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昨日雨過，今日倒放晴了，」小霞，「皇上可要出去走走？」
趙禎看看殿外，伸伸手腳︰「有日子沒去看看馮婕妤了！」
小霞從內間拿出厚厚的氈子，給趙禎披上，拎起小食盒，「馮娘娘愛吃的小點心奴婢已經備好。」
「小霞考慮周全！」趙禎攜小霞出門了。
馮婕妤？傾心估模了下，有孕好幾個月了。益兒**嬪妃本不多，能懷上孩子的也是少之又少，這位馮婕妤原是瑯風閣的才人，小小年紀，活潑開朗，似那年的雨珠。據說是益兒某次「驚鴻一瞥」，倒相處了一斷快樂時日，而且馮才人因為懷孕升為馮婕妤。所有人都期盼著這個孩子，因為益兒已是「二十六」大齡，無兒無女，是皇室的悲哀。
馮婕妤倒是一個可愛的人，年齡較小，身形瘦弱，說話像鈴鐺似的好听，卻也是一個糊涂之人，懷孕幾個月也不知道。後來肚子明顯出來，還和那貼身丫頭研究了許久，以為是月復脹氣，向太醫討藥吃，才浮出‘真相’。太醫是哭笑不得，不免口舌中責備起來，馮婕妤是小孩心態，也沒什麼‘架子’，知道自己不懂事，也就好好听囑咐。
「娘娘，」樂心拿著一本冊子，「太醫說，娘娘要凝神氣定，心無煩物……」
念了一會兒，轉過身︰「娘娘，娘娘，你怎麼睡著了。要磕也是上床去，冷了身子，可要怎麼辦啊！」
在她的搖晃下，馮婕妤睜開迷迷糊糊的眼楮︰「怎麼了？」
「娘娘不能坐著睡！」
馮婕妤抹抹眼楮︰「被你讀書讀睡的。不要讀了，天天就那幾句，我倒背也熟了。我已經不跑不跳，也不亂吃東西了。」
「娘娘是婕妤了，總是‘我’‘我’得稱呼，要被別人笑話的。」樂心擔憂得說。
「樂心，你與我一同玩大的，不要那麼拘束。」馮婕妤翹翹嘴巴。
「馮婕妤和樂心在鬧騰什麼？」趙禎笑咪咪得走進瑯風閣，「老遠就听見你的聲音，這不走不動，聲音還是很亮堂。」
「禎哥哥！」馮婕妤欣喜得撲騰過來，看到一邊的小霞，「霞姐姐又給妹妹準備什麼好吃的？」
「娘娘，不敢當！」小霞嫣然一笑，「是一些娘娘平日愛吃的點心。」
「馮婕妤可是待煩了？太醫也沒讓你做木頭人啊！」趙禎听說她最近听話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心里也琢磨著她怎麼能有這性子。
「也是沒處去！」馮婕妤忙著拆食盒。
「怎麼沒處去了？這宮中大大小小的殿也不少，你向來愛串門。」趙禎幫她把食盒蓋子擰開。
「姐姐們都怕我！」馮婕妤高興極了，「這點心越做越漂亮了！」
「她們怕你做什麼？」趙禎噢了一聲，「估計你平日里沒大沒小，她們厭你淘氣了。」
「都怪它，」馮婕妤指指肚子，「它越大，姐姐們越發離我遠遠的。」
「為什麼？」趙禎看她那扭捏樣。
「淑儀姐姐告訴我，她們怕我肚子里的寶寶。」馮婕妤嘴上忙著。
「你慢點，別咽著，」趙禎心頭也一顫動，「苗淑儀說的也是，她們不招惹你，你就自己和樂心玩，朕也會常來看你的。」
「恩，恩。」馮婕妤頭一點，「不過皇後姐姐倒常來看我。」
「皇後比較賢良，你可不要沖撞人家？」
「恩，恩！」
「有那麼好吃嗎？」。趙禎看看她，又轉身問樂心，「你們娘娘今天沒有用膳？」
「娘娘說沒味口，吃不下！」樂心細聲回答。
「哪是沒味口，是挑嘴！」趙禎，「小霞，你手藝好，就隔三岔五給娘娘做吧！」
小霞點點頭。
「真的嗎？」。馮婕妤笑開了花。
「好吃也不能當飯吃！」趙禎叭得蓋上盒子，「要適量!」
馮婕妤扁扁嘴︰「晨間听到，說是雪姐姐生病了？」把嘴抹干淨了。
「娘娘寬心，雪美人已經無礙了！」小霞把食盒收好，讓樂心擱一邊去。
「這大冷天的，我也沒去看看她，禎哥哥不會怪罪吧？」馮婕妤吐著舌頭。
「你就安份得待著，」趙禎模模她的頭，「別搞得雞飛狗跳。」
「對了，禎哥哥。」馮婕妤眉毛一揚，「近日我可听話，沒事就繡花！」
「繡花？」
「禎哥哥，你可別笑，」馮婕妤轉身，「樂心，去把那鴛鴦給禎哥哥看看。」
「是，娘娘！」
「鴛鴦？」趙禎啞然一笑，「這高難度的你也會？」
「禎哥哥也太小瞧人了！」馮婕妤的嘴巴扁得更厲害。
「是嗎？」。趙禎從樂心手上接過，「朕來看看。」端詳了會，「不錯，不錯，至少不像是鴨子了！」
「禎哥哥！」馮婕妤搶來，「這可是我繡的最好的。」
又往趙禎懷里一揣︰「禎哥哥可要收好！」
「好，朕收好。」趙禎淡然一笑，「給你收著一個依據，等以後好做個比較，有沒有進步。」
………………
………………
「小霞，給朕收好！」趙禎從懷里掏出繡品。
「是，皇上，」小霞接過，「可真是難為馮娘娘了。」
趙禎點點頭。
「小霞，把朕那長匣子拿出來。」
「是！」
***
「皇上！」小霞捧著錦盒。
「放下吧！」趙禎淡淡得說︰「你們都退到殿外去吧!」
「是！」
殿門掩去的瞬間，傾心看到他從錦盒中拿出一卷畫軸，緩緩展開。
「小霞，近傍晚了，皇上有和你說什麼事嗎？」。閻公公見皇上一個人關殿中有大半天，眼看要傳晚膳了。
「公公寬心，皇上只是想要安靜一下！」小霞摞下話，自己坐長廊邊修剪指甲了。
閻公公頓覺無聊，東瞅瞅西瞅瞅，這劉侍衛又跑哪去了？
這劉侍衛當值總是沒有李侍衛上心，不過皇上不說他，自然自己也沒話可說，畢竟那是王爺家人。
傳膳的太監已經來瞅過幾次了。
傾心沒有去玩，只是又竄上屋頂。傾心知道益兒把自己關著，關著，那幅畫，也許燒了會更好。只是她阻止不了自己的心，因為益兒不開心。揭去兩片瓦，殿內已經點燃一盞燈，微弱的燈光搖曳在趙禎臉上。畫卷鋪平在桌上，傾心隱約看到那微笑的自己。
意外的一點星的火摺子落在畫卷上。
益兒，不要轉身，對，什麼也沒有發生。
燒吧，燒吧。傾心卻握緊拳頭。
「不！」趙禎突然反應過來，那一點點異樣的味道，鑽進他的心底，他轉身撲上桌子，那燃燃一點的火苗立刻被撲滅。趙禎撫上畫卷︰「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霎那間，傾心的淚滾落，益兒的話正擊她的內心，仰過身，頭枕雙手，任憑淚水從眼角滑落。
一滴，兩滴，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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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哈啾！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李繡看傾心哈欠鼻涕不斷，風寒嚴重。
「繡，哈啾，我要泡澡，哈啾！」昨晚居然在屋頂上睡著了，寒氣逼人，一下子病了，告了假，就直奔李繡這來了。
「巧的，」李繡拉開簾子，呶呶嘴，木桶中熱氣一層層往上冒。
「哈啾，你是算好？哈啾，我要來嗎？」。傾心眯著眼楮。
「哪是，我是泡草藥的！」
「還是讓我先泡澡，哈啾，」傾心往內室鑽。
「姐姐，你泡著吧，」李繡，「我去院里拿點治風寒的藥。」
傾心點點頭。
「李繡，李繡！」有女人的聲音。
傾心屏住呼吸，夏綠這丫頭？李錦怎麼還沒跑回來。
「李繡！」夏綠又喊。
「哈啾！」傾心忍不住。
「你在內室啊！我這……」看樣子夏綠要跑進來了。
傾心趕緊用力拍了一下水，濺起不小的聲音。
「你，你在沐浴啊？那，我先走了。」夏綠急促的走出，傾心听出她慌亂的腳步，不禁嫣然一笑，雙手捧水從額間灑下。
「李繡！」傾心听到的是夏綠拔高幾分貝的聲音，「你不是？」
「我？」李繡指指自己鼻子，「怎麼了？」
「那，那，」夏綠滿臉疑惑得指指內屋，「你不是在沐浴？」
「沒啊！」李繡搖搖頭，突然想到，明白過來了，「那，那！」
「誰在里面啊？」夏綠明顯听到有動靜的。
「那，那，」李繡糾結了一會，終于憋出，「我撿到一只狗，它感冒了，我給它泡澡。」
「是嗎？」。夏綠興奮得，「我去看看它。」
看它？李繡蹦起來，眼看夏綠已經竄到簾門前，趕緊拉住她，露出非常難看的笑容︰「這狗怕生，而且生病了，別嚇著它。」
「是嗎？一只狗啊！」夏綠想不通，不就一只狗嘛？
李繡擋在簾前，繼續保持僵硬的笑容︰「是這樣的，可能是哪位娘娘的狗，要好生伺候的。」
「噢！」夏綠佯佯得隔著簾子說，「小狗狗，等你病好了，姐姐來看你。」
簾子那傳來拍水的聲音。
終于听到她的腳步遠去，傾心從水中鑽出，捋干淨臉上的水，甩甩頭發。
「李繡，我要殺了你！」
「姐姐，你還是慢慢泡澡吧！」李繡趕緊溜回書桌前繼續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