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1
「公子。」
「說了不要叫公子的,你們再這樣我就自己去找我爹,我一人也找的到他,卻不要你們三個做應聲蟲。」想起這一路上三人恭敬模樣,不由有些氣悶,他從小孤苦卻最受不得有人對他恭敬逢迎,渾身的不自在,尤其那鐵木一臉傻笑,看著就起一身疙瘩。
張仲聞知道這範家少爺脾氣極倔,又想這些年來正是沒有親人跟隨管束,好好一個大家子弟卻養成這樣脾性,有了這層身份以後說話也方便些,也不再推辭,道︰「那我們就叫你小石頭好了,但在人前卻還是要叫公子的,鐵骨先生對我大運遺族大恩,本身又是當世第一等人物,你是範大先生獨子,不能在人前失了臉面,不然世人還當我大運遺族不知感恩,慢待恩公之子。」
賤骨頭歪頭想了想就答應下來,反正他也不想和旁人多有瓜葛,以後大不了不和他這三位哥哥一起見人就是了。
張仲聞那里知道他是這般念頭,找了椅子整個人縮在椅子上,低頭道︰「今日里本是有些話要對你說的,你既然認了我做哥哥,那更是要說明白,我大運遺族蒙你父深恩,光是免了屠城一禍便有一百二十幾萬軍民存活,可那多是百姓,再加上十國之亂,百不存一,現下也有兩族五姓留存于世,江湖中也有門派,現下來往雖少,各有利益糾葛,但若是你的話,但凡有事,這些人豁出性命也會為你去做。」
說著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管少年心中驚詫,繼續說道︰「這兩族都是大族,一是烈家,烈家以武傳家,世代領兵,當時京城不保,局勢危急,那葉無敵極是歹毒,言拓跋氏再有一人走月兌當屠十城,宗室已不可保,城破之時大將烈鳴死戰于宮門之前,烈家保宗廟牌位和傳國玉璽從城牆缺口殺出,後來投了當今聖上,因有獻璽之功加上與殺生王歷次死戰烈家拼了死命,今日得封東寧侯,鎮守東海,東寧侯烈焚山就是了,這家人性子極傲,再加上和殺生王拼命,現在也就大貓小貓兩三只,向來看不起我們這些散兵游勇,不過烈家為保拓跋宗廟不失,不受封為王,不領世襲爵位,卻是讓我等佩服,當真不愧了姓烈。這家人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鐵骨先生,你只要不謀反,讓他全家割了頭給你當球踢,也只是一句話。」
說到這里張仲聞不知想到了什麼,低首沉默了半響,這才開腔,賤骨頭卻早已被這第一個就驚的說不出話來。
「二一個就是上官家那一窩老狐狸,這幫子讀書的就沒一個好東西,雖然那上任族長上官虞在城破時隨著先皇殉國,剩下這窩王八蛋就沒出過一個好主意,先是騙了烈家獻了玉璽和殺生王死磕,後來又說前朝遺老勢大,當剪除羽翼,我五姓死于上官家之手的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不過你不用怕,這些王八蛋雖然一肚子膿水,卻也知道氣節恩義,算計我等是為主盡忠,你要想做官,找這家子就沒錯了,只是做哥哥的卻不能陪著你了,上官家主便是當今宰相上官玄,這家還有兩位尚書,三位督府,當真是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嘿嘿,嘿嘿!」
說道此處賤骨頭都听出了那從骨頭縫里滲出的恨意,那笑聲好生嚇人,心想以後絕不在張大哥面前提這上官兩字,連說絕不與上官家往來,想說幾句狠話,又覺得這麼大官自己定然是惹不起的,幾次想說話,最後還是低頭。
張仲聞看了看他,心下了然,看他欲言又止,心中已是很高興了,直了直身子,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說到五姓,這五姓是張、杜、錢、周、鐵五家,本來也是前朝大族,卻不願在本朝為官,身份又尷尬,索性隱于江湖,不使家族斷了傳承,在江湖中立了門派以為掩護,便是我五宗門了。我五姓子弟打一出生便入我宗門,共有兩萬多人,外圍勢力三十多萬,勢力多在江南、西南一帶,宗門設在荊楚省,人手勢力都算得上這江湖中一等大派,只是傳承尚短,底蘊不足。門中主事之人便是五姓族長輪流,每姓各有兩名護法,我和你那兩位哥哥便都是護法了,等這邊探查完了,我們便一起回去,帶你見見宗門中的重要人物,門中張杜兩家人數最多,張家家主就是我爹,要是知道你認我做大哥不知要高興成什麼樣子,杜家人習武是不成的,做生意卻是一把好手,門中生意多是杜家和錢家經營,你要需要用錢,百萬以內一日就可籌集。至于周家和鐵家看你那兩位哥哥就知道了,都是打手。周家族長是前朝欽天監監正,一家子神神叨叨的,一家子假道士,鐵家就一句話,一家子二愣子,看那個木炭頭你就知道這家子都是什麼人了,找人打架就拉這幫二愣子去,好用的很。」
說著瞟了鐵木一眼,也不理他生不生氣,掏出一塊鐵牌扔了過來,道︰「這是門中五宗令,本是為範大先生和太子專門打造的,給你也是應該,可號令我五宗門兩萬弟子,便是門主也當遵從,拿了這塊令牌,你就是我五宗門的太上門主了。」
賤骨頭接住令牌,只見這令牌四四方方不知是什麼金屬打造,天氣雖冷但這鐵牌拿在手中卻微微有些溫熱,黑漆漆的隱隱透著紅意,無有花紋,只是面上血一般的四個紅字,一面是五宗,一面是恩義。
賤骨頭吸了一口冷氣,道︰「這多人怕是造反都夠了。」
拿了令牌坐立不安,道︰「這麼重要的東西我可不敢拿,還是放在張大哥那里吧,我也用不上,看這材質也值不少銀子的,莫要被賊偷了去,就是沒人偷,萬一丟了可怎生是好,這揣著晚上睡覺也不安穩,我可不敢收。」說著便要遞還。
張仲聞听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氣的嘴都歪了,道︰「這令牌是專門為範大先生打造的,旁人偷了也沒用,現在你的消息已經通知了門里,這令牌只有你用才能號令門中弟子,當然就是你的,你將內力輸進去看看。」
賤骨頭依言輸了一股內力進去,卻看這鐵牌上紅字漸漸變淡,兩面都有一個淡淡的範字若隱若現,好生奇妙。
張仲聞道︰「這是我門中請高手匠人用血紋鐵打的令牌,以後便是你一人專有,你當是人拿了令牌便能用的嗎?你且放寬心,你既然只願做個普通人,我們以後都不會逼迫你,你的身份只有我門中重要人物才能知曉,烈家人我們會通知,至于上官家,只怕是瞞不住的,我五姓中一直有人與上官家私通,不過量來他們也不敢做出不利于你的事情,且不去管他,你以後的路途自有你自己做主,若有人敢強逼于你,看你三位哥哥撕碎了他。」
說罷站直身子,昂然而立,自有一股豪氣沖天而起,一副這天下擋于身前也一並撕碎的神情,心想無論前路多麼艱難,此生定當護佑眼前這少年平安。
「張大哥!」賤骨頭站起身,雙眼緊緊盯著張仲聞,總覺得自己這位大哥有些不同以往的氣勢,頓了半響,眼前一亮,興奮道︰「張大哥,你長個了,好高,比鐵木三哥還要高,這是什麼功夫,快快教我。」一臉的興奮期待,那眼中都要冒出火來,再也顧不上那令牌,在少年心中這長個才是天下第一等大事,神馬五宗令,神馬兩族五姓,便連浮雲也算不上。
「噗!」鐵木聞言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跑了出去,緊接著便听到隔壁一陣接一陣的狂笑。
張仲聞听言,那沖天豪氣便如屁一般泄了個干淨,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又蔫兒了回去,整個人垮在椅子上,縮在大紫色緞袍里,從袖子里掏掏模模,掏出一根四寸長的煙桿,添上煙絲,默默的抽了起來,抽了幾口,實在受不了那成長中少年的期盼眼神,把煙桿在桌角磕了幾下,憋出一句︰「多吃飯,多喝水。」滿臉哀怨,施施然的走了,留下滿臉迷茫的少年在原地吃飯喝水念叨個不停。
等到周山回來,發覺氣氛微妙,自然免不了和鐵木詢問,于是這一天張仲聞都叼著煙袋,一臉的怨婦象,仿佛一下老了十歲,周山一直抽著嘴角,鐵木的嘴就咧著嘴沒合上過,而我們範家大少的胃口卻比平常好了許多,吃的比平時多一倍,飯後更是灌了一肚子的水,嘴里直念這門功夫好難,路都走不動了。
張仲聞臉黑的發綠,鐵木笑的更是歡快,周山好不容易解釋清楚,讓範大少認識到張仲聞原來就有這麼高,只是懶筋作祟,從來不直腰罷了,少年這才嘆息作罷,只是晚飯依然多吃了一半。
第二天一早,雖然下著小雪,幾人還是收拾妥當,向城北的鐵欄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