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夠救醒烏鷲,恢復烏鷲的地方,恐怕只有一個吧。
撐著站起身,我跟在安地爾身後。
有時候,我真的好想剝開這個鬼族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什麼。
明明是敵人,為什麼卻要幫對方?
走沒多久,我們便來到了目的地。
自陰影事件暴發之後,這里已經被契里亞城主整頓過了,沒有當初看到的那麼凌亂,並且還在整個地方布下了結界防止他人進入。
……等等!有結界?
那安地爾和我是怎麼進來的?
無語地看著前面的鬼族,我已經不想再去猜測他的實力有多深了……
當初進入學院還是要耍點手段,現在已經什麼都不用就可以進入了對嗎?
抖了抖,我想我還是別再想下去好了。
我怕他到時候強到可以直接闖遍天下,然後一個如來佛掌就把atlantis學院轟平……收回我
剛剛的話!拜托千萬不要成真啊!
回過神來,我看著眼前黑色的封印圖騰,圖騰的中心有一個人形在漂浮著。
「烏鷲?」
黑發的孩子睜開了雙眼,金色的眸子透著點剛睡醒的迷茫。
過了一會兒,他才遲鈍地轉過來看著我,似乎才發現我的存在。
「這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漂亮的金色眸子帶了點不解︰「封印我的地方?」
「別誤會哦。」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安地爾開口說道︰「我可沒興趣幫白色種族把陰影重新封印。」
把懷疑的眼神從我身上移開,烏鷲帶著點不解地看著安地爾。
「想快點恢復去保護你的妖師,就不要再對封印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安地爾環著手說︰「這里因為當年封印過你的原因,自然而然會殘留著你的力量。」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烏鷲又轉過來看著我,神情有點奇怪,但只是一瞬間便恢復正常,似乎剛才只是我的錯覺……大概真的是錯覺吧?
「這個地方估計還可以撐過一天,一天之後,‘他們’就會找到這里吧。」安地爾笑笑地看著我︰「妖師的後人,你怎麼說?」
我怎麼說?
我閉上了雙眼,微微嘆了口氣。
學長被困在炎之谷,夏碎學長他們也被學院禁足……
現在我已經沒有可以依賴的人了。
◎褚,善用你自己的能力,不要讓眼前的事情蒙蔽。你身上擁有的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探測,使用那些力量去改變你想要的生活……◎
我能夠,改變我想要的生活。
如果心能說話,那就是咒語般的言。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笑了。
其實沒有人說過,咒語一定是要壞的吧?
事情?果然如同安地爾所說,封印之地過了一天之後,便被人尋到了,同時烏鷲也恢復了大半力量,我們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黑色的結界阻止了外來的攻擊,烏鷲背對著我面對著外面。
◎他們都好弱,為什麼不干脆把它們都殺掉呢?◎
面對著結界之外的重柳族,烏鷲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竟然他們想要我們死,那我們為什麼就不能殺掉他們保護自己呢?◎
為什麼……對啊,為什麼呢?
這一刻,我感覺到從所未有的迷惘。
在這個世界,妖師一族從來都受其他種族的敵視,甚至因為其他種族的追殺,妖師一族差點走向滅絕的道路,而不得不躲在原世界的人群中。
弱小的種族憑什麼傷害我們妖師一族?
我們又憑什麼只能任其抹殺而不反擊?
那一個一個的古老生命殺人,被殺,周而復始的……
總有一天,黑暗會真正降臨大地的吧。
然後那個時候,就不再會有白色種族,因為黑色種族才是正義,撕裂著世界上任何一切屬于白色的東西。
直到那一天……
不久之前,我也曾這樣想過。
「所以,妨礙妖師的石頭,早該消失了不是嗎?」。想通了以後,我感覺愉快多了︰「烏鷲,出手吧。」
現在,還是白色種族的時代啊。
正當烏鷲準備出手的時候,一聲呼喊打斷了所有人。
「漾∼」
是五色雞頭?他怎麼會在這里?
我抬頭,所有人也跟著抬頭。
然後看見的是超大型的雞爪。
「五…西瑞!別過來啊啊啊!」
然而,雞爪還是熱情地迎了過來。
「轟!」
結界破碎了。
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好像當初比申鬼王那樣,重柳族們慘不忍睹地被壓在巨大的雞爪下。
很好,現在不單只可以踩鬼王,你連重柳族都可以踩了對吧?
真的……真的好勇猛啊同學!
看見連旁邊的安地爾都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呆愣表情,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西瑞……」
「漾∼看到本大爺大駕光臨很驚訝吧!哈!∼」恢復成人型的樣子,五色雞頭一腳搭在某位悲催的重柳族身上,作出勿忘影中人的姿勢問我道。
「是很驚訝……你怎麼會在這里的!」眼前那頭五顏六色的刺蝟頭,真是越來越閃了,好靈光啊……靈光得讓我想哭。
「嘖!」听到我的問句,五色雞頭嘖了一聲,一臉想起來就煩的表情說道︰「要不是本大爺家老子把本大爺困在地下三十層里,本大爺老早就過來玩咯!」
意思是你已經突破地下十八層升級到三十層了嗎?
我玩電玩都要一年才升兩級啊!
「對了漾∼你們在這里干什麼?」五色雞頭看了看周圍慘不忍睹的重柳族,轉頭好奇地問我道︰「漾∼你好厲害,這些都是你轟的?怎麼不給本大爺留一點啊!」
喂……真正的凶手就在我眼前啊!
「你們要談到什麼時候呢?」站在一旁久久沒有發聲的安地爾,看向另一個地方對我們說︰「追上來了哦。」
什麼東西追上來了?
我跟著看過去,只見幾個靈活地身影正快速的趕往這邊。
是冰之牙與炎之谷。
「這家伙怎麼也在這里!」五色雞頭似乎才剛剛發現安地爾。
「別說這麼多了!現在逃命要緊啊!」我扯著五色雞頭的手準備開跑。
「逃什麼逃啊!本大爺和僕人江湖兩把刀!當然要沖上去殺他個天昏地暗!」拍開我的手,五色雞頭鄙視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真的沖了過去。
……
你沖過去我不介意……但請不要扯上我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烏鷲!∼你主人我快要被一只雞害死啦!
但是下一秒,五色雞頭停下了腳步。
「干什麼啦!」來不及剎車一頭撞在五色雞頭的背上,我揉了揉鼻子,超想一巴往那頭五顏六色的東西拍去。
「這、這是……」五色雞頭看著前方,雙眼難得地出現了驚恐。
「啥?」順著五色雞頭的目光,我也看向前方。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誰也來不及阻止,不管是我、安地爾、還是五色雞頭,也都只能愣愣地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就像當初那樣,一切生命在陰影面前,都顯得如此脆弱。
大片的黑暗越過了樹林,越過了花草,像是洪水一樣卷入了兩族當中。那些會呼吸的、會走動的、會說話的……活生生的生命,在那一瞬間成了一片死寂。
吞噬掉了。
連一點點東西都沒有剩下。
「烏鷲…你……」
大片的黑暗快速地收回,然後又變回了小孩子的模樣。
我愣愣地看著那個孩子,心里似乎被一顆巨大的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只能呆呆地、機械似地,連自己在說話都感覺不到︰「為什麼殺了他們……」
黑發的孩子轉身,用那雙清澈漂亮的金色雙眼委屈地看著我。
「呵呵……」雙手忍不住握成拳頭,我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連聲音也輕得幾不可聞︰「對啊…是我叫你動的手呢……」
「漾……」五色雞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害怕了嗎?
我殺了那麼多的人。
不論是山妖精、冰之牙、還是炎之谷。
「漾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燒了啊?」
這個木頭腦袋……
……
我知道這里是夢。
陰影把冰之牙和炎之谷的種族吞噬了以後,我貌似昏過去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就是了,這樣就再也不用去面對現實,再也不會因為我而又有生命逝去。
笑了笑,我抬起頭打量四周。
這地方怎麼看怎麼眼熟啊……
「轟!」
發生什麼事了?
我把豎起來的頭毛淡定地撫了回去,然後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前方某一扇門突然穿出了兩個人型的洞,接著是兩個人「飛」了出來,直接撞穿對面的牆壁再被撞一次後,繼續遠走高飛。
嗯……總共穿了三面…好吧,有一面是門,不過也可以看出那兩個人型很耐打了。
目送完兩個人型飛遠了以後,耳邊傳來了兩個人的說話聲。
是學長和我的聲音?
愣了愣,我忽然記起來了,這里是黑館啊,當初我去借學長的浴室正好遇見了兩個不明人士,然後不明人士就被學長揍飛了……
黑館…還真是懷念呢。
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了,我繼續往黑館深處走去。
仿佛擁有透視一般,我可以看見羅德爾學長在餐桌前喝著紅色的不明液體,身後仍然有著一具干尸狠瞪著他。接著轉過頭,我可以看見另一間房里,安因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書,然後他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只蛇頭。
「安……」
沒有轉頭,連看也不用看,安因一拳就把入侵者打飛,那個長著蛇頭的不明物體直接撞穿了牆壁飛走了,接著牆壁又以詭異的速度快速地愈合。
笑了笑,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頭。
安因是黑袍啊,怎麼可能發現不了自己身後的東西呢?我的提示也是多余的。
再往前走就是通上上一層樓的樓梯了,對于上層樓的鬼門,我實在沒有什麼好感。
這樣想著,我轉身往回走去。
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奔下樓,這次我是認真地打量著這條走道。
其實那些喜歡嚇人(欺負新人?)的東西,如果安靜下來,仔細一看還是蠻漂亮的,掛在牆上的每幅畫都很有藝術感,牆壁都很白很干淨,沒有一點污漬。很快就到了樓下,除了客廳外,另一個地方就是廚房了。
……廚房還是略過算了。
自從某次晚上「意外」發現里面有巫婆在煮毒藥後,我就發誓再也不要進去了。
但是,我為什麼會夢到這里?
「因為這是你內心深處,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願望。」
哎?這次又是誰在說話?
我轉頭,看見的是一位綠發的少年。
是羽里?羽里怎麼也在黑館?難道羽里也是黑袍只是我沒有發現?
那跟他說話的是?……
我左看看右看看,怎麼看也沒有看到另一個人。
「說的就是你。」這時,羽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哈?」愣了愣,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回過神後,我才忍不住震驚地指著他說︰「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冰炎托我來告訴你一句話。」淡淡的看著我,羽里學著學長的語氣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妄想逃避!敢逃我就打死你!在我想辦法趕過來之前,一不準殘!二不準死!」
「……」學長,其實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吧?
說完以後,羽里松了口氣︰「就這樣,我先走了。」
「啊!等一下!」在他準備消失之前,我連忙喊住他。
羽里回過頭,看著我。
「你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羽里淡淡地看著我,沒有發話。
在我快要被盯得受不了時,他才淡淡地開口說︰
「想要回到過去的生活,想要像其他人類一樣平凡地度過,或者說,如果自己從來不曾走錯過,現在大家還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吧?」
愣愣地看著前方,我不知道羽里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烏鷲是什麼時候來的。
耳旁不斷地回響著羽里的那句話。或許,那真的是我內心深處的願望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烏鷲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他帶著微笑,向我伸出了手︰「但是,快點醒來吧。」
想起了學長想要對我說的那句話,我還是點了點頭,握住了烏鷲的手。
……
「漾∼你快醒醒啊!不會是死了吧?」是五色雞頭的聲音。
「唔……」怎麼感覺臉好痛啊?
我猛然睜開雙眼,正好看見五色雞頭的雞爪在我面前快速地放大。
「啊啊啊啊啊!住手……!」
「啪!」
我叫你住手啊……
「漾∼你醒……怎麼又昏了?」
嗚嗚……就算是奧特曼都會被你打暈的!
「行了,小妖師快要被你拍死了。」安地爾的聲音。
「哼!」五色雞頭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聲音很是欠扁︰「這家伙沒那麼容易死!本大爺打個十次八次不成問題!∼」
你才打不死!你們全家都打不死!
我用手撐起上半身,想要對五色雞頭翻白眼,但眼前的星星遮住了我的視線,無奈,我只好揉了揉臉。
好痛啊……
我隨手發了個治愈術,臉上的痛感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漾∼你也太能睡了吧!」臉上的傷剛被治好,頭上又傳來一陣劇痛。
收回了行凶的雞爪,五色雞頭鄙視地看著我︰「足足五天!五天耶!」
正想破口大罵的我一愣。
五天?但是在夢里的時候感覺沒多久啊!
算了,先不管這個。
「對了,現在這里是哪里?」我看了看四周,這個地方出奇的眼熟……
「啊!這里是……」秘密基地?妖師、精靈和鬼族曾經一起呆過的地方?我在凡斯的記憶里曾經見過!
但是後面的話我沒有說出來,因為安地爾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邊用只有兩個人听得到的音量說︰「噓,別說出去哦,這是妖師與精靈和鬼族的秘密。」
呵!可笑,原來鬼族也算上一份嗎?
原來,鬼族也會有感情嗎?誰信?
「喂!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干什麼?」五色雞頭盯著我們︰「說!是不是在討論什麼天大秘密?」
去你的天大秘密……孩子,電視劇看多了是不好的。
「的確是秘密呢。」安地爾站了起來,露出了優雅的微笑。
「走吧!」烏鷲也跑了過來拉起我。
走?去哪里?
雖然心里有點疑惑,但我還是跟著烏鷲和安地爾離開了原地。
「喂!告訴本大爺啊……」五色雞頭的聲音從遙遠的後方傳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自從那次使用陰影之力後,對方的後援一時來不及追上,我們才平安地月兌險來到了這里,這個充滿回憶與悲傷的地方。
除了我,烏鷲和安地爾之外,只有五色雞頭覺得這個地方超無聊。
「靠!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本大爺快受不了啦!」五色雞頭第360次的大喊,外加第836次的沙發翻滾動作︰「早知道這麼無聊,本大爺干脆就一直窩在地下三十層看電視啦!」
我倒覺得你在這里翻滾得……不弈樂乎?
嘆了口氣,我在地上畫了個傳送陣法。
把那東西送過來吧,不然我真的會被煩死。
安安靜靜地,一個東西從法陣里面現身了。
「電視!」五色雞頭雙眼一閃,然後用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來的萬能遙控(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是萬能,因為他已經開始轉台了)開始搜台︰「還是無線的!漾∼我愛死你了!」
「……」不客氣。
烏鷲那小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是何方聖神!」
很無語地用雙手捂住耳朵,把電視機的聲音隔絕在外,我默默地走出了客廳。
還有安地爾,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學長、阿利、和萊恩他們,現在都還好吧?
想想,學院雖然不允許他們離開,但也只是針對我一個人而已,並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更讓我擔心的是然和姐他們……
話說回來,冰之牙與炎之谷到底為什麼會攻打妖師?……這後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傷害了那麼多的生命,盡管最後明白其原因,死去的東西終究不會復活,他們連靈魂也被陰影所吞噬,無法回歸。
想著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了安地爾的聲音。
「小心撞樹哦。」
「 !」
我干!
又是樹!
上一次撞樹差點被雷多雕刻出來,這一次不會輪到安地爾了吧?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安地爾並沒有那種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