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瓷奇緣 第五節 抉擇

作者 ︰

「你在想什麼?」

是笑笑走了過去。

已經下課很久了,穆子韻還是坐在老地方,假裝睡覺,假裝時間停在某一點。她一個人,總是選擇一個人,就這樣一個人傻傻的認真想念。

「沒有啊。」

穆子韻依然緊閉著雙眼。笑笑站在她的課桌前,背起兩手,彎下腰,停在穆子韻的肌膚之上。一排順直的頭發從耳後滑下,發香四溢。超自信又做作詭異的說︰

「你有。」

「我閉著眼楮,你又怎麼能看出來?」

「因為有一種人不管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楮,他的心都是大開在陽光下的。」

「你是在說我嗎?」。

「是呀。」

「為什麼?」

一個可愛的自信滿滿,另一個卻仿佛還停在某一刻,不願醒來。

「因為你的窗戶是透明玻璃做的啦,怎麼關,都是透光的。」

穆子韻終于打開了眼楮,眼角生澀的避了避突襲而來的日光。一頭慵懶的短發隨著一顆沉重的頭顱抬起。左手托住一張肉嘟嘟的臉蛋。雙眼故作迷離的盯著斜上方十五厘米處的那對炯炯有神的鳳眼。

「笑,你說我在想什麼?」

笑笑突然蔑視的一瞥,說︰

「那還用說嗎?一定是在想王沐。」

「蒼天啊!我的人生難道除了那個壞蛋就沒有其他的眷念了嗎?」。

穆子韻听見笑笑的回答後,無奈的發狂抓著頭發。當一堆慵懶的短發無辜的被強迫造出一頭雞窩後,穆子韻忽然的沮喪,說︰

「笑,我覺得要停止有關他的思維,唯一的方法就是停止呼吸。」

當她這樣以生命的重量輕描淡寫時,教室外一群輕快的腳步聲和嘈雜的談笑聲覆蓋了她的抉擇。

第一個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是陳飛,他跑得滿頭大漢。在這樣既炎熱又最清爽的季節里,他的身影顯得如此的活力滿滿。從陳飛的身上,穆子韻仿佛看見了人類對生命最真誠的尊敬。非得要笑得那麼陽光。

「嘿,你們兩個和我們一起去打球!快!」

笑笑直起身來,雙手叉腰。詮釋了一個活在魯迅筆下的經典人物——豆腐西施。不過,還好她這個「圓規」夠苗條。她像蔡依林的那張海報一樣,驕傲的抬著修長的脖子,說︰

「我們為什麼要去?」

陳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尷尬的隨意看一眼穆子韻,然後說︰

「你不去也可以,穆子韻去不去?」

一下子,又要穆子韻面對這個男生。她毫無準備,但選擇的是正確的坦然。眨了一下眼楮,那一瞬間,她好像在陳飛身後陽光的倒影中看見了那一年的王沐。在那一年,他曾在她的世界里笑得那麼可愛又真實。那份真實總給她帶來一種錯覺,那時世界是寂靜的,沒有任何語言,因為語言都失去了它存在的價值。

「我去。」

就這般月兌口而出。有時候選擇不需要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或寢食難安。有時選擇只是一種沖動產物,對某種吸引力的沖動。

然後,還沒等笑笑反應過來,穆子韻和陳飛他們一伙人就踏出了相同的步調。教學樓里再度傳來了大汗淋灕的歡語。反應慢半拍的笑笑也抵擋不住這份對生命有強大感染力的能量,沖出了空蕩蕩的205教室。只留下一個長長的回音︰

「子韻,你們等等我,我也去。」

籃球在陽光下散發著熱毒的魔力。偶爾,它向你飛來時,像火球一樣炙手。偶爾,它又像鐵餅一樣飛了出去。當籃球從籃筐周圍彈下來時,它的魔力更是發揮到了極致。所有人都對它垂涎三尺,蜂擁而上。不論是被撞得萬紫千紅還是頭破血流,人類對生命的熱忱都只會越發高漲。

目前看來,穆子韻今天的手感不佳。于是一個人晃到場邊。笑笑卻戰績赫赫,十投九中。她打得不亦樂乎。

「穆子韻,你什麼時候去你男朋友學校玩?」

陳飛走過來,略帶調皮的問了這麼一個不夠隨性的問題。穆子韻上好的運動心情頓時被拉到了馬拉松比賽的最後一百米——快不起來也停不下去。只能僵持在機械的動作中。

「不去。」

「去嘛!我跟你一起去!」

「為什麼?」

「我有一個朋友在那個學校。」

「額••••••」

「不管,下次去記得叫我!順便見見你男朋友。」

「為什麼要給你見?我不,何況人家已經不是我男朋友了。」

「你哪有這麼多為什麼,真是••••••你說什麼?你說你們分手了!」

陳飛雖然表現的有一絲驚訝,但是面對穆子韻撲頭蓋臉的安靜,他也沒有做出任何安慰。還是一臉輕松的看著場上的同學在爭搶,奔跑。恰逢投中了一個三分球,他便跳起來,叫醒每一根神經,喊道︰

「好!漂亮!」

在他要回到場上的時候,他突然認真的說︰

「如果還喜歡對方,也不要去找他。記住,有擔當的男生絕不會讓疼愛的女生在寂靜中等待。」

穆子韻听到這句話,就如在手心里插了根又細又尖的木刺。不清楚刺的具體方位,只知道痛。陳飛話里的意思是說王沐沒有擔當,還是說自己在等待。或者都有。穆子韻越想越深,最後對著陳飛的背影大喊︰「我沒有在等他。」就一個人跑開了。

「子韻,你怎麼了?別跑!」

笑笑听見那種以為專屬于自己的大叫,驚訝的轉過頭來,看見穆子韻就快消失的身影,拔腿就要追過去。被陳飛拉住了。

「你放開!放開!放開!」

卻被陳飛拽的更緊。

「你要去做什麼?」

笑笑咬咬牙,瞪出一雙無比厭惡的眼楮,說︰

「都是你。你說了什麼,讓子韻這樣跑掉?」

「我只是讓她面對現實。」

陳飛故作堅強的冷漠說道。

「現實?你知不知道女生有時候看見的是和你們男生看見的完全不一樣的現實。我們有的時候不是不承認現實,只是希望可以盡量快樂。」

這樣發自肺腑的聲音,逼著陳飛松開了手。

「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你們女生就是喜歡自欺欺人。」

「你知不知道,最近子韻就經常說一些奇怪的話。我不想跟你說了。我現在真的很擔心她。我要去找她。」

笑笑也跑出了籃球場。校園還是原來的熙熙攘攘。操場上還是人影竄動。一切還是原來的一切。但一切又變得不一樣了。

傍晚,校園廣播里傳來了遙遠的,試圖引起校園共鳴的歌曲。是蕭敬騰的《疼愛》。輕快的曲風,苦澀的歌詞,讓原本想哭的人哭不出來。也讓原本嬉皮笑臉的人,突然如有梗在喉般咽起唾沫。穆子韻讀的大學並不大,但是要藏匿一個人很容易。

學校的西面是教師宿舍。在這個邊緣地帶有一堵坍塌的圍牆,一堆長出了青苔的灰磚,還有許多綠色的植物。人們總是欠缺知識的稱它們為雜草。明顯,這里還有一個特別的生物存在。由于該物種的背部一直在顫抖,實在難以忽視,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動物。

動物原來是蹲在那里哭泣。落下的淚水,像剛出爐的饅頭一樣打在植物臉上,還帶著熱氣。這讓站在動物下面的一對喜陰的青苔姐妹怨聲在道。

青苔姐姐︰「這個動物為什麼老是朝我們潑熱水啊?」

青苔妹妹︰「姐,這個不是熱水啦!听石頭爺爺說,這個叫淚水。所有動物中,只有這種動物的淚水最多了。」

青苔姐姐︰「哦,那麼這個動物叫什麼?」

青苔妹妹︰「石頭爺爺說,他們叫人類。」

青苔姐姐︰「人類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青苔妹妹︰「听石頭爺爺說,那是因為人類很脆弱,他們不喜歡被忽視。」

青苔姐姐︰「被忽視有什麼不好?我就好希望永遠被小蟲子忽視。這樣一輩子都可以跟你和石頭爺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

石頭爺爺︰「人類啊,是這個世界最復雜的生物。越復雜就會越不開心。」

青苔姐妹︰「石頭爺爺,我們不管他啦。可是,他再哭,我怕我們會焉掉。我們又不能走路。哎••••••」

石頭爺爺︰「對呀,如果是人的話,就可以逃走了。但是,正因為我們逃不走,所以我們會越變越堅強啊!加油,青苔姐妹。」

「你還在哭什麼?」

一個能被人耳听見的清亮的聲音打破了看似寂靜的小世界。動物緩慢的抬起頭來。盡管臉部肌肉都扭曲著,淚水也模糊一片,但是卻不能掩蓋她就是穆子韻的事實。而這個聲音,只能是瓷妖仕女。

「我沒有哭,我只是在排毒而已。」

穆子韻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擦干了臉上油光的淚水。說話的時候還打咯。

「爛借口。為什麼總是要找借口。」

「我沒有。」

「你有,你不但幫自己找借口,還幫他找借口!」

瓷妖的語氣咄咄逼人。像是要把穆子韻囚禁在懸崖上,沒有退路,只能墜崖身亡。而死也不過是一瞬間的痛苦。

忽然,這個小小的陰晦角落似乎被另一種力量感染了。以穆子韻為中心,向周圍蔓延。更空,更靜,更陰暗。穆子韻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眼楮里除了紅血絲,什麼都沒有。

可能是緊張穆子韻的關系,見穆子韻沒有再說話,仕女瓷妖顯出了真身。說︰

「你還好嗎?」。

穆子韻一副沒有帶著眼珠般盯著仕女,說︰

「我願意把自己的熱度給你。」

「你已經知道了,這麼說,他已經出現在夢里了!」

「他叫我告訴你,不要吸收人類的情感熱量。你越是纏著我,他就越不會出來見你。」

仕女微微抬了些視線,注視著更遠的地方。

「那你怎麼想?」

「我想離開這里。」

「你和當年的我是那麼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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