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擺攤檔地兒,大家齊動手張羅,旁邊幾個看見他們又是擺菜又是支鐵鍋,好奇地問道︰「溫家嫂子,你們這是干啥啊?」
溫氏笑道︰「今兒個我家賣個新鮮菜,估模著大家沒見過也沒吃過,我這不弄個現炒現做,給大家做個免費嘗試。老喬頭,一會你也幫著嘗嘗味道啊。」
那叫老喬頭的就笑著應了。另外幾個也湊過來,要看那新鮮菜是個啥東西。阿旺忙對大家道︰「各位叔伯嬸娘,你們先忙生意,我娘這就現切現炒,你們也都看得到,等做好了,你們再過來品嘗。」
眾人一听都笑著點頭,各自忙攤子的同時,不忘往溫氏這邊看上幾眼,都在心里好奇那到底是啥菜。
溫氏從筐里取出兩只苦瓜,一塊刨得相當光滑的薄薄的小木板,菜刀,將木板擱在地上,就這麼蹲著將苦瓜切開兩半,掏掉里面瓜籽,好兒則將瓜籽都收集裝好。溫氏的切工又快又好,切出來的苦瓜片薄而勻稱,周鄰擺檔的攤主一邊忙生意,時而轉頭去看,看得贊嘆不已,瞧這刀工,怕是不比酒樓的廚師差。
溫氏將切好的苦瓜裝大碗里,撒下些鹽,跟旁人借了點水洗手,用手輕輕抓搓苦瓜片,片刻,倒掉呈青的苦瓜汁,放清水中過濾一遍,抓干水分,散松苦瓜片。這邊,小樹已經生火,等到那鍋被燒得微微冒煙,溫氏倒入豬油,苦瓜片下鍋熱炒。
賣菜的地方從沒出現過炒菜的,這一景象引得來往的買客紛紛駐足,就連一些擺檔的攤主都圍過來觀看好奇。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阿旺則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的任務是看護好這些菜,不讓人順手牽羊。好兒則站在旁邊,漾開甜甜笑容,對圍觀的人群大聲說道︰「各位爺爺女乃女乃、叔伯嬸娘、哥哥姐姐們,今天我們要為大家新添一種稀罕菜——苦瓜!」
她話音一落,阿旺就從腳跟前的筐里拿起一只苦瓜,展示給大家看。好兒繼續說道︰「大家看,這就是苦瓜,也叫涼瓜、錦荔枝。你們看它的外觀、顏色,是不是就跟春水一樣青綠,充滿清秀漂亮呢?
告訴大家,苦瓜也是舶來品哦!如果說生菜味道清甜帶香,象征長壽康泰,那苦瓜就是寓意憶苦思甜,不忘先人創業的艱辛,不忘父輩拼搏將家業壯大。」
好兒一邊說,一邊注意圍觀人的表情,見大家都在看在听,于是繼續往下講︰「苦瓜,顧名思義,味道就是苦的,所以,我們在吃苦瓜前,要將切好的苦瓜片加入適當的鹽搓揉幾下,去掉大部分苦瓜汁,這樣做,不但可以讓苦瓜的苦味變淡,還很入味,下鍋炒很省柴火,因為它熟得更快。」
菜鍋里散發出的陣陣香味,讓大家更是伸長了脖子,等著一嘗苦瓜的味道,到底是有多苦。好兒一邊給大家發小竹簽,一邊說道︰「大家都別急,都有份嘗試。我跟你們說哦,不要嫌棄苦瓜苦,因為苦瓜的好處可多了,可大了。」
由最小的孩子來解說,這本來就讓人驚訝,而好兒天真甜美的笑容,如沐春風的嗓音,一本正經的介紹和解說,圍觀的人都覺得有趣,就有人出聲問道︰「***,那你給大伙說說,苦瓜都有啥好處?」
看著苦瓜片上了兩個菜碟,阿旺和小樹端著讓看客品嘗,好兒笑眯眯道︰「大家慢慢嚼苦瓜,咽下去的時候不要那麼急,仔細回味一下,苦瓜入口脆女敕,帶著股淡淡苦味,咽下去後是不是回味清甜?還有哦,大家呵一口氣,看是不是嘴里還帶著一股隱隱的清香?」
那些嘗了苦瓜的人,一開始皺眉頭就想吐掉,但耳邊響著好兒的話,那股香氣也仿佛有種魔力,讓品嘗的人不由自主照著去做,果然如好兒所言,均點頭出聲肯定。
那不敢嘗試的人就忍不住問品嘗了的,味道怎樣,是不是比藥還苦。被問的人就笑著說沒有,還叫那人自己品嘗就知道了。
好兒留心著大伙的言論和神態,說道︰「大家注意听了哦,苦瓜苦,為啥還能成為一種佳肴?為啥苦瓜在國外還那麼受歡迎?苦瓜的好處又都有哪些呢?」
「***,那是為啥喲?」有婦人出聲問道。
好兒道︰「我先講苦瓜的好處,大家听了就會明白是為啥了。
苦瓜苦,能美白。經常吃苦瓜,皮膚變更白,還能保持白白女敕女敕的,就是曬了一個夏天的太陽,也不怕曬成焦炭了。
苦瓜苦,能去火,能消暑。當你心煩意燥,當你四處奔波多疲累,常年刺繡易傷眼,挑燈夜讀易傷眼,所有這些都容易上火,怎麼辦呢?吃藥?大家肯定不喜歡,喝茶?見效太慢啦。吃苦瓜吧,吃個菜不但幫你去火,還能保護你明亮的眼楮,一舉多得。
苦瓜苦,能解毒,還能防病起保健作用。特別愛吃肉又不愛吃青菜的人,吃些苦瓜就能為您防止一些身體不適及病痛,像頭暈啦、突然氣血上涌啦都能預防。
最後一點,苦瓜能減肥,可是胖子們的福音哦!
怎麼樣?不要嫌棄苦瓜苦,常吃苦瓜,會使您身體終身受益哦!
還有哦,苦瓜的做法不止這一種。我們一家承諾,各位爺爺女乃女乃叔伯嬸娘哥哥姐姐,只要一次買上三個苦瓜,我們毫不保留地,把苦瓜的做法都教給你們。如果你們回家還不會做,沒關系,我們手把手教會你,決不收您半個銅板學費。這麼劃算的事情,大家還等什麼呢?書上說了,敢于嘗鮮的人,更容易實現自己的願望,因為他敢于嘗鮮,敢于拼搏,敢于向前走!」
好兒賣力的表演,說得口干舌燥,那些人可被她逗樂了,有個年輕婦人笑道︰「***,你幾歲了啊?說得還頭頭是道,長大了可還得了,你這張小嘴兒,能橫掃十里八鄉了。」
眾人呵呵笑起來。兩盤苦瓜也被圍觀的人品嘗個精光。買三個苦瓜也不多,人們紛紛掏錢買起了苦瓜。一番忙碌下來,摘來的三十九只苦瓜全部賣出——現炒的兩只不算在內,至于那些茄子瓜苗瓜花,不用說,全部賣光!
鄰近擺檔的攤主,個個向好兒家投來羨慕的目光,尤其是看向好兒,多伶俐可愛多厲害的小娃兒,有人不免想起自家的兒女來,無聲地就嘆了口氣,咋就沒生出個小神算來咧?
隔兩天去賣菜,溫氏要多摘苦瓜去賣,好兒阻止了,那天能全部賣光,主要是人們貪個嘗鮮,價格也不貴,再加上她在旁賣力表演,但苦瓜畢竟是帶苦味道,讓所有人一下子就能全盤接受並喜歡上不大可能。想要將菜地里的苦瓜全都賣出,光靠零賣不現實,不僅是苦瓜,其他的瓜菜也是如此。溫氏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于是只摘了二十個苦瓜。
直到其他菜都賣完,苦瓜還剩七個沒賣掉,溫氏想做個人情送給旁的幾個攤主,好兒又阻止了,「娘,現在還不能這麼做。」苦瓜里帶苦瓜籽,送給這些同樣種菜的人吃,等于是把苦瓜送給他們種。好兒家才剛開始種苦瓜、種菜賣,怎麼能自己還沒賺到錢,就拱手相讓別人?要讓苦瓜、生菜等這個朝代沒有的菜普及菜農,還遠遠不是時候。
母女倆收檔後,去了紅蓮繡坊。好兒交了四幅卡哇伊的動漫作品,錢掌櫃當即給付一百二十兩銀子。溫氏將錢小心地貼身收好。
錢掌櫃自從得了好兒這些畫變成刺繡後,生意一下大漲,往往剛擺出來就被搶售一空,不但如此,那些富有人家還下訂單,錢掌櫃高興地天天都是笑臉,再看對面那家蘭芳繡坊門庭冷落,心情更是舒暢無比。
錢掌櫃請好兒母女進內室喝茶,笑說道︰「不瞞你們說,我這里能生意興隆,上月還能在紅蓮繡坊的分店中業績排到第五,我這心里啊可樂壞了。這可都賴好兒的一支神來之筆。我已將畫都呈報到總部,我們少東家還親自看了你的畫,連聲說了三個‘妙’字。如今,紅蓮繡坊各地分店都在大量推出你的前期四幅畫繡。」
說到這里,錢掌櫃呷了一口花茶,幾分得意和自豪道,「少東家發話了,以後,但凡我這里出新圖新品,先賣三個月,總部上面才向其他分店推廣出去。」這等于是讓他這分店最先流行,最先賺個滿缽。因為他負責的店生意越好,除了每季度有獎金獲得,他年底所得的分紅就越高。
溫氏道︰「好兒不過是提供了新畫樣,怎麼做才賣得更多,這可是錢掌櫃您的本事了。」
這話錢掌櫃愛听。他笑呵呵地看好兒,越看越覺得這小女娃就是他的福星,是他的金元寶再生。
好兒卻小大人似地嘆口氣,小臉滿帶愁雲。溫氏有些困惑不解,先前女兒還很高興的,這轉眼怎麼就……忙抱過來關切問道︰「好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好兒耷拉著表情,指指心口道︰「我這里不舒服。」
錢掌櫃忙道︰「這是心口不舒服?醫館里的盛大夫我認識,我送你們過去看看。」
「麻煩錢掌櫃您了。」溫氏一臉緊張不安,抱起女兒就要往外走。
好兒忙搖頭道︰「娘,我是心病。」
「啊?」溫氏一愣,錢掌櫃也一臉驚訝困惑,小娃兒還能有什麼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