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下水沒多會,身上的燥熱就漸漸退了下去,眉眼也漸漸舒展開來,又陷入了香甜的夢中(月復黑師兄,請接招!18章節)。他看看月色,又看看前方,如果沒計算錯的話,不遠處還有十幾里就要到達一個叫做石磨鎮的地方。可是他現在卻沒有了著急趕路的心思,起初載她上馬的時候不過是一時惻隱,不忍心看到她一個柔弱女子半夜在這荒涼之地,只想早早地送她到有人煙的地方讓她自行回家。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小善心竟換來如此大的驚喜!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也是有要事在身,只想讓這個漫漫長夜永遠停留下來,這樣,他就能多看她幾眼了。
夜風越來越冷了,怕她睡在這里會著涼,他只好輕柔地抱起熟睡中的她,找了片可以避風的密林之中的空地里,然後割來一大摞柔軟的枯草,鋪了個草鋪,這才將她放置上去,好讓她睡得更舒服。他又撿來許多枯枝,然後生起篝火,將周圍都溫暖了起來。做完這些他也覺得月復中饑餓了起來,他並沒有露宿荒野的打算,所以除了水什麼干糧也沒有帶。他這想起來,那姑娘身上還帶了只野兔子,想必也是留著餓了時候吃的。現在大半夜的,似乎想打獵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將那兔子解了下來,到小河邊剖膛挖月復扒去外皮,然後用樹枝穿了起來,做了個簡單的支架,放到篝火上細細炙烤了起來。
很快,那濃郁的香味就飄了出來,他不敢獨享美味,將兩只兔腿撕了下來用樹葉包了埋在篝火旁的熱土里溫著,然後才把剩下的兔肉大快朵頤了。
納蘭澤雨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她看見自己席天幕地的躺在野外,頓時狐疑地坐起身子四下打量。身邊一丈之外是堆篝火,里面的干柴已經燒完了,只留下一些沐浴燃盡紅色的碎屑,空氣中隱約還漂浮著烤肉的香味,她這才下意識地朝腰際模去,果然那兔子不見了(月復黑師兄,請接招!內容)。不過她也不惱,反正人家都順道搭了她一程,吃她一個兔子又算得了什麼。她最後才在附近一棵大樹上找到了正窩在樹杈熟上睡的那個年輕男子。
見他睡得正熟,她也沒有去叫醒他,舒展了筋骨之後,她就提氣運著輕功獨自離去了。因為她昨天對他有所保留,若是到時候被當面拆穿了,反而不好看,也顯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可是人在江湖,對于任何人都是不能掉以輕心的。所以,眼下不走,更待何時?
她像燕子一樣掠著樹枝疾飛遠走,很快就消失在湛藍的夜色中,天,就快要明了。
那年輕男子醒過來時,納蘭澤雨已經走遠了。他警覺的跳下樹,卻看到篝火旁已經人去鋪空了,他頓時著急了起來,四下尋找幾圈,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個姑娘的蹤跡,他剛才明明睡得不沉,怎麼能連她走了都沒有覺察呢!他懊惱地握緊了拳頭,心里別提多沮喪了。
挖開尚帶余溫的土壤,那樹葉包裹這的兔腿還溫熱著躺在原處,那姑娘就這樣走了,沒有道一聲謝,也沒有質問他為什麼趁她熟睡的時候就自作主張地烤了她的兔肉。她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出現,然後又突如其來的消失了。若不是草鋪上殘留的余溫昭示著之前有人躺過,他還真以為這個女子的鬼怪狐精一類。就像風月小說里寫得那樣,半夜里出現,天明前消失……
他捧著手里的兔腿,心里頭卻飛快地回憶著那個姑娘的訊息。她說自己是杭州人,家里是開鏢局生意的!想到這個,他頓時眼前一亮,仿佛已經提前看到了曙光。他頓時一改之前的頹喪,將原本給她留著的兔腿小心地又包了起來,放進了行囊。他決定了,他要去杭州找她,反正正好也順路!
納蘭澤雨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她揉著發酸的鼻子,心里嘀咕著不知道是不是有誰在背後說她壞話了。她來到石磨鎮時天色已經大亮了。她怕這里也會有薛文軒的眼線,所以故意從裁縫店里偷了件藍布男袍,然後將頭發高高的高束起來,打扮成文弱書生模樣,這才大模大樣的朝街上走去(月復黑師兄,請接招!內容)。
她身上的荷包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弄丟了,現在可真是真正的身無分文了。大街上的包子鋪是最早開門做生意的,香噴噴的味道飄了整條街,納蘭澤雨咽了咽口水,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這個時候街上的行人還很少,她忍住肚中的饑餓緩緩來到街角的一座看上去年代久遠的土地廟,好在香案上有些瓜果糕點,納蘭澤雨在心中念了幾句「罪過罪過」,然後餓狼一樣朝那些食物撲去。她發誓她納蘭女俠這輩子都沒有這般狼狽過,說來說去還不都是拜那個偽君子薛文軒所賜!
昨天她想了很久,她跟別人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不可能會有人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而只有薛文軒例外,那幾個人武功招式奇怪,不像是中原門派所出,北漠山莊地處荒涼之帶,收攏一些能人異士也不足為奇,那些人口中的「少主」想必就是薛文軒了。他這麼煞費苦心地陷害自己,不知道是出于什麼目的,本來雷裂天一死海沙幫就散了,他是想圖謀什麼呢?納蘭澤雨邊吃東西邊認真回憶著,突然想起那日在冰窖中薛文軒的古怪來,又想到雷裂天身上那些致命的傷痕。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像是瞬間頓悟了什麼似的,連手中的隻果骨碌碌地滑落在地也沒有察覺,眸中精光乍現。
她神色變得分外凝重,胡亂又塞了些糕點下肚,然後匆匆出了土地廟。剛出廟門,她就遇見一個背著書包上私塾的小男孩,她一把將那小孩攔住,飛快朝他低語了幾聲,然後將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藥瓶塞到了那孩子手里,那孩子歡天喜地的猛點了點頭,握著那小藥瓶趕緊小跑著上學去了。
納蘭澤雨放慢了腳步,沿著孩子離去的相反方向,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好像清晨散步的閑散秀才一樣。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果然身後就出現了許多尾巴。納蘭澤雨胸有成竹一笑,然後不動聲色地朝鎮上最熱鬧的地方走去,大大方方地找了家茶館,坐在二樓的露天看台上,要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然後又點了幾道精致點心,悠哉悠哉地吃了起來。
而那些陰魂不散的影子也都跟著上了二樓,不懷好意地朝納蘭澤雨虎視眈眈地盯著。那目光,簡直跟毒蛇一樣令人脊梁發麻(月復黑師兄,請接招!18章節)。可是納蘭澤雨卻不以為然,徑直捏了塊紅豆水晶糕放到嘴里,然後就著香馨四溢的碧螺春一起咽下肚中,那模樣似乎很是享受。
「看到哥幾個姑娘還能有如此閑情雅致,真是讓咱們好生佩服!」一個渾身散發著濃郁煞氣的中年男子甕聲甕氣地率先走上前來,,雙目似老鷹一般寒光點點。
「鷹眼七,別跟她廢話,趕緊將小娘子綁了帶回去算了!」後面一個滿臉橫肉的刀疤臉男子惡狠狠地晃著手中的狼牙棒,朝那鷹眼男子道。
「姑娘是要自己乖乖和我們走,還是要咱們綁起來扛著走呢?」那鷹眼男子並不理會身後叫囂的同伴,徑直皮笑肉不笑地朝納蘭澤雨道。
納蘭澤雨忍不住蹙起眉頭,撇撇嘴巴道︰「怎麼你們說話都是一個調調,真是沒新意!」
鷹眼男子頓時眯起殺氣騰騰的凶狠眸眼,當下就陰惻惻地道︰「你不提還罷了,這下被你提醒了,這筆帳今天一起給算上!」話剛落音,只見他身形一動,以閃電般的速度掠到納蘭澤雨面前,一記「鎖喉爪」就要朝她縴細的玉頸上襲去。
納蘭澤雨剛才說話的時候就一直提防著他會偷襲,果然見他出手迅捷又很辣,當即當茶碗執在面前,那鷹眼七扣住茶碗,拇指食指呈弓狀,輕輕使力,那茶碗就化作碎瓷粉末從他手心里滑下,散落了一桌子。納蘭澤雨臉色微微一變,若是剛才那記爪子要是鎖在自己喉上,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這人手勁竟然是出奇的大,大手也是十分的狠毒,簡直就個訓練有素的殺人工具一樣。
她當下跳開身子,輕盈地落到身後一丈外的安全地帶︰「喂,喂,喂!!!別欺人太甚啊——!」
那鷹眼七欺身上前,像是盯著快要到手的獵物那般,一臉地勢在必得︰「姑娘想好沒有?我再問最後一遍,是跟我們走還是被我們綁著走?」
「廢話少說,先抓住我再說(月復黑師兄,請接招!內容)!」納蘭澤雨不屑地瞪了那鷹眼七一眼,那**果地輕視之意輕易就挑起了鷹眼七的怒火。他生平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家瞧不起,這口氣,叫他怎麼能咽得下去!
鷹眼七眸中的殺意更甚了,一招「分筋錯骨手」朝納蘭澤雨襲擊而去,這招是他的成名絕技,凡是中招之人都會筋脈倒逆,骨節錯位,簡直比千刀凌遲還要痛苦。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不然他是不會輕易露出絕活的。
納蘭澤雨顯然也是認出了這招「分筋錯骨手」,連忙凝神靜氣全力見招拆招,,險險地躲開了這記殺招。她手里里已經微微冒起了冷汗,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這幫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恨到此刻她才覺得自己學藝不精是多麼件鬧心的事情!
打斗聲引起了樓下店小二的注意,他蹬蹬蹬地飛快跑上了樓,出樓梯口就嚇得差一點腳下一軟,咕咚咚地就又一頭栽落了下去,疼得他齜牙咧嘴一個勁地直小聲罵娘。掌櫃的一看這陣仗,當下就繞身出了櫃台想要親自上去看個究竟。店小二連忙狼狽地爬起身一把抱住了掌櫃的大腿︰「掌櫃的——不能去!不能去啊——」
掌櫃的見他嚇成那樣,當下就小聲問︰「樓上都是哪路神仙?」
小二耷拉著腦袋帶著哭腔道︰「小的哪里還敢仔細看,幾個凶神惡煞的男子一看都不是善茬,咱們趕緊報官吧——」
掌櫃的一巴掌朝那店小二拍去,又怕動靜太大,連忙後怕地朝樓上瞄了瞄,然後低聲訓斥道︰「你報官不是找死嗎?等著官差來了,他們一溜煙就跑了,再說那些吃閑飯的官差能是他們對手麼!萬一惹惱他們,下次又卷土重來怎麼辦?」
小二只好認真點點頭︰「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趕緊疏散大廳的食客,千萬別在咱們店里出事了!」掌櫃的看了看大廳里幾個毫不知情的客人正在怡然自得地喝茶閑聊了,絲毫不會料到樓上已經大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