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陸記 第三章 北牧甘尤

作者 ︰

上邊那躲在白色石頭後邊的白色物體此刻又動了一下,努力往那石頭背後隱藏自己。無奈石頭過小,總有白色的衣裳露在外邊,此刻也窸窸窣窣地往石頭後收裙角。

黃贊見此,回頭對百岐說到︰「讓百岐大人見笑了。這是綽鑄猛家的女兒,因自小得王的寵溺,性子便多有淘氣,這會兒自知驚擾到使臣,不敢出來。還請大人勿要見怪。」

百岐笑著小聲道︰「哪里哪里。」又換了大些的音量笑著說,「我只是見這凜獸刻得奇,一路見來竟然不見一個重復的,實在是巧奪天工。」

說完對黃贊使了個眼色,掉轉馬頭,繼續往王殿行去。黃贊吩咐兩個此刻已抖作一團的丫鬟︰「當心點公主,別又傷到了哪里。」然後轉行同百岐一同走去。

「是。」兩個丫鬟在馬下回應道。

一個白色石塊後邊,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腦袋,在白色的石群中煞是顯眼。尤其是那烏溜溜的眼珠子,平白地便沾了笑意,直忽閃。

百岐前行幾步,便回轉頭王小公主那里看了一眼,見女孩驚慌失措的縮回頭去,想起黃贊口中的那個「又字」,忍不住微笑起來,復又轉回頭去。待那百岐的行隊走遠,兩個丫鬟便火急火燎地爬上山壁,哀求到︰「小公主,你太厲害了誰都沒有發現你,快下來吧。要是傷到哪里,王後又該怪罪我們了。」

「剛才過去的陣勢那麼大,是誰?」公主起身問道。看看也不過年紀十五六歲,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像瀑布一般披散到肩上,頭上戴著白色的絨帽,縴長的絨毛在頭頂上籠出一團溫柔的白色,絨帽上裝飾著紅綠的松石和剔透的琥珀。襯得那圓臉上的烏黑的大眼楮和微嘟的嘴越發可愛,惹人憐愛。

「听遼音說過,應該是南原王後派來的使臣。我听黃贊司命稱呼那個馬背上的人叫,叫,叫百岐大人。」

「百岐?他就是百岐?」小公主眼神有些睥睨之態,勾勾嘴角,笑起來,「竟不知是如此的年紀。」

一丫鬟听她後半句說的老成,奇道︰「怎麼樣的年紀?」

小公主抬起下巴很是不屑地道︰「我還以為是個半老的樣子。」

兩個丫鬟听公主這樣說,吃吃地笑了起來。

百岐在黃贊的帶領下直到王殿正宮的拱門前,拱門也是巨石砌就,石頭卻是色彩斑斕,一塊一塊磨得極為光滑。此刻大部分軍士已被帶領離開至歇息處。只剩少數的一些軍士抬著綽鑄青玉帶來的幾箱物事。黃贊領著諸人往王殿行去,成官命令將幾個大箱子抬上隨後,上那寬闊的三重台階,到了入口的大門處,有衛兵上來要求開箱檢查,並要求卸下武器。

黃贊笑道︰「王殿成年舊規,還望百岐大人見諒。」

百岐便笑著對身後的軍士道︰「按規矩來便好。」

衛兵長向百岐行禮,便要衛兵開箱檢查,不過是些珍奇古玩,珠寶衣物。

忙碌一陣,終于檢查完,黃贊陪著笑臉請百岐進入王殿。百岐倒是微笑著大方進入。

王殿早已右大臣等候。綽鑄闊身著濃彩重服,高坐大殿之上,各位大臣分列兩旁百岐上前行至中央行禮︰「南原使臣百岐覲見綽鑄王。」

綽鑄闊開口笑道︰「久聞百岐上丞是皇帝重臣,只是我這骨頭已老,有失遠迎。」

「綽鑄王哪里的話,」百岐再一揖禮,道,「如今的綽鑄王威武絲毫不減當年。」

綽鑄闊爽朗而笑,「早聞百岐大人是帝王的得力之臣,而今看來所言極是。百岐使臣請坐。」綽鑄闊說著,伸手示意百岐落座。旁邊亦有侍者前來恭請。

待百岐與成官坐定,綽鑄闊又問道︰「大人遠道而來,不知是為了何事?」

百岐起身回答︰「王後才生育下王儲,如今做了母親,十分思念遠在千里之外的父王母後。但是由于身體不適,又急切地想知道父王母後的近況,便特意命臣前來替王後表一份孝心。」

「青玉生產之後,玄帝便已派人通知。而今母子怎樣?」綽鑄王柔聲問道。

「玄帝待綽鑄青玉如何,天下人皆知,歷數朝代,還未曾見有如此專情的帝王,王後受寵優渥,王儲也很健康。」

「可曾給我那小外孫起了名字?」

「王已經親起了名,名為未釋。」

「未釋?」綽鑄闊頗有些不解,「這是何意思?」堂上大臣也忍不住竊竊私語。

百岐不禁有些難辦,玄琰處處留神,為何偏偏大張旗鼓的起這個名字,讓人家妄自猜疑他還對朝慕秋余情未了?但如今也只能強作解釋︰「未釋一名,字體清俊,實為一好名。至于是何意思,玄帝和王後自有意蘊而在,既未告知臣下,臣下也不敢妄自揣測。」百岐頓了頓,繼而又道,「有聞猛公家中喜得一子,皇帝特意囑咐臣,代為祝賀。」

話題岔開,綽鑄闊的臉色便略有不適。斜眼瞥了一眼他的弟弟。

綽鑄猛起身行禮道︰「臣多謝皇帝掛念。」

「百岐大人此次來,就僅僅是一解皇後的思念之情嗎?」綽鑄闊疑心地問道。

百岐道︰「實不相瞞,此次遠至北牧,便是僅為此事。皇帝對皇後的寵愛,比當年的綽鑄王更甚。只是皇後遠離家鄉與親人,倒是時時想念家中親人。身為皇後又要處理**事務,煩勞操心,而今產下王儲為人母親,本已身體虛弱,又常常憂思而不思茶飯,皇帝心中甚為焦急。」

綽鑄闊的臉色開始慢慢凝固,諸多大臣開始預感不妙。綽鑄猛端起酒杯,掩飾帶笑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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