微藍初夏 第十章 不要逼我

作者 ︰

「房間都訂好了,喏,這是你們倆房間的房卡。」當江易吐出這樣一句話時,剛歡喜地和他們一起吃過晚飯的微藍臉色瞬間發白。

因為他遞給湛謹笙的房卡分明只有一張!

雖然已經明白過來這樣的安排是必然的,但她仍舊不死心地小聲問︰「江易,我的房卡呢?」

微弱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當然,除了湛謹笙。

幾位打扮艷麗的美女不約而同地朝微藍投來鄙夷的目光,那意思不言而喻︰「都一起到酒店來了,還要裝什麼清純。」

氣氛有些尷尬。她只覺得酒店大廳的空調開得太熱,心里的委屈與羞憤被燜燒得沸騰起來,熱氣直涌而上,漲得臉通紅。她深深地埋下頭去,沉默不語。

手心卻忽然被一股清涼包圍。她驚訝地抬頭,看著他薄暮般的唇一張一翕,溫柔的聲音緩緩溢出︰「好了,是我不對,別再和我鬧別扭了。」

聰明如她,在大家再次愣神之際,撅起粉女敕的嘴︰「這次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暫且原諒你,下次就沒這麼容易了!」

「好。」他寵溺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那我們先回房了。」

她如木偶一般任由他牽著往房間走,軟軟的步子仿佛踏進了一片白光,四周的一切都看不到,抓不到,只剩手心的清涼一路鋪展,浸滿全身。

「先說好,我睡床。」

忽然響起的低沉聲音一下子將她眼前的白光擊得粉碎, 里啪啦。

微藍無語地抬頭看他鮮明的輪廓,「你有沒有紳士風度啊!」

「那一起睡。」他冷聲說。

她立馬投降,「好好,你是大少爺,你睡床!」逼著自己對他笑燦如花。

伴隨著指尖的疼痛,一團陰影忽然籠罩下來,她的脊背狠狠地撞在牆上,仿佛能听到骨頭撞擊的悶響。她忍著疼痛,錯愕地抬頭,他幽深的雙眸中似有漩渦在涌動,將她牢牢吸住。

她在他的桎梏中無法動彈,怔忡地盯著他緩緩逼近的臉,只覺得耳膜被自己的心跳聲沖撞得微微泛起疼痛。

他溫軟的唇擦過她的嘴角,溫熱的氣息在耳邊輕撓,激起一臉紅霞。

她听到他微啞的聲音拂過︰「不要逼我。」

「嗯?」她疑惑。

他不回答,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她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鼻翼之間全是他的氣息,將氧氣霸佔一空。終于微微張唇,輕喚道︰「謹笙。」

他才放開她,轉身朝房間走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竟覺得那偉岸的雙肩積滿了落寞的塵埃。

雖然處于大山之間,但這樣的賓館也是極令人滿意的。整個房間都呈現給人一種歐洲古典的感覺,到處都散發著高貴的典雅。

她窩在紫紅色的沙發上,厚重的色彩貼上肌膚卻未顯絲毫壓抑,仿佛深陷于一組曼妙得如編鐘般的樂曲之中。

她手中的機器貓也終于搖頭晃腦地重綻笑顏。她得意地拿在手中把玩,听到衛生間門打開的聲音,不經意地一抬頭,機器貓便再度墜入深淵。

微張的衣領下,他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俊朗的面頰也因熱氣而微微泛著紅暈,濃密的睫毛上凝聚著晶瑩的水珠。眨眼間,落在她的心上,激起圈圈漣漪。

他瞪她,「收起你的花痴臉。」

她才回過神來,懊惱自己怎麼也淪落成和蔣曉洛一樣的花痴了。埋頭看到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禁不住一陣哀嚎。

以微藍十幾年極好的睡眠狀態來看,她自然不是一個認床的人。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舒服地睡在沙發上,蓋著軟和的棉被,有些小小的吃驚。因為她清楚地記得她昨晚閉眼的前一秒還在奮力地黏機器貓的腦袋,導致她在夢境中被無頭的機器貓怪物追了個半死。

再看向茶幾,那個在晨光中開懷大笑的機器貓赫然在目。

她立刻爬起來沖向衛生間,對著正在刷牙的湛謹笙問道︰「是你幫我粘好機器貓的?」

他鄙視她,眼神已經表明一切︰「你那雙笨爪子可以干些什麼!」

她並不在意他的表情,歡喜地道謝。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推出衛生間,「砰」得一聲關了門。

她正納悶,他最後那張窘迫的臉忽然在她眼前閃過,她才幡然醒悟,血液迅速涌上耳根。

剛才,湛謹笙,全身上下,確實只穿了一條平角內褲!

並且是大紅色的!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仍舊忍不住偷樂。

哈哈,鮮紅鮮紅的大紅色!

微藍坐在車上,看著滑雪場如雲朵一般悠然飄近,她一顆心都蓬松起來。當她的雙腳終于踩在柔軟的雪地上,先前的激動頓時化為甜甜的喜悅,如雪花般漫天飛舞。

只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如一幅白色的巨幔鋪展開來。三三兩兩的游人如黑珍珠一般點綴其上。

她雙手捧起一堆雪,感受著點點清涼浸透手心。

她忽然眼楮一亮,沖向一棵松樹,剛跑近就摔趴在了雪地上。

惹得幾位美女掩嘴而笑,盡顯痛快。

她卻不知怎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江易不禁有點奇怪,喚她︰「微藍,你怎麼了?」

她仍舊一動不動。

發現有點不對勁兒,江易踫了踫湛謹笙的胳膊,「你快去看看。」

他卻一臉無所謂,嘴角有若隱若現的笑意,「之和,你去把她扶起來。」

「自己去!」葉之和注意到他嘴角細微的弧度,立即肯定有陰謀。

倒是高宇岑站了出來,「我去我去,可別把她凍壞了。」雖然心里也有疑慮,但他也沒多想,大步邁去。可剛走到樹下,她就如猴子一般從地上彈了起來,飛起腳狠狠地朝樹干一蹬,逃命似的跑遠。

嘩嘩啦啦……

愣在原地的高宇岑自然而然被簌簌落下的雪團砸得七葷八素,狼狽不堪。

「哈哈……宇岑你上當了!」她一副奸計得逞的小人模樣。

眾人皆笑。只有高宇岑的女伴上前關切地詢問,卻不想被他一把推開,咬牙切齒地沖微藍吼︰「夏微藍,你給我等著!」說著,彎腰抓起一大把雪就用力扔了過去。

她輕巧躲過。

雪球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葉之和那張帥氣的臉上。

「高宇岑!」

在一連串的誤傷下,一群人幾乎全部走進微藍的真正圈套。一時間,歡聲笑語,響徹山澗。

那個例外自然是湛謹笙。他施施然地站在一旁,淡然地看著他們的混戰。其中不泛有有意無意的雪球朝他飛來,但以他的靈敏要躲過這些暗算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兒。

當了好一會兒觀眾,終于出聲︰「走了!」

仿佛命令突降,大家都停了手。各自拍拍身上的殘雪,跟上他的步伐。

她有些意猶未盡,但也只有無奈地理理微濕的頭發,奔到他的身邊,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坐纜車上山。」他淡淡地說道。

她駐足,「我恐高。」

他未有絲毫的停留,「那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她氣極。不就是早上不小心看可他鮮紅的四角褲嗎,今天就一直給她擺臉色看。要她一個人留在這皚皚白雪之間,她自然不願意,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大部隊。

看著緩緩而上的纜車向山頂綿延而行,她狠狠吞了一下口水。正打算放棄,左手就被一只大手握緊,一把拉上了纜車。

她頓時頭暈目眩。隨著纜車的升高,雙腳軟得要融化一般。一雙手緊抓護欄,指節都開始泛白。

「把眼楮閉上。」注意到她臉色蒼白,湛謹笙輕聲提醒。

她才慌忙把眼楮緊閉起來。

雙腳一落回大地母親的懷抱,她就大口大口地喘氣,剛才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了。可還沒等她從眩暈中恢復過來,他已穿戴好滑雪裝備,對她不難煩地低吼︰「快點,教你基本要領。」

「哎喲!」

「哎呀!」

……

在湛謹笙的暴力教學下,夏微藍成功地摔了一跤又一跤。

「注意姿勢!」又是一棒飛過來,打在她的腿上。

她實在氣不過,干脆把雪仗一扔,滑雪板一甩,一坐在了雪地上。

他又一雪仗打在她的背上,「起來!」

她疼得齜牙咧嘴。眼前這個暴徒和先前教她打麻將的那位好先生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她極其肯定湛謹笙這樣對她絕對是在報仇!

再看看旁邊的三對,同樣是在學習,個個溫言細語、耐心負責。

她終于跳起來沖著他叫囂︰「湛謹笙!不就是今天早上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紅褲衩嗎,你也不至于這麼小氣地整我吧!」

一語既出,四下皆寂。

「我們是不是听到什麼不該听的?」最先回過神來的葉之和小聲嘀咕。

「我想是吧。」江易尷尬地點點頭。

「啊,小慧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高宇岑忽然大聲說道,「那我們去實際演練一下了啊!」說完,拉著自家女伴艱辛地上了路。

葉之和與江易也連忙采取此措施,拖著女伴一路連滾帶爬地四處逃竄。

她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一個錯誤。身邊有一股寒氣在隱隱涌動,側身看見他陰郁得發青的臉,不禁為自己捏汗。

她緊張得全身僵硬,膽戰心驚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沉默半天的他終于開口,從牙縫里冷冷擠出幾個字︰「你就一個人待著吧!」

她反而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更加瘋狂的暴政。她還極有興致地欣賞著他俊逸的身影在這純白雪域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最後化為一片雪花,消逝在眼眸的深處。

「出來吧。」她忽然出聲。

沙沙的腳步聲停在她的身後,她轉身看著那張瓖嵌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精致得如天使一般的臉蛋,輕聲招呼︰「喬小姐。」

喬淚芽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從鼻子里輕哼一口氣,「你怎麼知道我跟著你們?」

本來前幾天她已經偷偷預定了去瑞士的機票,卻不想接到鄭秘書的密電,說是他們幾個取消了機票,竟決定到這附近的雪山來。她實在不解,但心中又忍不住欣喜。難道是葉之和想來重溫他們十八歲成年那年來這里玩耍的日子?她抱著一顆忐忑的心等待著葉之和的邀請,卻沒想直到昨天他們出發,她的手機也沒有一點動靜。她只得按照原先準備偷偷跟著去瑞士的計劃,轉而連夜趕到了這里。

夏微藍輕笑︰「味道。」

「嗯?」

「喬小姐難道不覺得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了嗎?」。她揉揉鼻尖,這麼濃烈的香水味,透著露骨的妖艷。她聞過一次就足以牢牢記住了。

喬淚芽有些惱,轉而譏諷︰「我這bijan香水總比你一身洗衣粉味道要強多了。」

「噢,那還真是奇怪了。」她故作疑惑,「你那什麼bijan香水怎麼對葉之和起不到一點作用哦!」

這句話恰好說到喬淚芽的痛處,她惱羞成怒,抬手就要煽下來。

微藍側身靈活躲過。

喬淚芽打了個空,一時重心不穩,眼看著就要摔下去。

微藍雖不喜歡她,但仍舊忍不住伸手去拉喬淚芽的胳膊。卻沒想一腳踩在滑雪板上,腳底一滑,伴隨著兩聲尖叫,兩人一起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還好這積雪厚重得如棉被一樣,倒摔得不疼。

兩人慌忙推開對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掙扎著站起來。可還沒等身體站直,喬淚芽一腳踩在另一只滑雪板上,亂舞的手一把抓住還沒站穩的微藍,兩聲尖叫後又是重重的兩聲悶響。

抬起沾滿積雪的臉,吐出口里的雪,看著對方狼狽不堪的模樣。微藍「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喬淚芽拍著頭上的雪花,瞥她一眼,「笑什麼笑。」話音剛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的樣子好傻!哈哈……」

「你還不是一樣!哈哈……」

「我干嘛要針對你啊?」喬淚芽側頭問微藍。

現在的兩人在一陣爽朗的笑聲後已是冰釋前嫌,肩並肩地坐在雪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她不禁輕笑︰「不是因為葉之和那小子無事獻殷情嗎?」。

「對!就怪那個混蛋!明明你是謹笙的女朋友,他那麼熱情干什麼!」

她有些臉紅,慌忙解釋︰「我不是謹笙的女朋友。」

「怎麼不是?」喬淚芽一挑柳葉眉,「你看我才見你兩次,你都在謹笙的身邊。你再看看,葉之和、江易還有高宇岑,哪次的女伴是重復的?」

她在腦海里把這六七次聚會見過的美女好好搜羅了一番,雖然大多數都記不住模樣,但確實還沒有重復的。不過她也很想對喬淚芽解釋,要不是因為她和湛謹笙有債務關系,她也不會重復出現吧。

她哪里知道,在她出席幾人的聚會之前,謹笙的身邊不是沒有重復的女人,而是從沒出現過女人。

但礙著湛謹笙湛大少的面子,她也只有緘口不提,任她誤會。反正再有一次聚會,這個真想就會水落石出。到時,她就會在喬淚芽的心中掛上這樣的頭餃︰謹笙曾經的女人。

這還真是毀了她一生清譽。

喬淚芽忽然對著她陰笑起來,她不禁悚然,難不成喬小姐又要翻臉不認人。卻沒想她的嘴里忽然蹦出四個字︰「紅色褲衩!」接著一陣狂笑。

原來方才的話也被躲在樹林後面的她听到了。

微藍的臉立刻就紅透了。腦海里也不禁浮現他完美線條勾勒的頎長身姿,盈實的胸膛仿佛就靠在她的眼前。她慌忙甩甩腦袋,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見到她嬌羞成這個樣子,喬淚芽更加充滿遐想地誤會下去,然後笑著向她解釋︰「謹笙穿的是本命年的吉祥褲。」

她了然地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她覺得她似乎是瞄到那上面繡著駿馬的圖樣。唉,不對啊,這不剛剛進入了新的一年了嗎,這年湛謹笙也該要到25歲了啊。

看出她的疑惑,喬淚芽補充說︰「誰叫那是謹悅買的,他自然喜歡了,穿到今年也是很正常的事。」

「湛謹悅?」

喬淚芽點頭。

湛謹悅這個名字她倒是听蔣曉洛說起過。湛氏集團的千金,也就是湛謹笙的妹妹。可是,像他們這種與上流社會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人,還真是不知道湛謹悅的廬山真面目。湛旭甫對外宣稱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小小年紀就暴露于廣大媒體群眾的目光之下,這既是對她身心健康的愛護,也是對她人身安全的保護。可見這位神秘的湛謹悅在湛家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謹笙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他這個妹妹了,所以謹悅送的東西他自然是十分珍惜。」

這麼說起,她倒是忽然想起那次陪湛謹笙一起去買衣服的那位嬌美動人的女孩,沖著湛謹笙對她那麼溫柔的態度,十有八九她就是傳說中的湛謹悅。

一想到謹笙那副好哥哥的模樣,她的心不禁柔軟起來。

「哎呀,快起來快起來。」喬淚芽忽然起身拉起她,「我們倆在這兒坐著干嘛啊,他們玩得逍遙自在,我們也得開心玩啊!」

「你教我滑雪?」微藍興奮地問道。這下自己有溫柔的老師了吧。

「嘿嘿……」喬淚芽卻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我不會。」

「啊?」她驚訝。剛才不是听喬淚芽說她和葉之和從十八歲來過這里以後,每年都會去瑞士滑雪嗎,雖然她是偷偷跟著去的。但敢情兒這麼多年了,她還沒有學會滑雪啊。

喬淚芽懊惱地跺腳,「誰叫葉之和自己學會以後從來都不教我!」

她看著喬淚芽嘟著嘴,完全感受不到她已是二十四歲的女子,一顆心還是如花季中的女孩一樣天真得可愛。

「不過沒關系,」淚芽轉頭對她笑得燦爛,「除了滑雪,好玩的東西多的是,我帶你去玩個痛快。」

微藍忽然覺得那樣美好的笑容似要把這冬日的寒冷吞噬一空。

ps︰請親們多多提意見哦,需要你們的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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