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瓷奇緣 第一章第二節

作者 ︰

迷夢二

有些事就像是有類似元素周期表一樣的規律,冥冥之中都有命數,人或神都只是行走在萬物間的棋子……一切就像正、負價的原子注定會相遇,並要譜寫出氧化還原反應一樣。是的,或許,故事就是在這種自然界的規律反應中開始的……

今天一直很忙碌。回到寢室,她們就不堪倦意的沉澱在床上了。根本連呼吸的起伏都覺得費力,是真的累了!

子韻卻還在輾轉反側,良久也沒去和周公打個照面。因為,她听見自己內心的聲音,一直吵著她睡不著︰「不知道王沐現在怎麼樣了」!

兩人是高中同學,像所有中學的戀情一樣——純純的幸福,加點壞壞的叛逆。很美很甜的時光——是那種可以使人像嬰兒般睡下的安寧甜美。

今夜,子韻遂願了。她沒有夢到粉綠色的穆子韻。而是——「穆子韻,你說你賤不賤呢!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想到來學什麼建築工程技術的專業呢?你以為頂個短發就是雄性啦!還在這里和那個洪笑笑裝什麼清高啊!哈哈……」

一伙男生在教室門口沒皮沒臉的大笑著。說話的那個就是今天白天過來和她們搭話的自戀狂——陳飛。漸漸地笑聲越來越遙遠,那些男生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在漆黑一片的午夜里,子韻閉著眼楮,用力的揮舞著雙手。當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匯成一股,從她的眼角滑落時,她醒啦。

她瑟瑟的拉開眼皮,在視力範圍內,她小心的觀察著這個陌生的新環境。她看啦看表,「已經兩點啦。」其她三個人都睡得很香呢。

「不知道,待會我還睡不睡得著啊?」從床頭拿過紙巾 去頭上的汗水。子韻打開自備的充電小台燈。微落的光線呵護著這個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可憐人兒。

她爬下床去,上了個廁所。並沒有直接就回到床上去睡了。她輕輕的走到外廊上,望著黑暗中的明月,不禁,又想到了她的王沐。「睡著吧?會夢到我嗎?」。

突然,子韻又徒自的搖搖頭,像個笨蛋一樣說︰「還是不要夢到我吧!這樣比較好的。因為,如果做夢的話就會疲勞,不能睡個好覺了!」

說完了,她還佇在那里有一會兒。好像在囑咐什麼似的。真是個傻姑娘啊,月亮又不能幫你傳個簡訊給王沐——告訴他,你很想他。月亮也不會發個emil給周公——告訴他,請你不要去煩王沐了!

月亮只是個在天上的有情人罷了!她只是活在天上的啊!回到床邊,正打算上床睡覺,子韻忽然發現有一抹笑意在黑暗和燈光的交界處一閃而過。

怎麼會?好像是從那方白瓷枕上反射過來的。

它通體都是白色的,從外形裝束來看,她是一位側臥的仕女塑像。雖然子韻把它擦拭的很干淨,但是常年的灰塵侵蝕和自然地風化,氧化,使它看起來就像帶著陳列在博物館中的滄桑氣息。凝視著它,就如同在一位典雅的年輕女人身上看出老態龍鐘來。白熾燈下,它看上去有點不習慣。通身的釉白像在透露懵懂和尷尬,吸引著子韻輕柔的撫模。

「姑娘!」寂靜的宿舍里,突然的,好像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說話。

「是笑笑嗎?」。說著,子韻望向笑笑的床,笑笑卷縮在朦朧的黑暗下,身上只覆著一層輕薄的棉毯,它足以顯現連綿不絕的均勻呼吸。她睡的很好啊。那會是誰呢?

大半夜的,其她人都在睡。子韻心里有些毛毛的了。想著,該不會是平時自己沒把鬼怪當回事,現在,他們要來證實一下自己的實力吧?夜依舊很暗。

「嘿,你往哪里看啊?我在你手下面。」

「啊!」

子韻立馬松開了手,像所有受驚了的小動物,身體顫抖著迅速後縮。椅子被慌忙的撞到了,在塞滿恐怖故事的密閉暗夜里發出膽戰心驚的一聲厲響。驚魂未定,陌生的聲音又響起來。

「喂,你別怕我?」語落,竟似听見了兩聲咳嗽。像極了女乃女乃在夜里的咳嗽聲——尖銳刺耳,換氣間似從喉嚨里扯出荊棘般,劃破皮肉後流出血絲來,使蒼老的聲音听上去黏忽忽的!

「姑娘別怕,我是個瓷妖。我從不傷人的。」聲音像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但是,她明顯是個活潑的女乃女乃。說起話來有些老辣的調皮勁。

面對一個會說話的瓷枕,子韻竟失掉了順理成章的恐懼。她一直都相信靈物的存在。可是,以為是自己陽氣太強了,所以一直沒有機會見到。無論如何,這種場面是從沒想象到的。

「女乃女乃,你好,我知道你是沒有惡意的對吧?可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哦!gad!你是說,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怪?」子韻的大眼楮已然沒有了那些糾結的淚花。她覺得遇上一個可親的女乃女乃,可比看到灰頭土臉的鬼魂強多了!

「什麼?你剛剛叫我什麼?」瓷妖好像很較真。

「女乃女乃啊!」穆子韻還毫不畏懼的與妖理所當然起來。

「咳咳咳••••••」

瓷妖像得了哮喘似的,做作的狂咳。

「怎麼了?」穆子韻還真的是一根筋啊。居然擔心起妖精了。

「沒事,就是很久沒說話了。嗓子有些疼。」

「哇,你會變聲啊?怎麼?」話還沒說完,就被瓷妖清脆的聲音打斷。

「怎麼這麼悅耳動听,對吧?」

「恩,呵呵••••••」穆子韻笑得有絲心虛。

「剛說了,我是瓷妖嘛。道行深,瓷的質地好,敲起來的聲音就好听啊!」穆子韻不過一個凡夫俗子,她能無所畏懼的淡然在這呆著,不去報警就算她有覺悟了。要領悟妖界的之乎者也,恐怕就有些困難了。

「喔,這樣啊!嘻嘻,那我想知道這三天的夢••••••」

穆子韻剛想問出個所以然來呢,卻沒想這瓷妖確實是憋太久了。很喜歡打斷對方的話。

「這三天的夢是不是我從中作梗,是吧?」話正說著呢,平地里冉冉升起縷縷青煙。眨眼間就蹦出個活靈活現的妖媚女。

「對的!是你吧?」穆子韻屏息听著。

寢室里的光線在慢慢加重。太陽就要逃出地平線了。但是,封閉的小房間里氣氛緊張,焦急,刺激著每一個活躍著的神經,充斥著每一寸脆弱的空隙。

「是,也不是。」瓷妖話語間的停頓牽動著穆子韻的心。

「什麼意思啊?」穆子韻無奈。

「我是仕女枕。天性執著。就是說,當人枕在我上面時,我會幫助她回憶起心里最深的,不願舍棄的記憶。而那些回憶可以是前世,也可以是今生。」

「是這樣。」穆子韻表示明白的點點頭。

「是的,所以說,我只是幫助你回憶起屬于你自己的記憶。讓它以夢的形式出現。」

「那我以後還能回到過去嗎?」。穆子韻好奇又渴望的眼楮很是認真。

瓷妖微微靠在桌角上。一只手撩起腰際的幾絲流蘇,露出半邊月牙形的性感嘴唇。一雙鳳眼,電力十足。白齒微動,像是咬開了肉松沙琪瑪——是人都想咬一口,不論男女。

「只要你願意。」

穆子韻真的快受不了。自己又不是個俊男。這女妖干嘛連說話咬字都要這麼性感啊!羞得穆子韻的臉都辣紅辣紅的。

「我,我,我。」

「你什麼啊?」

「我只想離開這邊的世界。」

「那好吧!我告訴你哦,做我的夢,次數多了,夢會越來越真實。說不定,你會從21世紀消失掉。活在記憶了。」

這番話雖被瓷妖說得如風鈴般悅耳。但深深地害穆子韻嚇了一跳。

「什麼?」有一點受到驚嚇,但是穆子韻馬上又接著說︰「這樣好,我只求忘記王沐。」

穆子韻渴望的眼神生出許多淒楚來,不自然地扣了一下耳前的短發。

瓷妖接著說︰「可是在你的夢里也有一個王沐。而且想忘記這里的人,就必須愛上夢里的他。」

「為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有所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穆子韻的腦袋極不配合的嗡嗡作響,疲憊的大腦一點一點的下沉,漸漸模糊。

突然。房間里想起了she的《天亮了》。「天亮了,天亮了,地球又轉一圈了……」子韻意識到笑笑馬上就會醒來關掉鬧鈴了。于是,她向瓷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就踩著梯子跳上床去了。佯裝出剛起來上過廁所的樣子。盡管一個晚上只是睡了兩個小時,但是子韻還是無法躺在床上睡著。一切都像夢一樣。也許睡一覺起來就會沒有仕女白瓷枕,沒有瓷妖了。那就睡吧,今天上午沒有課。

「子韻,子韻,你怎麼還在睡啊?要去上課了!你生病了嗎?子韻,快點起來啦!」子韻被這些洪亮的甜美聲音吵醒了。可是,昨晚是不是太累了••••••

「啊!」

一個平開落雁式,子韻整個人都震了起來︰「啊!怎麼辦啊?笑笑,現在幾點啦?早上是什麼課啊?哇唔!要快點啊!」

整個人都還是萌萌的嘛!完全搞不清狀況嗎?

洪笑笑雙手叉腰,用一雙好像在說「穆子韻這個笨蛋!」的鳳眼45°仰視著︰

「小姐啊!現在是北京時間一點四十五了。下午兩點是系主任的專業課︰《建築構造與識圖》。你要是遲到的下場,嘿嘿!」

穆子韻看看床下方擺臭臉的笑笑,她一想到這表情的系主任!神經立刻驚悚,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好了!」

說完,她像是使了一招側空翻,一個小人就從床上晃下了地。對著鏡子撇了兩下齊耳的短發,慌亂的說︰

「笑笑,幫我拿上課本。在那個白瓷枕旁邊!」

突然的,子韻尚還朦朧的視線與那雙潔白剔透的眼楮相撞了。頓時,有好多聲音在子韻的腦子里回響起來。她很想跑過去弄明白。可是,被笑笑給轟出去了。那些仿佛夢境的對白在子韻亂轟轟的小腦袋里不停地重播著。

幸虧子韻節約了洗臉漱口的寶貴時間,不然她們也就不能踏著鈴聲進教室了。由于是系主任的課,大家都听的很認真,畢竟輔導員都有交代過了——再笨的人也不會在太歲頭上動土!若大的階梯教室里只听得見老師渾厚的男低音,聲音嘶啞朦朧,絕對的催眠曲獨奏嘛。

可是,穆子韻什麼也听不進去。當然,她也根本不想睡。那個瓷妖說話的聲音還句句在心。那麼生動,那麼不可思議。讓人不得不相信它們全是真的!

突然一整眩暈,子韻似乎看見了一位衣著青衫的壯士握著一個女人的雙手,放在胸前。

只見那名女子的無暇眼眸煽動著秋波翻涌,很可能頃刻絕提。男子小心的抽出一支手,溫柔的撫模著女子的眼角道︰「不許哭出來,以後在我的面前,我不希望再看見你的淚水。」

在那雙堅毅的劍眉下,兩行明目間,有如聞得喜鵲啼叫,情愫如蜜意纏綿••••••可是,子韻卻怎麼也看不清他們的臉。

「子韻,穆子韻!」

「啊,誰?」

只聞得**時,哪怕是一個字,只要它不識時務的冒失了,也能把人送入蒼涼的深淵。現在的境遇還真有那麼點要入獄似的。子韻茫然無助的望了望身邊的同學們,膽怯的不敢往講壇上瞄一眼。

有人拉了拉子韻的衣角。是笑笑︰「子韻,你剛剛想什麼呢?你問誰啊?」

就在同一時間,老師帶著調侃的口氣告誡大家︰「有些同學人在曹營心在漢,我們千萬別打擾她的房梁美夢了。大家回過神來繼續上課了。」老師的話效果顯著,大家都回過頭去了。卻還差一個陳飛。

他說︰「子韻,你剛剛干什麼去啦,走魂啦?說話這麼大聲!你沒事吧?」可是,子韻哪里有空理他。

「太奇怪了,剛剛叫我的那個聲音是——瓷妖。」子韻想著,便皺起了眉頭,眼神里放出難以置信的質疑。

可是,笑笑沒在意。她去打理那條哈巴狗去了︰「喂!不用你裝好心,你不做看戲的就夠了。別在那里惡心我們了。」

話是嚴重了點,陳飛再好的脾氣,也不是個軟蔥啊。終于,擺出了一副甲亢分泌過度的表情說︰「你又是看戲的還是說戲的?本少爺又沒有問你!你倒是挺能自作多情的嘛!」

笑笑更不是省油的燈,鼓著一張瓜子臉說︰「要你管啊,子韻可是我的姐妹」話還沒有說完,本來抱住子韻肩膀的手被子韻突然站起來的勁擋開了。子韻就這麼從後門走出了教室。

「子韻,子韻,你干嘛去啊?」笑笑俯子,小聲的叫喚著。陳飛也不明所以!不過,天地之間,王法才是正道。笑笑和陳飛也抵不住系主任的壓力。只能讓好奇心泛濫成災,也要保全專業不掛科啊!

廁所里,子韻有些精神錯亂的靠在冰涼的牆上。悶熱的天氣,使她大顆的冒著汗珠。她幾乎相信的問著氮元素含量過高的空氣︰

「是你,對嗎?瓷妖。你不要嚇我好不好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啦!你出來啊!」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叫的。那個好像在夢里听見的調皮聲音想來不太適應這里的氮元素,有些悶聲悶氣的說︰

「穆子韻,怎麼了呀?別太激動嘛!多上火啊!」說話間,周圍的氣流一陣向心運動。一個穿著繡花綠袍,外裹大紅輕紗,腳踩一雙白色繡花鞋的妖媚女就從天而降。

穆子韻看得神經短路了。一下子,有好多話都擠在喉嚨里,嗆不出來。瓷妖自顧自的在廁所里轉悠。走過幾個坑位後,首先打破了沉默。

「小姑娘,別害怕。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語畢,還用一只縴縴細手攪撓了幾下雙鬢的黑絲。

子韻還是有些喘息,像是在認真的回憶。瓷妖大概是很久沒人陪她說話的緣故,竟話多起來。她將肥碩的長袖來回的在鼻子前扇動,憋著一口氣說︰

「這里是茅房嗎?你們怎可十幾個人在同一個房間里方便呢?太不成規矩了。」說完,又撩起子韻的t恤衫嫌棄道︰「你這衣服夠性感的。」

子韻大概听她說了一通這些個有與沒有的理,也不做大的反駁,只是回歸通路狀態的腦神經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世界很大,資源共享,人妖平等。

「你大白天出來會嚇到花花草草怎麼好呢……」還沒說完,瓷妖就不明就里的瞪著子韻︰「姑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我怎麼會嚇到花花草草呢?我這風姿卓越的。」

瓷妖與子韻是一般高的,子韻平視著她道︰「不是啊,我是說你讓其他人看見的話會覺得怪怪的。」

她拍了兩下子韻的短發,說︰「好好一個姑娘,何以把頭發弄成這副模樣?說話還語無倫次的。」又順了幾下子韻的頭發說︰「你該不是被我嚇傻了吧?我還沒听過美女能把人嚇著的。」

被這麼一說,子韻覺得廁所里的氣壓更加壓抑了,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奈。

「你看你周圍的一切,從現在起,你看見的听見的就是這個世界本該有的。不要再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了。如果有什麼是不合規矩的,那就只有你了。」

盡管眼前的這位不是普通的女士,但是看她一臉的懵懂無知,在子韻心里卻又多出種自責情緒。

「小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啊?」說著呢,搖身一變,一個身著干練職業裝的性感女亭亭玉立。

「哇!」

「大驚小怪。我自己明白,你別擔心!我只是來提醒你今晚要枕著我睡哦!」

嬌滴滴的聲音,寒顫了穆子韻全身的雞皮疙瘩。

「你剛才不是听課麼?你回去罷,老師該批評你了。」

「好,那我進去了,你自己沒問題吧?」

「恩,你去罷。」

「等一下,為什麼那個和尚師傅要把你送給我呢?」穆子韻站在廁所門口問。

「哦,這個呀!我在山上修煉了千年。那個和尚是希望我早日修成正果,所以才放我出來歷練的嘛!」

瓷妖一邊說,一邊將窈窕的身姿扭過來,靠近穆子韻。似乎故意的讓穆子韻緊張。

穆子韻的眼楮不適應的偏向一邊。明明看起來兩人都差不多年紀,但穆子韻在瓷妖面前完全還像個高中生。

「什麼,妖還要來凡人的地方歷練啊?」

「這很奇怪嗎?沒見過世面。人類生活的地方可是有很多我的同道中人呢!」

穆子韻听到這些,只能無語了。很無語。

剩下的課,就如同是一出無人講戲的活皮影戲——人物都披上了一層透明的不真實性。鈴響了,戲散了。現實中人群的嘈雜和竄動使透明的空間有了立體的存在感。

「喂,穆子韻,走啦!你從剛才上課就一直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啊?」笑笑站在一旁關心的尋問著。子韻跟著她走向後門。

「哦,還好啦!沒事,就是有點想打個國際長途給霍金爺爺。」子韻帶點認真的打趣道。

「是那個大物理學家嗎?」。趕上來的陳飛接話道。子韻和笑笑都撇了他一眼,似乎是為了表達不可思議,又像是意料之中。

子韻先說︰「是的,就是那個霍金。」一本假正經的面色,使氣氛又點難以把握。

「哇唔,又是你陳飛,你這麼積極啊。那你一定知道霍金的手機號碼啦?」說著,朝著子韻擠了擠眼色。以示為同仇敵愾。

「當然了,子韻,把手機拿過來,我告訴你。」

說著就把手掌攤開在子韻面前。

他們三人是並排走的,大家心里都明白,陳飛根本就沒有霍金的號碼。子韻只是有點作難的樣子,但也沒有明顯到讓陳飛發現。他用意這麼明顯,連直來直去的笑笑都亂了陣仗,一時也不作任何反應。

就這樣,陳飛拿子韻的手機撥了自己的號碼,並告訴子韻,可以隨時找霍金聊天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誰又知道,子韻是想斗膽和霍金爺爺探討一下有關神學的問題。

牛郎織女的愛情是不是三界內最不畏懼時間這個連形態都沒有的鬼魅的呢?古有祝英台不堪忍受永遠失去摯愛所伴隨的長久痛苦而選擇與梁山伯做一對雙宿雙飛的蝴蝶。

西方也有羅密歐難以承受漫無邊際的孤單和悲傷而願做墓下的亡魂。只為了能與朱麗葉同穴而眠。這難道不是他們懼怕漫長時間的寂寞煎熬而做出的懦夫之舉嗎?

人們應當敬重牛郎織女那永生永世的等待。恪守364天的輪回思念,只想把日子和血淚都熬作一鍋紅豆粥。等到鵲橋相會時可一口灌下,方可暢飲這輪回中因失去而獲的滿足。

穆子韻在瓷枕上輾轉反側。心里一萬遍地默念王沐的名字。手指輕拍瓷枕,喃喃細語︰「我好好奇王沐前世的樣子。我會認出他嗎?」。

她的意識漸漸淡薄,呼吸越來越清晰。身體像是躺在了飄在湖中的一葉輕舟上——飄飄然而隨波逐流。終于沉沉的睡了。

穆子韻听見一個特別好听的聲音在喚她醒來。那是一個男聲。它特別在讓人不自覺地想到「典雅」兩個字。這可是穆子韻第一次听見如此耐人尋味的聲音。似乎想給人設下欲罷不能的陷阱。她又怎敢不醒來呢。

醒過來後,她四處瞧了瞧。一是為睹男子的英容。二是確定自己不是在宿舍里。

一陣劇痛從左腳踝上撕裂開來。來勢洶洶,恰似要把人劈開了。

「小姐,你醒了。很疼嗎?」。

他穿一件細白布深衣,圓袂方領,曲裾黑緣,秀長的黑發自由的散落著,頭上一件造型古怪的玉簪。他就蹲在穆子韻身邊。是穆子韻愚鈍,竟未覺察自己就靠在他身上。直到听見了他的問候,便就礙于男女之別而坐了起來。說︰

「公子,你我這樣不太好吧?」穆子韻大有得了便宜還賣乖之嫌。害羞的撇撇頭。

深衣公子只是淡然一笑,「小姐你多慮了。在下是這峨眉山下,墨璃山莊的莊主。閑來有游山玩水,吟詩作對的喜好。今日,是我在吹笛的時候看見小姐從那坡上摔下來。」

他用「典雅」的聲音說完,指著穆子韻摔倒的斜坡。

「喔,如果是這樣,那謝謝公子照料之恩了。」穆子韻忍著疼痛,生硬的拉扯出一個微笑。

發現了腰間的笛子,心里了然原來的笛音並非來自天上,而是人間。

「小姐,你別亂動。我看過你的傷勢。暫時你不能行走。其他的還有什麼傷處,要等下了山叫大夫看過才知道了。」

他的關心做的有板有樣。連他扶她起來,又背她上背的舉動都紳士得無懈可擊。穆子韻第一次懂了什麼叫憐香惜玉。

「公子,我該如何稱呼你呢?」附在他背上的穆子韻仍舊拘謹的跟他保持點距離。

「我無姓無宗,單名一個‘’字。小姐可以隨意的叫我公子就好。」

穆子韻心里想著,為什麼他無姓又無宗呢?很好奇,但是沒好開口問出原由。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就道︰「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小女感激不盡。」

「恩,舉手之勞!還未請教,小姐芳名。可否相告?」

這位公子說話字字得體。必定不是尋常人物。

穆子韻現在才仔細看見的側臉。鼻尖的菱角分明,干淨的臉頰沒有留下胡須。完美的曲線讓人很難不好奇他的正面將會怎樣的俊俏。一會山路上顛簸了一下,穆子韻方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慌忙回答道,

「我就叫穆子韻啦!隨你喜歡,怎麼叫我都行。我朋友大多叫我子韻。」

「小姐,你沒事吧?」

看見懷疑的余光。穆子韻才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竟會突然冒出這樣超古代的說話方式。差點就忘了,這是在夢里,是在上輩子呢。

穆子韻還在驚慌失措,並未察覺到有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從的臉上一晃而過。

天黑之前,他們正好趕到墨璃山莊。

墨璃山莊比想象中的還要氣派許多。雖不如皇宮的紅牆黃瓦,但門房和梁柱都選用了頂級的紅木。牆體的青磚也都經過了細心的篩選,每一塊磚都大小一致,稜角完整。燒磚的火候都掌握的剛剛好,不然,不會每一面的牆都是整塊的灰青色。找不出一塊次品。蓋的也是翡翠琉璃瓦。不可思議的干淨,就像是從使用至今都沒有經過風吹雨淋,沒有覆過雪,也沒暴過曬。

門前左右各自一尊威武的石獅,好生氣派。屋檐上的磚雕更是集當世之功。門檐上的雕花栩栩如生。

穆子韻在心里感嘆︰「怎一個大家了得啊!」

莊里的下人過來,幫將穆子韻扶下,放于東廂的一偏安客房里休息。

路上,管家在的耳邊低語︰「莊主,威武大將軍今日未時進了山莊了。小的按頭等待客之道招待了他。並告訴他,您已經在午時進山去了。」

莊主疾步走著,但也沒失了風度。向唐管家囑咐著︰「你親自去把李大夫請來莊上,為剛才那位穆子韻小姐診治。另告知下面的人要好生伺候著。再立馬準備晚宴,我要請將軍喝酒。」

的語速頗快,但字字都咬在了點上。唐管家沒有分毫的怠懈,馬上取了銀子就辦事去了。

威武將軍,是個被民間傳的沸沸揚揚的人物。他是開國大將王審琦之孫王沐,年不過十九,卻是技壓群雄的武狀元。是宋太宗欽點的將軍,官高一品。是詩詞歌賦信手拈來的才子,可謂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能讓民間女子對他痴痴醉念的不光是他的才學,還有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頭餃。多少家中還算富有的小姐不是日夜兼程的奔赴京城,只為能在從王府到皇宮的三百步路上見他一眼。

多少家中富甲一方的名門閨秀不是不惜身份的登門拜訪。王府的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而那些尋常人家的姑娘就只能定時的到茶館或者面攤這類地方听說書的唱上一回《二公子事錄》。

今日,這位大公子親自前來墨璃山莊所謂何事,有所知曉了。

三個月前,地點就在京都汴梁。

這里街道縱橫交錯,車水馬龍。吆喝聲,喧嘩聲,說書聲,唱戲聲魚龍混雜。任何一個人的聲音都可以被淹沒。但是,有一處地方卻能將所有雜亂聲響都呵斥在外——德善樓。

此樓共有三層,一樓是飯館,二樓是棋社,三樓是些文人墨客喝茶斗茶的地方。這里尤為清靜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二公子王沐也經常來這里與各位文人墨客交流學習。

近些日子,由于科舉考試的原因,京都來了許多的求仕途的學者。這些人里有的只是個半桶水,所以只是沖當人數。有些人確實是學富五車,就看誰才思敏捷,可以在肚子里的五車書中翻雲覆雨了。

突然,一個典雅的聲音起︰「清明雨墜灰際間,紅來綠往人間過。」

大約半口茶沒有的時間,二公子王沐就開了玉口道︰「端午風和五月陽,白粽黃酒下肚腸。」

對的工整,意境也餃接的妙哉。眾文人也就哄起,吹捧著二公子。

片刻,那典雅的聲音又有了一聯︰「夜深夜淺,斗轉星移,夜擴環宇。」大家又都注視著二公子。

「潮漲潮退,舵轉船移,海納百川。」

卻還未待眾人反應過來時,那背對著大家品茶的人又起呤︰「誰教釵燕輕分,鏡鸞慵舞,是辜負,幾番晴晝。」

此聯一出,啞掉了在座所有閑置的聲音。大家都屏息等著二公子。

時間分分秒秒的隨著二公子的汗水滴落。二公子的貼身親信小竹竿為他扇風抹汗,依然不減緊張焦灼的氣氛。

當人群中起了議論紛紛,那些無所作為的舌根開始了雞婆的舞台秀時。

他依舊沒有轉身。盡管小竹竿多次呵責他對威武大將軍的無禮,但是,他依舊我行我素。

「二公子居然都對不上!」

「是呀,這個穿深衣的男子實在是厲害呀!」

「我看今年的文狀元非他莫屬了。」

「你們胡說著什麼呢?管好你們的嘴。」小竹竿為他的主人抱不平。王沐卻只是冒著汗珠,不見他有何不滿的情緒。

「竹竿,別說了,是我技不如人。」

王沐嚴厲的斥責了他,馬上又謙遜的對深衣公子說︰「下人不懂規矩,公子笑話了。」

只見這深衣公子緩緩地轉過身來。一綸扇,便似隨風而來的一尊瓷像。線條感強烈的容顏,卻又比二公子勝一籌。典雅的聲音繞梁而至︰

「二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我久居深山老林,卻也聞得當今之世,屬二公子最是才干。固今日一會,幸會之至。」

「既然都是我大宋有才學之士,切磋文詞便無尊卑之分。公子才學過人,王沐佩服。」

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都是肺腑之言,毫無矯揉造作。二公子此刻便是比將才對不上句子時顯得輕松許多。

真是英雄惜英雄。

「還未請教公子姓名。他日好在科舉放榜之時,一決高下。」

二公子王沐棋逢對手,心里已似錢塘江大潮,熱情高漲。表面上卻一副淡定。

那位深衣公子只顧綸扇,面帶一絲莊重的微笑。好像想把這熱辣的天氣趕走,卻又有些喜歡了。

眾人都望向這位深衣公子,眼楮里都恰似放射出了一丈遠的利刃,是要把這位爺給剖開看看——什麼來路。

深衣公子也不做回答,也不做推遲。就在大家以為時間要被凍住的時候。他一躍而起,腳尖輕點在紅木的柵欄上。紙扇折合間掠過隨風而動的幾縷黑發。那人與那深衣都從這邊的空間里撤退了。

消失在人海里。

王沐立刻跟上前去尋他,再難尋得。可惜了街上的吆喝聲,斗罵聲照舊,只有這場好戲無果而終。一群走馬觀花的讀書人,帶著失落大談特談的散開去了。

「我剛才看見那人就一晃身,便不見了。」

「是呀,過去往四處看,見人潮中也尋他不得。」

「此人,要不就是神人,要不就是異士,再不是,就是武功高強之人啊。」

••••••

這些像螞蟻一樣又細又多的話語,一直在往王沐的耳朵里爬。爬得他的心里奇癢無比。卻也開心至極。

「才華過人,武藝超群。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他緊緊的握住拳頭,輕聲的說。

在眾人的浮躁之下,有人輕輕的接話︰

「是,二公子。」

原是站在王沐身後的小竹竿。

「天亮了,天亮了,地球又轉一圈了••••••」

穆子韻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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