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況听他說的堂皇,卻是又氣又急,搖了搖頭,斷然答道︰「父皇,李況一個無名之輩,如何敢效仿堯舜聖君。孩兒既蒙五公主抬愛,將終身托付于我,今生便不作他想。這潞州,父皇願意給就給,如果實在難以取舍,還請父皇收回成命吧。」
朱溫見李況答的干脆,將身子半靠在龍椅上,冷笑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本也平常。都說李克用教子有方,兒女們個個成器。三皇子妃,難道你也要阻止朕的皇兒納妾不成?」
眾人見朱溫話鋒一轉,突然又問起了李恕兒,雖然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還是忍不住一起掉頭向她看了過去。李恕兒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禮,尚未回答,便見朱友貞急急走到殿前,跪地說道︰「父皇,兒臣…兒臣也和駙馬一樣想法。更何況兒臣新婚才一日,父皇就要孩兒再娶,這,這…」
朱溫見朱友貞喃喃不敢說下去,忍不住斷喝一聲︰「你是想說,朕也太無情無義了吧?!哼,你乃我大梁的皇子龍孫,豈能不把宗廟社稷放在心上?莫非我朱家的血脈,個個都要看他李家的臉色。」
朱友貞听了,頓時汗流滿面,在地上連連叩首︰「兒臣不敢,只是兒臣…兒臣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朱溫見友貞居然敢硬頸,也有些訝異,英眉一挑,正要怒斥,便見李恕兒穩步從案幾旁走出,大聲說道︰「父皇息怒,請听恕兒一眼。恕兒既已是朱家的媳婦,自然時時以大梁為先,事事以夫君為重。便是夫君一時未有納妾之念,恕兒也自會替他打點妥當。這好妒不賢、不忠不孝的惡名,恕兒萬萬擔不起,還請父皇明察。」
朱溫「哦」了一聲,見李恕兒一臉淡然的說著,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不由冷冷一笑,身子向寶座後又靠了下去,搖頭道︰「好,好一個三皇子妃,果然賢良淑德,令人可驚可嘆…只是此事也無須你替他打點,朕做主了。友貞,朕把鎮威大將軍劉尋的妹妹劉氏、中書令張全義的女兒張氏、右丞相敬翔之女敬氏三人許你為側妃。三月後便一起奉旨成婚吧。」
殿中眾人听了,又是一片嘩然。朱友圭、朱友璋、朱友孜見朱溫居然一口氣將三位梁庭重臣之女都指給了朱友貞,個個心頭揣測,俱是惶惶不安。而**眾人,上至嬪妃公主,下至宮女太監,人人看著這位三皇子,眼神便大不相同。有提防猜忌的,有趨炎附勢的,也有心中暢快的,只有阿然一臉同情地看著他,望著恕兒的眼神卻分明不滿起來。
李況見阿然自顧不暇,還要去為他人操心,不由微微白了她一眼,低頭默默盤算。朱友貞渾渾噩噩地听著,見李恕兒已經在自己身旁三跪九叩,俯首謝恩,只能勉強說道︰「兒臣領旨。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溫見朱友貞一臉黯淡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友貞,這婚姻之事非比尋常。你縱然喜歡,也要看人家是否真心相待。你娘早逝,**朝堂一向無人能幫扶。這三位女兒,是朕素日留意,替你看準了的。日後你便會知道朕這一番良苦用心了。」
朱友貞只能唯唯稱是。朱溫見了,搖頭一嘆,眯著眼楮打量了李恕兒好一會兒,方才冷笑道︰「三皇子妃,都說你乃天下第一王姬,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做朕的兒媳婦,恐怕還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若是友貞有三分似朕,也不用你來提點。如今朕只能把他交給你,你好自為之吧。」
李恕兒見朱溫話中有話,不由臉色一白,默默點了點頭。朱溫重重哼了一聲,見殿下眾人都戰戰兢兢地看著自己,分明在揣度自己的心思,便收回了目光,對著李況哼道︰「駙馬,你姐姐都答應了,莫非你還要推三阻四?若是你嫌嫁妝少,朕就把潞州附近五個府縣都給你,再送你十萬兵馬,這總該不少了吧。」
李況早已有了主意,見阿然在殿下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便對她遠遠使了個眼色,笑道︰「父皇,這嫁妝少不少,孩兒可說不上話。還好孩兒的正妻就在這里,家中之事一向都由她做主,不如父皇和她商量一下吧。」
阿然听了,猛地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李況見她分明沒有領會自己的眉目之意,也有些詫異,只能連連對她狂使眼色,讓她以母臨終遺言為由,堅辭拒絕。卻眼皮子都抽筋了,也只見她好似左右為難一般,低著頭,看也不肯看自己。
李況見阿然始終不開口,差點急的連脖子也紅了。朱溫見他滿目慌張,難得的沉不住氣,胸中卻是大暢,又見阿然眼中含淚,站在殿前尷尬萬分,便輕笑道︰「沁然,既然駙馬已經答應了,這嫁妝你好歹也為父皇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