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蘭何處香 第八章 桃花樹下 一笑傾城

作者 ︰

墜落而深沉的夢境,一個混亂混沌的漩渦。

眼前浮現過往種種,模糊清晰。

娘親吻著我的臉頰,散發淡淡的蘭花香,靜靜的讓人著迷。

那種滿足的幸福一如往昔,伴隨著她的生死別離。

手指微微觸踫她的肌理,卻如同晨露暮靄,縹緲虛幻化成光影。

「娘親,娘親,」我呼喊著,拼命的奔跑,去挽留住醉人的溫馨。

「娘親,娘親」

「娘親••••」

當我耗光所有力氣,精疲力竭時,終于驚醒。

剛剛清醒,頭還是有些疼痛。迷迷糊糊,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耳旁都是些陌生的聲響,才忽然驚覺,這里並不是自己的清風居。家具擺設,都從未見過。回想到,自己不是被馬車撞倒,怎麼會在這里,心里頓時有些訝異。

「醒了,醒了,快去通知小王爺,小姐醒了」

聞聲望去,才發現這屋里並不只有我一人,兩個紫衣女子正在說話,片刻其中一個便去了屋外。回頭看我要起身,便立刻拿一個軟墊靠在我背後。

「你是誰?這是哪里?我怎麼在這個地方?」喉嚨略有疼痛,聲音嘶啞低沉,說完輕咳幾聲。

「奴婢紫軒,剛剛那個是我妹妹月溱。小姐,你剛醒身體還沒有恢復,要多多休息。」連忙倒杯茶水遞給我,「這兒是晉賢王府別院,小王爺特地讓我們姐妹來照顧,你可不知道,你已經昏迷半個多月了。」

「半個多月,」我不由得的驚呼。都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若清到底怎麼樣了,顧府現在又有什麼狀況。一想到這些心中甚是擔憂,又想起剛剛她說的話。

「等一下,你說什麼,晉賢王府~別院。」

她溫柔細語,「小姐,你是被小王爺給救回來的呢。」

小王爺~~?晉賢王世子!

我不是被馬車撞擊?難道•••「是王府的馬車撞了我?」我連忙問道,

「小姐誤會,我家小王爺只是遇見小姐受傷,救了回來讓我與妹妹仔細照料小姐。」

文昭皇後去世,朝廷分為三派。一派是「嫡」派主張從皇後的家族之中,再選一位擔任新後。「少」派主張從原有**中挑選一位妃嬪晉封皇後。在當時朝堂之中,兩派鬧得非常凶,令皇上十分為難。「士林」派則在此時崛起,提出不選不封的「兩是論」,成功平息了朝廷里紛亂,從此受到皇上的寵愛。

嫡派是支持太子,以太子母舅吏曹判書蕭任和晉賢王為代表。而少派則支持庶長子,依附于**寵妃杜貴妃與昭儀蘇氏,大多皇親貴戚。士林派以科舉制選拔的寒門子弟為多數,遵從皇命,在兩派之間搖擺不定。

父親顧英則是少派,支持庶長子鳳璋,我嫡母本是昭儀蘇氏的堂姐。剛剛听紫軒的話,晉賢王世子救我若是偶然,也說不過去。若清在我身邊,必然著急,必定找人救我,怎麼會可能讓我在晉賢王府。倘若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又為什麼繼續留我在王府別院居住。听紫軒的意思,我昏迷也有半月。父親如果知曉,定會被接回顧府醫治療養,何必白白擔晉賢王的這份情。

皇位爭斗,容不得一絲憐憫。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腦中思緒一時混亂,整理不清,只能暗自思量。

「顧府知道小姐在這養傷,前日里顧大人都會過來。听小王爺說小姐已經沒事,才放下心。」

父親知道?為何不接我回去?

「那若清呢?」既然已經被知道男裝去章台街的事情,再加上我受傷,不曉得若清會不會受罰。

「你是說許小姐?」紫軒反問。我連忙點頭,她便說道︰「許小姐,日日都隨我們姐妹照顧小姐。眼楮哭腫地跟個核桃似的,好不容易休息,正在偏閣睡著,要不要去叫醒她。」我擺擺手,「不了不了,讓我受傷,她定是十分懊惱,這些日子忙成這樣,讓她多睡會。」但知道若清也在這,情況反而使我過于混亂,更讓人理不清。

「姐姐,姐姐,我已經讓小安去王府通知了,」月溱急急忙忙跑來,臉色微紅,不停喘息。紫軒把她拉過來,說「快過來拜見小姐。」

「拜見小姐,奴婢鳴翠。」我笑吟吟的看著她,「紫軒鳴竹翠,月溱寒樹霜。你們倆名字,倒是一對。」

月溱急忙接道︰「我跟姐姐的名字,都是小王爺取得,小王爺••••」便說了一大堆好話。紫軒怕我疲累,便推著月溱出門,「去去去,听不了你嗦。讓小姐多先歇息,去廚房做些清淡的送來。」

月溱也只有撅著嘴,朝紫軒哼一聲走了。

我心想,這丫頭倒是跟若清蠻像。

初春里和煦的日光打在屋簾上,顯露出一絲暖意。窗外不時傳來幾聲鳴脆,點點清音。台上幾株虞美人,花開未是,淺淺的花瓣質薄如綾,如絲綢般光潔,輕盈盈的花冠似朵朵紅雲片片彩綢,在細長直立的花梗上,極像低頭沉吟的少女。

微風輕拂,飄然欲飛。陣陣幽香溢來,沁人心脾。

然而,虞美人的花香中卻夾雜著一絲熟悉的氣息,亦如每年初春,她都會把它一片一片塞進我香包里。

「紫軒,除了虞美人,還有什麼香氣?」

「小姐,院子里有棵白碧桃,正開著花呢。」

很想起身出去看看,紫軒阻攔,覺得屋外的風大,身體剛好免得感染風寒。但禁不住我撒嬌懇求,只能讓我多披件披風。

白碧桃花,娘親最喜歡的花。

紛繁的桃花在春光中綻放,綴成雪白的花潮,密密層層,宛如朝霞。嫣然微笑的花朵,嬌女敕得仿佛吹口氣就能化成水。忽晴忽落,半藏半露。淺淺清風襲來,陣陣花香四溢,搖曳風中。散落的花瓣,一片一片匯成花雨落下。一片花瓣輕輕的落在我的手中。我閉上眼楮,嘴角輕揚。而我身後,溫柔的聲音傳來。「蘭坊」

此時的我並不知曉,

斗爭的帷幕即將拉開。

至高無上的權利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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