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下課鈴聲突然響起,像是有人突然戳了我的心髒一下,我差點跳起。這麼快就下課了?講台上,老師才合上書,男生女生便如潮水一般涌出教室。我連忙側身往後面看,果然,那顆頭還粘在桌子上,他又睡了一個上午,豬啊。
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余摩也玲子,春草,我,還有,那頭豬。
摩也玲子起身要走,被春草叫住,「玲子,我有話和你說。」
我連忙低頭假裝收拾東西,好戲開場。
摩也玲子冷哼了一聲,並不搭腔。她還沒有完全原諒春草,但她抬了一半的落回了凳子上。
春草開始「拋磚引玉」,這是我們昨天商量好的,「告訴我,真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對你好嗎?」。
似乎是意外春草態度的轉變,摩也玲子突然扭頭看向春草,臉上的驚異顯而易見,「你,你不是討厭他嗎?」。
「我應該試著去了解他,因為他也是你看重的人,抱歉我現在才想到這一點,」哇,春草絕了!如果不是昨天說好的,我真的就以為她是誠心致歉,她柔軟的語調中包含的悔意簡直如假包換,她怎麼做到的?臥虎藏龍啊,臥虎藏龍。
「他對我很好!」摩也玲子被打動了,「他」
「呼」某頭豬吐了一口氣,黑色的頭緩緩上升,他醒了,同時也打斷了摩也玲子。
立刻,我們三個人六只眼楮全釘在睡眼朦朧的他身上,不過期待內容不同。我有點緊張地吞了口唾沫,這家伙要履行他的承諾了嗎?他行不行啊?
轉轉酸痛的脖子,他眼光迷離地掃視了周圍一圈,然後,「 」的一聲,又趴回桌上!敢情他老人家是換個姿勢再睡啊!靠!差點罵出聲,我用勁才壓抑住去晃醒他的沖動,他不會出什麼狀況吧?昨晚可都說好了!
春草也看到了這出軌的一幕,隱隱約約的擔憂在她眼里出現,我悄悄對她做個安撫的手勢,然後示意她把摩也玲子帶出去。我有必要和那頭豬「好好」地交流一下,非常的有必要!
春草還未有舉動,摩也玲子已經站了起來,「我們走吧,我不想讓某些居心不良的小人偷听我們的話!」說完,她惡意地送了我一個白眼。
換作以前,我老早惡語相向了,可是現在,不計較!沒有什麼好計較的,用洋平的話說,不能怪她,在生活面前,沒有人是全能的。嘿,跟洋平一道,我的心胸也開闊多了。不過奇怪的是,那頭豬也被她掃了一眼,難道他也屬于她說得居心不良的小人?不是吧!要知道,她看那頭豬的目光中所蘊涵的溫情幾乎泛濫成災。
一侍她們的身影走離教室,我立馬蹦到「豬」的面前,他老人家睡得還真熟,他到底有沒有把那兩句話放心里去?我很懷疑啊。
湊近他的耳朵,輕聲地呼喚,「流川,」不敢大聲,摩也玲子和春草就在教室外。「流川!流川!流川!流川咳!咳!」叫得我嗓子都冒煙了,他還照睡不誤,算了,文的不行,那就動用「武力」。悄無聲息地伸手捏住那管高挺的鼻梁,嗯,手感不錯,不到一秒,他皺起了眉,隨後揮手打掉我的手,臉朝下又睡開了,哇,神人!連睡著都能自動作出完美的防護,我佩服死他了!
這下怎麼辦?我直起身子朝窗外看了一下,正好看到春草焦急地對我作了個手勢,好像摩也玲子要走了,不會吧,正戲還沒有上演啊。流川!流川!一急我什麼都顧不了,使勁地掐他手臂,不醒!不是吧,一把捋高他的衣袖,我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立竿見影。他迅速從桌子上彈了起來,眼楮也是史無前例地瞪得老大,從他黑色的瞳孔里,我清楚看到了自己的牙齒深陷在他白淨的皮肉中。
「回頭你要怎麼揍我都沒關系,現在,就是現在,出去說那兩句話啊!快點!」我不停歇,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也不管他的反應,揪著他就往門外推。
像扔沙包一樣把他扔出去,我躲在門後窺探動靜,流川,拜托!不要讓我失望啊!
整整一分鐘!他在門口呆立了一分鐘,然後慢慢朝被他驚動的摩也玲子和春草走去,臉色陰沉,他好像進入角色了!太好了,一切都照預料的發展,等下他應該停在摩也玲子面前,酷酷地說真雄不是一個好人,然後摩也玲子會感動得一塌糊涂,並立即決定與真雄斷絕關系。如此,我們的「英雄救美」計就大獲全勝了!
在三個人的注視下,他走近摩也玲子,然後,走過,走過!他直直走過她們兩個,再右轉,下樓。
下樓!他下樓干麼?我完完全全地呆了!迎上春草絕望的眼神,我腦中霎時變成空白,腳一動,沖出門口就向他跑去。他就這麼走了?昨晚他答應過我的啊!
「流川,你給我站住!」我邊跑邊咆哮,咆哮完,空曠的走廊里不斷回旋著我的聲音,「站住!站住!」氣急攻心,我已經無法顧及春草和摩也玲子的存在,混蛋!他這算什麼!
他充耳不聞,已經下到樓層的轉彎處,他沒有等我的意思!見鬼!他到底想干什麼?!眼看他要消失在我視線中,恰好有人從下面走上來,因為他走得快了,兩人差點撞上,我氣急敗壞就喊,「同學,幫我攔住他!攔住那個人!快點!快點啊!晴子?晴子!攔住那混蛋!」被命令的人下意識地抬頭,是晴子!
晴子被我粗暴的叫喊嚇了一大跳,愣神間,她錯步擋在了流川面前,瞬間,她的雙頰像被火烤過一樣紅了起來,聲音卻蘊含了嬌羞,「呃,流,流川同學,早陽同學叫,叫你。」
他高深莫測地看了晴子一眼,停了下來,他停下來了!他還知道停下來!我鐵青著臉跑到他身後,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拽過來,口氣極其不善,「你什麼意思?!」
他很快甩開我的手,冷冷地說,「沒什麼意思。」我直直盯著他的眼,黑色晶亮的眼里沒有一絲不安或者悔意,一絲都沒有!
「早陽同學,流川同學,有,有話好好說,別這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晴子被我倆惡劣的神態嚇到,她努力走近我們,試著打圓場。
我喝止她,「晴子,你別管,這事沒法好好說!」他這算怎麼回事?放我鴿子?「我們昨晚怎麼說得?」強壓下心頭的那口氣,我努力讓自己冷靜。
「我忘了。」他連眼楮都不眨一下,坦然極了。
「忘了?」忘了!靠!忍耐!忍耐!我用盡全力壓抑住勃發的怒氣,可是忍耐不了,他怎麼能這樣,「我們約定的,你承諾了,然後你睡一覺就拋到腦後?很過分唉!流川楓!」
他沉默了,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似乎是意外我的說法,難道我說錯了?隨心所欲地拋棄承諾,是人都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習慣!「好!好!就算你忘了,但是你為什麼跑?算了,現在沒時間來討論這個!你趕緊彌補你的錯誤,快點!你照我說得去做,」我急匆匆地扯他,想盡快解決這個事情,春草和摩也玲子還在走廊上等著呢。
不知道被什麼惹惱了,他打掉我的手,眉毛倒豎,口氣比我還惡,「不想說,沒心情。」
我傻了眼,不想說,沒心情?忍字心口上面那把刀掉了下來,生生切斷了我的冷靜神經,仿佛有腥紅的熱血沖進了我的眼里,我的眼楮開始蒸騰模糊,「我告訴你,你可以任何時候沒心情,就今天不行!我只說一遍!今天中午放學!找個機會!對摩也玲子說兩句話!然後我再送你一盤錄像帶!這就是我們昨晚的約定!你必須要對摩也玲子說那兩句話,你答應我的!」答應了就得做到!
他被我的語氣和神態惹火了,皺眉不馴地望定我,「忘,了。」
「你?!」我胸口一痛,來不及思索,手已經朝他臉上揮去,但在半路被晴子死死拉住,她驚駭地大叫,「不要!早陽飛!不要!」
面對我高舉的手,他的瞳孔急劇縮了縮,但他沒退,反而踏近一步,陰冷地說,「你該慶幸這一巴掌沒有打到。」
「慶幸你個頭!放開我!晴子,放開我!對這種人不需要客氣!」我掙扎著,但晴子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拉住了我就是不放手,糾纏間,半空傳來一句問話,「對摩也玲子說什麼?」
說什麼?現在你想起來問了?靠!我毫不猶豫地開口,「說‘真雄不是好人,離他遠一點!’」
「早陽飛!住口!」是春草的聲音,春草?怎麼會是她?心生不好的預感,我極快轉過頭,階梯上,摩也玲子和春草的臉色絕對不比我好。剛剛那一句分明是摩也玲子問的,我沒有听出來!
「還有另一句,另一句要對我說得是什麼?摩也玲子是個笨蛋!很好騙是不是?!」摩也玲子的聲音越來越冷。她都听到了!我怎麼能忘了她們就在走廊里!是我,是我腦袋發熱,把一切都抖摟出來了!可惡的嘴!迎上春草惘然的眼神,我悔得腸子都青了。
「松下春草,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否則你剛才不會堅持要拉我走!」摩也玲子霍地轉向春草,雖然遲了些,但她還是把前後連在了一起,她的臉上頓時起了風暴,
春草掉開視線,不敢看她,蒼惶的灰白迅速掩埋她整個臉龐。
摩也玲子死死地盯著春草,仿佛要把她看穿,良久,她冷笑著開口,「‘我應該試著去了解他,因為他是你看重的人’,哈,說得多好!松下春草,你夠厲害!騙我!你和他聯合起來騙我?因為你也覺得我是笨蛋,耍我這個怪物很好玩,是不是?」摩也玲子的呼喝竟然帶上了哭腔,
春草震驚地倒退了一步,她無措地反駁,「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你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她被摩也玲子的話嚇到了,我也是,原來摩也玲子對于她和春草的友誼存有心結,而且這個心結藏得很深,深到春草都沒有察覺!
「朋友?你當我是朋友,你才和這個混蛋聯合起來騙我?你不覺得很好笑?!」
春草的眼淚已經下來了,她快要泣不成聲,「不,不是的,玲子,我是為你好真雄他」
「走開!」一提到所有分歧的源頭,摩也玲子驀然回復冰冷,她狠狠推開春草,「騙我是為我好?你真當我是笨蛋!」
「玲子!不是的!不是騙你啊!」听著春草的呼喊,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糾結成團,是我的錯!我把事情搞砸了,是我害春草落入這進退不得的境地!
「哼!我瞎了眼才認你當朋友!你給我滾!看到你我就想吐!」
春草的神情越來越萎靡,摩也玲子在肆意傷害唯一在乎她的人,我看不下去了,「摩也玲子,你給我住口!」
她猛然回頭,不同注視春草的冰冷,當她看著我時,雙眼里有熊熊烈火在燃燒。這時的她像一只猙獰的母獸,在等候時機報復。她分明恨我了,一旦我露出一丁點破綻,她就會撲上來咬我一口!
但沒有破綻,我坦坦蕩蕩瞪回去,雖然事情走了形,但在初衷上,我絕對問心無愧,「你的確是瞎了眼!你分不清好與壞,你早看清真雄的真面目,我們還用得著這樣騙你?你抱著壞人的大腿大罵好心人,你不是笨蛋,誰是笨蛋,啊?」
「你?!」摩也玲子被我刺得說不出話。反倒是晴子,一臉吃驚地掩嘴看我,估計是未料見我的牙齒這麼尖利,她抖抖嗦嗦地勸我,「早,早陽飛,不要說了,別,別這樣說她」
一團亂時,沒人注意的家伙腳已踏下樓梯,余光瞄見,我一個箭步沖上前扯住他,「站住!話沒說清楚,你還想走?」
他甩開我的手,眼里的不滿漸漸堆積如山。
他居然不滿!他還有臉不滿?!心頭熱血爆開,火花四濺,順著血管迅速流經全身,渾身像冒了火,我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流川,你」
怒氣還未有機會爆發,我猛然被人撞開,撞開我的人仰望流川,急切的聲音中滿是惶急,「流川楓,你听我解釋!」
情勢劇變,我們都傻了眼,包括流川。面對沖到面前的摩也玲子,眉峰拉開,他微微愕了一下。
摩也玲子要向他解釋什麼?還有什麼可以解釋?這個念頭在所有人的腦海中快速浮起。
「真雄只是普通朋友,我和他沒有關系的!我心里最喜歡的是你,只有你!流川楓!」摩也玲子虔誠地望著他,謹慎的呼吸著,似乎稍微用力,流川就會流放她,
轟!響雷在我頭頂炸開,她竟然還在想這個!她的腦子是什麼做的?這個女人啊,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立場,她以為她離流川有多近?
流川一臉迷糊,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訝異地問了,「什麼?」
「是他們,是他們造謠,侮蔑我和真雄怎麼,怎麼的,其實根本不是!你要相信我啊,我只喜歡你一個人!」沒腦子的女人以為那家伙的詢問是機會,連忙表明她的忠誠。但她的忠誠會被凌遲,我掩面不忍卒睹,她為什麼不試著去了解一下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他不屬于善男信女,從來都不是。
听明白了摩也玲子的心意,流川拉長了眼線,「白痴。」
聲音不高不低,我們全听到了,春草倒吸一口涼氣,她匆匆走上來拉住摩也玲子的手,「玲子,我們走吧,不要在這里,走,我們走,」
摩也玲子听清了,卻沒有听懂,她楞楞地喃喃自語,「白痴?我是白痴?」突然,她向流川提高聲音,「不是,我不是白痴,流川楓,我喜歡你!」
鼻子冷冷哼了一聲,他不甚其煩,轉身欲走,下一秒卻被摩也玲子拉住,她傻乎乎地笑著,出口的宣言卻意外堅定,「流川,我喜歡你,我不是白痴!」
流川爆發了。他站住,轉頭,冷冷地盯著摩也玲子,盯得她不寒而栗,「放手。」
現在連瞎子都看得出流川極度不爽,因此,摩也玲子乖乖地放手,她討好地看著他,「我放了,放了,你不要生氣!」
他保持站立的姿勢,連身體都不屑轉過來,「我討厭白痴,尤其是一無是處那種。警告你,不要再說什麼喜歡,惡心!」
「什麼?!」討好的笑容還僵在嘴邊,可眼神分明是不信的,
「你讓我惡心!還要我說幾遍?白痴!」他惱怒了。
惡心!哈!如果這個詞不會給摩也玲子帶來毀滅性打擊,我幾乎就要贊美他的惡毒了。
摩也玲子臉色驀然轉白,她維持著仰望的姿勢,但眼楮里的熱度慢慢消去,頃刻間,淡色的眼眸冰涼得失去了全部的溫度。
一個人影急速地閃過,然後流川被猛推了一把,「流川楓!你這個臭狗屎!你才最讓人惡心!」是春草,嬌小的她狠狠一推,竟把流川推得撞了牆!
雖只到流川肩膀,但春草劍拔弩張地與他對峙著,平日娟秀的臉龐此刻散發著狂放氣勢,一點都不輸給神情冷峻的冰人!一時之間,冰人也只能瞪著她,此情此境,沒人開口,大家都失去了開口的yu望。
一片寂靜中,晴子不安的聲音響起來,「不,不要哭,摩也同學,」
我驚訝地回頭,兩行清淚不斷歇地從摩也玲子的眼眶中滑落,我只在她喝醉的時候看到她哭泣,但這次她是清醒的,她被結結實實地傷到了,問題只剩下,她被傷得多重?
晴子遞給摩也玲子手巾,小心翼翼地,帶了同情,驚懼和惶恐的復雜感情,「流,流川同學和,和你開玩笑,開玩笑的,一定是,嘿,嘿,別,別哭,摩也同學,沒,沒事的,別哭,給!這是手巾,」
那個頭顱一直低垂著,一滴一滴的眼淚緩慢落下,打濕了地面。在我們的注視下,她木然接過手巾,停了很長時間後,慢慢,慢慢地曲張手指,單手把手巾全部揉進手里。她似乎要捏碎手巾,用勁到關節泛白。
眨眼間,異變突生。前一刻還流著淚,下一秒,摩也玲子狠命地把手巾甩向晴子的眼楮,「不要你假好心!」
猝不及防,晴子眼楮受創,她慘呼一聲,捂著雙眼後退,而摩也玲子似乎還要撲過去,見狀,我連忙上去護著晴子,在這場鬧劇中,晴子是最無辜的,而春草則拉開了摩也玲子,
「你們的目的達到了?!很高興是不是?你們不就是想看我出丑,現在看到了,怎麼樣?還滿意吧?」摩也玲子瘋狂地叫囂著,春草幾乎拉不住她,「一無是處!白痴!沒錯,我是廢物!我是怪物!我讓你們惡心了!哈哈,你們終于說出來了!」
「不,不是的,」晴子捧著睜不開的眼楮,卻還想去安撫狂暴的母獅子,「我沒有」
「晴子,不要說了,」我輕聲阻止她,「她什麼都听不進去了,不要說,」晴子只是摩也玲子爆發的借口,真正傷到她的是流川那些惡毒的話。他可真厲害,每個字都命中靶心!摩也玲子本來就以她的平凡為恥辱,而這個事實經由她最仰慕的人說出口,她無異于被宣判了死刑。
狂笑戛然而止,摩也玲子突然平靜地說,「松下春草,你可以不用跟我在一起了。你不應該和怪物呆一塊,免得被人笑話,」那是十足的恩賜口氣,
原來她知道,知道春草因為和她交朋友而被人指指點點!她竟然會知道!我還以為她是沒心沒肺的人呢!我驚訝地看她,卻在她眼里看到心痛,黑色的心痛,無邊無際又深不可測,那是徹底絕望的眼神,毫無征兆,一句話突然跳進我的腦海︰人之將死,其言亦善,她好像在同春草作最後的告別,她要干什麼?深深的不安迅速在我心底漫延,
「沒有!玲子,沒有,我和你在一起很快樂,誰敢笑我們?沒有人笑的!真的!」摩也玲子的絕望,春草體會得更深切,她發瘋了一樣一直說,不斷地說,好像要把某些破滅了的東西說回來,「你是個好女孩,他們都瞎了眼才說你是玲子,不用理他們」
摩也玲子根本不听她的,微微一笑,她轉向流川,「流川楓,謝謝你今天說得真話。你放心,我這個一無是處的白痴再不會來騷擾你。讓你感到惡心,真是抱歉。」
我的耳朵情不自禁一動,這話說得漂亮!雖然滿身的不可取,但摩也玲子始終是個高傲的人,越是窘迫的時候,她的傲性越是顯露無遺。驀然,袖子一緊,是晴子,她空著的右手緊緊地拉住我的袖口,看來她也被摩也玲子震到了。這一刻,我們開始敬重摩也玲子,她終于丈量好了她和流川的距離,然後不卑不亢地站對了位置。
流川也被煞到了,他冷哼一聲,目光中的不屑卻淡去了許多。
「松下春草,再見!」留戀地看了春草一眼,摩也玲子毅然絕決而去。
「玲子!玲子!」春草跑過去趴在樓梯的欄桿上望著沖下樓的玲子,悲傷萬分地喊,「玲子,不要走!」回應她的只有摩也玲子越來越輕的腳步聲。
春草驀然回頭,眼角猶掛了一滴晶瑩的淚水。她怨怒地瞪著流川,如果她的眼楮能噴火,流川這刻早被燒得尸骨不存!對視間,春草憤恨地開口,氣勢驚人,「流川楓,如果玲子出了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完,她飛奔下樓。
不會放過你!哇!春草太有型了!今天的她讓我意外了一次又一次!還有摩也玲子,只以為是個飛橫跋扈的小丑,誰知任意妄為的背後卻是單純任性和傲氣,女人啊,是永遠無法全部了解的!女人?對了,這邊還有一個,「晴子,你沒事吧?」我仔細地扶住靠牆站著的晴子,小心往她緊閉的雙眼里吹氣,「好點沒?」
「好,好了,」晴子緩緩睜開眼,眼白部分一片通紅,「沒事了,謝,謝謝。」她艱難笑笑之後,猶豫著轉頭看呆立牆邊的人,「流,流川同學,」听過那麼刻薄的話之後,她還對那家伙抱有幻想?
我冷眼看著,半天見她沒有走的跡象,便主動拉了她的手臂,「沒事我們走吧,」我攬著她要走,她卻還釘在原地,為難的說,「流川同學他,」
自春草走後,那家伙的目光一直在我們身上,既不走,也不說話,雙手抱在胸口不知道在想什麼,在反悔?可能嗎?
想了想,我走到他面前,直視他黝黑的眼眸,很平靜很平靜地說,「真的很想一掌拍死你,你這個爛人。既然承諾了就要做到,否則就不要許下承諾,會害死人的,知不知道?」我抽出中指正對著他,然後下翻,「流川楓,我看不起你,爛人。」
還未說完,冰冷的眼眸已掀起了風浪,但我不管,不等他反應,我轉身拉著晴子就走,跟這種爛人呆在一起簡直就是恥辱。
晴子震驚得忘了說話,走到樓上了,她才驚呼,「早陽飛,你怎麼能那樣說?流川同學會受不了的!」
「管他呢,他就是一個爛人!晴子,不要再單戀他了,他不配!」
「啊!早陽飛!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