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衣服的尺寸比成年男子的衣服要顯得瘦小上那麼幾分,納蘭澤雨忍不住想象著,若是錦年還在話,肯定也是個翩翩美少年吧(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8章節)。她雖然在夢里見過他幾次,可是始終都無法記起他的臉龐,只是他那溫潤如玉的眉眼,一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印象格外深刻。
連煜看著納蘭澤雨對著繩上的殘破衣裳正在兀自發呆,也沒有去喚她回神,一個人靜靜地又回了書房里,將剩下的潮濕書籍都抱出去晾曬。不一會兒,院子里便鋪滿了一地的書籍。
納蘭澤雨緩緩收起心思,將剩下的衣裳都搭好,漫不經心地背對著連煜道︰「這些書下午就能曬干了,我等下收拾一下,咱們傍晚出發,省得頂個大太陽曬死個人,反正天黑之前能趕回去!」
「也好,反正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的!」連煜點點附和著,說完將懷中那摞書籍蹲一一攤開擺在地上。
「一直不知道原來師父收藏了這麼多書。」納蘭澤雨看著這鋪了滿院的各種書籍,忍不住出聲贊嘆道。難怪師父一個人在谷里呆上幾年也不會覺得悶,這些個書要是都一一看完的話,那還不得要看上好幾年啊。
「是啊,你師父他老人家涉獵地還挺廣的,連苗疆的巫蠱之書都有好幾本呢。」連煜說著,撿起一本隨手翻看了起來。這本書是記載這生蛇蠱煉制方法,寫地十分詳盡,並附帶著分辨中蠱的方法,以及解蠱之法。
納蘭澤雨自然對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分外好奇,她湊過去隨手從地上撈了一本,打開細細一看,原來這本書扉頁上用小楷細細地寫了一行小字︰造蠱之法,以百蟲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為蠱(月復黑師兄,請接招!第二十八章錦年內容)。納蘭澤雨一時間有些看不懂,不過她之前倒是听人說起過,說是這些毒蟲都是在端午節前後那些養蠱的人家就會收集一些爬蟲蛇蠍之類的毒物,然後放到一個壇子里密封好,讓它們自相殘殺。過了一段時日打開之後,唯一存活的那個就是「蠱蟲」了。听上去很邪惡,納蘭澤雨一直以為這些都是以訛傳訛的東西,當不得真。沒想到世上還真的存在這種邪術,只是不知道師父是從哪里弄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邪書來的。
「都是些害人的東西,若是流傳了出去被有心之人看到就不好了。」納蘭澤雨一臉厭惡地狠狠將手里的書丟地遠遠的,活像是什麼會傳染的髒穢東西似的。
「也不都是害人的,只是要看操蠱人的心態罷了。蠱術其實也有治病救人的,只是更多心術不正的的人拿來害人的居多,所以人們一說起蠱毒就談之色變。」連煜中肯地解釋道。
納蘭澤雨點點頭,臉色微微緩和了許多。她又隨手撿起了一本放在掌心里翻閱起來,這本是介紹金蠶蠱的,上面寫的大概意思是︰在養蠱以前,要把正廳打掃得干干淨淨,全家老少都要洗過澡,誠心誠意在祖宗神位前焚香點燭,對天地鬼神默默地禱告。然後在正廳的中央,挖一個大坑,埋藏一個大缸下去,缸要選擇口小月復大的,才便于加蓋。而且口越小,越看不見缸中的情形,人們越容易對缸中的東西發生恐怖,因恐怖而發生敬畏。缸的口須理得和土一樣平。等到夏歷五月五日端陽節,到田野里任意捉十二種爬蟲回來,如果不是端陽那天捉回來的爬蟲養不成蠱),放在缸中,然後把蓋子蓋住。這些爬蟲,通常是毒蛇、鱔魚、蜈蚣、青蛙、蠍、蚯蚓、大綠毛蟲、螳螂……總之會飛的生物一律不要,四腳會跑的生物也不要,只要一些有毒的爬蟲。一年之中那些爬蟲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最後只乘下一個,這個爬蟲吃了其他十一只以後,自己也就改變了形態和顏色。成蠱的種類最主要的有兩種︰一種叫做「龍蠱」,形態與龍相似,大概是毒蛇或者蜈蚣之類的長體爬蟲所變成。另外一種蠱叫做「麒麟蠱」,形態與麒麟相似,大約就是蟾蜍或者蜥蜴等短體爬蟲變成。
一年之後,養蠱人將壇子挖出,放在不透風沒有光線的密室里供奉起來(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8章節)。養了金蠶蠱的人家做任何事都會很順利,想要升官,仕途就會一片坦蕩無阻,如果想要發財,那麼借著蠱蟲的靈氣做什麼買賣都會一本萬利。納蘭澤雨越看越覺得有趣,忍不住看得是津津有味。
連煜看著她一臉獵奇又歡喜地模樣,忍不住嘴角浮上一抹淺淺的笑意。他隨手又翻開了一本泛黃的古籍,本以為又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蠱毒制法,翻開一看,原來是本手抄,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書本的邊緣腐朽松軟的很厲害,每翻一頁都要格外小心,不然就會裂成碎片,里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不過依稀能辨認出一大部分來。
「咦——?」連煜看著書中的內容,忍不住驚詫地低低呼了出來。
納蘭澤雨的好奇心頓時被大大的吊了起來,連忙放下手中的金蠶蠱書,朝連煜這邊湊了過來。「什麼東西?」
「這本好像是你師父他老人家的隨筆小札!」連煜將手中的那本破舊的東西放到納蘭澤雨面前。「小心點翻,不然會翻爛的!」
納蘭澤雨順勢接了過來,依言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細細品閱了起來。前幾頁都是寫的是對一個女子滿心的愛意,語氣之間似乎帶著濃重的惆悵,好像是有些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意思。看樣子,師父年輕的時候還是個痴情種呢,納蘭澤雨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懷著濃濃的好奇心,納蘭澤雨又繼續往後翻著,這時,文字間多了個叫做「萋萋」的名字,納蘭澤雨看得是囫圇吞棗,只好又重新翻到前面細細看了關于這個「萋萋」名字的來由。
君山老人在小札中細細記載著,萋萋是他在苗疆邂逅的女子,此女天真單純又敢愛敢恨,苗疆女子不像漢族女子那麼保守傳統,只要有中意的對象,就會奮不顧身的追求。
納蘭澤雨興致勃勃地又往下看去,後面三三兩兩地就簡單地概括了幾句,大意也就是他和萋萋過了一段纏綿悱惻的快活日子(月復黑師兄,請接招!28章節)。後來他才得知原來萋萋還有著另外一種身份,苗人信奉月神,而萋萋就是從小就選為侍奉月神的「聖女」,一直送到人煙罕至的聖山上獨居,這類人通常都是苗疆最美麗的女子,終身都要保留著純淨的處子之身,直到下一任聖女的繼任。萋萋的做法終于被族人察覺,在族里受到一致的反對和譴責,他們認為這樣是對月神最大的冒犯和不敬,憤怒地要將她處死,以撫慰神靈的怨氣。而這些都是萋萋失蹤了之後他才知道的,他受到故人托孤下山走了一個多月,等他再帶著故人的孩子回到山上尋找萋萋之時,就再也找不到萋萋的蹤跡了。萋萋族里一個好心的姑娘偷偷告訴他,萋萋私自與男子交歡,已經嚴重褻瀆了月神,憤怒的族長帶著族里的壯丁將萋萋抓了回去,滿月的時候當著所有族人的面火祭處死了。
接下來的故事就簡單了許多,師父悲傷之余只好帶著那個孩子返回了中原,然後就在沉香谷過著隱世安寧的生活。只見師父又細細記載著︰四月初四,紫涵忌辰,年兒已然牙牙學語,開口便喚吾爹爹,吾笑之更正,教其吐字「師父」,奈何徒勞無功。看到這,納蘭澤雨忍不住吃驚地瞪大了眼楮。年兒?難道是錦年?不應該是君不恙嗎?紫涵又是誰?難道是師父之前記載的那個「故人」?
她懷著許多濃重的疑惑又往後翻去,沒翻幾頁,就看見自己的名字躍然入眼︰四月初一,雨兒入谷,錦年歡喜至極,辰時便跑出谷門等候,不慎摔倒,乳牙月兌落……
看著這只言片語的幾個字,納蘭澤雨的眼淚不自覺地就汩汩冒了出來。
原來——
她真的是認得錦年!!!
可是她竟然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飛快地抹去眼淚,徑直急急朝下看去,後面記載著她和錦年小時候的趣事,又翻了幾頁之後,上面記載著︰造化弄人,萋萋當年竟拼死留下血脈,幾經輾轉流浪,恙兒總算入谷與吾團圓。為掩耳目,對外只稱其為吾門下三弟子……
納蘭澤雨頓時覺得當頭有驚雷轟隆炸過(月復黑師兄,請接招!第二十八章錦年內容)。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剛才的內容,師父記錄里說君不恙才是他血脈相承的孩子,而且是比自己晚入門的三弟子。這怎麼可能,師父明明就收了君不恙和自己兩個徒弟,明明君不恙才是比她入門早的大師兄!!!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師父所記載的這些完全跟自己的世界所顛覆?
為什麼她會記不起錦年???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誰在說謊?是師父的記錄有問題,還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誰能給她真正的答案???
看著納蘭澤雨瞬間蒼白無血的臉色,連煜頓時心下一緊,連忙顫聲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納蘭澤雨抖了抖唇瓣,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完整的字來。她輕顫著雙手將手里那頁放到連煜的面前,連煜好奇地接過來迅速瀏覽了一遍,頓時臉色也跟著大變起來。
「怎麼會這樣——」他失聲驚呼了出來。這個消息也太駭人听聞了,君山老人怎麼會突然又冒出一個大徒弟來?君不恙是二小姐的大師兄這都是眾所周知了十多年的事情了,怎麼會突然浮現出這麼一個驚人的事情來?
許許多多的疑問統統在腦中飛速盤旋著,納蘭澤雨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口突突跳得飛快,好像快要迫不及待地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樣。她下意識地按住那狂亂的心髒,努力理清腦中的思緒,可是這些線索多如牛毛,她根本分辨不出什麼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什麼是虛構的謊言。她越想越覺得腦中越發沉重,重得她無力負荷,眼前一黑,頓時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雨兒——」連煜又驚又怕地看著身側的納蘭澤雨毫無預警地就昏迷了過去,眼看就要栽倒。他連忙攬住她歪倒的身子,急急喚了一聲。納蘭澤雨雙目緊閉,眉頭緊縮,無論他怎麼呼喚都沒有半點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