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風打哈欠,好幾天,自然也泡了好幾天。
夏綠天天跑來說要看小狗狗。自然被李繡以狗生病作緣由擋外面了。
連著享了幾日的福,傾心覺得自己休息得飄飄然,走路都有風。
冷月如冰,深深得呼吸夜晚的氣息,徹骨透心,傾心不由得把衣服裹緊,還是要憐惜一點自己的。
這是一畔寂靜的湖水,淺淺的月光穿過樹桿間,灑落在橋坊上。
清冷的夜晚,一片寧靜,似書畫中的美景。
悠然記得那年在屋頂翩舞,也是如此一般的景色。
真得很安靜!
傾心不禁踏上橋沿,踮起腳尖,翩翩而起。她穿得是一件寬大的普通男式長衫,卻在她的舞擺下呈現異樣的風采,月光毫不吝惜得灑在她縴細的腰肢上,多少美妙,傾心感覺到渾身的毛孔都是舒張的。
「是你嗎?」。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人撲上來,狠狠得把她禁錮在身前,然後那人慢慢得把頭靠上傾心的脖間,「姐姐,是你嗎?」。
那是益兒,傾心的身體一僵,他怎麼會識出自己。不對,他只是看到自己跳舞了,而且是在背面。這要怎麼辦?感覺到臉上的疤痕生扯著臉皮,如果他看到了,要怎麼辦?
「是你嗎?」。趙禎又輕輕得說,「你這麼真實得存在,我不是在做夢。」
做夢?
傾心笑了!
「益兒,是我!」傾心一邊說一邊暗暗揉掉自己臉上的疤痕,用力抹去眉際的淡墨,慢慢回頭,「原來益兒也在做夢啊!」
「夢?」趙禎身子一緊,「怎會是夢?」
「益兒!」趙禎淡淡一笑,撫上他的臉,「沒想到在夢里能見到益兒。」傾心模到一顆霧氣丸,李繡是這樣說的,往地上砸了,就能像起霧一樣,目前在研究階段,還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幫你做個試驗吧,傾心嘴巴微微一揚,指間用力一彈。
「姐姐,不是做夢,你騙我!」趙禎真真實實得感覺到周邊的一切。
「我怎會騙你!」傾心嫣然一笑,遮住他的眼楮,「益兒,擦擦眼楮。」
是嗎?趙禎揉了下眼楮,再睜開,霧色燎燎,傾心的臉似近似遠,果真是在夢境中啊,只是真實得,真實得讓自己不知道所措。
這玩意兒還真不錯,哪天找李繡學來,以後自己走江湖倒用的上。
「姐姐!」趙禎突然又垂下眉頭,「姐姐過得如何?」
「挺好的!」傾心淡淡的聲音。
「姐姐,我那天說的都是氣話,」趙禎急切得解釋,「我不恨你,我一點也不恨你,是我錯了,即便你要……」趙禎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傾心淡淡一笑。
「姐姐!」趙禎抓住傾心的手,又突然松開,「他,他待你好嗎?」。
他?傾心愣了下。
對啊,自己應該是在遼國。
「很好的,」傾心說起這話有點不在心,「北國的風光,我倒很喜歡!」其實傾心更喜歡的是江南草長鶯飛。
「姐姐,我想你!」趙禎期待,「我還能見著你嗎?」。
「也許會吧!」傾心還是淡淡得微笑。
「姐姐!」趙禎眨了下眼楮,又揉揉,「你一點也沒變!」趙禎貪婪得看著傾心,仔細得看,怕一轉眼就會忘記。其實呢,傾心的一點一滴早在他心里扎了根。
「益兒可是更成熟了!」傾心淡淡得笑。
「姐姐,」趙禎奇了,「姐姐為什麼總是笑?」
「因為我高興啊!」
「姐姐,我也高興。」只是為什麼姐姐的臉一層層得模糊,姐姐似笑非笑得隱隱約約。
李繡,我非宰了你不可,居然不告訴我,這霧氣丸里居然還摻了迷藥。
「益兒,你累了,睡吧!」傾心調節好自己的吐息,扶過趙禎已經有點搖晃的身體,讓他在橋邊倚好。
「姐姐,你,」趙禎的眼皮已經抬不起來了,看著面前的身影一點點遠去,「不要,你別走。」
意識的最後一刻,趙禎努力睜眼,只一眼,他看到傾心翩然離去,如那年,城樓上看著她離去。
………………
「皇上,皇上!」曹殊連奔帶跑。
「娘娘,你可小心!」夏綠跟在後面跑,幫皇後拎高裙擺。
「皇上,皇上,」曹殊搖著趙禎,怎麼在這冰冰涼的橋上睡著了。
看樣子李繡和的成份不少,趙禎倒安安穩穩得睡起覺來,只是又寒天冰地,他的身子受不了寒氣。曹殊只好差使夏綠去叫人,而自己月兌下厚厚的錦皮大衣,蓋在趙禎身上。
半個時辰前,趙禎還在仁明殿陪曹殊下棋。趙禎說不上有多愛這個皇後,但是他願意和她待一起,因為在她身上,他能找到平穩安定。
他知道曹殊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像那已逝的劉太後。
也許對于趙禎來說,她更像是自己的一個親人。
本來下棋的氣氛挺和諧的,曹殊老是輸,而且輸得趙禎眉開眼笑︰「你這輸棋的本領何時教給朕啊!」
曹殊溫爾悠然淡淡一笑︰「皇上可看出妾身動手腳了?」
「只是不明以!」趙禎左看右看。
「沒人規定下棋一定要贏啊?」曹殊落下了一顆棋子,「下棋下得是樂趣,妾身的樂趣就在此!」
「那朕總是贏棋,忒沒趣了,」趙禎還是思考了下落定黑棋,「總是沒人想贏朕!」
其實趙禎知道,和自己對弈的要麼真比自己差,要麼就是比自己高多了,能不著痕跡得輸棋。既然各是各的樂趣,也就無所謂了。
「皇上怎會沒趣,」曹殊又詭異得落下一子,「皇上要輸了!」
趙禎一愣,這又要怎麼辦?要費點腦子︰「不是說朕不輸的?」
「自然,不還有兩子嗎?」。曹殊一笑。
「哈,朕終于要輸一回了。」趙禎得意了,這兩子,怎麼著,也順不了你的意思了。
曹殊繼續微笑著︰「妾身還是贏不了啊,皇上」。
兩子落下,乾坤倒轉。
「也罷!」趙禎樂呵呵,「倒是有趣的很!」
「皇上累了吧?」曹殊推開棋盤,「妾身這新得到幾幅仕女畫,皇上可要賞一下啊?」
「你這邊好東西不少,朕要看看!」趙禎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
夏綠趕緊從內室捧出幾卷畫,掛將起來,多點上兩盞燈。
搖曳的燈光映襯著兩個正值風華正茂的人,畫卷的唐室美女如真如幻,趙禎不由得贊嘆︰「不錯,皆是上品。」
「皇上可是喜愛,挑些去!」曹殊倒不吝嗇,在寧晉老家打小喜歡的宮庭畫卷都被運至宮中。
族親老人告訴她,去了宮中,一生,注定要與寂寞相伴,總要有些念想,有些依托。
所以,仁明殿中的筆墨書畫是最多的。也許歷代的宮闈秘事听多了,當她跨入皇宮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告誡自己,平和再平和。她也懂得,皇上能對自己這樣,已經是慶幸的事。從來,花園中不缺花,皇宮中不少女人。老人說過,每顆繁星都有自己的位置,不要差錯就可以了。
離開遠遠的家,告別最愛的親人,她知道,余下的生命中她只有皇上和自己將來會有的孩子。
不嬌縱,不恃位。
「皇後還是自己留著把玩!」趙禎突然沉下聲音,他的視線離開了那些畫,他只需要看一幅畫,一幅只屬于自己的畫。
「皇上!」曹殊看趙禎突然變了神情,趕緊扶過他,「皇上可是哪不舒服!」
「沒有!」趙禎淡淡一笑,「朕出去走走,你們別跟著!」
「是,皇上!」
說讓不跟,可是過了快有半時辰,也沒見他回來。
這夜晚天寒,皇上一個人也沒帶,曹殊不禁擔心,帶人出來找。
沒想到,皇上趴在橋邊睡著了。
她憐惜得幫他掖緊大衣,自己不禁顫抖了下。
終于听到有人趕來,還是沒有叫醒趙禎,曹殊只好讓侍衛把皇上給背回福寧宮。
趙禎好像感覺到柔軟的錦被,翻了個身,繼續做夢。
他的嘴巴不由得彎起,真得是在做夢。
他夢到柳姐姐和自己縱馬馳騁,自己雙手環住她的腰,依著她的背,感覺她的聲聲息息,她那揚逸的長發纏于自己的頸間,溫柔,細膩!
高高的屋瓴,旋轉的羅衫,灑遍月光的微笑,她輕盈得舞動,如那凡塵的仙子,那樣曼妙的身姿,深深得印在他的心里。
睡吧,好好得睡!
他嘴角的微笑越來越深,越來越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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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李繡給傾心纏上紗布,「怎麼傷了自己!」
「哼!」傾心火氣大得,「你霧氣丸摻迷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