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一諾心驚肉跳，如果真的被發現了，听了那麼多不該听的，那……
馬車里的兩頭牲口都不是善善之輩，肯定被殺人滅口，不禁眉頭一皺，卻不肯睜開眼楮，大有掩耳盜鈴的勢頭。
這等自欺欺人之法，肖揚還是頭一次遇到，于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听到笑聲，佟一諾也忍不住半虛開一只眼楮，見兩個大帥哥就這麼瞅著她，知道裝下去也沒有用了，然後忽的一聲坐起來，此後的一分鐘變成了三個人三雙眼楮的交流。
終于肖揚敗下陣來，「臣先告退。」然後撩開車簾與車夫共駕。
嗯，走了一個？佟一諾長舒一口氣，危險指數下降一半。
「這麼怕我？」卓文笑問。
直到現在佟一諾都覺得這個笑容很好看，淺淺的帶著暖暖的笑意，似乎連陌生的寒意也消失了不少。
可一想到那個凶巴巴的踫頭獅子狗，便不覺往後退。
「手還疼嗎？杜三哥就是這個樣子，只是平時大大咧咧要喊要殺的，其實沒有壞心。」
佟一諾臉紅，搖搖頭，眼前的這個，絕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其實……不疼了。」
卓文笑而不語，揭簾望望窗外。
突然，馬車踫到石頭，車子劇烈的晃動一下。佟一諾下意識伸手抓住周圍的物件，嗯？他的衣襟。
卓文回頭，一諾尷尬一笑，囧死了，真的不是故意抓他衣服的……
還在發愣時，馬車又來了次大的顛簸，一諾一滑，差點掉出去，幸好某人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她腰身拉回，然後摟在懷中。
一諾覺得額頭貼著他的下顎，連呼吸都能清晰地感覺。
外面突然有些吵鬧的聲音，還隱約多了一些火把。
肖揚走進馬車內，看到眼前光景，卻是一驚，又低頭道，「遇到山賊了，王爺稍等片刻。」
卓文不置可否。
肖揚自覺退了出去。徐進詫異，「肖大人，還是進馬車內休息片刻，刀劍無眼，恐有傷及。」
肖揚搖頭，「無妨，肖某是被趕出來的。」
徐進一頭霧水。
窗外開始打斗，車內卻已平穩，卓文松開雙手，兩人並肩而坐。
「你害怕？」卓文問。
「……好像人還很多的樣子。」一諾確實有些膽戰心驚。
「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並無大礙。」
「哦。」一諾只能點頭，她也希望如此。
「真不像你的個性。」卓文笑道。
「嗯？」佟一諾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麼叫不像她的個性？他認識她？
卓文輕描淡寫而過，「徐運文是當今武林幾大泰斗，都敗在你手里，你還怕幾個山賊？」
「那是意外……」一諾哭笑不得，從角門出來，往下掉，那麼高的距離，重力加速度……不被砸死才是有問題……
「你姓佟？」他靜靜地問，聲音好听得如天籟一般。
一諾點頭，輕輕拿出項鏈，項鏈居然還在，「父母留給我的，我一直隨身帶著。」
「到了慈州，讓他們給你多置些衣物，慈州的絲織布藝遠近聞名，最能討女孩子歡心。」
一諾睜睜大眼楮，眼前的這個人一口不問及自己的來歷，反而點到為止，處處為自己留有余地。而他仿佛有一雙洞穿她心思的眼楮，她不想說，他便不提及。
吵鬧聲減小，肖揚在外道，「王爺久候，徐大人已經處理好了。」
「啟程吧。」卓文吩咐，話音未落，卓文突然側身，抱起佟一諾壓在車上。
佟一諾還未反應過來什麼事情，兩枚箭穿過馬車，一枚在他抱起她時擦她臉頰而過，並未傷及。另一枚卻貼著卓文肩部，刺穿了衣襟，背上的繃帶也被刺破松開。
「王爺！」肖揚沖進馬車，還好有驚無險。
「王爺，屬下疏忽，萬死難辭其咎。」徐進抱拳下跪。
「沒事，此地不宜久留，先啟程。」卓文吩咐，卻略微皺眉，用雙儀箭的，當然不是山賊，這麼明目張膽想要他的命嗎？
「要不屬下再清理下附近，以免……」徐進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放心，他不會再來了。」卓文擺手。
卻听一諾驚呼，「傷口滲血了。」
「撕一塊布下來。」卓文絲毫未亂。
一諾抓起批在身上的外袍，迅速撕掉一塊。卓文咬緊牙，撤掉之前的包扎布，「把布給我。」
一諾遞過碎步，看得心驚肉跳。卓文擦掉涌上來的血，「再撕！」驚慌失措的某人照辦。
「王爺，傷口有毒。」肖揚面色一沉。
外面的侍衛送進來匕首，徐進反復用火烤。卓文面無血色靠在牆邊，嘴唇蒼白。
「王爺，冒犯了。」徐進請示。
卓文有氣無力的點頭。肖揚揭開用來止血的布，卓文冷哼一聲。
沒有麻藥，一諾意識到這個問題，難道要直接？
「帶她出去！」卓文幾乎是咬緊牙說的這句。
肖揚照辦。
……
最後的包扎，也算萬幸成功處理，畢竟不是大夫。
「王爺先休息，我讓人去通知王夫人，今晚我們在這里歇下。」肖揚總算松了口氣。
一諾在車外呆若木雞。
如果不是救她，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天色初亮，能漸漸看清周圍的景色，映入眼簾是郁郁蔥蔥，湖光山色。
佟一諾守在車外，也不敢進去。
「千金姑娘，在想什麼？」肖揚看她出神。
「在叫我？」某人一愣。
肖揚微微一笑，點頭道，「是王爺賜名，千金從此叫這個名字就好。」
「佟千金！」一諾吃了一驚，連名字都給她改了。
還這麼土，像土財主家又胖又土的女兒。
「和舍妹一樣，笑的時候很好看。」一句話贊美兩個人。
「肖大人，您的妹妹多大了？」一諾禮貌回問，放棄糾結剛才的疑問吧，幸好不是叫小貓小狗的。
「和千金相仿，金釵之年，不過，還是個有些淘氣的丫頭。」
「金釵之年，那就是十二歲了。」一諾感嘆幸好自己大學古代文學有認真听講，但是，自己哪有那麼小。
一諾欲辯解，卻無辭，看看自己的雙手，和十二三歲的孩子有什麼區別，但轉念一想有多少女子向往返老還童，重沐青春，老天也算待她不薄。
「我怎麼也得十四了吧……」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十四都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千金頂多十三。」
「那就十三吧。」反正也比十歲強。
「嗯？這種事情也可以兒戲？」佟千金的芳齡就這麼稀里糊涂給定下了。
「名字都可兒戲，年紀不過是個數字。」說罷嘻嘻一笑，捉弄帥哥之後果然心情大好。
連肖揚都覺得自己臉綠了。幸好這個時候听到馬匹的聲音，是王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