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別經年 第十八章 意外

作者 ︰

看到蘇洛,听到熟悉的口吻,我這一路緊繃的情緒轟然傾瀉,本想開口問問蘇洛好不好,可開了口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了。

我慢慢的走上去,想到蘇洛胸前的傷口,收回了想抱住蘇洛的手。「哥,」我把眼淚咽了回去,「我想你了。」

不難從旁邊幾個將軍的眼神中看出,他們都在仔細的分辨,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幾乎分不出男女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們的永安公主。

蘇洛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我,沒什麼表情也沒什麼情緒。我被他看的發毛,加上周圍人群目光的壓力,我有點尷尬的開口︰「雖然我有點難看,不過也不用這麼看吧……」

……

當我泡在暖暖的熱水中時,我的思維隨著身體終于恢復了過來。戰場重地,蘇洛還是神速般的為我準備好了熱水,可是我有點擔心的是,看見我的到來,蘇洛的表情看上去並沒有那麼開心。

等我洗好澡恢復了些精神後,已經接近晌午了,蘇洛的貼身侍衛一直在等我,要帶我去吃飯,說是蘇洛的意思,可是,我卻沒看見蘇洛。

正在糾結要不要去找他的時候,蘇洛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範圍,蘇洛正在和一位將軍說著事情。我悄悄的跟上去,離蘇洛只有半步之遙的時候,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手指。這是我們慣常的樣子,以往每次蘇洛頭都不回,就道︰「都是大姑娘了,還是一副孩子樣。」可是卻總是反手將我的手包在他的手掌中。

而這次蘇洛轉過頭看著我,什麼都沒說的牽著我去他的大帳中吃飯。

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多好吃的了,當下就什麼都忘記顧及了,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蘇洛的神情,為什麼那麼的寡淡。

「吃完就休息一下吧,明天我讓韓將軍送你回去。」蘇洛的聲音打散了我的好食欲。

「我不要,我才不要回去。」我咽下嘴里的最後一口東西,抬頭固執的看著蘇洛。

「蘇宛,不要胡鬧,回去。」蘇洛言簡意賅,神情嚴肅的駭人。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蘇洛的表情,想著這一路的不易,我忽然生出一種怨氣,並且夾帶著一絲的怒意,「我不要,不回去。」我索性站了起來,梗著脖子看向蘇洛。

「蘇宛,我再說一遍,回去。」

我想如果我當時能冷靜一點,就會發現蘇洛當時已經怒意深沉了,可是被委屈包圍著的我已經忘記了一切,「你憑什麼讓我回去?我就不!就不!」我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

忽然膝蓋處一陣劇痛,我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怎麼回事,就已經跪倒在地了,「憑什麼?蘇宛,你說我憑什麼!」蘇洛拿著他的劍柄指著我,我能清晰的看見他手指發白的骨節。

「哥,這,怎麼回事?我來看你,你不開心麼?」蘇洛這一劍打的我有點蒙。

「戰場豈是容你胡鬧的地方。」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洛︰「胡鬧?我到底是為了誰胡鬧啊?一路上,我吃吃不好,睡睡不著,就在想啊,我哥受傷了,嚴不嚴重,有沒有人照顧……可現在呢,蘇洛,你說我胡鬧。」十幾天的嚴酷考驗,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可是,現在,蘇洛突然間的不可理喻讓我的種種委屈都浮上了心頭。

「那你有想過父王麼?你有為他考慮過一絲一毫麼?你能想到父王是怎麼樣的度日如年麼?戰場是什麼樣的地方,如果你今天遇到的是陳國的士兵,你有想過後果麼!」蘇洛的聲音不大,可是每一句都非常有力量。我知道,這代表著蘇洛已經怒意達到極限了。

「想想想,是啊,我什麼都想不了了!!我考慮不了那麼多人了,知道你受傷了,我就一個人都想不起來了!蘇洛,那你呢?你有問問我這十幾天我是怎麼過的麼?你知道我差點連命都沒了麼?」

「你也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麼?蘇宛,我一直以為你已經長大了,懂得什麼是身為公主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也懂得分辨輕重緩急了,如今看來,你果真讓人失望了。」

蘇洛冷冰冰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我剛剛所有的憤怒,我睜大眼楮看著蘇洛,他的樣子卻越來越模糊,可是我仍能看見他的表情,那是一種深深的失望。

「世子殿下,你說的對,是蘇宛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我伸手拽住蘇洛衣襟的下擺,蘇洛的一番話讓我哆嗦個不停,「蘇宛總記得自己是蘇洛的妹妹,所以我只想來看看我的哥哥,吃不吃得飽穿不穿的暖,受傷了有沒有人照顧,是不是生活的好好的,是我讓世子殿下失望了。」我用力的盯著已經蘇洛衣衫的下擺,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十幾天來,支撐我自己一路前行的就是掛念蘇洛的心意,而今這份勇氣和心意消失殆盡,我費力的站起身來,「不勞煩韓將軍了,蘇宛怎麼來的便知怎麼回去,」我從脖子上扯下一枚護身符,那是我在念平寺為蘇洛求的,「蘇洛,其實,我只想和你說一句,生辰快樂。不過你是不是已經不需要了?」想到幾天後是蘇洛的生辰,我將護身符扔在地下,忍不住哽咽出聲。

我轉身走出大帳,沒走幾步韓將軍追了上來,「公主,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言不發的跟著韓心將軍,可是頭腦卻迅速的冷靜下來。雖然生氣和傷心,可是如果就這樣回去,那這一趟豈不是無功而返。蘇洛縱使再不講道理,可有了上一次我偷偷采藥的前車之鑒,我也多少能猜出一點他的心意。

正想著,韓將軍已經帶了一對人馬準備護送我回去,「公主,你別覺得我多嘴。但是,殿下從來就沒有這麼失控過,不管我們是勝仗還是敗仗,殿下永遠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可是,他今天是真的害怕了,後怕你會有什麼事情……」韓將軍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蘇洛的種種,可我腦海中盤旋的卻是另一件事。

走了一會兒,我借故單獨和韓心談了一下。

「韓將軍,你要幫我。」

正沉浸在剛剛事故中的韓心顯然沒有任何準備,「公主,請說。」

「我要留下來。」

韓心幾乎要驚掉下巴,好久都接不上來一句話。

「你們都知道,我蘇宛公主平時雖是胡鬧,可是,事關蘇洛,我從不胡鬧。如果今天你不讓我留下,那麼,我死。」

大概被我的義正言辭再次嚇唬住了,韓心好久才冒出一句話,「可讓公主留下,末將得死。」

「如果我死了,韓將軍活下來的幾率也比較渺茫,所以橫豎都是死,將軍死得其所不是更有意義一些?」

……!!

當然,事實上,我知道蘇洛知道事實也不會真的要韓心死,所以我放肆的挑戰著這位年輕的將軍的神經。「求求你了,韓將軍,求求。」我拿出耍賴的一套,看著韓心好看的眉眼盡是無奈,我知道,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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