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來這里。是你害了哥哥,害了嫂子!」他瞪著我。
我沒想到他會出現,記憶里都已經將他抹去。可他的話卻讓我站住了,大叔趕過來橫在了我們之間。
見我不說話他又說︰「我知道你是誰,我早已知道你了,從你逃婚那時起就知道,只是沒想到你會來這里。」
「如何?」我看著他,不知他想要干什麼。
「你還問如何?就因你的逃婚才讓兄長憤恨。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故而嫂子進門,哥哥就遠遠地避開,因為他只要看到嫂子就想到你給他的恥辱,這也是我李家的奇恥大辱。你還問如何?」他大聲地說著,滿是憤恨。
我無話可說,這件事本是我錯,我不辯解,我也不知道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我任他發泄著對我的仇恨,若這樣能讓他好過。
「那麼你來求親卻是故意要報復我?」我問他,平靜地問。
「不錯,我就是要讓你也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如何,這滋味好受嗎?這樣的恥辱你可能忍受?我若是你早就一根繩子自盡謝罪了,如何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里?!」他冷嘲熱諷著。
大叔有些忍無可忍,想要上前被我拉住了。他說的這些傷害不了我,我可不是古代的女子,我有權為自己活。
我問他︰「如今你的心里可好受些?」
「不好受,除非你即刻就死!」他恨恨地。
我淡淡地說︰「小竹為我而死,我自會給她謝罪!可你想我死,我卻不會滿足你的願望,我只為我愛的人生和死。至于你,也該跟小竹學學如何寬容,如何放下,那樣對你對人都好些。」
「你這會子倒好心了。若你真好心,當初就不該做那樣的事。」他還是不肯就此放手。
「我做過的錯事我認,好不好心的,你願听則听不願則罷。既然你的仇已報,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大叔,我們走吧!」我拉著大叔要走,可他仍擋在路上。
「走,去哪里?我不會讓你走,你那里都去不了!」他說。
我輕輕一笑︰「自然是去我該去的地方,至于你讓或不讓都無用。你管不了我,即使有人能管那也不會是你!」
「我自然能管。別忘了我們有婚約,雖然我們還未成親,可滿城人都知道我是你丈夫,听從夫命是你該尊的婦道。」他冷冷地說。
「你若還記得承諾就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你既已放棄,我們就再無瓜葛。至于婦道,我和你想得可大不一樣。你不是我丈夫,我沒有丈夫,即使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又如何!」我看著他,有些可憐他。
他如此放不下仇恨,如此偏激,該如何面對以後的日子。畢竟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我只能為他惋惜。
我回頭看著小竹的墓︰「你仇已報,該放下的就放下,尋一門你滿意的親事好好地過日子吧,這也是小竹想看到的!」
「說來說去卻只是為自己開月兌。你不尊婦道,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難道還能過得心安理得?」他滿含疑慮地看著我。
「留著你的婦道吧,它與我毫不相干!我只為自己活,絕不會為了討天下人的喜歡而活!若你想讓我以死謝罪,對不住了,只怕會讓你失望!」我不想再跟他說下去了,我救不了他,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
我回到小竹身邊,默默地想︰我此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我的好妹妹。雖然我不是你的小姐,可我願意成為你的姐妹。對不起你並非我的本意,我無意對不起任何人,可我難以預料事情的發展。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諒,因為那原本就是最自私的表現。我該受到懲罰,你若要懲罰只管懲罰好了,我無怨無悔。如果有來生,我還願和你做姐妹,卻再也不要你為我犧牲。如果真的有的話。
「李公子,請你讓開,這樣無濟于事。你也知道,即便我今日走不了,日後我一樣可以走,你的那些道理對我全無用處。你倒是該為自己想想,別把自己埋在仇恨和怨怒里不能自拔,你還有大好的前程,別辜負了!」我走近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誠意。
他有些失神地踉蹌了幾步,走到墓前呆呆地站著。我仁至義盡,該走我自己的路了。我們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回頭,可當我們就要離開山路的時候,只听得他在遠處喊︰「回來,我沒讓你走,你給我回來!」那聲音久久回蕩在山谷,揮之不去。
我沒有回頭也不會回頭。這里留給我的只有傷心和難過,我倒希望我從不曾來過,從不曾認識他,也從來不知道小竹的離去。我打馬飛奔,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傷心之地,離開這片荒涼的、心都會冷的地方。
有大叔相伴,我們日夜兼程,除了刮風下雨都在不停地趕路。我曾擔心怕大叔的身體吃不消,可大叔一點事兒沒有,倒是我有時候多少有點不適。這樣不出一個月我們就已進入了河北境內。
這時已是仲秋,累累的果實早掛滿了枝頭,田間地頭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讓我也心生希望。
這就夠了,時間過去了近一年,而我也經歷了太多太多。這經歷讓我成長也讓我學會了付出、給予、責任和放下,讓我更加明白了人生的要義。而經歷了傷痛,那所有的傷和痛沒有讓我垮下去,只讓我更堅強也更明了。
我感謝所有在我成長道路上給過我幫助的人,也真心希望能有一天我想起他來不再是心痛,只是當一個相知的老朋友那樣深深地懷念著、想念著。可能這需要時間,更需要我不斷地努力,而我有信心也有希望讓自己相信。
四爺,你和十三爺要多保重,你將來還有大事要做,縱然是現在的一點點得失又算得了什麼。雖然短暫但我們曾經彼處擁有過,若是情常在又何須你儂我儂,相忘于江湖也不失為另一種幸福,那只屬于你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