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逸聞錄 第九十六章 以直報怨 (三)

作者 ︰ 細竹

)

成焱想起南定王府里的那一筆算不清的糊涂賬,輕輕嘆了一口氣。

還未說話,就听門外傳來花奴的聲音,「公子,跟著姑娘的車夫來了府里,說是有要事要稟。」

成簀嗯了一聲,道,「讓他進來吧。」

成焱挑了眉毛,見一個陌生的小廝微垂著頭進來,恭敬地給成簀行了禮,心中不由暗暗詫舌,似是沒想到成簀對那個未謀過面的小娘子竟如此上心,周圍不動聲色地安插了無數釘子。知道成簀定是有話要問,他從椅子上站起身,識趣地走出了屋子。

成簀看了看地下立著的小廝,將放在面前的一本書隨手一推,靠在椅背上淡淡問道,「可是丹瓶那丫頭又有什麼事?」

那小廝垂手立著,不慌不忙地敘述因自己為何回來,車子里藏了何人,又將丹瓶教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丹瓶姑娘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車上那人絕對不能放,只待姑娘從莊子里回來親自處置,她回來細細和你說明原委,還說,若不是她去得早,恐怕姑娘現在性命堪憂。」

听得成簀眉心大皺,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听說危及性命,到底怒火橫生,直接喚人將一直昏睡著的竇造關到府里的柴房里。

但到底不放心,將南梧一大堆煩心事拋到身後,便一道出了府。

因此詩社散後,秦珂扶著丹瓶的手上了馬車,一抬眼,竟然看見成簀正歪著身子坐在馬車里。

她驚詫不已地望著他,唇微微張了張,剛要開口說話,就听見車外有人喊,「林妹妹。」

秦珂顧不得成簀,示意他貼著車廂壁躲一躲,方將車簾掀開一道小小縫隙,露了小半張臉,對車外的人笑道,「金姑娘。」

金鶯滿臉焦急之色,甩開丫鬟的手,看也沒看立在車邊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丹瓶,獨自一人上前伸手扒著車窗小聲斥問道,「林妙!我表哥去哪了?」

她越想越不對勁,一直到詩社散了,莊子里的眾人將里里外外都找了個遍,都沒瞧見竇造的影子,就連他常去的幾個地方都不見人影。她想起秦珂那個挑釁的笑容,心里沒來由地覺得竇造的失蹤就是和秦珂有關。

因此見到秦珂上了馬車,顧不得其他,連忙就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秦珂透過車窗,看見她眉眼間永遠消不去的驕橫與不屑,還有她臉上的焦急神色和理所當然地質問口吻,心中厭惡至極,冷冷道,「你的表哥是誰?我認識麼?」

丹瓶對金鶯自然沒有好感,她沖上前就將金鶯用力一扯一推,憤怒道,「你這人好沒道理!自家表哥走丟了,你雖然心里著急,也不能見人就問!我們姑娘認識你表哥是誰呀!真當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

丹瓶習武之人,力氣自然十分大,這一甩月兌,不僅將金鶯甩了一個踉蹌,胳膊處更是其痛無比。

金鶯的丫鬟連忙扶著她急聲問,「姑娘,姑娘?」又瞪著丹瓶道,「你這個賤婢,我們姑娘也是你能踫的!奴似主人,一樣的上不得台面,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話音剛落,「啪啪啪」得三聲,那丫鬟頂著紅紅的巴掌印跌坐在草地上,連帶著金鶯的身子也跟著歪了歪。

金鶯氣得渾身發顫,一腳踢開壓著她裙擺的丫鬟,指著馬車叫道,「林妙!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出來!你和我表哥……」

話未說完,丹瓶人影一閃,金鶯張了張嘴巴,一臉驚恐地捂住脖子,只听到自己嗓中  的氣流聲,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手指顫顫地指了指丹瓶,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雖然知道丹瓶這一系列行為會造成麻煩,不過秦珂並未阻止,見莊子外還未來得及走開的人聞聲望來,秦珂才出聲道,「丹瓶,上車。」

車夫極有眼色地一揚馬鞭,丹瓶縱身一躍,坐在了馬車前轅上。馬車自顧自往前走得越來越快,將莊子上追出來的家丁拋在了車後。

車廂里,秦珂放下車簾,這才轉身看向臉上神情陰沉的成簀,抽了抽嘴角,不客氣地問道,「你怎麼在我的馬車里?」

听得她問,成簀一揚眉,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臉上的陰沉突然消散了大半,微勾唇角笑道,「你這樣很好。」

秦珂有些悶悶地道,「不必轉移話題。」

成簀看著她微微一笑,不過想起方才車廂外的吵吵嚷嚷,臉色又陰沉下來,便道,「竇造在我府里。」

秦珂嚇了一跳,她還沒有來得及問丹瓶是如何處理的竇造的,方才听見金鶯問她竇造哪里去了,她還以為不過是丹瓶將人藏在莊子哪個地方了,可誰料到竟然將人搬到南定王府去了!

成簀輕聲道,「我送你回府,」他眯了眯眼,「這幾**不必去學里了,等你姐夫回來再說。」

馬車廂里沒有點燈,盡管外面天光充足,可馬車里視物還是隱隱約約,成簀說完這句話,就看見秦珂那雙水亮的眸子正緊緊盯著自己,他的身子緊了緊。

秦珂直直地看了他一會兒,方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丹瓶都說什麼了?」

成簀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此時听出她話語中隱隱的怒氣,腦子一轉,就明白她是在生氣什麼,便不動聲色地道,「嗯,你放心,你姐夫既然出征前將你……們府上托付給我,我自然會替你報這個仇。你別害怕,丹瓶功夫不錯,下回定然不會再讓你有性命之憂了。」

「性命之憂?」秦珂詫異地反問了一句,這才明白過來,丹瓶並沒有將竇造和金鶯謀劃的事情真相說給他听。她心中的怒氣和難堪消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放松了下來。

成簀微斂著眸子,倚在車廂中的靠枕上,看上去就像是闔目休憩,可其實他卻是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秦珂。

晃蕩著的車簾一掀一合,照得秦珂的小臉一明一暗,她的眉毛輕輕地蹙著,緊緊抿著唇角,一臉猶豫地想著什麼。

成簀靜靜地等著。

果然,過了一會兒,秦珂開口了。

「你說你要幫我報仇?你準備怎麼做?」

成簀睜開眼楮,眼里的笑意一閃而過,反問道,「你要我怎麼做?」

秦珂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道,「我要金鶯與那個竇造成親,讓他們二人自己糾葛一輩子!」

「好!」

這麼爽快地就答應了?秦珂微微詫異地抬起頭。

成簀心中暗嘆,覺得秦珂還是太過心軟了,他柔聲道,「都交給我吧,保準給你做到,你回去好好歇著。」

秦珂鼻中一酸,連忙輕聲「嗯」了一聲,就閉上有些濕潤的眼楮。

馬車將秦珂送到林宅,成簀並未下車,也沒有去拜訪紅裳的意思,秦珂見他自己沒有騎馬,便讓車夫再將他送回南定王府。

當晚,秦珂歇下後,丹瓶偷偷換了一身衣裳,翻出了院子,借著夜色將一封信偷偷交給南定王府的暗衛手中。

###

德順胡同的柳府。

從司里回來的柳介照例先去正院忠壽堂給柳老夫人請安,母子二人不冷不熱地交談了幾句客套話。

柳老夫人便忍不住試探道,「阿獐如今也有十四了,你可有什麼打算沒有?」

涉及到兒子,柳介微微沉吟了一番,才道,「母親費心了,如今這事不急,阿獐一直在書院念書,還未下場考過試,無半點功名在身,也無好人家看得上,到底是一輩子的事情,還是等到明年再說吧。」

一听他這麼說,柳老夫人就心中生氣,可卻知道自己兒子定下事兒,她是絕無可能動搖半分的,不過見他既然還無考慮過此事,自己還是有機會先下手為強的,遂不再與他念叨,但最後到底氣不過,喃喃了一句,「你這個年紀卻已經定親了。」

聲音雖小,卻讓柳介身子一僵。

柳老夫人知道自己又戳了兒子的禁忌,沒了脾氣,連連揮手讓他下去,眼不見心不煩。

從忠壽堂出來,柳介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剛換過衣衫,柳之潛已等在正堂中向他請安。

柳介便隨口考查了他幾句,見他一一答得流利,心中欣慰,便問起今日他出去游玩之事。

柳之潛說起這個,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從袖子中取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澄心堂紙遞給柳介,笑道,「這是女學里一個小娘子寫得,竟寫得比兒子還好。這字,像不像娘親寫得……」

柳介笑容滿面地听他說話,手里已經展開卷紙,掃了一眼,頓時怔在原地,神色猛然變得蒼白,只覺得這紙上「冷碧堂」這三個大大的字突然扭曲起來,糾纏成一股氣勢磅礡的墨龍直撲而來,他兩眼一花,竟這麼軟子,肘邊的茶盞被他的動作一帶,啪得掉在屋中暗褐色的地衣上,骨碌碌地滾了兩滾,打斷了柳之潛滔滔不絕的話語。

柳之潛大驚,連忙站起身,看著柳介捧著那張他偷偷帶回來的字匾,神色悲愴而倉惶,頓時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這……這是何人所書?」

柳之潛或許只是覺得這三字與他手中的那手抄本字跡相近,那是因為畢竟二者還有區別,手抄本上均是正楷字,而「冷碧堂」三字卻是草書。

可秦珂從前畢竟與柳介相處三年,柳介思妻頗深,不可能不識得這字匾上的三字與死去妻子的草書字跡一模一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大魏逸聞錄最新章節 | 大魏逸聞錄全文閱讀 | 大魏逸聞錄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