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塵 第八章 正邪終難辨,真假競迷離

作者 ︰

[[[cp|w:210|h:140|a:c|u:/chapters/20128/17/]]]獨客踞外秋風驟清,秋月漸明,風吹著落葉,方聚又各自飄零,樹上寒鴉棲息,仿佛也感受到了緊逼的劍氣,竟又突然驚起,飛騰遠方。陳莫凡等人被困店內,已是刀上魚肉,受制于人。心下暗自思索,一旦找出破綻予以反擊,王必先擒,剩下之人若是自亂陣腳,那倒不足為懼,若是不受威脅,以多擊少,那就只能以謀取勝了。

莫道人搜盡高天縱全身也不見名冊,正欲放棄時突然注意到他手上那柄雕漆折扇。思索一瞬,嘴角一笑,便意欲取之。

沐羽卿忽然道︰「莫道人,你放開我師叔!否則,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莫道人本是傾注全力思索,突然遭沐羽卿這般一喝,心下一驚,此時手下半分停頓。

陳莫凡突然道︰「就是現在。」一語說完,便縱身以一招三仟眩目移步換影,右手食指翻騰酒筷,一瞬之間游走將身後青衣門人封穴。

沐羽卿婉爾一笑,忽然玉手力拍桌面,另一壇女兒紅便詢聲躍起,沐羽卿扶袖一揮,一招梨花帶雨,內力釋出,水滴瞬間作暗氣,將身後之人封穴。

陳德拔劍,劍氣隨秋風凜然,不等身後之人反應,便以十四式德懲劍戒,用秋風作引將內力傾注,只在空中劍舞,劍氣已將青衣門人衣褲盡釋。

此時佯裝中毒的錦衣衛突然飛身躍起,繡春刀凌空而斬,將剩下門人置于反包圍圈。

莫道人正想擎扇,單手已踫扇柄,卻不料高天縱嘴角突然一笑,手腕一轉,反手翻騰折扇,竟似利器,將莫道人右手打傷。同時兩腳頓收,以翻空腿釋力緊逼莫道人。

莫道人心下大駭,飛身旋出,忽然拿起身旁一劍,也不遲疑,便以一招妙手葬花式刺向高天縱,幾乎命中劍心,高天縱一驚,輕蹙眉間,舉起折扇護體,奪身後退。莫道人則以劍魂十二式一路緊逼。

高天縱退至末路,後退一收,收扇雙手負于身後,只是冷冷盯著迎面襲來的莫道人,劍心幾近心門,高天縱突然一笑,轉身反手自腰間拔出龍盤腰劍,也不閃避十二劍魂,反而縱身躍向莫道人。

陳莫凡一聲「就是現在」,所有人幾乎同時出手,高手過招,只需一瞬既定勝負。

高天縱突然反守為攻,眾人均是一驚,但見他竟然不避劍魂鋒芒,沐羽卿急呼道︰「師叔!」便起身欲前去營救,卻被陳莫凡攔住,耳語道︰「相信他!」沐羽卿看著千鈞一發的高天縱,又看了看陳莫凡眼神堅定,皺眉點頭。

陳莫凡心道,他將自己逼上末路,其實也是將整個戰局逼上一決勝負之時,背水一戰,勝負只是一瞬之間,二人劍藝旗鼓相當,此時又是迎面同擊,最後就看誰的劍速更急更快了。

二人內力盡釋,身旁塵土恣意飛訣,將二人圍卷其中。莫道人心道︰跟我比速度,你還不配!瞬時凌空而破,劍花肆舞,奪空瞬息刺去,已是傾盡內力。與高天縱相距不過分毫。

陳莫凡眼神突然一閃,一笑到︰「原來如此!」

劍魂劍氣已觸高天縱眉間,莫道人毫不松懈,眼見便刺中他眉心,誰知人影一閃,高天縱倏然不見。

忽覺頭頂劍氣側漏,抬頭一見,高天縱竟然凌空躍起,避其鋒芒,佯裝斗劍,眼見被他劍氣所傷,無奈方才求快,傾力加速,此時已是難以收手回閃。雙眼閉目,待斃求亡。

高天縱沒有殺他,只是用劍氣封穴,讓他內力盡失而已。

沐羽卿見狀,一是佩服師叔臨危不亂,二是身旁書生竟然料事如神,他真的只是一書生而已?

陳莫凡拱手道︰「急如風,玉面扇郎高天縱,名不虛傳!佩服!」

高天縱卻奇怪地盯著他道︰「只是這一次,卻沒有急如風。因為我跟你學了一招!」

高天縱這麼一說,大家都轉頭盯著陳莫凡。陳莫凡想起剛才和他交手,自己佯裝攻擊,實是奪扇,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出其不意才贏了他。雙眉一挑,只是一笑。

莫道人看著這局勢竟突然如此轉變,怒天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高天縱拿起一個包子,塞住他的嘴道︰「你還不明白麼?雖然你們都說那壇女兒紅有毒,但我拿到手中一聞發現,那不過是些蒙汗藥而已,這點藥里,我早已用內力封穴了!」

莫道人怒不可遏,一口吐出包子,叫到︰「不可能!那毒是扶桑婆娘親自下的!怎麼,怎麼會……」

「你錯了!」一人突然自樓上開口。「那毒是春兒,也就是貂苒宮大宮主貂苒春下的。」這人正是朱煦。朱煦抱著懷中的林似霰沉重地走下。

沐羽卿立即走上前,看著林似霰只是熟睡,不由的舒了口氣。

「你……你竟然活著下來了!看來婆娘失敗了!那個女人果然出賣我們!」

「她是個善良的姑娘。」朱煦一字一句道。

陳莫凡多次注意到春兒對朱煦林似霰的妒意,想來她果然是喜歡朱煦了。陳莫凡看著朱煦,朱煦意會點了點頭。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莫道人看著陳莫凡幾人問道。

陳莫凡付之一笑道︰「在你還沒出現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了!」

莫道人聞言突然大笑道︰「哼!口出狂言。」

陳莫凡付之一笑道︰「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你的破綻!首先,是酒香!香啊,可是太香了!香得讓我不禁懷疑,你們可能是想掩藏什麼。果然我仔細聞後發現,里面竟然夾雜著一股腥味,血腥味!第二,這里半月無雨,但門前泥土卻是濕的。只有一種可能。于是我便問你是否常用清水沖洗,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麼?」

莫道人心下一驚,沒想到那時,他便已在試探自己!

陳莫凡自答道︰「你說你們只是輕掃落葉而已。但我聞過那些潮濕的泥土,里面有一股與酒香中一樣的氣味。」

「血腥味。」陳德道。

陳莫凡點頭對陳德,道︰「不錯,你當時問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其實我懷疑,這里不久前發生過一次血戰,而這酒香與濕泥,都是他們迅速清洗血跡,用來掩人耳目的手法。」

陳德听了,恍然大悟地點頭,接著道︰「之後你故意問酒缸之事,他竟然說全年放于屋外,但現在已入深秋,近來盛行西風,如此,這酒的香醇勢必會受影響,你們要真是這店內老板,怎麼可能連這點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你沒有發現,你的鞋邊,還有血漬!」

莫道人此時已是深眉緊蹙,面露悔色。一時大意,竟然滿盤皆輸。

朱煦放下林似霰,交給沐羽卿,然後道︰「你一定想不到,春兒竟然沒有下毒女兒紅,反而月兌身棄暗投明。你側院的酒缸,我已經探過了,想來應該是這店內老板與伙計的尸體,」朱煦看著莫道人驚訝的表情,接著道︰「我和書生同坐時,他便用月復語告訴我,讓我支開老板娘,夜探酒窖,證實猜想。」

說完便對陳莫凡點頭示意,陳莫凡笑道︰「春兒是你們的內應,這一點也不難看出。她在屋後打破酒缸被斥責,她倒完酒再離開時,我並沒有看到她的鞋上有一滴酒漬,而且我觀察過她,她雖看起來柔弱非常,但偶露出的殺氣,足以看出她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我扶她起身時發現,她掌心指縫間的繭,那可是十幾年練劍才會磨出的劍繭。」

莫道人听著他們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精心策劃的陰謀擊潰,突然冷笑起來︰「沒想到,沒想到」

王謝突然飛身前來,道︰「你還有更想不到的,你以為你們的扶桑莫蠱能輕易迷倒我們身經百戰的錦衣衛麼?」說著一刀便指向他。

高天縱攔住他,問莫道人道︰「讓你演這出戲的,是朝廷里的人?」

莫道人狂笑幾聲道︰「哈哈哈哈,想我莫道人,執掌莫戌派幾十年,呼風喚雨,據徼乘邪,到頭來竟是槐南一夢。今日落在你們幾個女圭女圭手里,也算是後生可畏。」突然指著陳莫凡道︰「其他的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敗在誰的手里!」

陳莫凡拱手道︰「在下宸豐鏢局——書生。」說完不再看他,只恨無法表明身份,到最後都不能告訴他真名。在這里的錦衣衛中會不會也有奉命追殺自己的,這青衣門里又會不會有覬覦這前元太子秘密的,自己也不知道。

「書生?哈哈哈哈,百無一用是書生?好,好一個書生!」

「不要!」高天縱正想阻止。莫道人已傾盡全力,迎頭刺上王謝手中的秀春刀。朱煦一驚。

陳莫凡看了看嘴角微笑的王謝,又看著自刎的莫道人,心嘆道︰什麼是正?什麼又是邪呢

結束了,結束了?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又是一場注定流血的爾虞我詐。

林似霰躺在床上,依舊昏昏欲睡著。今夜一役,僅是想想,那種千鈞一發、生死一線的感覺仍然讓眾人不寒而栗。

沐羽卿等人坐在地字房內,總算能安心地喝上一沽好酒。

「羽卿,我和莫道人對峙時,你是不是叫了好幾聲師叔?」高天縱輕搖雕漆折扇,喝酒道。

「師叔,怎麼了?」沐羽卿不解問道。

高天縱低頭一嘆道︰「你覺得我比你大幾歲?」

沐羽卿想了想道︰「不過四五歲。」

「那就對了!」折扇一收,道︰「但你這師叔師叔一叫,我都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一樣。」說完滿懷期待地望著她。

沐羽卿微微一笑,清爽道︰「好,既然師叔不喜歡,那羽卿以後就叫高大哥如何?」

高天縱滿意地望著沐羽卿,轉身望著窗外圓月,奇怪地一笑。

沐彤為沐羽卿斟完茶,悄悄對她道︰「姐姐,你說那個書生到底是什麼人呀,好像所有的事他都知道一樣。」

高天縱低頭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雕漆折扇,嘆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肯定他是一個可怕的人。」

「可怕的人?」沐彤側著頭問道。

「他可怕,不是心狠手辣,而是,心細如塵。就像你所說的,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又什麼都知道,好像親眼所見一般。」沐羽卿走到窗前,望著一個身影,眼力滿是復雜情意。

陳莫凡獨自倚著門,對月獨酌。

看著月下,王謝與其他錦衣衛將青衣門之人押上,連夜回京。

朱煦沒有一起走,因為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走出店門,看到了陳莫凡。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朱煦望著遠月,問道。

陳莫凡喝下一口酒,嘴角輕輕一笑道︰「從你進門的時候。」

朱煦轉頭,盯著陳莫凡,眼里又是驚奇,又是害怕︰「我不明白。」

「你一開口時我身旁的錦衣衛便突然站起,而青衣門的人卻收刀喝酒,顯然你不是他們等的人。進門後,你們眼神相對,他們便似得令,立即坐下。」朱煦看著輕描淡寫的陳莫凡,沒想到這一點小小的動作,他竟然明了于心。

陳莫凡突然伸出那根食指,那根幾次輕輕提起老板娘手的食指,那根以一雙酒筷智斗高天縱的食指,那根翻騰封穴青衣門人的食指。突然指著朱煦懷中黑布包裹的秀春刀,道︰「當然,還有這個!」

朱煦心下已由驚訝轉為驚嘆。繼而輕松一笑,沉默不語。

陳莫凡看著準備回京的王謝,嚴肅道到︰「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很想知道,他剛才為什麼要拔刀?」

朱煦本來就覺哪里古怪,听陳莫凡一說,忽然想起,當時莫道人已經被擒,生死已不由他。這樣下去,只要堅持逼問,也許會有結果。但王謝卻橫刀相向,正中莫道人下懷。

「不會吧。」朱煦轉頭看著陳莫凡,陳莫凡只是雙眉一挑,付之一笑。

王謝為什麼要給莫道人自殺的機會?對了,王謝是左撇子,這麼重要的線索自己怎麼忘了。天字一號房內水壺的放置與進門時相反,凶手,則是慣用左手之人!

朱煦看著正自離開的王謝,突然發現,王謝左腿鞋上竟是濕的!老板娘身旁的水,難道是二人搏斗時翻下的?

陳莫凡看著朱煦不解的表情,道︰「看來,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怕你自己也要小心了!」

朱煦心下已經發涼,只怕只有回到京城,一切才會水落石出了。忍不住,輕輕嘆息。一直懷疑的人,到最後卻舍去生命來救自己。始終相信的人呢?「哼」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陳莫凡轉身突然道︰「你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回去復命?」

朱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神秘一笑道︰「秘密。」

「我想這個秘密應該跟高天縱,和他那把折扇有關吧?嗯?」陳莫凡說完一笑,便轉身回店內,只剩下面無表情的朱煦愣在原處,在月光下,隱隱發光,看著陳莫凡的背影——

這個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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