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風吹過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我同時拜了四爺和十三爺為師,也是幾乎和學習書法開始,我的簫管師傅也正式上任了。不過,也許是因為四爺這個師傅過于嚴格吧,真是讓我有段時間疲于應付了,所以以「一心不能二用」的借口,暫時放緩了十三爺師傅那里的功課。對于此事,四爺和十三爺也沒說什麼,只是四爺那里更嚴格要求,我也就一心一意地練習書法。

北京的夏天總是這麼的熱,人困倦,鳥兒打盹,就連樹葉也蔫蔫地卷著。不過,清朝的屋子不比現代的樓房,房高且豁亮通透,盡管天很熱也還能忍受,不過我還是很懷念有空調的日子,懷念冰淇淋的味道。

感謝老天,這幾日,四爺和福晉都隨著康熙去了承德,所以我們這些留守人員樂得輕松自在。府里內院暫時由側福晉鈕祜祿氏主事。她是個好好人,只要大家面子上過得去,沒有鬧得太過分,也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所以主僕都其樂融融。也是四爺原本就嚴些,所以他不在可家法還在,上下也都還挺自覺,不會太放縱了自己。

這陣子我和小竹倒有了很多時間在一起。我們這邊只是小廝們跟了四爺去,福晉那邊自然是幾個貼身的大丫頭們跟著,留著小竹幾個看屋子。主子不在,小丫頭們自然有了很多的自由,所以不是我去那邊院子里去找小竹,就是小竹來我們這里找我,或是我們偷空去府里能去的地方玩,日子過得消遙自在,私地下我們直盼著主子們別那麼早地回來。

自從我到書房里當差,和小竹在一起的時間就很少,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相處,憋了太多的體己話這些日子倒是老也說不完。小竹是個活潑開朗心無雜念的丫頭,把我這個冒牌姐姐越來越當成親姐姐一樣,有什麼事絕不瞞我,可我卻有好多事不能跟她說,有時候心里真覺得對不起她些。現在,她時刻放我在心上,而我也只有她這一個親人來,至少在這個時空里,真正疼我、愛我的人只有她,我也只有她可以愛、可以疼、可以牽掛。

今天,書房外烈日高掛,書房里涼風習習。當了四爺和十三爺的學生,可真沒想到會這麼辛苦。四爺是個認真、嚴格的老師,從那天答應教我開始,就每天讓我習字十篇。雖說量不大,可質卻要求高,只要他覺得不好或是我沒有一點點進步,他是絕不寬待,必須要我不停地練,直到他認可了為止。

雖說我人辛苦了些,不過字卻是每天都有進步,心里也頗為得意。本來想著四爺走的這些日子稍稍地休息一下,誰想四爺也沒忘了給我留作業,一天十篇一篇也不能少,一點懶也偷不成。所以我是天天在書房當差又習字。寫字寫累了,我就在四爺的書架上找書來看。

四爺的藏書真可謂豐富,不僅量大而且質高,有好多都是善本孤本,捧在手里讀來真是一種享受。書雅人自然也雅了幾分。

其實練了這麼長時間的字,現在就是四爺不要求我,我也已經培養出了興趣,每天練字也成了一種習慣,你要真不讓我練了還真有點手癢。看到一點一滴的進步,我也著實地高興。這會兒,我一口氣把十篇字寫完了,抬頭看看外面,日頭正高,驕陽如火。起身倒了杯涼茶猛喝幾口,身心舒泰了很多。

來到房門口,站在檐下,美美地伸了懶腰,還好四下無人,要不又該被他們笑了。說實在地,我來清朝的日子也不短了,可從小養成的習慣卻是怎麼也改不了。唉!沒辦法,不是淑女裝也不像,又何苦為難自己呢!是他們大驚小怪,非是我「嘩眾取寵」也!

院子里濃蔭密布、寂靜無聲。斑駁的樹葉層層疊疊留下一地層疊的碎影,之間一抹柔光仍努力的聚集著。光和影的此長彼消從來都能演繹出令人驚嘆的發現,而此刻的我心里卻漸漸地平靜下來。心靜自然涼,心情從未有過似的清明澄澈。

剛想轉身回房,小竹從樹陰竹影間走了來,盈盈的腳步輕俏多姿,手里拎著個食盒。我不禁看著了,笑眯眯地等她過來。

「姐姐難道能掐會算,知道我來,等著我不成?」小竹故意地皺著眉問我。

這丫頭,天真勁兒沒變,這耍嘴皮子的功夫可是見長了。

「是啊,知道你大駕光臨,我可不得恭候著!」我也打趣她,此刻怕她還不是我的對手呢!

「妹妹不敢當,只要姐姐賞口茶喝吧!這天也忒熱了些。我都快渴死了!」說著跟我進了屋,直奔茶水而去。

「我說那,這大日頭低下跑了來,原來是惦記上我們的茶了。盡管喝吧,你又能喝多少,只是以後別這麼辛苦了。那天若再想喝了,言語一聲,姐姐給你送去!」看著她大口喝著茶,顯是渴極了。

「想喝茶是真,可惦記姐姐才不假,姐姐怎麼反裝著不知道了呢?」喝夠了她也不忘補回來。

看著小竹滿頭的汗,忍不住拿來手帕替她擦著。她笑嘻嘻地看著我,我嗔了她一眼,拿來扇子替她扇。

「姐姐!」她忽然低了頭,聲音微微有些變調。

「怎麼了?」我趕緊拉了她過來。

她抬頭看著我,眼里隱隱含著淚。「沒有!姐姐,我沒事。」

「什麼沒事,這也叫沒事?快說,別讓我著急!」

「我真沒事,姐姐!是……姐姐對我這樣,我高興!」小竹說著又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

原來這樣啊!嚇了我一跳!

「你這丫頭,還以為你怎麼了呢!」見她真沒事,我這才放了心,拉她坐下。「以後要再想我呢就在心里想,別這麼跑來跑去的!」

「我心里想,眼里也想,那可怎麼辦呢!」小竹又恢復了頑皮,笑著仰臉看著我。

「這樣的話……」我故意皺了眉沉思了一會,「那就找一朵最漂亮的花,把它想象成我,看看它就成了!」

「嘻嘻!姐姐真會說笑!這個辦法倒好,小竹以後就照辦了。不過有機會還得親眼看見姐姐呢!噢!對了,正事倒給忘了!」起身打開食盒,端到我跟前。

我往里一看,半個西瓜紅紅黑黑地躺在里面,顏色真是誘人。不禁有些奇怪,問小竹︰「這是那里來得,卻真是難得!」

小竹得意道︰「這是管事的大娘著人送來的,本不多,因主子們不在都放在冰窖里了。因有些開了口子,怕擱不住,就給我們幾個分了些。我因上次賞的瓜果都給了她們,這次她們就多饒了些給我,我就拿了來和姐姐同吃。姐姐快嘗嘗可好,听說是從很遠的地方運來的,可稀罕呢!」

這下感動的是我了。以前在現代,從來也沒覺得西瓜有多稀罕,可到了清朝,第一次看到它,又是因了這樣的緣故,看著小竹那純真的笑容,不感動實在是太難了。望著小竹,我卻說不出話來了。

「姐姐……我!」

「小竹,以後別這樣了,這東西雖稀罕,可多一口少一口都不打緊,別在大日頭低下跑來跑去的,多心疼自己一點姐姐就比什麼都高興了!」

「姐姐,沒事。」小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無話可說了,去拿了瓜來遞給她,看著她大口地吃著,也覺得口渴似的,也拿起一塊吃了起來。一時間我們吃得斯文全無,相視而笑了。收拾完殘局,洗了手、淨了臉,復又坐下來閑話起來。

「姐姐,剛才我來的時候,看見荷花池里的荷花開得正好,我們賞荷去如何?」小竹興致很高,再毒的日頭怕也是打不消她的玩性。

想起那滿池的綠荷,心里不禁清涼一片,想了想。也好,去看看又何妨,也誤不了什麼事。于是出去找來小丫頭,吩咐了幾句,和小竹沿著竹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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