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我喜歡的張愛玲 第一五五章 張愛玲的“淒風苦雨”的記憶

作者 ︰

1956年10月間,這時候的賴雅和張愛玲是作為正式夫妻,如期地又重新回到了麥克道威爾創作營。這個時候已經是深秋,他們慶幸又回到這田園牧歌般的美麗鄉村。這也是一個滋生了他們愛情的地方,是他們相親相愛的地方,這里留下了他們那麼多刻骨銘心的美好記憶。

張愛玲和賴雅的結婚,對兩個人的生活意義都是不同尋常的。可以說,他們倆最相似的一點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而兩個人在天性上又都不是凡夫俗子,能夠下決心相伴一生,可見生活對兩人的實際困擾。

無論張愛玲如何月兌俗,無論她的文字在世界里如何統轄如女王,但生活在現實中,她必須像凡夫俗子一樣地生存,像普通百姓一般悲歡度日。這浮世的日子有歡喜,也有悲情。

曾經滄海的兩位文壇天才,在浮世的生活中,卻顯現出了一種窘迫和蒼涼,在他們倆的婚姻生活中,常能使人倍感世事無常,生活無情。但是有賴雅的溫情和陪伴,盡管貧窮,張愛玲還是身心都感到愉悅。

在他們兩人剛剛回到麥克道威爾文藝營,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重溫美夢,賴雅就在文藝營大廳發生了一次小中風,這給他們的婚姻生活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張愛玲本來把不少新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賴雅的身上的,她寄托的不光是感情和男女之歡,而是,還把賴雅當成了朋友、丈夫、父親和師長的混合體。她尊重他,欣賞他,更是依賴他。然而現在還什麼都沒有開始,他就倒下了。張愛玲是多麼的孤獨與無助,簡直沒有辦法擺月兌自己沮喪的情緒。她看著賴雅的虛弱與無助,這時候她才真正知道,其實賴雅更需要依賴。

張愛玲原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卻不料,自己卻成了賴雅的拐杖。這讓剛剛結婚才兩個月的張愛玲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這次疾病使賴雅變得非常虛弱,他不能正常寫作,連幾十年保留下來的記日記習慣也不得不放棄了。

張愛玲的身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張愛玲常常整夜整夜地守候在他的病榻前,默默地為賴雅祈禱、為自己祈禱︰「甫德,甫德,你要好起來!你要好起來!」夜闌夢回的時候,賴雅從昏睡中醒來,看到張愛玲還靠在他的床邊。

賴雅的病時好時壞,蒼天不負苦心人。然而,到了11月底,賴雅的身體終于又慢慢康復起來了,他已經可以到營地中的大片林地散步了,每到此時,他的身邊都有張愛玲陪伴著他。兩個人從婚姻一開始,就有一種相依為命,相濡以沫的滄桑感。當張愛玲攙扶著賴雅出去散步,這時的張愛玲還是感到很是滿足的。

夕陽漸漸沉下山去。晚秋的風,吹得落葉飄飄而下。張愛玲接住一片落葉,輕輕地撫模著落葉它那干枯的睫脈,深情地對賴雅說︰「甫德,我真害怕,有一天你會離我而去。你不知道,你病倒在床上那些天,我的心里有多麼的恐懼。」

「愛玲,相信我,我會堅持住的。為了我們的將來,我絕不會離開你的。」賴雅說著說著,不禁悲從中來,老淚縱橫。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天邊,夕陽沉醉。

然而,到了12月19日,賴雅的病又一次復發了,賴雅因臉部麻痹送進醫院,幾乎失音。張愛玲的心又懸起來了。在與張愛玲結婚時期,賴雅中風的頻率也逐漸提高,他已經不能再正常寫作,這對把今後的生活希望寄托在賴雅身上的張愛玲來說,是一次致命的打擊。張愛玲變得神經質起來,幾乎就要崩潰了,她整天提心吊膽的守著賴雅,並且祈禱無所不能的上帝可以垂憐于她,幫助她可憐的丈夫。

早在聖瑪麗亞女校讀書的時候,她就已經被訓練出每天早晚要祈禱的習慣,那時候的祈禱是不得不做的功課,一項繁瑣枯燥的功課。然而,今天她是多麼的虔誠,全心全意地祈禱。她閉上眼楮,讓赤子之心穿過昔日校園那梅林遮蔽的縱橫的小徑,站在那飽經風霜的古老鐘樓下,聆听那熟悉而遙遠的鐘聲低沉地回響,仿佛回答她的祈禱︰我的女兒,我的上海的女兒,你過得好嗎??

張愛玲是不喜歡哭泣的,然而她的心在流淚,家鄉與親人都遠在天邊,除了同樣遠在天邊的渺茫的上帝外,她可以求助誰??

過了幾天等到賴雅出院後,便是西方最盛大的節日——聖誕節。那天早晨下了大雪,張愛玲一早便出去采購了一些物品回來。賴雅也掙扎著下床起來,要幫張愛玲做些事情。賴雅試圖強作歡顏,以節日的歡樂來消除張愛玲的憂慮,賴雅極力以一貫的樂觀與幽默,告訴張愛玲他不會死的,不會把她一個人留在美國的,但是並沒有奏效,新婚的歡樂短暫得如一陣風,轉眼即消失了。張愛玲的情緒上受到很大的影響。

聖誕節豐盛的晚餐擺上來了,有張愛玲最拿手的幾個中國菜。燈下相對而坐,張愛玲許下了自己新年最大的願望︰期望來年甫德身體健康。說完了,她又禁不住轉過身去拭擦眼淚。

這是他們婚後過的第一個聖誕節。這年的聖誕節,便在這哀淒而脆薄的氣氛中度過了。

新年時,賴雅已經能起床行走了,張愛玲扶著他去林中散步,看那些鳥兒如去年一樣地啁啾,松鼠如去年一樣地蹦跳,她輕輕地將頭依偎在賴雅的肩膀上,心中無限的茫然。

在文藝營的短暫居留中,兩個人的生活如同住集體宿舍一般簡單、安靜。在張愛玲的精心照顧下,賴雅的身體又開始好轉起來。在賴雅身體逐漸康復時,賴雅清楚地知道頻繁的中風,讓他感覺自知去日無多,所以剛剛恢復的賴雅,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一趟遠門。

1957年1月30日,賴雅戴帶著張愛玲出了一趟遠門,他帶著張愛玲來到波士頓探望自己的親戚,他們去看望了他的表兄弟愛恩斯月兌•哈勃許塔月兌。賴雅還帶著張愛玲去了波士頓當地最大的費倫百貨公司觀光購物。對于張愛玲來說,她十分喜歡欣賞著那些華麗的商品,對著這些華麗的商品,她不時地向賴雅指指點點,十分雀躍。

賴雅有些傷感,她喜歡的東西,他沒有能力買給她。張愛玲卻笑道︰「欣賞的快樂是多過于擁有的,我喜歡看櫥窗,就是因為那是可以不花錢的享受。」

張愛玲給他描述從前在上海看過的一些過目不忘的美景與飾物,還有一匹美麗的日本布,說︰「為這漂亮的日本布我特地去虹口看了幾次,不買也是高興的。」

這次他們到波士頓,張愛玲為賴雅買了的一雙皮鞋,是約翰•華德出品的優質皮鞋,為自己買了一副意大利生產的真皮手套,是非常漂亮大方的那種純正貨。皮鞋是賴雅的,手套是張愛玲自己的。他們終于在婚後擁有了各自的第一件奢侈品,都是非常漂亮、大方的奢侈品。

此後,賴雅一有可能就陪著張愛玲去逛商場,張愛玲有一切女人的喜好,比如購物,每每買到滿意的東西,往往會高興很長時間。雖然經濟上不允許她任意購物,但張愛玲對買每一件細小的生活用品都很講究,她仍舊保持著一種貴族習慣。

在當時張愛玲的心中,賴雅的病情一直是令她最擔心的,她總是擔心著在某一天,賴雅又會突然病倒。除此以外,便是經濟上的沉重壓力。雖然文藝營提供免費的食宿,但卻是沒有報酬的。賴雅雖然有龐大的寫作計劃,包括一些傳記、兩部戲劇和兩部小說,但因身體的原因,除了傳記以外,都沒有完成。而張愛玲的小說,除了《秧歌》外,投寄出去的稿件幾乎都是如石沉大海。

生活仍舊是茫然而沒有著落的。1957年3月月底,張愛玲完成了自己《赤地之戀》的英文譯本。隨後,她將打印稿寄往紐約。一周後,張愛玲與賴雅親自抵達紐約,與出版社面談出版事宜。當張愛玲去找她已經聯系好的戴爾出版公司面談這部書稿的有關出版事宜時,張愛玲才知道,戴爾公司對她的這部書稿信心不大,出版社不能很快決定,只是表示兩周以後再通知她。這令張愛玲大失所望。賴雅帶她到一家自助飲食店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餐,然後他們在綿綿的細雨中回到旅館。

為了謀生,張愛玲與賴雅又找到紐約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面談張愛玲的作品,而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認為,出版張愛玲的作品對公司而言意味著一種新的風險。不久,哥倫比亞公司打算將張愛玲的《秧歌》改寫成劇本,並簽好了一份出版合同,由該公司將《秧歌》改寫成劇本。

這些都不是新的創作,都是為了謀生的奔波作品,但是張愛玲並無別的選擇,她身邊的賴雅是那樣的蒼老而又溫情地跟著她,她只有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支撐這個單薄的兩人世界了。張愛玲仍舊是女人,是具有東方品行的女人,她一旦嫁給了賴雅,她就會像大地之母一樣默默地承擔著她能夠承擔的一切責任和義務,盡管這責任和義務不一定非要她來承擔。

回到旅館之後,張愛玲讓賴雅休息,自己又乘出租車去看望了在紐約的炎櫻。

次日,他們即返回麥克道威爾文藝營。天無絕人之路,不久,他們收到了哥倫比亞公司寄來的信,告知《秧歌》改劇本的協議順利,並付給張愛玲一筆稿酬1350美元,另加90美元作為支付該小說的翻譯版權。

然而,杯水車薪,錢雖少,卻來得正是時候,他們真的非常開心。可以說,張愛玲的後半輩子,都是處于一種並不寬裕的情況之下。只能用「淒風苦雨」來形容張愛玲與賴雅的生活。

注1︰寫到這一章節,我的心情非常的沉重,真的就像我的這篇章節里所言一樣,我不得不再和張愛玲說一遍︰「無論你張愛玲如何月兌俗,無論你張愛玲的文字在世界里如何統轄如女王,但生活在現實中,你必須像凡夫俗子一樣地生存,像普通百姓一般悲歡度日。這浮世的日子有歡喜,也有悲情。」寫到這里我為張愛玲的「淒風苦雨」而哭泣。

注2︰明天,我又要遠行,本來不想在遠行的興奮時刻更新這篇「淒風苦雨」,以免讓我在旅途上情緒受到張愛玲的艱辛、淒涼的影響。但是為了怕讀者朋友們和我的張迷們等待我的更新而等得太久太久,我還是堅持在臨行前更新這篇「淒風苦雨」以報答我的朋友們對我的厚愛。

注3︰明天,我又要去遠行。在家蝸居寫作又有好幾個月了,我要出去透透氣了,出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目前我生活的全部形式︰看書寫作、跳舞鍛煉、遠足遠行,這是我人生的一種最高境界

注4︰在我的旅途時間中,我準備好了兩篇的存稿備用使我在旅途中更新,這樣我還會保持我多年的原則︰平均每周一篇的更新風格。這樣我就不會讓我的讀者朋友們等待太久,不會讓我的朋友們失望。這是我做人的準則,在起點這里,我們同樣要有做人的準則。

注5︰我的很多原始書友和鐵桿書友都有我的qq號,我們在qq里互相關注和關愛著對方。如果對我感興趣的新朋友、新書友可以加入我的qq號,我的qq號︰1027868803,我是全公開方式,直接進入就可以看見一個瘋子的世界,一個真實的「張迷」的全部生活。(加友注上起點)

注6︰本來這些嗦話準備放在《與作品相關》里,可我嫌麻煩,干脆就在更新的「淒風苦雨」的章節里一道發表了。這里我再次感謝我的老朋友們的長期支持和厚愛,還在這里感謝最近才認識的一些新朋友,感謝你們的鼓勵和支持︰潔潔沫沫、綠野居士、風聲禪子、平頂玲兒、倆人魚、仙橙cc、芊芊樹、諾諾飛飛、雨後靈芝、宗家老七、山外看客、川頁頁、漂柳瓶、木淒淒、優游卒歲、美人和酒、駿生、紫芋的世界新朋友們,008在這里鞠躬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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