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內心真正的倦怠卷襲而來,我早已不是最初的衛挽吟,也許從一開始就已命中注定(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三回曹壽突逝世內容)。只嘆人間世事無常,我無法左右。整個**,放眼望去竟然是殘缺的一片,我不是從來都無法接受和其它女子共同分享丈夫,不能忍受**佳麗三千麼?這不正是遂了我的意,為何心底惆悵空洞的感覺充斥著我,巨大的失落感縈繞在心間。
陳皇後因為巫蠱之事而被劉徹狠心的廢黜了皇後之位,退居長門;李婕妤因為還有著身孕的緣故,而幽禁在暴室;尹婕妤雖有罪,卻因揭露李氏罪行有功而免責,在鳳凰殿閉門思過。
冬季就在這不知不覺中過去,草長鶯飛二月天,這個春天格外的安靜,外面繁花似錦,我卻怎麼也快樂不起來。**的動亂讓我心有余悸,而劉徹廢後的真正緣由更是讓我咂舌,想象著和他今後的日子,有許多的遺憾,許多的無奈,但這一切皆因緣,冥冥之中讓我們相遇在兩個交錯的時空,這一路走來,彼此的心屬對方,心靈默契,情有獨鐘,我還能再抗拒些什麼?
走上前院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紫藤在風中不停的流動,接過玉勒手中的竹籃,這正是采集花朵的最佳時節,這些可以留到秋季或者是冬季泡茶。
「娘娘采集這麼多的花瓣,恐怕這一季都用不完了…」玉勒一邊接著花朵,一邊說道。
「不僅僅限于泡茶,晾曬干了也能做成香囊佩戴在腰間,這紫藤花香不同于其他的花,香味能持續許久。」
我將已經摘下的紫色花朵拿進殿內,月暮替我備好了白色透明紗布,只要將這些紫藤花用這紗布裝好之後再存放在一個封閉的木匣子里,這香味便會持久不散,這也是我新發現的一種儲藏方法,這樣一來不和外界的水汽空氣接觸就能保持芳香。
將這些摘好的花朵分成兩份,一份用來制成香囊,一份可以用來泡茶。
不過,這些用來泡茶的紫藤花經過的工序可就要多一些了(椒房繁華夢已沉43章節)。玉勒端來冷水,然後再仔細的將花瓣洗淨,清洗兩遍之後,在進行晾曬。我將這些花瓣放在書房的窗台邊上,抬頭望向窗外時,天邊已經出現難得一見的紅霞了,整個冬季我覺得自己都被大雪所籠罩,不過今日也未見到陽光,許是被這厚厚的雲層所遮掩住了它的光芒。
正伸出手,準備關窗時,卻見到劉徹的身影,正好出現在前院門口。他似乎也見到了我,但臉上並沒有喜色,我見到他一臉的沉郁,連忙迎出大殿,「陛下來了…」
「嗯。」他沉聲,站在殿門處,拉著我的手說道,「快隨我出宮一趟。」
被他捏得有些疼,他緊攥著我的手,離開了漪蘭殿。我心中不禁疑惑,現在已接近傍晚時分了,他這麼匆忙的出宮到底是為何事?春夜的晚風吹拂過側臉,我靜默的在他的身後沒,有些凌亂的步伐跟著他。抬頭看著他的後背,那片紅霞正好在他的前方,定不會是朝政上的事,仔細的回想著,卻還是沒有半點思緒。
幾乎是一路小跑的來到北闕,讓我驚奇的是,宮門外已經準備好了一輛御用輦車,春陀站在車邊見到了我和劉徹說道,「陛下,馬車已經備好了,您今晚……」
「朕今晚不回宮了。你替朕先應付著,明早朕再趕回早朝!」他匆匆忙忙的對春陀吩咐著,輦車左右兩邊分掛著一盞琉璃羊角宮燈,微弱的燈光照耀著馬車,透過這暗淡的燈光看清了周圍的一切,青褐色高聳的城門上是一個一個跳動著的橘紅色火焰,身披盔甲的侍衛個個雄壯勇猛。
春陀緊縮著眉頭,焦慮的說道,「陛下,您得快去快回啊,奴才還等著伺候您上早朝呢。」
劉徹已經踏上了輦車,掀開車簾,「你快些回去吧,朕自由分寸,今晚之事萬不能讓皇太後知道。」
他又朝春陀揮了揮手,然後對駕車的內侍說道,「走吧,去平陽公主府(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三回曹壽突逝世內容)。」
我注視著他微帶倦意的側臉,前往平陽公主府,這麼晚了,莫非是有什麼急事,「陛下,公主可是有什麼事?」
他摟著我,開口淡淡的說道,「姐姐不幸,昨日姐夫離世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心里卻猛然一痛,曹駙馬離世了,那,平陽公主怎麼辦?
腦子里浮現的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曹駙馬的情形,他不善言辭,但對平陽公主卻是真心的好。這樣一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只是默默付出的男子,但現在仔細的回想起來,曹壽始終沒有一個笑容留在我的腦海之中,那些個畫面都是帶著病態的蒼白……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將平陽公主摟進懷里那一刻,眼里呈現的溫柔的神色,那其實是曹壽很少表露的一種神態。這個時候,我開始想著他,雖不善于表達,不善于言辭,在別人的眼里甚至有些懦弱,但我知道他的內心卻不是一般剛毅。
冰涼的手指突兀的撫上了我緊蹙的黛眉,那是劉徹節骨分明的食指,我伸手緊握住他的大掌眉眼低垂,車輦行駛在馳道之上,我的心卻還是無比的顛簸。
「你與姐姐之間的感情,我明白。只是姐夫這,也怨不得別人,長安里的大夫,宮里的御醫都束手無策。不知道姐姐怎麼樣…」他暗暗的說著。
一想起平陽公主和順的雙眸和淺淡的笑容,心里就開始難受。她這麼好,為什麼上蒼待她這麼的不公平?我來到這個地方第一個感謝的人,便是平陽公主,不論是對我還是對整個衛家都好得沒話說,心里感恩,所以才會和她定下孩子的婚約,只是今日上蒼弄人,讓曹駙馬早逝,可憐的曹襄失去了父親。
「陛下,臣妾擔心公主,擔心孩子…襄兒才十一歲。」我哽咽著說道。
他眼底里是無盡的悲涼之色,也許他只是隱忍著欲出的淚水,劉徹的心里又怎麼會好過?平陽公主和他是嫡親的姐弟,況且公主和劉徹的感情素來深厚,再加上衛長和襄兒之間的關系,我們之間就算得上是親上加親了(椒房繁華夢已沉43章節)。
「陛下,公主府到了。」那駕車的內侍在車輦外小聲的稟報。
劉徹隨即起身下了輦車,我搭在他的手掌上,眼前便是平陽公主府。還是以前的那個模樣,連府外的裝飾也未曾變化,如果說唯一變化的,便是金絲楠木扁上掛著白色的綢布幡花,心里壓抑著。府外的朱紅色柱子旁的燈籠都是白紙糊上,橘色的燈火映照著褐色緊閉著的木門。
開門的是一個面生的丫環,許是見到劉徹有些驚嚇了。睜大了眼楮連忙跪倒在地上,劉徹揮了揮手徑直朝府內走去。
前廳里安靜著,在一旁守靈的侍婢添置著燃燒的香燭和爐火。一個白底黑字的‘奠’在前廳的正中央不偏不倚的擺放著,黑木棺停放在前廳的中央。飄長的靈幡呼啦啦的作響,鬼魅的黑夜此刻更加猙獰,一種凝重的氣氛包圍住我,連呼吸也變得不自然。
一路進來卻未見到平陽公主的影子,我轉向周圍,也還是未見到。靈堂前的牌位在燭火的照耀下晃動得很厲害,依稀能看見‘平陽侯’幾個金漆的小字。劉徹接過丫環手里的竹香,斜拿著點燃之後,跪拜在蒲團之上,閉上眼楮虔誠的叩拜了三次。
「弟弟,挽吟…你們,你們怎麼……」身後傳來平陽公主的驚聲。
我和劉徹都同時轉過身,平陽公主正望著我們。她身著素白的里衣,外面是黑色的曲裾,一層黑色的烏紗罩在最外,頭上只是插著一朵白色的靈花。臉上雖帶著笑容,但我能看見她笑容里的牽強。憔悴的容顏已不如往昔,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我看著看著鼻子一酸,竟忍不住流淚。
她見到我的眼淚,微微愣神,然後才笑了笑來到我身邊,從懷里拿出白色的絲絹在我的臉頰上擦拭著說道,「你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見到我,哭什麼呀?」
喉嚨似乎被什麼哽住,竟說不出話來(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三回曹壽突逝世內容)。劉徹上前,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娓娓道,「姐姐,姐夫的事情我也是今日才听說。帶著挽吟匆忙出宮趕到這里,挽吟一路上都分外難過,想必你們之間的情感深厚,我也勸不住的。」
平陽公主凝視著我的小臉,這麼近的距離我還是看清了她哭過的痕跡,她對我們強顏歡笑心底卻在滴血,這樣的苦澀也只能自己往下咽,我之所以忍不住哭,因為她此刻無奈的處境。
「快別哭了…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人。挽吟,你對我的真心,我看在心底…當初,我料想你進宮後定然會怨恨我,只是不曾想到你對我還是一如往昔。如今,見到你于陛下相愛在一起,我這心里也算踏實了。」她微笑著擦干了我的淚,嘴角的酒窩,這一刻仿佛回到了我初到公主府的情形。
平陽公主握著我的手,又看了看劉徹,忍不住問道,「這麼晚了,還出宮若是被母後知曉了…陛下,你可安排妥當了?」
「姐姐放心吧,我已讓春陀回宮看著,不會有事。只是今日听聞姐夫離世,心里掛念著姐姐……」劉徹聲音低沉,說著停頓了下來。
「曹壽…這樣離去,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些日子在身邊照料著他,總是想起我們以前的那些日子,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襄兒。我心里就算再難過也能忍著,但是襄兒就不同了…」她說著說著越發的難過,忍不住抽泣,我遂緊緊抱住她,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望向前院被屋檐分割開來的潑墨天際,眼里的濕潤想收回卻是一片徒勞。
傾心相遇,今生緣起。依戀之情,如落花如流水。回眸時,歲月依然靜好,只在光陰里想念著。只為那一抹幽深的回眸,落眉間那一曲一曲的思念。不論歲月會不會老去,紅塵有你,魂便會永遠系在夢中。
這樣的誓言,對于她們來說,算不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