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來(女扮男裝︰首席皇後29章節)。」玉錦墨聲音冰寒。
九幽帝好似沒有听到她的話一般,笑道︰「佷兒,年輕人脾氣這麼大可是要吃虧的。」
「你看,九陽城今天晚上真漂亮。下了多麼多天的雪,一直天氣陰沉,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明亮的九陽了。」九幽帝指著宮牆之外那一片喊殺聲中的地方。
唰地抽出腰間軟劍,直指九幽帝的眉心,寒聲道︰「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肅殺的陰寒之氣自少年身上散發出來,那不是凌厲果敢的勇氣,而是一種刻骨的仇恨,噬血的仇恨。
「你是他的兒子,朕不該小瞧你的。曾經朕以為你就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卻不想今日會長成皎龍。哈哈,好,很好。不愧是他的兒子。」九幽帝望著遠方,望向那被火光染紅的半邊天。
「你送給朕的這一份大禮朕真的很喜歡。朕也很期待在這一場廝殺中誰會站到最後。」
「我說最後一遍,交出來(女扮男裝︰首席皇後29章節)。」玉錦墨一字一頓地說道,同時長劍一揮,血濺三尺,幾個侍衛飛身而出,一把撞在九幽帝的腳下。
「嗯?你是指這個嗎?」。緊接著,一個金衣侍衛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上面被金黃色的緞布蓋著,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九幽帝站起身來,輕輕一掀開緞布,一只髒污腐臭的血手頓時呈現在眼前。
瞳孔中泛著幽深的光芒,危險至極,右手一揮,長劍橫掃,血線沖天而起,一眾侍衛向後飛撞而去。
雖然那只手早已腐爛得看不清模樣,但是她卻記得手腕上的那個手鏈,那是母親最喜歡的手鏈,是父親當年從淮陰給她帶回來的,這些年母親一直戴在手上。
「還有這個。」同時九幽掀開另一個托盤的緞布,一個上好青花瓷盤里放著兩顆灰暗的眼球,暗紅的血污令人作嘔。
「啊——」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那股怒氣,長嘶一聲,再次抬起頭來時,少年站于那一身血泊尸體中,雙眼通紅,滿身殺戮。
旋身,長劍揮下,直取對方面門。頭向後一仰,彎身曲折,同時長劍一揮,橫掃過數十人的月復部,鮮血噴涌而出。
大批大批的禁衛軍如螞蝗般撲向了那個少年,森冷的長槍,直入左肩。玉錦墨一把劈掉長槍,反手削掉那人的半顆腦袋。
鮮血,斷臂,白骨,她的方向只是高台,是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男人。玉面染血,刀劍入肉,她卻毫無知覺,如一個修羅般站在大殿中央。
即使面對著千軍萬馬,即使面對著武器裝備精良的禁衛軍,即使她早已被包圍沒有退路。但是她依舊不會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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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陽大街,戰火繚繞,喊殺聲,刀劍破肉之聲,兵器相撞之聲,各種混亂的聲音不覺于耳(女扮男裝︰首席皇後29章節)。整個大街幾乎已被夷為平地。然而軍隊卻在一批一批地補上。前面的人倒下了後面的人緊急跟上,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因為他們比誰都明白,這一步跨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來了。要想活下去,他們只能殺、殺、殺。不停地殺,只有殺了敵人,他們才能活下去,哪怕敵人是他們的兄弟同胞。這,就是殘酷的奪權,這就是殘酷的戰爭。
雪地之上,狂風怒吼,卷起戰旗獵獵翻飛。兩百二十一招,听得 的一聲響,空氣好似突然被炸開了。兩人都被強大的力量震得連連後退,好不容易才勉強穩定住身形。
「上官魅魈,就讓我們把所有恩怨做個了斷吧。」上官鈺軒的長劍映在火光之下。
在他對面的男人冷哼一聲,身子忽然如豹子般騰地躍起,戰刀直劈,帶著驚雷之勢而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上官鈺軒身姿輕盈,足尖一點早已躍起。一刀一劍在空中擦出「嗤嗤」的刺目火光。
身子飛旋,兩人各自落定。
上官鈺軒掃了一眼遠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黑壓壓的軍隊如黑色的螞蟻般涌來。
「你輸了。」聲音平靜而淡然。
上官魅魈隨著他的眼神望去,卻不見任何驚慌之色,他冷笑,仍舊是一臉的高傲狂肆。下一秒,小巷中突然涌出無數黑衣人,輕功卓絕,動作干淨利落。竟是訓練有素的頂級殺手。如今多出了這麼些人,兩人的實力仍是旗鼓相當。這一場賭注,孰輸孰贏還是個未知數。
「本王不會輸,更不會輸給你這個賤民之子!」說著夜色里黑影一閃,再看之時上官魅魈已端坐于馬背之上。就在這時,急烈的馬蹄聲逼近。
寒風呼嘯,沒有人知道那人究竟在上官魅魈的耳邊低語了什麼(女扮男裝︰首席皇後第二十九章虎毒食子內容)。但是眾人卻知道上官魅魈的臉越來越黑,好似結上了一層千年冰霜。
那一夜,特別地漫長。上官魅魈看著廝殺的人群,看著巍峨的遠山,看著無盡的蒼穹,慢慢地,他將眸光轉向了皇宮那巍峨的高牆。眸光深邃,如一個黑色的漩渦,要將世間的一切都吸進去。
放于袖中的手,狠狠地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因為發力,鮮血再次自袖口里滑出,滴在雪地之上。據說,那一夜的九陽的地面上再也不見白色,再也不見雪。目及的都是紅色,刺目的鮮紅,到處都是血腥之氣。
突然,上官魅魈一掌拍在旁邊的牆壁之上,那牆轟然倒塌。男人聲音低沉地說道︰「收兵,撤退。」
數十雙眼楮不可置信地盯著這個鋼鐵般的男人,目瞪口呆。
當先反應過來的是軍師葉問,大驚道︰「王爺,萬萬不可!」
「此時景王集中了最主要的兵力,只要我們能夠堅持下去,我們就一定會勝利。九幽將是我們的天下。王爺,萬萬不可啊。」
此時其他的參將才反應過來,紛紛大聲勸道。
「請王爺為身後的幾萬將士著想,請王爺為了身後幾十萬大軍著想。不要撤兵!」
「將士從軍,只為有朝一日建得功勛在身,一生榮耀。王爺如此,讓眾將士寒心啊。」
「請王爺看看這滿地的鮮血,請王爺看看身後的將士們,請王爺為那些戰死在這片土地上的戰士們想想吧。所以,請王爺收回成命!」說著年邁的老將士翻身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雪地里。
一聲,兩聲,三聲
上官魅魈薄唇緊抿,目光漆黑,看不到他的表情(女扮男裝︰首席皇後29章節)。他望著那遍地的血水,望著那些奮勇殺敵的將士。一直以鐵血著稱的年輕王爺面色動容,閃爍的眸光,他甚至有些不敢轉過去看身後那些將士的面也。任是如此,他仍舊沙啞著聲音下令︰「全軍撤回,跟本王走。」
軍令如山,年輕的參將含著淚水下達了這條命令。沒有人看到,在那混亂的戰局中,前來傳令的侍衛在听到這個命令之後含淚自刎。
直到後世許多史學家來研究那一天的時候依然不能明白為何處于上風的罹王為何會突然退兵。也有許多後人感嘆,如果那晚沒有那個傳話的侍衛,也許歷史將改也,也許後來登上帝位的便不是幽軒帝。但是歷史終究已成為歷史,誰都無法改變。
後世少數知曉內情的文人只是在字里行間感嘆一句紅顏禍水。
九幽皇宮大殿內,尸體橫陳,血肉翻飛,禁衛軍的侍衛們躺在地哀嚎。還有許多侍衛舉著刀保持攻擊的姿勢卻遲遲不敢上前,臉上滿是驚恐,不停地微微向後退。
在人群中間,那一襲紫衣的少年眉眼冷俊,黑發飛揚。她平舉幻天寶劍,鮮血自劍的暗紋處流下,緩緩地滴在青色的地板上。即使鮮血染面多處受傷,她依舊下巴微抬,她的表情極是倨傲。
此刻,她離九幽帝不過兩米之遙。她輕蔑地看著他,沒有多余的話語,沒有多麼仇恨的眼神,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輕蔑的眼神,卻表達了她對他所有的厭惡,表達了她對他的決心。
其實今晚的禁衛軍能撐到現在也只是強弩之末。因為罹王景王兩位王爺天姿態卓絕,很多世家大族也早已暗中下注,今天晚上大家都不想失了先機,一場帝位爭奪的叛亂早已掀起。對于皇宮如今的情況都是默許的。
而上官鈺軒和上官魅魈正在相互糾纏,根本無暇管這里,再加上禁衛軍之前因為內亂早已損失大半。
玉錦墨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女扮男裝︰首席皇後第二十九章虎毒食子內容)。想想九幽帝一生尊榮,手握生死大權,卻不想到最後連個來勤王的人都沒有,真是可悲。
寒風呼嘯而來,忽然吹滅了大殿里的幾盞宮燈。平日里金碧輝煌的皇宮大殿此刻竟顯得有幾分森冷而幽暗。
當那柄利劍穿透身體之時,九幽帝那雙忽然蒼老而渾濁的眼楮終于要緩緩地轉向了永德宮。
那里,有一個女子站在高樓之上,她看著大殿里的一切,看著利劍穿透那個男人。直到那一刻,她才感覺心微微有些疼。
還記得他于那漫天的飛雪中抱著傷心欲絕的她,道︰「瑤兒,嫁給我吧,我會用的一生來愛你。」
「父皇——」一聲大呼,緊接著空中一陣黑風刮過,上官魅魈接著九幽帝的身子然後一把推開手握劍柄的紫衣少年。
長劍被抽出身子,鮮血颶射而出。而那個紫衣的少年的身子也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錦墨——」上官魅魈大驚,正欲飛身而去,哪知身子剛動,鮮血再次狂涌而出。
于那寒冷的初春冷風中,黑衣男子低頭看了看月復下的匕首眉眼間滿是不可置信。他緩緩地回過頭去看著九幽帝,絕望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皇位只能是軒兒的。」說著手上一用力,那把匕首又深入了幾分。
上官魅魈身子向前一傾,鮮血自嘴里噴涌而出,他笑了,笑得極是悲涼。
「為什麼?」為什麼是上官鈺軒,為什麼是他?難道父皇曾經對我的那些愛都是假的嗎?
「因為他是我和她的孩子。」當九幽帝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終于永遠地沉寂了。
「哈哈哈哈」凌厲的少年王爺忽然笑了,笑得極是張狂,笑得極是諷刺,就如一個瘋子一般(女扮男裝︰首席皇後29章節)。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所有的真相,當世人都以為他是天之驕子,其實他只不過是父親用來保護另一個孩子的盾牌,用他將所有的明槍暗槍暗箭都吸引過去。他以為他得到了父親的愛,卻不想父親只是因為忌憚他的母族。
最後听聞父親遇險,也是他放棄奪位時機及時趕來。直到最後,依然是他站在九幽帝的身邊,可也是直到最後,九幽帝的心里依然只有那個孩子。
可笑,真是可笑。
也許命運之神現在正在天上看著他們笑,詭異地笑。
天越大陸二二七年三月二十一日晚,帝都九陽大亂,帝歿,傳位于景王,半月後,景王繼位,封號幽軒帝。
關于那一場動亂,史書上只有那麼寥寥的幾句話記載。但是在無數野史中卻是大片大片的記載。
軒幽帝剛剛即位便追查罹王管轄不力,致使淮水節度使作亂,更有維護帝都治安不力,導致當晚帝都大亂等罪。後來查處的官員一波接一波地朝罹王府走,上奏彈劾的折子足足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不出七日,罹王被削去封號,查了在九陽的王府,直接發配北方苦寒之地。
殃及池魚,因為罹王的失勢,唐貴妃被密密賜死,上官魅魈之舅當朝宰相唐平滿門被貶回鄉,卻在回鄉途中遇到強盜劫殺,府中老幼無一幸免。
同時,除了當朝宰相,原來站在罹王一邊的人都被幽軒帝以各種理由罷官的罷官,賜死的賜死。眾人在感嘆九幽帝的雷霆手段之時也不得不縮緊脖子,生怕刑部的人什麼時候就沖到自己家里了。
九幽二二七年四月初,極寒的九幽終于迎來了它的絲絲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