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去哪里?一下回過神,看到的就是他的臭臉,我們在回他家的路上。訓練結束了,我習慣性地跟著他走。走到半路才意會過來我不應該飄坐在他車上。習慣還真是可怕!
他不是我向往的少年,不想再和他糾纏在一起。套用他的話來說,他對我已沒有任何意義。自然,跟著他走也沒了意義。可是,我又要去哪里?
他騎得很快。雖然路上寂闃無人,但他的眼楮依然死靜,沒有憤怒,沒有委屈,更沒有後悔,仿佛下午的紛鬧只是一出電視劇,遠離他生活的鬧劇。我忍不住嘆息,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天下除了籃球還有事情能讓他掛懷嗎?我懷疑。
月明星稀,馬路暗黑,天地之間靜得出奇。滑翔在昏暗中,我漸漸忘乎所以。公路離海岸不遠,除了偶爾飛馳而過的車發出嘯聲,還有就是頑皮的海潮輕快地一浪一浪來回,我們看不見海浪,那松爽的聲音卻奇異地盈滿我們的耳筐,唰,唰,唰,溫潤而又歡快。在浪聲中,我的心情慢慢松弛。算了,人生匆匆,不必再因他不快,不值得!
「吱!」刺耳的剎車聲,車子猛然停下。恩?他也被這自然給感動了?可他也不用激動得扔掉自行車吧?!不對,出事了!流川楓正急速地朝前跑去,那里,一個人影橫躺,一動不動。
莫非撞死人了?我心口一陣發怵,飛快飄過去,才飄近,一陣刺鼻的酒精味燻得我直想吐。原來撞倒了一個醉鬼!醉鬼的情況不怎麼樂觀,流川楓大力搖晃他,他沒有絲毫反應。最後,流川楓失了耐心,扔下他,單手叉腰走來走去,他邊轉圈邊扒摟著頭發,異常煩躁。
他突然站起來時,我嚇了一大跳,松草暈倒那會兒他掉頭走開的情形立刻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腦海,難道,他又想逃走?!我轉頭往四下里看,這里剛好處于兩盞路燈的中間,光線不足,黑得什麼都看不清!況且沒有人目擊這樁事故!按照他的「沒意義」理論,他應該走,不走簡直是笨蛋了!饒了這麼作著心理鋪墊,親眼看到他過去扶起自行車,我還是不自禁恐懼,他真得就不能做個笨蛋嗎?
實在沒辦法親眼目睹他的丑行,我轉身向無知覺的人飄去。可憐的家伙,運氣實在背,居然被他這個無恥自私到極點的爛人撞倒!
蹲在醉鬼身旁,我努力查看他的情況而不能,腦中那根線繃緊了等著自行車滑動,但半天沒見聲響。正疑猶豫著要不要回頭看個究竟,身邊驀然多了一股熱氣,我遲疑地轉頭,差點被嚇死,他的頭與我只有一個指頭的間隔!他沒走!他要干什麼?
流川皺著眉,雙手從酒鬼腋下穿過,猛吸口氣,將他撈起往自行車上放。看他放得辛苦,我伸手欲幫他,手立刻沒入酒鬼的身體,我才意識到自己還是腦電波的形態。終于,酒鬼彎折在自行車的橫扛上,頭和腳幾乎踫在一處。
放好人,他小心地推著自行車往前走,沒走幾步,自行車就停在原地不動。他一檢查,才發現前車輪被撞彎了,自行動不了。壓抑著一腔怒氣的他把人放回到地上,回身沖著自行車踢了一腳又一腳,踢得自行車不住地「 當 當」響。可憐的車!彎了也不是你的錯啊,我小心地閃避著噴火的冰山,心情卻一點一點地活了,他居然沒有走!
踢到沒有力氣了,冰人跳到公路上開始攔車,二十分鐘過了三輛車,均從他身邊飛馳而過,沒人願意停下幫他。他怒罵了一聲,不甘願地回到仍然沒醒的酒鬼身邊,毫不猶豫地把他背了走。
哇!天哪!流川的表現簡直太完美了!是他嗎?雖然知道很傻,但我還是擦了擦眼楮,我怕眼前的景象是我眼花或者做夢。看了好久,我甚至掐了大腿一下,很痛!沒錯!一切是真的!雖然吃力,但他正背著那個體型龐大的酒鬼向前走著。
好!現在該救世主我早陽大神出場了!
不消一刻,我駕著豐田出現在他旁邊,搖下車窗,我盡力裝作毫不知情,「嗨,需要幫助嗎?是你,流川!」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急匆匆轉到車的另一側,拉開車門把醉鬼往後座上一放,然後一個跨步坐上副駕駛座,車門還沒有拉上就來一句,「最近的醫院,快。」
「哦。」我依言開動。他則直視前方,緩緩平息急促的呼吸。
不久,我故意朝後視鏡里看酒鬼,「這個人怎麼了?」
呼吸平復,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上椅背,嘴巴緊閉,擺明了不想搭理我。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死牛!冰牛!我暗罵他,表面上聲色不動,「現在辰光不早,後座又躺著一個來路不明的醉鬼,我真是很想知道事情真相啊,流川」
听出我的邀功,他側過身背對我,沒過多久,他便冷淡地說,「騎車撞倒人,帶他去醫院。」
咦,這次怎麼不頑抗了?正準備再煩他的我呆呆地「哦」了一聲,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我正好可以借機解決那個疑問!我腳一動,一個急剎車,他沒有防備,頭重重撞上擋風玻璃,而醉鬼更是直接滾下座位。不過沒有人顧得了他。撞痛了頭的家伙氣急敗壞回頭,他幾乎氣壞了,「混蛋,你想死啊?你想死早點說,不必拉上我們!」
「對,對不起,」我趕緊小心賠笑,「剛想到一個很要緊的問題,不由自主就停住了,原諒原諒。」
「哼!別廢話了,快開車!」
「不行啊,如果那個問題得不到解答,我就無法專心,然後說不定就把車開到海里去了,」我佯裝無可奈何。
他一眼就看出我在耍無賴,冷冷地盯了我一眼後,「好,你問。」
「今天你沒有扔下醉鬼不管,所以我不認為你是見死不救的人,那麼告訴我,那天你為什麼走開?另外,我必須得告訴你,知道你不是不管別人死活的人,這讓我很高興!非常高興!真的!」如果不是他的臉像罩了一層霜,我早就狠拍他的肩膀以示我的興奮!
他迅速看了我一眼,臉上的冰霜有所緩和,但我看不懂他的眼神,那是贊賞?「你不會沒用到連一個女的都搬不動吧?」但出口的話明明是鄙視的,
「還好啊,」牛頭不對馬嘴,他怎麼突然說到這個上了,搬一個女的?女的,春草?「你是指松下春草?你的意思是那天看到我在了,你以為我能救春草,然後你就走掉了?」
「嘖,不笨嘛,」
「可事實是我搬不動。」我苦笑,他一個小小的想當然差點令另一個人失去性命。
他有小小的驚愕,隨即不屑,「她沒死!」
我嘆了口氣,認真的看著他,「大哥,不要把每個人都當成你或者櫻木花道,不是每個人都有好體力的,還有,請你想想我當時跑了3000米,哪有力氣去拖動人啊?幸好春草命大,當時三井經過,她才得救的!」
車廂內一片寂靜,他與我對視,兩個小黑眼珠就定在我臉上,談不上震驚或者後悔,反而是事已至此的淡定。真有他的,一點譴責自己的意思都沒有,還真瀟灑!
他沒有感到不安嗎?我不服氣地盯著他,直至他開口,「還有什麼話快說,說完開車,」
呀!呀!他現在倒主動了,也太狡猾了吧,臭狐狸!「向我道歉,還有那可憐的被你踢翻的飯盒,還有春草,哦,對了,還有摩也玲子,」有此要挾機會,我又怎能不好好把握!
他翻了個白眼,沉聲道,「對不起。」說完見我沒有任何動作,便以眼神問我,
我數起食指,「這個‘對不起’是向我說的,還有飯盒,松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補得很快,太聰明了!我愉快地重新起動車子,難怪人說與聰明人共事總是事半功倍,還真有道理。
一路無話,我們很快到醫院就醫。
看來他沒少進醫院,對于掛號就診的程序很是熟練。醉鬼身體方面沒有嚴重的損傷,但就是昏迷不醒,醫生要他留院查看。這下好,要預交住院費,他身邊帶的錢不夠。我又非常「及時」地出手相助。
等安頓好醉鬼後,他又跟我拿了一點錢,出了病房便不知去向,我只得在病房里等他。病房里有三個床位,彼此之間都用厚厚的白色簾子隔開,醉鬼的床位在最外面,靠近門,不用走到里面,所以我也不知道病房里是否還有人。
病房的味道不好聞,我無所事事,便坐下對昏著的人說說話,「大叔,謝謝你。今天晚上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因為春草的事,我對他非常失望,甚至有點恨他。即使籃球打得好,人長得帥,但品格很糟糕,這樣的人讓人倒胃口。今晚你倒下之前,我是這樣想他的。不瞞大叔,我來這個世界主要是為了他,如果他所言所行令人不恥的話,我不僅白來,還添了傷心,幸好他不是啊!所以說,大叔,你挽救了我的心情和生活!你真是個偉大的大叔啊!」
嘿隔壁簾子後有悶笑聲傳出,原來病房里還有人。我不以為意,只是稍稍壓低了聲音繼續,「大叔,看清一個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那邊有句話叫‘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我現在才體會它的真諦。才來沒多久,我和那家伙之間就有這麼多的曲折。今天雖然他救你了,但天知道他以後又會不會不正常,他這個人太吝嗇,明明一句話就可解釋清楚,他偏偏不說,以至造成這麼多誤會,而且差點導致我和他成陌路人!你說他這人差勁不差勁?」醉鬼當然不可能回應我,我豪氣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叔,總之謝謝你。如果你以後和你女朋友有誤會了,需要出個車禍來收復美人心,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給你撞,記住」
「哈哈哈哈哈」隔壁的人突然暴笑,清亮無比的男聲,
「誰?」我不悅地呼喝,偷听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明目張膽地笑,太過分了吧!
「哈哈,對不」簾子後轉出個人,我還沒來得及看,流川楓剛巧急匆匆從門口進來對我說,「走了,」
「流川楓!」先看到流川楓,那男子熱情地招呼了一聲。而看清他,流川楓雖有幾分意外,卻只是冷冷地用鼻子哼了一下,根本不理會他的熱情。
那人眉清目秀,散淡出塵,他不以流川的冷面為逆,笑笑轉身向我,「不介紹一下你女朋友?」
他這話驚嚇了兩個人,我和流川楓,後者先呆呆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月兌口而出,「神經病!」
我則遲疑地站起朝他打了個招呼,「嗨,仙道,你怎麼會以為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小心翼翼地指指流川楓,仙道都還沒有見過我,怎麼就能一口道破真相,也太神奇了!
「嗨,你好,」看清我,拉到半途的嘴線楞是停在那里,隨後又徐徐拉開,「你,你是男的?」
「如假包換,要不要檢查?」我作勢要拉開衣襟,
誰知他竟沒有立即拒絕,想了一會兒才不無惋惜地說,「呵呵,不了。你好像認識我?」他好像真考慮過要不要驗明我真身,這家伙!
「陵南的天才仙道,名滿天下,呵呵,很榮幸認識你,我叫早陽飛,剛到神奈川的轉學生,和流川楓同班。」
「我也很榮幸認識你,」仙道笑眯了眼,秀麗友善得像一朵春花,「早陽飛,那個,問你個問題,剛剛你話里埋怨的差勁家伙,是指流川楓吧?」
「哦,那,是他啊,」遲一拍,我才領悟過來他稱我為流川楓女友的原因,的確,我剛向醉鬼傾訴的那種語氣,太像情侶之間的抱怨了,「嘿嘿,我是說他差勁,有什麼問題嗎,仙道前輩?」明白過來,我只有傻笑,是我的疏忽,但這種事又怎麼辯解?
「嘿嘿,沒問題,他,」偷瞄一眼在看醉鬼的流川楓,仙道壓低了聲音,「才不差勁,要不然你也不會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他捉狹地看著我笑,明亮的眼楮是了然,他知道我明白問題出在哪了,
我的臉漸漸燒了起來,口舌之間卻絲毫不認輸,我甚至故意含情脈脈地看著流川說,「仙道前輩,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愛情,也不是只有男女才會產生愛情的,」說完,我意味深長地朝流川楓眨了下眼楮,他冷冷地轉過頭,他知道我在說什麼,而仙道可就不這麼想了。
他驚呆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你,你對他?」
我索性挑明了說,「是啊,我喜歡他,仙道前輩真聰明!」這下他要對我和流川刮目相看了,同性戀在這個時代還是個稀有物,不過仙道不是一般俗人,不知他會作何感想,「仙道前輩,你會祝福我嗎?」。我故意問,
他模模鼻子,「嗯,嗯,你勇氣可嘉,我祝福你!不過喜歡同性和喜歡異性是同一個感覺嗎?」。他隨即湊近我,一臉好奇狀,
我失笑,這個家伙,想法果然與眾不同,「你自己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好,有機會一定試試,」他看上去很期待,
天才!我服了他!「前輩,你怎麼在這里啊?」
「朋友生病了,來看他。」
突然,後頸被人扯著拖了走,「唉,唉,流川,放手,我自己走,」死家伙,要走說一聲不就完了,非要拉我,「仙道前輩,再見,」
「再見,」听上去仙道很同情我。不過能在神奈川的小破醫院遇到他,還真是意外,天大的意外!
一出病房,冰人放開我,走得飛快,我只得在後面急趕,沒耐性的人,我只不過兩次不應他的催促而已,他就這樣拖著我,一點面子也不給。今晚要不是我的車,估計他老兄早就丟下我走了。
在車上坐定,我問他,「去哪?」
「回家。」
車子兜兜轉轉,最後在一檔面攤前停住,他皺眉看我,
我聳聳肩膀,「我餓了。你請我吃碗面不為過吧?我可以先借你面錢,以後你再一並還我,」
他一句話不說,下車時把車門狠狠甩回,哈!甩門又怎樣,結果還不是要乖乖坐著吃面!我偷笑,今天真是賺到了,深夜兩人一起吃飯,很有約會的感覺,哈哈!
他趴在桌子上動也不動,我順便給他點了一碗烏東面。等面的時候,我問他,「你把大叔的藥拎回來干麼?」他剛剛拿了一袋西藥扔在車後座上。
他不理會我,兀自趴著,真掃興!我這完全是自討沒趣,混蛋流川!
我問老板要了一小瓶清酒,早就听聞日本清酒大名,現在要見識一下。倒了一杯酒,我小抿一口,清香而稍帶甜味,和家鄉的糯米酒差不多。
這家伙很不給面子,當我吃完面,喝完一瓶清酒時候,他連筷子都沒模一下。他一直趴著,直至我說走,話音剛落,他已經起身,動作比兔子還快!
我起身,卻身不由己地倒了回去。怎麼回事?我連忙看前面大踏步走的人,怎麼有兩個流川楓,不,不對,現在有三個,四個了!我強撐著桌面才沒有倒下,怪了,人像浮游在雲端一樣,腿啊腳啊,全都軟綿綿的。一個忽悠,我絆倒凳子,直接摔向地上。
躺在地上,我如墜棉花堆里,再也不願起來,只是周圍的嘈雜有點討厭。
恍惚中,我被人架起,一個憤怒的聲音使勁往我耳朵里鑽,「混蛋,你給我醒醒!」那聲音听上去煩躁得我都心慌了,我軟弱無力地推開架我的人,「不,不用管我,你自己走,走吧,走開!」
他靜了一下,我閉著眼東倒西歪地走著,好困啊,眼皮子從沒有這麼重過!實在管不住自己的腿,走兩步,我又往地上趴去。旋即,那人又過來架起我,拖著我往前走。我沒力氣了,全身的重心都在他身上,迷迷糊糊間,只覺得臉枕靠的胸膛異常溫暖,還有一陣一陣汗味不時鑽進的我鼻子中,一點都不難聞。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住,開始用手打我的臉,「醒醒,醒來!你住哪?」
好痛!我費勁睜開眼,車!我變出來的車就在眼前,我甩開那個人,跌跌撞撞走到車前,從口袋里掏出鑰匙要開車門,「回,回家,睡覺,」但鑰匙掉到了地上。我正蹲下準備模車鑰匙時,那個人也過來,他拿起鑰匙利索地打開車門,不由分說揪住我就把我塞進車後座,動作十分粗魯!
「你要去哪?」他在駕駛座上坐穩,不回頭問我,我看不到他的臉,他是誰啊?
「回家,睡覺,」我側躺在後座上,四肢重得抬不起來,好累!
「你家在哪?」
「家啊,在xxxx」
「我說得是在日本的家!」他好像開始磨牙齒了,我說錯了什麼?日本?哦,對,我來日本了,「流川楓的家,」除了流川楓的家,我無處可去。
那個人終于不說話了,但才隔一下,他就非常大聲地說,而且很生氣,「我是問你家,你到底住在哪里?!」
快被他煩死了,他總是在生氣,我也大聲回答,「我就住在他家,你愛送不送,有什麼了不起!」
「你說你住在他家?」
哼!換了語氣又怎樣,懶得理你!我埋頭睡覺,不應聲。他問了兩遍才作罷。
在轟隆隆的聲響中,我睡著滾下後座,撞痛了腦袋爬回座位上繼續睡,然後又滾下,又爬回,又滾下,爬滾間,所有耐心都被磨光!強打起精神,我抓著駕駛座的椅背,對準那顆黑色的頭就打了過去,「混蛋!你到底會不會開車?車晃來晃去的,快撞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車子一下停住,那顆頭轉過來,齜牙咧嘴的面容好像在哪里見過,很熟悉,但想不起來,「喂,你是誰啊,我認識你嗎?」。他的臉像罩了一層,不,好幾層霜,看上去冰涼冰涼的,還有那狹長的三角眼里幾乎快要射出冰錐了,「唉,你,」
還沒有說完,腦袋被他用力一按,我頓時狼狽跌下座位,還沒等我爆發,他就寒著臉說,「如果你再打我一下,我立即把你扔出車外,有膽再試!」
他是認真的!饒是意識模糊,我還是听出他語氣里冰冷的不容置疑,他快要爆發了!我識相點頭,索性躺在車前後座位的夾縫中,反正等下又要被晃下來!
這家伙到底會不會開車?!車走兩步,停一下,走兩步,又停一下,我被顛簸得快要吐了!可又不敢打他,只好忍著。
迷迷糊糊中,車好像在一個地方停了很久,然後保持走幾步停一下的節奏繼續行走。
睡得正舒服,我被人硬扯下車扔在地上,「你干麼?」我惱怒地瞪他,坐著仰頭看他才發現他好高,像一座塔一樣。
「到你家了,」他諷刺地說。
嗯,好像是哦,前面就是流川家的大門,到家了!真好,可以睡覺了!我興奮的按著地想爬起來卻很困難,手臂沒力氣。掙扎了好久,一旁冷眼相看的人才伸手拉我,我一站起,頓覺天旋地轉,肚內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一張嘴,「哇!」一股穢物準確無誤地噴上他的胸。
「嗚,好臭!」實在太臭了,連我自己都受不了,我退得飛快,走離前不忘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但他這麼容易生氣,會不會氣得要打我啊?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安全,我自動往後再撤兩步,
他錯愕地站著,胸口劇烈地起伏,握緊的雙手松開,又握緊,再握,如此反復了好幾次,他才漸漸平靜下來。很快,他月兌掉外衣攥在手里,雙眼炯炯地看著我,
他要干麼?我被看得渾身涼颼颼的,訕訕地說,「你不回家?我的車你可以開走,」
問了半天,他不回答我,難道不願意走?我只好轉身開門去,「那你進來喝杯茶,喝茶,嘿嘿,」掏了半天,鑰匙又找不到,奇怪,鑰匙呢?丟了嗎?
正找間,「叮零,」一串鑰匙在我眼前落下,是流川楓的那串,怎麼被他拿在手里?「原來被你撿到了,謝謝呵。」
大門的鑰匙是右邊數過去第三個,以前多次看流川開門,我也記住了。我把鑰匙插進鎖孔,稍一轉, 噠,門開。
「哦,請坐,我去給你倒杯茶,」我駕輕就熟領著他穿庭過院,到了內室,我按亮電燈,招呼他,那知他卻站著,盯著我一臉驚訝。他驚訝什麼?
不管他,我東搖西晃地去廚房給他倒茶,弄好一回頭差點被身後的人嚇死,「喂,走路有點聲音好不好,人嚇人嚇死人的!」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手上的杯子,「你說,你住在這里?」
「是啊,」我打了個哈欠,想睡覺了,
「這是流川楓的家沒有錯吧?」
「給你,」我把茶杯塞到他手里,「沒錯,我住在流川楓家里。」
「可我流川楓怎麼不知道你住在這里?」
「哎呀,你居然知道流川不知我住在這,真厲害,哈哈,因為我是哈欠,」不行了,要睡覺了!
「你是什麼?」他有點急切地問我,
「我是唉,又不關你的事,你問那麼多干麼,快喝茶,喝完了就走,我要睡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不答反問。
真煩人!我懶得理他,不斷打著哈欠向洗漱間走去。
拉開放新牙刷和新毛巾的廚門,里面空空如也,以前不都是有的嗎?難道被流川楓用完了?他兩個星期換一把牙刷。那就用他的好了,他杯子里插的是今早才放上去的新牙刷。反正他不在,哈哈!
擠上牙膏,我剛要放進嘴里,卻不防被人一把抓走。是他!那個愛生氣的人,「喂,你還不走?我刷牙你也要管,煩不煩啊!」我昏昏沉沉地搖一下頭,想看清楚他的臉還是不能,「還給我!」我一把搶回。
他好像又生氣了,低沉著聲音問我,「你怎麼知道新牙刷放在這里?」
「告訴你了我在這里住,當然知道了!笨!」
「你在這里住了多久?」等我刷牙洗臉洗腳完畢,他還跟在我身後問個不停,問得我很想扁人,「你又是什麼人,我住不住這里,和你有什麼關系啊?」
他停了一下,很快說,「我是流川楓的朋友,我經常來這里,但都沒有看到過你,而你說你住這里?」
「朋友?可我沒看到過你,你不會也是個騙子吧?」
「也是?難道你是騙子?」他跟著我走進臥室。
「騙子?開玩笑,我是神!神通廣大,英名神武的神,知不知道,竟敢說我是騙子!」推開門,我朝思暮想的大床出現在我們眼前,「哇,親愛的床,我來了,想死你了!」我歡呼著撲到在巨床上。
他呆立在床邊看我在床上翻滾。滾了一會兒,我老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平時總有個人睡在旁邊的啊,對了,流川楓!「唉,流川呢?他去哪里了?」我轉頭尋找,自言自語道。
「別告訴我你每晚都睡在這張床上!」那人也爬到床上,幾近絕望的問我,
「沒錯啊,我都睡了半個月了,有問題嗎?對了,你知道流川楓去哪里了嗎?他平時這個時候早就睡了。」
「快點說你到底是誰?」他又生氣了,直接揪著我的衣領問,
「說了我是神。你禮貌點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的事,你再這麼無禮,我一腳將你踹出門,信不信?」我也火了,一把打開他的手,
他努力平靜下來,「好,我問你,你叫早陽飛,是轉學生,來湘北是為了流川楓?」
「是啊,知道的很清,清楚嘛,」我擁著被子,眼楮逐漸不听使喚,上下打架打得厲害。
「從轉學開始,你就住在流川楓家里,而流川楓絲毫不知情,他,他看不到你?」
「猜,猜對了,」好困,眼楮一黑,我什麼都不知道了,但很快被搖醒,「我問你,你怎麼做到的?」
他還要問!「用,用神的方式啊,走開,我要睡覺了!」我推開他,很快又進入夢鄉。
「神的方式是什麼?」又被搖醒!討厭的人!「說了你也不懂!滾開啊,討厭鬼,我要睡覺!」我轉身不理他,
「你有個哥哥叫早陽翔?」
早陽翔?我編出來的哥哥居然有名字了?哈哈,好玩,我忍不住笑出聲,我的笑聲驚呆了他,「我說對了?」他小心求證。
「對的,對的,這個名字不錯,就當作我哥哥的名字好了,哈哈!」我翻了個身,已經沒力氣再應付他了,腦袋越來越沉。
「你想對流川楓做什麼?」我翻身,「你剛才說得都是真的嗎?」。我再翻身,「神的方式是什麼?」
受不了了!怎麼會有這麼煩人的家伙!我霍然轉頭,對他勾勾手指,「你過來,我全都告訴你。」他隨即低頭,看準他的嘴,我狠狠咬下去,討厭鬼!咬壞你的嘴,看你還怎麼問!可是,每個人的嘴巴都這麼軟嗎?一口咬下,意外的柔軟觸感令我驚嘆,我好奇的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立刻被重重推dao在床上。等了好久,煩人的問話再沒來,看來他的嘴巴真被我咬壞了,哈哈,萬歲!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