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郁悶郁悶!我不要命地捶打胸口,希望敲開一個缺口,將里面的悶氣放走!上帝啊!救救我吧!遇上個不將承諾當一回事的爛人也就算了,偏偏一直以來自己對這個爛人推崇有加!偶像眨眼間變「嘔」像,怎不叫人灰心到極點!
多麼希望這次也是誤會他,可這個「希望」很難,真的很難。那次救助春草,他沒有開口,我們全都以己之心代他之意而誤會他,順理成章。但上午爭執時,他明明白白地開口表露了他的健忘和厭惡!這次事故中,「誤會」沒有立足之地,絲毫都沒有!他就是言而無信,他就是不顧承諾的爛人!
春草,對不起!洋平,對不起!我沒把事情辦好!我嘆著氣轉向花圃,剛跨下台階時偶一抬頭,兩個熟悉的人影撲入眼簾,是他們!我現在最沒臉見的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我縮回腳隱到走廊一側,幸虧他們沒回頭看!我拍拍受驚的心口,決定換條路走,我還沒準備好見他們,一點都沒有!
腳已經抬起,天外飛來一句,「春草,不舒服嗎?」。
腳驀然懸在半空,她怎麼了?又犯舊疾了?遲疑了一秒後,我默默靠回牆廊上,
很長時間,春草沒有任何表示,我不由得擔心,忍不住探頭窺視。花圃前,春草捂著胸口蹲著,洋平俯視著她,臉上有關心,「身體不舒服?」
春草靜靜地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胸口一陣一陣地恐慌,好像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洋平也蹲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兒才關切地說,「因為流川楓?這個沒有多大關系」
「不,」春草匆匆打斷他,她異常認真地盯著洋平,她從沒有這麼認真過,「不是的,我很遺憾他拒絕幫忙!除了遺憾,再沒有其他,真的。可是我現在很難過,莫名其妙地難過,難過到心痛,然後我找不到,找不到心痛的理由,」
心痛!她說心痛!我驚駭的癱在牆上,難道痛的感覺不會被消除?
「這,這個,」面對春草莫名其妙的認真,洋平試著了解,可溝通良久,基本上沒有任何建樹,洋平無法理解她的狀態,而春草對于她自己的狀態也不能更深入的體會。最後,洋平宣告投降,「春草,流川楓既然不願幫忙,我們就另外想辦法。不要擔心,會有辦法的!」
春草沉默了一會兒,她始終不是任性的女孩,眼見洋平放棄了探詢,她也沒再任自己的情緒繼續糾纏在天外飛來的「心痛」上,低低地應了一句,「謝謝,麻煩你們了,」她便低頭默默地看花,
突然,「嗨,早陽飛!」伴隨著高亢的叫聲,肩膀上遭受了重重的一擊,「你縮在這里干什麼?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嗎?」。
暈!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躲什麼來什麼!我暗恨在心,轉身卻努力堆出笑容,「沒有啊,沒看什麼!」
「是嗎?」。眼小鼻大的胖臉搖晃了一下,一臉不相信,此君是班里有名的大喇叭,聲音之尖銳,非常人所能。拜他所賜,現在洋平和春草一定知道我躲著不見他們了!
「你不會是在看他們吧?」探頭看了外面一眼後,「大喇叭」突然扯著我離開隱身的牆廊,指著被驚動而站起的人說,「沒想到你有偷窺的癖好,哈哈!」
我一抬頭,立刻迎上春草和洋平的目光,從被驚動始,他們的視線便落在我身上。
臉上一熱,我不自然的掉開視線,聲音不知不覺粗了,「少胡說!」我甩開「大喇叭」,朝他們走去,「我們是朋友,什麼偷窺!什麼癖好!不知道就不要亂講!」
「春草,洋平,我,」硬這頭皮走到他們面前,我顧視左右,就是不敢直視他們,我提不起勇氣,我是個沒用的人!我把事情搞砸了!
洋平先開的腔,不咸不淡,「你總算出現了。早陽飛,我看錯了你啊,」
聞言,春草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我已無暇顧及她的吃驚,一听他這麼說,我立刻陰雲罩頂,心底殘存的僥幸霎時灰飛煙滅,果然!洋平果然怪我!事情發生後,我不斷地後悔,不斷地自責,不斷地揣測洋平和春草對我的看法,我怕他們對我失望。但是,盡管害怕他們對我改觀,我偶爾還是會想或許洋平他們不會怪責我,或許!我就像一個四處逃竄的通緝犯,在自責和揣測中狼狽地東逃西藏,帶著一絲絲僥幸,希望逃月兌定罪,但結果呢,還是被逮到!
「不,洋平同學,早陽飛盡力了,我相信他」春草迫不及待地替我辯護,听得出她著急了,因為我被責怪而著急,
她越說我越覺得慚愧,事實是我應該被指責,不能再做縮頭烏龜了,我苦笑著打斷她,「春草,謝謝你相信我!但,不要再替我辯護了,不管盡力與否,事情是在我手里砸掉的,這就是結果,結果最重要。你讓洋平說吧,這樣我心里會好過一點,」
「早陽飛,你,」春草幽幽地看著我,目光很復雜,既深又濃,像一汪深綠的古潭,我看不懂。
我呼出一口長氣,努力讓心里的紛亂沉澱下來,洋平揪著我站在了我不願面對的事情前面。這樣也好,就算他們會認為我沒用,我也要負起我應該負的責任,如果一定要被審判,那麼來吧,我抬頭看向他,「洋平,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哎,你!?」
他分明在笑,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他,他根本就沒有怪我!怎麼回事?
「你搞什麼鬼?」
「恩,哼!你終于要看我了?我還以為你要躲我們一輩子啊,」他假咳一聲,然後笑著一把樓過我的肩膀,「昨天我說錯了,你這家伙不是無所不能,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哈!這樣我就不用嫉妒你了,」
我愕然,他說得看錯是指這個?
「不過沒做好就是沒做好,是男人就要敢于承認自己的不足。春草把事情都告訴我了,你把流川想得太簡單,以致事情出了問題!」
這就是他的想法?我很快明白過來他的苦心,從頭到尾,他一直在解我的心結,「真有你的!」我有點感動地捶打了他一下,事情到了他這里變得既簡單又清楚,錯就是錯,不必否認,意識到錯了就該承認,「是的,我高估了流川,而且我不應該逃避,」逃避比承認要痛苦得多,我一開始奔逃時就體認到這一點,「謝謝你了,洋平!」我又一次從他這里獲益,
「這才像個男人!你看你剛才的樣,躲躲閃閃,像只老鼠,哪里有半分男人的樣子!我差點以為你不是」他掃了春草一眼,笑嘻嘻地住了口不再說,
本來就不是,我無所謂地笑,
不過春草不這麼想,她听明白了,微微尷尬地偏轉了頭,「洋平同學的想法總是和我們不一樣,我只是覺得不能怪早陽飛。」
「因為春草比較善良啊,哈哈,對了,剛才你說難受是怎麼回事?」一放松,我立刻想起剛才的疑問,隨即小心翼翼地求證,
「你听到了?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情況,身體沒有任何不舒服,就是心里莫名其妙地難過,」春草皺著眉頭說,「我原以為是我自己想多了,可是我看到玲子,玲子她,」
「摩也玲子怎麼了!?哎,你們干麼這樣看我?」听到我高八度的嚷叫,他們兩個就驚詫地盯著我,也才那時,我才意會到自己的反應很多急切!但我不管了!听春草的意思,摩也玲子對那段記憶也有反應!「她也難受?她說什麼沒?」我煩躁地追問春草,摩也玲子應該全部都忘掉了啊!出意外了嗎?!
「玲子在躲兩個人。一個是我,她現在徹底不和我說話,好像我是她的仇人!另外一個就是流川楓。」
「流川?不應該啊,對流川,她不是一向熱情如火的嗎?」。連洋平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
春草無可奈何地笑,「下午上第一節課之前,她和流川在轉角相遇,她居然立刻驚駭地原路跑開,好象流川楓是她的天敵一樣,這太不正常了!她以前可都是熱情地撲過去打招呼的!」
我完全傻了眼,摩也玲子不會真的記得那一段吧?
「這麼說是很怪,會不會流川對她做了什麼,而我們不知道?」洋平猜了,八九不離十,
春草否定了他的說法,「不會!中午流川從我們面前走過後,我一直跟著她,所以我能肯定她和流川沒有再接觸過。而流川不願說那兩句話,玲子又不知情,談不上傷害什麼的啊,」
「那就真奇怪了,哎,早陽飛,你怎麼看?早陽飛?」
「啊,啊!」被推了一下,我才回過神,「你們就當做了一個夢吧,」我苦笑著說,我沒有料到有些東西不會隨著記憶被消除。消除,是的,我用神力挖掉了春草和摩也玲子那一段恐怖的記憶,可是,被羞辱的痛覺卻被保存了下來!要命啊!
「夢?」春草若有所思地問,
我勉強打起精神為她們的痛覺找歸宿,「就像洋平剛剛說得,摩也玲子做了一個夢,夢中流川傷害她了,她忘了流川對她做過什麼,卻記住了被傷害的感覺,所以醒來她對流川如避蛇蠍,而你的難受,也是因為你也夢到了不好的事情。你們都把做過的夢給忘了,卻記住了害怕和難過的心情。」
春草還在思考我的說法,而旁邊洋平不斷用懷疑的眼光打量我,我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可別又讓他看出什麼!不行,得避開這個敏感的話題,眼珠一轉,腦海中靈感刷拉拉跳了出來,「我也有過同樣的經歷。我有一次夢到自己被一把利劍刺穿了身體。早上醒來,肚子被剖開了一樣痛,真的很痛啊,我連忙撩起睡衣啊!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肚子上有傷?」春草被我一驚一乍嚇了一大跳,她半信半疑地問我,
「有!有!真有!好大一個口子!又圓又深!」
「真的?那有沒有血?」春草相信了!
春草認真的表情逗得我快忍俊不禁,我隨口胡說的,她也相信,我勉強抑住笑意,「沒有,說也奇怪,就是一個口子,卻沒有血,」
「怎麼會呢?被劍」
「你撩起衣服看看,你也會有的!」旁邊洋平搖著頭插了一句,他一直在冷眼旁觀,在我開始憋笑時,他就嘆了一口氣,
「什麼?」春草還沒有領悟過來,
我終于忍不住吃吃地笑,洋平則翻了個白眼,「早陽飛這小子在耍你,他說得是肚臍,每個人都會有的圓圓的傷口!」
「原來你在騙我?我差點被你騙過!」春草嬌嗔地瞟了我一眼,心情眼看著好了起來。
「開個玩笑嘛,哈哈,我也沒有想到你會听信,」
「現在知道這家伙喜歡胡說八道了吧,啊,下雨了!快跑」洋平剛做完總結,原本就暗沉的天上猛然砸下黃豆大的雨點,我們三人連忙跑進走廊避雨。
「啊嚏!」才剛站定,我便重重地打了個噴嚏,順便撫了撫被淋濕的手臂!這雨來得真快,我跑得有點慢而已,半邊身子已經濕了!
「別感冒了!」雨太大,我們哪都去不了,只得呆著等雨停或者小點再行動。這場暴雨來勢凶猛,不僅雨勢密集,而且一顆顆雨點落到地上,迅速砸出一個又一個深坑!非常生猛!
「快看,我們的花!」等候間,春草突然驚叫著指向花圃里的「三井壽」和「早陽飛」,它們被大雨打得直不起身,葉子和花瓣埋進了土里,隨著急速的泥水的流動,幾乎要被扯離睫桿!
「它們不會有事吧?」我們雖然著急,卻也只能一邊心疼地看著它們掙扎,一邊祈求它們沒事,雨實在太大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匆忙間,樓上沖下來一個人,「閃開!」一聲低喝,頭上頂著一片塑料薄膜的人擠過我們三個人,沖進了雨幕,而且,他的目標,是「早陽飛」和「三井壽」!
透過厚重的雨簾,我們依稀看到他手上閃過一片光亮,然後他就沖了回來,同時,他頭上那片塑料薄膜不見了。
居然是三井!等看清楚眼前渾身濕透的家伙,我們三個眼楮瞪得幾乎要掉出眼眶!是他!怎麼會是他!
「你干了什麼?」我差不多猜出他剛才所作,但是不敢相信。憐花惜玉,一般人都不會有這等柔情啊!更何況混不良團體混斷了兩顆牙齒的三井!
「原來是你!」他才認出我,剛剛沖得太急,他沒有注意到我們。等看清我,他立即很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你真差勁,就這樣看著‘三井壽’和‘早陽飛’被摧殘?早知道就不替你遮蓋‘早陽飛’了!」他邊說邊擰著貼在身上的衣服,手稍微一用力,水就嘩啦啦地往下流,像小型瀑布一樣,甚是壯觀。
「三井,我現在才知道你真是個好人!大好人!」我忍不住豎起拇指,他甘願被漂泊大雨澆濕,也要替兩盆花遮風擋雨!他所持有的情態,遠遠超過我的想象。
聞言他卻給了我一個爆炒栗子,「恩?諷刺我啊!混蛋,想挨揍是不是?」
諷刺?怎麼會!「沒有!沒有!我是真心的,不信你問春草和洋平,」我連忙澄清,
隨著我一指,他迎上春草和洋平柔和的目光,他們倆深是贊同他的柔情之舉。旋即,幾絲羞赧爬上他的臉,好像做虧心事被抓到了一樣,他掉開了頭,「洋平,你也在啊,」聲音極其不自然。
奇怪,他在不自然什麼啊?
洋平慧眼如炬,看出他的窘迫,立即轉移話題,「恩,是。本來想去看籃球部訓練的,卻被這場雨堵在這里,差點沒被淋成落湯雞,唉,早陽飛,你可以不去訓練了,就說被雨淋感冒了哈!」他借故問我,轉移大家對三井的注意力。
洋平對我使了個眼色,我恍然明白了三井羞赧的奧秘,在男人中,「兒女情長」並不是值得贊美的行為,我連忙打起哈哈,「我正有這個意思,你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說完我還應景地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
「」
我和洋平繼續閑扯,間或听到春草小小地崇拜三井,「三井前輩,謝謝你!你真好!」
三井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尷尬的胡亂應了聲,「恩!」
我和洋平相視一笑,當作沒听到。
三井沒呆多久,他很快跑回樓上去善後,而他走後不久,雨也稀稀拉拉的停了下來,天色漸漸放晴,我們便看到了三井蓋在花圃上的塑料薄膜。
在花圃前緬懷過三井的溫柔後,我們三人分道揚鑣。我向訓練館走去。
館內「人丁興旺」,除了三井,宮城,其他人均已到位,都在清掃場館,但那個爛人不在,我仔細看過每個角落,仍然沒見到他的身影,他下午不來嗎?這樣也好,省得看到他就窩火。
迎面走來彩子,她艱難地拎著一桶烏黑的髒水。一看到我,她雙眼發亮,「早陽飛!現在才來,給,把這桶水倒掉!」不由分說,她把水桶交到我手上,然後拍走人。
唉,一來就被逮到做苦工,歹命!我拎著髒水搖搖晃晃朝門外走去,快走到門邊,鼻子突然發癢,像是有東西要從鼻孔里出來,可又不出來,「啊嚏!」掙扎許久,終于,我彎腰釋放了那股難受,啊,解放了!不過解放是解放了,卻不防雙手失力,整桶水朝門口傾倒,更要命的是,門口剛好邁進一只腳,無獨有偶,烏黑的髒水全潑在了雪白的球鞋上。
啊!我手足無措,楞了一秒後才想起去扶水桶,「對不」一抬頭,是他!冤家路窄!「活該!」原本打算謙卑地道歉,但一看是他遭殃,心里不由得愉悅起來。天可憐見,正愁整不到你,你倒好,自個兒撞我的槍口來了!我一把將水桶甩到地上,開口就是冷嘲熱諷,「嘖,果然人品有問題,走個路也會被髒水潑到!不愧是爛人!」
頃刻之間,白鞋變成了黑鞋,連襪子也沒有逃月兌被污的命運。但從頭到尾,他沒有移動分毫,只是專注地盯著髒水浸透鞋子。直到我說到爛人兩個字,他才像沉睡千年的木乃伊被解了咒,徐徐抬頭。
一接觸他的目光,一股涼氣頓時從肚里升起,我差點拔腿走人,那不是愧疚的眼色,那是急怒,他像一只被逼到懸崖邊的豹子,眼底是無盡的凶猛。
他怎麼還有臉生氣!我暗暗吞下一口唾沫,盡力挺起脊梁,「好狗不擋道,滾開!」
「道歉!」聲音含在喉嚨里,他逼視我,
道歉?讓我給你道歉?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我忍不住大笑,笑到幾乎岔氣,「我憑什麼給你這種爛人道歉,恩?」我戳著他的胸口,咄咄逼人,「你不配我道歉,你知不知道?你不配!」
他目不轉楮地直視我,我絲毫不讓地反瞪回去,是你不守承諾在先,就不要怪我對你不敬!
我們倆相互足足瞪了一分鐘,這引來了旁人的注意,已經有好幾個人停下動作朝我們望過來。
他的眼色一沉再沉,直至一抹凌厲閃過,然後一陣疾痛襲上左頜骨,我飛了出去!
跌到在地上的瞬間,我還未反應過來,直到尖銳的疼痛刺出了眼淚,我才意會過來我被打了!他打我!咕咚!我仿佛听到胸腔里的心髒停止了跳動,流川打了我!
「早陽飛,沒事吧?你嘴角出血了!!」恍惚間,我被人牽起。停留在我被流川打了的認知中,我楞楞的像失了魂的木頭人,明明是他做錯了啊,他還打我!
一雙手在我眼前晃過,「早陽飛,听到我說話沒有?早陽飛?」
我回過神,是彩子,「大,大姐頭,」一看她關切的眼神,我無來由地悲從中來,好像受盡了天大的委屈,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一見我眼淚汪汪,彩子慌了神,「怎麼了,怎麼了?」
「流川打我!他打我!」眼淚不斷涌出,我無意識地嗚咽著,他做錯事在先,他還打我,怎麼可以這樣!我才嗚咽第一聲,彩子就一下放掉挽著我的手,震驚地後退了一大步,她怎麼了?還有旁邊圍過來的兩三個人,他們眼里也有驚異,他們都在看著我!我被他們看得心里發涼,他們為什麼露出這種看怪物的神情看我,因為我哭?啊,是了!我是「男」的!不應該哭哭啼啼!該死!要怎麼彌補?眼珠一轉,我迅速為眼淚找了個借口,「流川這拳太狠了,骨頭都快被打斷了!痛啊!痛死了!」我捧起下巴拼命叫痛
話一說完,彩子和旁觀的人才松了一口氣。
收起淚水,我隨即冷靜下來,一眼看到四眼哥哥站在他身邊擔憂的注視著我,他和彩子是最先趕到的人,而大猩猩和猴子似乎剛注意到這邊的異常,他們正向我們走來。
我朝他走去,他的目光從未從我身上離去,挑釁取代了暗沉,似乎等著再給我一拳!看來他心里也是不痛快至極!嘖!還以為他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卻原來錯了!別人的注視對他來說或許是無足輕重,但他無法容忍別人的蔑視!無法容忍!
「早陽飛,你要干什麼?早陽飛!」四眼哥哥緊張的站在我們兩個之間,彩子更是警惕地盯著我和他的一舉一動。
「沒事,別擔心,四眼哥哥,你讓開,我和他說一句話,說完就好!」我表現得極是冷靜,沒時間了,在大猩猩過來阻止之前,我要為自己報一拳之仇!
木暮猶豫一會兒,才移開身體,一邊走還一邊念叨,「好好說話,不要打架啊,都是好朋友,不能打,」
我貼近他,仰頭冷冷地問,「你認為我會白挨這一拳嗎?」。
他一扯嘴角,冷笑,「不會。」他到是了解我!
「說得好。」話音未落,我立即彎起手肘砸向他的肚子,我沒有理由承受他的拳打,我一定要還給他!
他早有防備,雙手兜住我的手肘,好,我等得就是這一刻,飛快抬起腳踩上他的,乘他沒反應過來時,拼了老命又踩又碾,踩不死你我也碾死你!
「你!混蛋!」他吃痛,右手成拳朝我揮來,我連忙閃開!
「怎麼樣?要不要再來?啊?爛人!」被彩子一把推到身後,我舉起中指挑釁著他,我可不是省油的燈!
他氣瘋了,趁勢要沖過來,被早有準備的木暮一把攔腰抱住,「流川!流川!不要!冷靜!冷靜!」掙扎過程中,木暮的眼鏡被甩走,但他死都不放手,他不顧一切地喊,緊閉了眼楮不停地叫,「有話好好說!流川,不要!不要!」
可惜木暮力氣不如他,他一個使力,木暮就像個女圭女圭一樣就被甩到一邊,見此,圍觀的幾個人驚叫了一下,不約而同地後退。
這下輪到彩子著急了,她「刷「地一下飛快地擋在我和他之間,他跑向哪邊,她就跟著移到哪邊,雖然她努力鎮定,但聲音卻透露了她的驚惶,她從沒有用過如此惶急和尖銳的聲調,「流川楓!站住!有話好好說,站住!流川!」
移動兩次之後,他不耐地握住彩子的肩膀,輕輕巧巧把她撥到一邊,直接朝我走來。我擺出架勢準備跟他大干一場,他不痛快?我比他更不痛快!
正要向他沖去時,後面突然有一股力量讓我動彈不得!「放手!混蛋!快放手!」是誰?被揪住衣領,我寸步難移,「識相的快放手!」流川快過來了,我可不能被動的站著被他打!
「大猩猩,倒霉鬼叫我放手?我放不放啊?我很想放呢,」是猴子!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對面,還有大猩猩!不知何時,他站到了流川楓身後,正單手挽住他的肩膀,他同樣動彈不得。
對于猴子不正經的調侃,大猩猩不置一詞,他放下手,嚴肅地對流川楓說,「你跟我來。」隨即大步走開,一點都不擔心他不跟過去。
他很听話,陰騭地瞪了我一眼後,二話不說跟著大猩猩走了。
心頭那口氣因為他的離去而一瀉千里,我驀然失去了支撐,四肢發軟下垂,不是櫻木花道提著,我已坐到在地。
「哎,你干什麼?!這麼重,你不會是要死了吧?」滿嘴胡話的家伙感受到了我的重量,他索性松手, 當,我的重重落在地上。
死猴子!我痛得齜牙咧嘴,痛死了!里面的兩塊骨頭一定已經摔折了!「你要松手不能告訴我一聲啊,混蛋!」
我還沒罵夠,猴子已經貼過來了,「說,為什麼打架?」
「關你屁事!滾開!」我懶得理他,爬起來就要走,哪知道手臂被他拽住,「今天不說清楚,你就別想走!狐狸公怎麼得罪你了?你們為了什麼打架?為女的?」
他倒有想象力,可惜我沒有心情欣賞,「說了不關你的事!再不放開我發 了啊!」
「喲,火氣還挺大,你發啊你發,發完了你還得說!」
這無賴,真沒完沒了了他!「你」
「是和那個不良少女有關?」天外插進一句,我被煞到,震驚回頭,是若有所思的彩子。她一徑盯著我求證。
心頭突然一酸,我點了點頭,默認她的猜測。
一直在旁邊上躥下跳的猴子像一只聞到了腥味的貓,激動得手舞足蹈,「真和女的有關?早陽飛,那個女的是誰?你快說!快點!」
「大姐頭,你把這混蛋轟走,我就告訴你事情的全部!」有他在,我一點傾訴的心情都沒有!
彩子接收到我的堅決,于是恩威並施,猴子多少還是有點敬畏彩子的。沒多久,猴子就被勸走。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我蹲坐在地上,沮喪地把上午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再次重溫那段不愉快,怒氣已然冰冷,所剩下的只有無奈。無奈他的自我,無奈摩也玲子的遭遇,更無奈我自己的無力。
好長一段時間,彩子不發一言。
「大姐頭,我知道這事難以讓人相信,可是我沒必要騙你,」他已經有前科了,想了想,我還是把這句話吞了回去,算了,往事已已,多談無益。
「會不會是你哪里理解錯了,說不定你們之間有誤會?」彩子試著替他辯解。
「唉,我多麼希望有誤會,但不可能!所有的話都是從他自己嘴里出來的,沒有人強迫!」
「不,我覺得你們的想法都有錯誤。流川雖然爭強好勝,但他絕對不是你口中的爛人,我了解他!」彩子的神色漸漸明朗,似乎已經看到癥結所在。
我嫉妒她的明朗,那是我渴望的東西!「可能大姐頭對他來說意義非凡,所以他才表現出好的一面,至于我們,哼!路人甲乙丙丁,他才不屑理會!」我酸溜溜地說著,他對彩子是與眾不同!
「唉!你小子在說什麼呢?!」彩子听出我的醋意,楞了一下,隨後笑了,「你不會是在吃醋吧?你這家伙是怎麼回事?」
「吃醋?開玩笑,我才不要吃呢。我們好歹相處了半個多月,他說打我就打我,一點情面都不留,我還吃他的醋干麼?我有病啊!」我撇撇嘴,「同居」半個多月,不說做牛做馬了,至少也是朝夕相伴,沒有感情也有了友情啊,可他呢,他沒有絲毫猶豫就向我揮拳!
「早陽飛,我越看你越像」彩子突然詭異地笑,
我漫不經心地問,「像什麼?」
「像個怨婦,而且是流川楓的怨婦。」
嚇!我嚇了一大跳,她看出來了?我表現得那麼明顯嗎?「大,大姐頭,話可不能亂說!請注意我是男的!」我不自然地避開她的注視,明明是男的,卻露出小女兒情態,再加上之前的哭哭啼啼,彩子會不會把我當怪物啊?我可不想被看成娘娘腔!
「哈哈,好吧,算我說錯!」她開懷大笑,隨即朝我身後揮手,「哎,晴子!我在這里!」
晴子很快來到我們身邊,她滿月復憂慮地問我,「我剛過來就听說你們打架了?流川同學沒有受傷吧?怎麼看不到他人?」
流川沒有受傷吧!都見識過他的尖酸刻薄了,晴子還是這麼關心他!真讓人听不下去!我突然生氣了,為彩子對他的信任,以及晴子無條件的關心,他根本就不配!「你們聊吧,大姐頭,你如果不相信我說的,你可以問晴子,她當時在場!」我沒有消去晴子的記憶,我希望晴子記著,清楚地記著他的為人!「我走了,你們聊!」好好聊你們的流川楓!愛怎麼聊怎麼聊!
急匆匆地遠離她們,沒走兩步就看到他從休息室門口出來。
一看到我,原來沉靜的眼眸瞬間燒了起來!看來這次他是真的被我惹火了!
可真正火的人又何止他!一想起彩子對他的維護,肚內漸漸熄滅的怒火又被引燃,我抽出中指,指向他然後猛地往下,嘴巴無聲地開合,「爛人!」
他一收拳,就要向我沖過來,突然,震天響的吼叫聲響起,「早陽飛!你給我過來!」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是大猩猩!他就站在流川背後!他看到我們「摩擦起火「的全過程!
完了!完了!怎麼沒早點看到他!我很想拔腿就逃啊,他這一吼明顯包含了怒氣,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除非我不想在湘北呆了,但這怎麼可能!在大猩猩的金剛怒目下,我只能認命地向他走去,
經過爛人身邊時,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幸災樂禍!氣不打一處,我梗著脖子說,「哼什麼哼!如果不是他們攔著,我早打死你了,信不信!」
「你!」他又開始眼冒金星,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巨大的手掌扣上我的脖子直接把我拖進門里。
完了!我要被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