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吾妹 終于有消息了

作者 ︰

晨曦初照,幾縷金光染著秋意悄然無聲灑落下來,听到窗外鳥啼聲脆,卿卿便知天亮了。昨夜無眠,腦子里盡是幼時光景,不願去想,可昔日過往總會不自覺地跳出來。花間月下、藍天碧草間……哪里都有蕭清的影子,他笑得爽朗肆意,捉弄起人時又十分可惡,在這府中十年,他們相伴了十年,她始終把他當作好友知已,沒有多余的念頭,可是她不懂蕭清,應該說從沒真正弄懂他,他一直說喜歡,但真心喜歡一個人,怎麼忍心輕易傷害?

晌午過後,蕭瑞稱有事要去都城,順便把蕭清帶去太尉府。听到這個消息,卿卿清楚蕭瑞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會借這個口與蕭清同行。倘若從前蕭清被老爺拎去她還會為他擔心,可經過昨晚她都不願多想這個人,她所喜歡的蕭二公子已經不在了,這個人只是和他長得像而已。

次日,蕭瑞便從都城回來,看他神色就知蕭清平安無事,卿卿借機問起哥哥歸期,蕭瑞笑著說過一個月就會告訴她。秋風起,窗外翠綠漸染湘黃,過了一月余,蕭瑞仍沒告訴她哥哥音訊,卿卿越來越覺得蹊蹺,旁敲側擊問哥哥究竟在做些什麼,他隨口敷衍,似乎不願多談。見他有意隱瞞,卿卿心里生氣,也不想與他歡好,行房之前她偷偷服下一粒藥丸,然後暈倒在了床邊。這藥是托哥哥去找的,目的就是為了躲開這檔子事,听哥哥說服下之後會出現氣血兩虛的癥狀,人會昏厥一陣子,但是大夫把完脈卻說疑似血癥,她從沒听說過血癥,心想定是服藥才會這樣,所以也就沒把它放在心上。

好在有了這個「病癥」,蕭瑞就沒與她多親近,除了偶爾過來下幾盤棋,大多時候他都呆在別處,而蕭夫人也對她客氣起來,不但令她不用問安,還經常命人送來紅棗燕窩等物。看他們都是小心翼翼,卿卿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有病,大夫把脈時她便問「何為血癥?」大夫含糊其詞,說這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只讓服藥休養就會沒事。卿卿並沒覺得不適,她想一定是那藥丸的緣故,趁下人不注意時就把熬好的藥汁偷偷倒了。

眼看就要入冬,蕭瑞對哥哥的歸期只字不提,卿卿等得心焦,每日都偷跑到玲瓏山上想看看哥哥是否回來,晚上也是經常做夢,可總是夢到不好的事情。說起這事時,蕭瑞只道讓她調好身子,哥哥那兒他已派人過去,不久應該能回來了。雖然料到他會這麼說,可听了之後卿卿仍然不痛快,她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想法子打听才是。

蕭府內人脈有限,打听下來毫無結果,卿卿恍然若失,呆呆地立在院中不知所措,忽然一陣微風拂過,恰似耳邊絮語,她感覺身後有人站著,懷著一絲期盼迫不急待地轉過身去,可身後空空如也,不知怎麼的眼眶發燙,淚水莫明其妙地落了下來。

卿卿誠惶誠恐,只擔心哥哥出了什麼事,晌午過後,她又來到玲瓏山。放眼望去,山上翠竹如海,浮影閣掩在煙波之中若隱若現,卿卿提起裙擺拾階而上,腳步匆匆,好似哥哥就在哪兒等她。越往上走,心跳得越快,卿卿緊揪著衣襟幾乎要喘不上氣。終于到了浮影閣,看見大門半掩,她頓時喜不自勝,兩三步沖過去推門而入,一邊跑著一邊叫「哥哥!」

進門,有人立在書架前,卿卿被欣喜沖昏,急急上前想要抱住,然而那人一轉身,她瞬間呆怔,心中狂喜頓時湮滅,好似被盆冰水從頭澆下。

「他怎麼會在這兒?」卿卿不解,一張臉似被漿涂過慘白僵硬。片刻,她收起驚詫轉過身去,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怎麼這麼不懂規矩?」陰冷的聲音幽幽飄來,卿卿似被提筋微微一怔,她沉思片刻,轉身欠身施禮,道︰「大少爺萬福。」

蕭涵沒有理睬,故意將她晾在那兒。他快翻著手中書冊,看幾眼便扔到一邊,然後又從架上拿下一本,過了許久才道︰「你來做什麼?」

聲音低沉,冰冷如刺。看到案上堆滿書冊古藉,卿卿猜測他是在找什麼東西,可這是哥哥的屋子,他憑什麼闖進來?!

「這是我哥住的地方,看到有人便來瞧瞧,不知少爺您來此有何貴干?」

卿卿輕聲反問,听來並無不悅。蕭涵抬眸掃她一眼,撇起嘴角冷冷嗤笑。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這里姓蕭,你哥也姓‘蕭’嗎?生下來就是這個姓?」

他似乎有意激惹她,毫不客氣將哥哥尊嚴踩在腳底下。這般高人一等的模樣令卿卿氣惱不堪,恨不得沖上去撕掉他的假臉。片刻,她又凝下心神,硬是忍住怒意淡淡地笑著道︰「這是老爺賜的,他向來說話算話,不是嗎?」。

蕭涵听後輕笑幾聲,隨手將書冊扔上書案,然後拿出帕子細細擦拭指尖。

「有人撐腰果然硬氣了,少拿人來壓我,我可不吃這一套。真不知道該說你聰明好,還是說你笨好。你該好好求老天爺讓我爹長命百歲,至少要活得比你久,否則……」他挑起劍眉,故意將後半句話含在口里,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卿卿倒沒被他嚇住,唇角一勾,莞爾而笑。

「少爺說得極是,我定會天天吃齋念佛,祈求老爺平安,順便求佛祖把那些惡人帶至十八層地獄,免得禍害人間。」

「呵呵。那我就等著,你千萬別讓我失望。不過我真擔心你活不到那一天。」

輕蔑的眼神,不屑的口氣,這般的男人真是白長了一張好臉,可惡得令人牙癢。卿卿回給他一個鄙夷的冷笑,道︰「多謝少爺美意,我身子好得很,倒不知少爺您是否睡得著,吃得香。」

蕭涵眉頭微蹙,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卿卿捂嘴輕笑,隨後從袖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繡蓮香囊,緩步上前雙手奉上。蕭涵低眸看著,像在猶豫該不該接。

「少爺不會害怕此等小物吧?」卿卿笑問。蕭涵撇起嘴角,然後伸手接過。香囊內盤有一縷青絲並以紅線小心系著,這倒讓蕭涵有些困惑,不禁猜疑起這青絲的來歷。

「這是有人死前托我給你的,如今得償所願,我也能心安了……」

「好大的膽子。」蕭涵徒然握緊手中香囊,神色頓時猙獰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動不了你?!」

「當然不是,大少爺是將來的主子,按理我該討好您才對,可惜我騙不了自己,明明討厭得要死,還要裝作哈巴狗使勁搖尾巴,此等事我實在做不出來。如今我只想說既然有人能厚顏無恥,那我也有本事興風作浪,若是井水不犯河水,對大家都好。」

卿卿出奇地平靜,比起從前判若兩人。蕭涵斜眸打量,嘴角笑意漸濃,他上前幾步伸出兩指擒住她的下顎,卿卿不禁往後退去卻被他攔腰摟住。

「哈巴狗你又不是沒裝過。你這是在威脅我,還是在欲拒還迎?」

「你說呢?」卿卿惡狠狠地瞪著他,仿佛要將他嚼爛咽到月復中。蕭涵笑得陰冷,在他眼中她就如同甕中之鱉,何時解決全都依他心情,如今他還有興趣和她過幾招,看看兔子咬人到底會是什麼模樣。

「那好,我就看你怎麼個‘浪’法。倘若你哥哥回不來,憑你一人之力如何與蕭家斗!」說著,蕭涵狠狠地在她下顎處捏了一把,然後松開了手。卿卿覺得骨頭開裂,酸疼難忍,硬是咬住沒有叫出聲。如果沒有听錯,蕭涵似乎知道哥哥的下落,緩過神後她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麼知道我哥回不來?」

「想知道嗎?那就跪著和我說話。」蕭涵露出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氣,又和從前一樣欲耍弄她一番。卿卿的確很想知道,可不堪受辱,他那一套把戲,她實在受夠了。

看書案上凌亂不堪,旁邊又有翻找過的痕跡,按理蕭涵與哥哥並無交集,他又怎麼會到浮影閣找東西?而且不怕被人看到。卿卿不願再想下去,因為挖得越深,她越是害怕,種種意象與她的預感不謀而合。

「我要去找老爺。」

話落,她急不可待轉身離去,前腳剛踏出浮影閣,蕭涵便用極緩的語氣說︰「我爹不會見你,若不死心你就去試試。」

卿卿咬牙忍住眼淚,匆忙跑下玲瓏山,耳邊飄來陣陣冷笑,似乎是在嘲諷她的天真。哥哥說過不會再走的!他答應過的,怎麼會出事呢?她抱著一絲僥幸,想要找蕭瑞問清楚,可剛到半山腰,眼前的景物卻越來越模糊。

不知是不是眼淚蒙住了雙眼,卿卿只看到一片白茫,除了喘氣聲什麼也听不到,她死咬著唇想讓自己回神,但身子完全不听使喚,雙腿虛浮仿佛踩在雲端之上,一不小心腳底踩空,她毫無招架之力,直接撲向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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