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勇果然不是簡單地搞一次緊急集合就完事了。隨後,他帶著全副武裝的五十名女兵上了操場,跑起了圈。
之所以沒有拉到營區外跑越野,絕不是他對女兵們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而只是出于安全的考慮。
對于他執意選擇在凌晨…——這個人們一天中生理上最疲乏的時段——開始特訓,指導員司辰就非常有意見。
兩人之前曾有過一番辯論。
司辰是來自通信後勤部隊的女軍官,信奉人性化帶兵的理念。她又新做了母親不久,對這些還是大孩子的女兵們難免有點母愛泛濫。
她反對肖勇搞這種通宵訓練,堅持認為——在高強度的訓練下,女兵們更應保證充足的睡眠休息時間。
肖勇毫不客氣地說︰「司指導員,你的帶兵方法,只適合普通連隊的女兵!我訓練的可是特種兵。」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這些女孩子畢竟才入伍沒多久,就是普通連隊的水平,她們都還不夠格,一下子讓她們做到像特種兵那樣——太不現實了!總得給她們一點適應的時間吧?你不能一開始就這麼拔苗助長啊!」
「不會的,我有分寸。」
肖勇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不過在司辰的勸說下,他最後還是修改了原計劃。
比如︰減少了半夜拉動的次數,把原定的4次減為2次;又將原定的跑12圈減成了8圈。當然,這只是今天晚上,以後的訓練強度還是會加上去的。
饒是這樣,女兵們還是跑得很累。大冬天的晚上,她們個個頭上熱氣蒸騰,汗流浹背。雖然跑完了還能站得住,但都氣喘如牛。
肖勇卻看出來,3200米還不是這些女兵的極限,便又讓她們做200米蛙跳。
不要小看這個簡單的蛙跳動作。
女兵們剛跑完了長跑,大小腿本來就很酸痛,站著倒還沒什麼,一蹲下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但是她們的雙手還必須舉槍過頭,不能向後擺臂幫忙,所以每跳一步都非常費力和痛苦,而且一不小心就失去平衡,坐倒在地。
肖勇卻在隊列前後不停地訓斥︰「快點跳!起來,別偷懶!這步不算,重新跳!」
短短的200米,跳得女兵們眼中含淚、咬牙切齒,心里已經不知道把教官罵了多少遍。
等捱到終點,女兵們個個都坐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起來集合!」肖勇吼了幾聲,見她們賴著不起來,便冷笑了一聲,「不起來是吧?那就都給我再蛙跳回去!」
「不要啊,教官!」幾個女兵蹭地一下蹦了起來。
「哦,還是能起來的啊?郭亞軍,蒲英,還不快點整隊集合?哪個小隊要是慢了,再來一次蛙跳200米!」
話音剛落,兩隊女兵都迅速地爬起來集合了,速度竟然不分軒輊。
肖勇不易察覺地微笑了一下︰「好了,今天是獵人營開營的第一天,為了讓大家印象深刻,所以訓練強度大了點。大家的表現還是令我比較滿意的,希望繼續保持啊!這次訓練到此結束,各小隊帶回。解散!」
「殺——!」
得了表揚的女兵們士氣還不錯,大喊殺聲。郭亞軍和蒲英各自出列,帶隊回營。
肖勇則和孟一飛等人同行,緩緩地跟在隊伍後面。
孟一飛問︰「肖教官,我看你今天的訓練也就是普通連隊的體能訓練,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嘛。」
「體能訓練是部隊最基礎的訓練,本來就沒有什麼花俏的訓練方式,只能是不斷地加大運動強度——如果她們能堅持下來,力量、耐力、速度等各方面指標都會提高,更重要的是她們的意志也會有很大的提高。所以,體能訓練是為特種訓練打基礎的,是必不可少的。」
「那你能說說,剛才的這次訓練,算什麼強度的呢?大,中等,還是比較小?」孟一飛又問。
「這算什麼強度?熱身而已。」
肖勇的回答讓孟大記者無語了。
遠遠看見兩隊女兵到達營房前都沒有急著解散,一東一西地列隊,似乎在講評。
這兩女兵,進入隊長角色還是蠻快的嘛!——肖勇等人不禁都有點好奇,快步上前想听她們說什麼。
遠遠就听到郭亞軍的大嗓門︰「……就這樣,一定要保持警惕性,不能睡死了!一定不能再讓二隊超過我們了!我們的口號是——?」
「一隊一隊,永爭第一!」
郭亞軍率領的一隊女兵,看起來很團結,士氣如虹啊。
受她們的干擾,在另一邊的蒲英的講話,耳朵很尖的肖勇也只听到了幾個詞︰「……多喝點水……好好休息……」
再走近一些,兩支隊伍都解散了。肖勇微微一笑,對兩個女兵的特點更加心里有數了。
回到肖勇的房間後,孟一飛忍不住問︰「肖教官,今晚上不會再緊急集合了吧?」
「不會。下次集合前我會通知你的。」
「噢,那我們就回招待所去睡了,不打擾你好了。」
肖勇有點意外,「可是,我七點前就會開始訓練了啊。」
「什麼?教導隊不是八點才開始訓練的嗎?」。
孟一飛很郁悶,還想著回招待所能多睡一會兒呢——怎麼又是三小時後?
「對特種兵來說,沒有固定作息表一說。」肖勇答。
「要是這樣,我們住在招待所可就不方便拍攝了。」攝影助手忍不住插話。
孟一飛只得說︰「看來,我們只能長期打擾肖教官了。」
「無所謂。」
肖勇說著又像前半夜那麼睡了。
兩位記者自從出了新兵連,就是在士官學校也沒這麼折騰過,現在真是又困又累,也就不和肖勇客氣了,倒在床上很快呼呼大睡了。
那些女兵們可就沒他們這麼好命了。
尤其是一隊的女兵,在隊長郭亞軍的提醒下,都是和衣而睡、枕戈待旦,不敢睡實了。很多人都是捱到黎明前,才囫圇地打了個盹。總的來說,她們這一夜,睡得既不踏實也不舒服。
二隊的女兵就要好得多。
她們听了蒲英的話,回宿舍後不管多累,都用干毛巾擦了汗,換了身干爽的內衣,有條件的都喝了些熱水、吃了些零食(私藏的)。在這個過程中,讓自己因為劇烈運動而興奮的神經也慢慢平靜下來,所以她們一上床很快就放松地睡著了。睡眠的時間雖短,但質量還不錯。
當蒲英在講評時讓大家都放心睡覺時,也有隊員表示疑問︰不需要警惕一點嗎?
蒲英回答︰第一,我們要相信自己的速度,絕對能在三分鐘內集合完畢;第二,長期精神緊張是不利健康的。一張一弛,才是文武之道。也許,我們會在集合速度上稍微慢于二隊,但我們的睡眠質量更高,體能更充沛,一定能在完成訓練的質量上佔到上風。
她的說法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從此,這兩個小隊也漸漸顯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訓練風格。
一個氣勢磅礡,勇猛頑強,只是缺乏長勁。
一個鋒芒內斂,謀定後動,善于後發制人。
在特訓剛開始階段,一隊這種總是嗷嗷叫的作風,更被人們看好,在師里贏得的支持也更多。不過,也有不少人很快發現,二隊雖然沒一隊那麼喜歡喊口號,但在訓練成績上倒也和一隊不相上下。
于是,人們在關注「十大超級女兵」的同時,也開始對兩隊的對抗情況深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