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淚開了花 第三十四章

作者 ︰

舒陽︰

我明白,那是屬于許顏的青春,誰也奪不走,專屬于許顏的美好。

如果不是被種撕裂般殘酷的成長所迫,她現在一定還是原先那個天真單純的姑娘。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給不同人的考驗吧,有順境,就有逆境,我就期待著許顏快點走過這段逆境,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是春暖花開的。總會有最美的那道陽光照耀在身上,那時候的你,必定是光芒萬丈,重獲新生的許顏。

那晚,沐楊和許顏在江邊呆了整個一個晚上,那風吹在身上都是刺痛的,沐楊把外套披給許顏,然後將她緊緊摟在懷里,許顏看著沐楊的面龐,整晚一句話都沒再說,如若縱有千言萬語,他們彼此都能了解,心靈相通,這才是最真實的。

難道說快要離別之前,上帝都會給他們一個最美好的回憶,只為日後回想起來,能夠觸動心底最深處的感動。這難道也被變相的稱之為是回光返照麼。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完全亮,我們就從醫院出去了,今天一天的課怕是顧不上了,難得逃一回課,居然是這樣的情況,終于是許顏有了消息,沐楊早上給莫北打了電話,報了平安,于是就有了我們急急忙忙的往江邊上去。

「舒陽,你知道麼?沐楊和我一起看了日出。」許顏高興地就像個孩子,她的笑顏看上去是那麼的單純,就好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樣,只有興奮。「我第一次發覺,日出是這麼的好看,不像以前的我,總覺得日出是很刺眼的,一秒都不想與它接觸。」我不忍心打破她這麼高興時刻,就只是在邊上靜靜聆听,陪著她沒心沒肺的笑,這種難得從指縫中撿回來的快樂時光,我們都不想浪費它。

「以前的我總覺得每天太陽升起,痛苦的一天就又開始了,可是今天我終于覺得太陽升起是件這麼美好的事情。」許顏一直抓著我的手臂沒有放開過,我也是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是重要的,並不是那麼的毫無價值。

許顏,這樣開懷的你,能接受所有的一切麼?未來將要發生的所有,你都已經有了足夠的承受能力去承受麼?那麼,請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許顏,」我喊了她一聲,「啊?」她轉過頭來,看上去是那麼的天真無邪,「這個給你。」我把手中的盒子遞給了她,「有人給我說了一個故事,然後拜托我把這個盒子轉交給他最重要的人。」我故意在最重要這三個字上加了重音,希望許顏可以擁有這份遲到的父愛。可以擁有著幸福,即使遲到了,也是美麗的,不是麼。

許顏看著盒子的表情頓時就僵硬了,變得不復光芒了,一開始,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父親不值得許顏那麼對待他,或許是因為我沒有感受過父愛的經歷吧,所以我不懂,甚至壓根就沒這麼一個概念,可是許顏和我不一樣,我沒有的,她明明是可以有的,如果沒有原諒,可是只要盡力了,即使最終沒有諒解,可是經歷過的,就不會後悔。

許顏的手在顫抖,那個盒子我明白她一定認得,在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許顏的淚就落了下來,里面放著的應該都是有關于許顏珍貴的回憶吧,即使是那麼的平凡,沒有一點驚艷,可就是可以深入人心。打開沒一張紙條,從許顏出生的那一天直到昨天,沒有一天間斷過,上面很清晰的記錄了她哭,她笑,她會走路,她長大,換牙,一步一步慢慢成長,當然也有悲傷到透明的那段故事。那里面記錄的不是恨,而是愛。

一份最簡單,卻有一種讓人不能忽略的魔力,要忘記,根本做不到。厚厚的紙張,都是五顏六色的,很好看,卻那麼多,一個不小心,海風輕輕一吹,漫天飛舞,所有紀念著那份愛的紙條全部迎風而起,散落在半空中,像是一道亮麗的風景,這驟然使我想起了,原來在白天看煙花也是依舊的如此美麗。

它們全部都跑走了,怎麼辦?這麼多,該要怎麼撿?忽然間腦中回旋出了這個問題,我看向許顏,卻發現她在笑,沒錯,站在原地,看著這漫天飛舞,笑得傾國傾城,我不由得在一次感慨,這樣如花般的女子,本不該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然而現實卻傷的她體無完膚,毫不留情。

「許顏,」我喊她。

哪知她回頭對我一笑,「這樣不是更好麼?美好的東西是放在心里的。」只此一句話,就讓我無言以對,是呀,放在心里的是怎麼樣也不會弄丟的,我們又何必去介懷這凡塵中的俗事呢?「那你是肯原諒他了麼?」我試著問她。

「原諒或者不原諒,這都已成了事實了,不是麼?」許顏說的很安靜,看著那樣的她,我居然有種感覺,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就好像這抹顏色在我眼中隨時會消失一般。

看著莫北和沐楊他們在另外一邊,許顏看看我,「舒陽,有些話我想告訴你。」

「什麼?」我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我和沐楊,已經如破碎了的玻璃,再也沒有辦法拼湊在一起了,即使勉強的湊在一起,也仍舊是丑陋的。」我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難道他們昨天晚上決定了些什麼嗎。

「那個時候很苦的,胡恩不肯放過我,到了最後還要逼我去那種地方,舒陽,你是沒有見過,你知道那里面有多骯髒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看著那些個個花枝招展打扮的女人,你才知道原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是那麼的多,他說,許顏,你長著這麼一張傾城的臉,你想想,能用來賺多少錢啊?」我居然從來都不知道許顏竟然遭遇到了這種事情,我這樣一個朋友究竟是怎麼當的,連這些居然都沒有察覺。我真的是夠懊惱的,怎麼會這樣、

「你不用擔心我,」許顏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笑說,「其實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天我都準備好了,也許死了就能夠一了百了,可是我卻沒有想到見到的那個人居然會是他。」

那個他?會是誰?

「他見到我似乎也很驚訝,不過更多的還是那種猥瑣的表情。」

「喲,許顏,沒想到,你也會來干這個。」唐偉一笑猥瑣的笑容,「平日里看也不像啊,怎麼,唉,這多好的一姑娘啊,來干這個。」

「呵,那我是不是應該說,你這個白日里為人師表的大學老師,竟然也是這幅德行,」許顏干脆的嗆了回去,本就不恥的她,到了這兒會更沒有必要再忍受了。「喲,性子還挺烈,怎麼?都到這兒了?還要再裝下去是吧?」唐偉繼續說著。

「那我也明白的告訴你,你這種人,我許顏不恥與你為伍。」美麗如許顏,可也倔強如她,不願意的無論如何也不接受。

「我可是花了錢的。」

「那是你的事,滾開。」許顏起身就要出門,唐偉當然不肯放過她,糾纏之下,許顏才不得已拿刀相逼,這才月兌了身,然而,沒有想到的還在後頭,雖說有瑞斯幫她解決了胡恩的糾纏,可是在唐偉來說,卻沒有那麼的容易。是唐偉一直在威脅她,用來逼迫許顏就範,可許顏是何等的女子,怎會如此就會低頭,以前若如不是為了她的家人,她的親人,她何以會如此。「知道麼?舒陽,我本來是想一死了之的,可是現在卻發現,我居然有那麼多是放不下的。」許顏嘆了口氣,「我已經不能在學校呆下去了,在這座冷冰冰的城市里,我感覺到了就只有淒涼。」

回過頭了,才發現,許叔叔滿是淚痕的站在我們身後,是我讓莫北通知他來的,昨天晚上走之前,他專門留了電話,或許是一早就猜到了我會這麼做吧。許顏,但願我這麼做是對的。

「顏顏,你受苦了。」許叔叔終于是開了口,只是一開口就道出了數不盡的辛酸。

許顏當時就愣在了原地,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知道她是僵硬了,這麼久沒有天到過爸爸喊她,當初一聲不響收了錢就拋下她一走了之,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來,又何必讓她再一次接受這份痛苦。許叔叔慢慢的挪動著步伐,想要靠近許顏,可是無奈,那距離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是真正的走起來,卻覺得遠于天涯。

「你不要過來。」就在快要到跟前的時候,許顏突然大喊了一句,崩潰了似的向後靠去,「你走,不要回來,走啊。」看著這樣搖搖欲墜的許顏,我心疼極了,想要上前去給她安慰,可有人比我快了一步,沐楊將她抱在懷里,「顏顏,冷靜點。」「顏顏,」許顏嘴里在重復著這兩個字,「你有多久,都沒有這麼叫過我了。」我發誓,在場的人心都會痛,除非那個人是真正的鐵石心腸,毫無感情可言。否則,怎麼可以不為這女子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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