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澤雨跪在瓦盆前,不時地朝熱焰中添著疊好的素草紙,屋子里飄了一些絲絲縷縷的細小殘屑,像飛舞的黑色蝴蝶一樣,輕盈地盤旋,然後緩緩降落,悄無聲息地落在房中的每個角落(月復黑師兄,請接招!第二十六章驚人發現內容)。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哀傷,連煜就這樣一直靜靜守著納蘭澤雨,看著她一臉的悲傷,此刻什麼安慰的話也都是徒勞無功,始終無法掩去她的哀傷(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6章節)。最重要的,還是她自己,只希望過了今晚之後,她會慢慢地從沉痛中走出來。此刻間,連煜突然外分懷念往日里那個明媚燦爛的納蘭澤雨的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心里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覺著,記憶中陽光開朗的納蘭澤雨,似乎漸漸的,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多想伸手去抓住她,想挽留住她臉上的快樂,可是他卻找不到任何能拯救她的辦法,只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守著她……
夜涼如水,納蘭澤雨雙腿因為長時間跪著已經麻木得沒有一絲感覺了。香案上兩只白蠟也燃燒到一半了,燭火輕輕跳躍,將室內籠罩上一層靜謐的神秘色彩。納蘭澤雨神情有些恍惚,依稀間,仍然覺得之前的一切仿佛都如夢幻泡影一樣,她多麼希望是自己做的一個長長的噩夢,夢醒之後,師父仍然慈祥地撫著她的頭頂,歡快地喚著自己「雨丫頭」……
長夜顯得格外漫長,似乎像過了一生那麼久。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此刻也開始慢慢褪變成湛藍的顏色。香案上的蠟燭也燃燒到最底端了,留下一小灘燭淚,似乎也被著濃郁的哀傷所感染,燭芯跳躍著,搖曳著,努力發揮出最後一絲光亮,垂死掙扎似的劇烈閃爍了兩下,然後倏地熄滅了,室內頓時黯淡了許多,另一側的蠟燭也快要燃燒殆盡,散發著豆大的微弱光明。沒過多會,它似乎也像是支撐不住了一樣,燭芯「啪嗒」一聲,爆出一個小小的火花,房中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連煜的心,突然劇烈跳動了一下,似乎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心頭沒來由地涌上一層淡淡的不安。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心浮氣躁地轉過頭,看著窗外漸漸光亮的天空,忍不住緩緩走到納蘭澤雨眼前,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細聲勸慰道︰「天已大亮,你回房睡一會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趕路,你現在又虛弱又憔悴,這樣回去會讓大家都擔心的。」
納蘭澤雨緩緩點了點頭,然後順勢扶著連煜的手臂借力緩緩站起,她邁開腿剛要走出一步,卻忘記了此刻雙腿早已酸麻地不听指揮,當子一歪,眼看著就要摔倒。連煜反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扶著她緩緩坐在地上,然後自己跪坐在她腿邊,雙拳輕輕用力,雨點般錘落在她的雙腿之上。那酸麻酥熱的感覺如同上萬只螞蟻在啃咬一樣,令納蘭澤雨覺得分外難忍,她努力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的痛呼逸出唇外(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6章節)。
雙腿漸漸有了知覺,納蘭澤雨也開始用力揉捏著大腿,輕聲道了聲︰「謝謝你,連大哥!」
「我扶你回房歇著吧!」連煜的臉騰得一下,頓時紅透了半邊,好在室內光線很暗,沒有人覺察,他只好趕緊轉移了話題,飛快的勸道。
納蘭澤雨嗯了一聲,然後又道︰「你也一夜沒睡,去睡會吧!」
「好!」連煜只覺得臉上的**越來越有加重之意,他有些慌張地連忙站起身,彎腰將地上的納蘭澤雨撈了起來。
納蘭澤雨在連煜的攙扶下,緩緩朝自己房中走去。這時候,一聲吱呀的開門聲突然響了起來。納蘭澤雨側頭一看,原來是小天已經起床了,他今天穿得比往日里顯得要整潔隆重多了,頭發也高高的束了起來,看上去眉清目秀的,頗有些書卷味。
「都收拾好了嗎?」。納蘭澤雨朝小天輕輕開口問。
小天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楮望著納蘭澤雨的時候,似乎有些不舍和依戀。
納蘭澤雨心中一軟,頓時覺得眼眶有些濕濡,她狠心別過視線,努力平穩了聲調叮囑道︰「下山之後好好跟著新師父,你是個好孩子,你要努力學,有了一技之長就能養家糊口過上正常人一樣能擁有的生活。錢莊那邊我已經交代過了,相信他們都不會為難你的。君不恙和我,都會時常去看你的!」
小天听到這里,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了下來,邊流淚邊不住地點著頭。
納蘭澤雨努力隱忍著想要流淚的沖動,喉中有些哽咽地道︰「好了,你既然收拾好了就趕緊下山吧,第一天要給新師父留個好印象!」
小天噗通跪下來靈堂方向重重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又轉過身朝納蘭澤雨重重磕了三下,接著飛快站起身抹著眼淚快步回到房中,然後拎著行囊就頭也不回地朝山下飛奔去了(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6章節)。
納蘭澤雨的眼淚這才終于忍不住滑落了下來,一旁的連煜當下就勸道︰「我以後也會代你經常探望那孩子的,快別哭了,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多想!」
連煜一直將她送回房中,看著她緩緩閉上了疲憊不堪的眼楮之後,輕手將她身下的被褥掖好,忍不住愛憐著多看了兩眼她此刻安靜的容顏,然後牙關一咬,輕輕走到房門口,小心地退了去出,緩緩合上了她的房門。
納蘭澤雨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仿佛有千鈞般壓地她睜不開眼楮,她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夢中,漸漸覺得腳下卻奇異地輕,似乎要輕飄飄地要飛在了空中。她努力睜開眼,想要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可是周圍都好像被大霧層層籠罩著一般,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看不到任何景物。
接著,她就看到了那個陌生又熟悉的怪異地方,寬闊的大街,衣衫袒露的妙齡女子,不論肥環燕瘦都毫不保留地展示著自己那妖嬈的身姿。像是有什麼奇異的力量指引著一樣,她飛速地飄在了空中,然後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歡喜地朝那個女孩喚了一聲︰「方小雨——」
可是她的聲音竟然細小地連自己都听不清楚,更別說幾丈之外的方小雨了。方小雨笑意盈盈地站在路邊,這時候從一輛漆黑如墨地怪異大車上走下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納蘭澤雨也認得此人,他就是上次在街上遇見自己然後送自己回方小雨家的那個好心男子,好像和方小雨的關系還很不錯的樣子。
只見方小雨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她上前親昵地挽著那男子的手臂,甜甜道︰「老公總算是下班了,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麻婆豆腐,快上樓吧!」
那男子當街也不避諱,徑直朝方小雨唇上印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然後柔聲說著︰「老婆你先上去,我把車停到車庫里!我自己有手有腳也認得回家的路,下次不要站在路邊等我了(月復黑師兄,請接招!第二十六章驚人發現內容)!我可是會心疼的,還有咱家的寶貝!」說著,他愛憐地撫了撫方小雨那圓鼓鼓的月復部。
直到這一刻,納蘭澤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此時的方小雨已經是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了。听到他們柔情蜜意的對話,她也忍不住心生羨慕了起來。
「人家想快點見到你嘛!」方小雨不滿地撅起了櫻唇,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撒嬌味道。
「好,好,好。我的乖老婆站在這里不要亂跑,等我停好車咱們一起回去。」
「嗯!」方小雨這才甜甜應了一聲,一臉的幸福模樣。
納蘭澤雨看著兩人親昵依偎著朝樓上走去,情不自禁地也跟了上去。二樓的房門大開著,屋里飄出濃郁的飯菜香味,這時候從屋里走出一個中年婦女,手里端著一盤熱氣騰騰地紅燒茄子。她看到門外回來的兩人,頓時漾出笑容親切地開口︰「回來了賀原!快洗洗手吃飯吧!」
「媽你不用那麼辛苦張羅這麼多菜,我們請您老人家大老遠的從加拿大回來,可不是讓你做保姆的。」賀原忍不住輕聲開口勸道。
「保姆?」那中年婦女不屑地哼了一聲。「請什麼保姆!保姆能做出老媽的手藝嗎?雨兒你說是不?」
方小雨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附和著道︰「那是那是,老媽的手藝那是舉世無雙的!」
「沒白養活你二十多年!」听著方小雨油腔滑調的拍著馬屁,那中年婦女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都快去洗手,我去把湯盛出來!」
「我來我來!」賀原連忙接過岳母手中的盤子,飛快地送到餐桌上,然後快步回到廚房,打開水管洗了洗手,然後將爐上小火煨著的老參雞湯盛了出來,湯面上還漂浮這幾粒鮮艷的大紅棗,看上去格外的秀色可餐。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其樂融融地吃了起來(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6章節)。納蘭澤雨站在走廊上,局外人似的看著眼前著一家和和美美的天倫之景,忍不住也為方小雨感覺到欣慰了起來。看來,她最近過得挺好。
納蘭澤雨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個五官分外熟悉的中年婦女上,始終覺得看到她的時候,心里情不自禁地有種溫暖的感覺,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無形的召喚一樣,納蘭澤雨不自覺地就走到那人身後,忍不住覺得眼前這個人不單單只是方小雨的母親,她在心里直覺的認定,這個母親也是自己的。
吃完飯,賀原就自告奮勇地將全部的鍋碗都刷好了,方媽媽在客廳里收拾著桌椅。方小雨回到房中拿了套干淨的白色衣衫就忘賀原頭上一丟︰「走吧,陪我散散步。老媽,你也一起運動運動哈!」
方媽媽撇了撇嘴巴︰「我才不去呢,窩在家里看電視多自在!」
「那好吧,我跟賀原下去了!」方小雨只好推搡著催促著賀原趕緊進房間換衣服。
不一會兒,就看見賀原換下筆直板正的職業裝,穿上了那套清爽的運動服,立刻顯得朝氣蓬勃,好像瞬間就年輕了五歲一樣。
「媽,我們走了!」方小雨一手扶著腰,一手撫上圓滾滾的肚子。其實她也很想窩在沙發里看電視,可是醫生吩咐過要讓她多運動才有利于孩子的發育。于是,早飯和晚飯後的散步成了她每日的必修課,每次想偷懶的時候就跟賀原撒嬌耍賴,可是一向對她言听計從的賀原對于這件事卻格外的鐵面無私。久而久之,她已經漸漸適應了這個「功課」,不用賀原再強制了。
「路上小心,上下樓的時候也要格外注意!」方媽媽面色有些微微擔憂,因為女兒已經八個月的身孕了,再過一個月就要到預產期了,這時候是最不容馬虎的。
「沒事的,媽,我會寸步不離地看著她的,我們也不會走太遠!」賀原微笑著朝方媽媽勸道。這才漸漸打消了她的疑慮,她目送著兩個孩子下了樓,然後才緩緩合上防盜門,然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6章節)。
納蘭澤雨不由自主地跟著方媽媽進了她的房間,只見她正半躺著坐在床上看著那個叫做電視的奇怪東西。此刻的納蘭澤雨就像是個透明人一樣,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她並沒有跟著熟悉的方小雨散步,而是對眼前這個覺得分外熟稔的方媽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方媽媽給她一種說不住的親切感覺,就這麼遠遠看著她,就已經覺得分外溫暖了起來。
方媽媽看了一會肥皂劇便哈欠連連了,她拿起床頭枕邊的遙控器,飛快按了一下把電視關了。屋子里頓時陷入了黑暗,「啪嗒」一聲,床頭的壁燈被打開了,散發著柔和恬淡的光暈。她打開床頭小櫃里的抽屜,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褐色硬皮小本子。方媽媽緩緩將本子打開,放在燈光下細細端詳了起來,目光漸漸變得有些淒迷。
納蘭澤雨心里很是好奇,她緩緩「走」了過去來到方媽媽的身邊,伸長了脖子朝那本子上探去。方媽媽絲毫沒有覺察到異樣,徑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納蘭澤雨蹙起眉頭,那上面的小字想蒼蠅似的,她瞅了半天都沒看懂幾個字,只好將目光轉移到其他地方,她這時才注意到右上角的地方有張泛著灰黃的一張縮小的畫像。不對,方小雨告訴過她,那東西好像叫什麼「相片」似的。
納蘭澤雨凝起神細細打量著那張相片上的人,那是個很小的一張女圭女圭半身照,相片上的小女圭女圭長得很是靈動可愛,五官似乎有些眼熟。難道會是方小雨小時侯的樣子?納蘭澤雨轉念一想,又覺得于理不通,因為方媽媽的表情很悲傷,而現在的方小雨過著幸福的日子,如果照片里的人是方小雨的話,方媽媽肯定不會是現在這種表情。納蘭澤雨覺得疑惑不解極了,她又重新將視線停留在那幾行細小卻工整如刻的小字上。
她偏頭看了半天,總算是看明白了第一句,好像是個個人資料似的寫著「方沐雨,女,漢族,出生于一九八八年六月一日。母親方雪梅……」
方沐雨?不是方小雨嗎?方沐雨又是誰?納蘭澤雨在心里犯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