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那樣說著話,不知不覺已過晌午。原來,秀兒的婆家雖路途遠些,可家道殷實,也算是個小富人家。秀兒嫁過去什麼都不用做,而婆家也不再讓秀兒制作繡品去換錢。當初凌管家只是滿足女兒的心願,而如今的婆家只為了照顧自家的顏面。
所以,秀兒的出嫁不僅讓管家一家頗為不舍,莊上也因走了秀兒沒法再給繡品鋪子賣貨了。因為只有秀兒的繡品最受歡迎。其他的都難以達到那種「驚艷」的效果,自然沒有了需求。
秀兒沒說可我想得出,如今她每日也就是侍奉公公婆婆和丈夫,剩下也就是日復一日的閨閣閑愁了。以秀兒的性格怕是也憋悶難耐吧,要不如今也不能這麼多話,想著把這麼長時間的話一股腦都說完了事。
四爺他們回來已是午後,他們顯然是喝了很多酒。不過四爺沒醉,慣于飲酒的十三爺倒微微有些醉意。我弄了濃茶來給他喝下,他一時興起,在院子里舞起了劍。除了江南的那次夜斗,我其實從未見過他們練武,今日見了倒很是開眼,一時也有些神往了。
出了一身透汗,十三爺神清氣爽了很多。我一邊倒茶一邊說︰「十三爺師傅,你是我師傅,干脆也教我功夫吧!」
「你學這個做什麼?你正經該學那些女工什麼的,若不然四哥以後的穿戴可都沒人管了!」他故意打趣。
「十三爺只說教不教,不必用這些話搪塞。」我緊追著問。其實在去肅州的時候我就後悔沒早學這個。那時要不是踫到大叔,我如今在那里都還不知道呢。若不是大叔不肯跟我回京城,如今我也煩不著十三爺,早拜大叔為師了。
「你若真要學,四哥現成的師傅你不要,為何非要跟我學。是不是四哥不肯教你?若這樣我也不能教,怕四哥回頭埋怨。」十三爺笑著看看我和四爺。
「十三爺真小氣,即都是師傅了,多教一個又何妨!四爺沒說不教,只是我看十三爺功夫了得,真心佩服罷了。」其實我是怕四爺太嚴厲,我跟他學了書法就已叫苦連天了,若再跟他學這個,不被累死才怪。
「你不用誆我。若四哥肯我便教,四哥不肯我也無法,你只問四哥去。」十三爺一推六二五,把我噎得半天沒話說。轉頭看,四爺正看著窗外,只當沒听見我們的話。我縮了一下,沖十三爺做了個鬼臉,沒再說什麼。
晚上四爺十三爺喝著茶閑聊著,一時十三爺回了屋,我也催著四爺回屋休息。可他卻似不急著就走,只打發了喜子下去,眼看著我不說話,表情很是嚴肅。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細想並沒干什麼「壞事」,就坦然地等他「發難」。
「四爺,我到底做什麼了,你就是怪我也該讓我明白。」我終是熬不過,忍不住問他。
他走近逼視著我︰「你想去哪兒?你那里都休想去,想都別想!」說著還緊抓住我的手。
我一時有些緊張,不知他所為何來,可看他卻不像玩笑。他見我一臉茫然又說︰「你想學功夫做什麼,難道不是想離開?」
噢!我松了口氣,原來是說這個,我還真以為是不小心做了個噩夢被他發現,到今日還緊追不放呢!
我笑看著他︰「當然不是了,你如何會這麼想?我說過了不會離開,再也不會。學功夫只是好玩,也為了能自保,並無其他。」
「當真?」他看著我,唇邊已有些些笑意。
「當真!該不是我說了什麼話,讓四爺有此想法?」我問他。
他笑了︰「是我昨夜做了個夢,夢見你要離開我,今兒听你如此說就想起那夢來。從你回來後我再都未做過這樣的噩夢。雖說是我錯怪了你,可我也不許你學這個。要學也只能我教你,還得看我樂不樂意!」
我看著他︰「是我不好,使你至今都如此不安。」想起他剛才的話又忍不住笑了,「不學就不學,四爺不用這麼勉強。跟四爺學功夫還不得月兌層皮,我還是消停些吧!」
他也笑了︰「你知道就好!可說呢,你的字可是有日子沒練了。明兒你就先練字吧,若我覺得不好可也不好過。不過,我不安心卻不怨你,別放在心上。」
說起練字我傻了,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心里琢磨著怎麼能不練字,就說︰「等過些日子再練吧,這些天我有些手疼。」
「手怎麼了?我看看!」他說著拉著我的手仔細地看。
我忍住笑不說話。他看了半天,沒發現我手有任何問題。抬頭看見我的表情,知道我想偷懶就輕打了一下︰「好好地就說手疼,看我怎麼罰你!」
「我手疼,外面卻看不出,如何要罰我!你再這麼打一下就更疼了,卻是無論如何都寫不了字兒了!」我故意「哎呦」一聲,仍笑看著他。
他扶著我的雙臂嘆口氣︰「不寫就不寫吧,反正我也不指著你考女狀元!倒是我要盡快去求皇阿瑪,娶了你,了了我的心願!」
我紅了臉︰「什麼心願?」
「一家子親親熱熱,共享天倫!」他滿臉是笑。
我搖頭說不懂,他伏在我耳邊悄聲說︰「我要娶你,讓你給我生阿哥、格格,我們也可以恩愛美滿,不必再羨慕旁人!」
沒想到秀兒一家的一次平常的團聚,卻能給四爺十三爺他們帶來如此大的震動。若人們知道了皇子們的這種想法不知會做何感想。不知是該羨慕他們的光鮮亮麗,還是該憐惜他們的缺失關愛。又或者,只是把這種錯失當做一種心理上的滿足和平衡。
「四爺即這麼說,我們就生一群孩子,到時候在草原上找個山美水美的去處放孩子玩,倒是不錯的主意。」我笑著回他。他的氣息吹得我耳朵癢癢,忍不住縮了脖子咯咯笑。
「生一群?虧你想得出!不過,若你想生我自然奉陪,只怕到時叫苦的是你,你可別後悔!」他好笑地說。
我細想一下才覺說的冒失,卻已被他抓住了,只覺得臉上發燒,不禁低頭吃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