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繁華夢已沉 第四十五回 聞暴室產子

作者 ︰

還未到達前院,遂听見一陣急促的小跑聲,定楮一看,那一抹瘦小的身影不正是菡漪,身後一個侍婢緊跟著她,我緊蹙著眉頭,喚道,「菡漪……」

听聞到我的聲音,轉過頭見到我,快步朝我奔來,「母後,您怎麼也來了?」

我彎腰撫住她的肩說道,「你不在宮里好好呆著,怎麼擅自出來了?誰讓你出來的?」我的語氣過于嚴厲,讓她有些顫抖(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五回聞暴室產子內容)。

「母親…菡漪听說姑父,姑父……」說著說著眼里已經淚水盈盈,撲到我的懷里抽泣起來。

我還能責怪她什麼,菡漪雖生性頑皮,卻重情重義,況且她從小和曹襄玩耍長大,和平陽公主,曹駙馬自然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情感。我拍著她的後背,小聲的說道,「菡漪,快別哭了…你曹襄哥哥心里本就難過,若是見到你的眼淚,心里不是更難過了麼?快把眼淚擦擦。」

我接過身後侍女手中遞過來的絲絹,輕柔的擦干了她小臉上的淚水。

「這不是菡漪嗎?菡漪,你怎麼過來了?」平陽公主疑惑的問道。

我轉過身,見到曹襄正跟在她的身後,還是一身的素色常服,菡漪胡亂的一抹臉說,「姑姑,菡漪是過來看曹襄哥哥的……」

「原來是這樣…」平陽公主呢喃著,又抬頭對我說道,「挽吟,陛下已派車輦過來了,就在府門外(椒房繁華夢已沉45章節)。」

菡漪一听到這話,忙來到曹襄身邊,小手拉著他的寬袖說道,「曹襄哥哥,你別難過,姑父雖然離開了,但是你還有姑姑,還有我父皇、母後也會疼你的…還有菡漪,菡漪也會陪著你的。」

曹襄低垂著眉眼,青色的面容上浮現一絲動容,他握住菡漪的小手,伸出手用指月復拂去了她臉頰晶瑩的淚珠,小聲的說,「菡漪,我不難過。父親教過我,男子漢不能輕易流淚和難過。我會堅強的!」

菡漪點頭,神情堅定的看著曹襄,「那一言為定,你不可以難過、不可以傷心了,你要好好的看書。下次我來找你玩的時候,繼續給我講‘莊周的故事’,好嗎?」。

曹襄撲哧一聲笑出了聲,身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放心吧,下次可以多給你講一個。」

趨步來到前廳,有些昏暗的前廳飛揚起白色靈幡,黑色的‘奠’字分外陰森,掛在梁上的白紗靈帳直直的垂落在地上,黑色的木棺前燃燒著的燭火隨即飛旋起來,跪在一邊的丫環哭哭啼啼的。我欣然跪在蒲團之上,虔誠的叩拜了三次,才緩緩起身。平陽公主來到我身邊,眼里暗含的情愫我明白。

「公主,一切盡在不言中,你和襄兒都多多保重吧。」我踏出了門坎說著。

她眼神流轉瞬間,點頭,「去吧。皇上的性子,你也多包容些才是……」

心底暗含著不舍,但還是拉著菡漪的手,離開了公主府。坐在車輦上,掀開車簾,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致,菡漪冰涼的小手搭在我的手背,她輕靠在我的肩上,靜靜呢喃道,「母親,你說姑姑和曹襄哥哥還難過嗎,姑父怎麼這麼狠心就離開她們了?」

對于菡漪的這個問題,我覺得自己也無力解答,「這個世上有許多的事情是無法解釋的,它有著自己的規律(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五回聞暴室產子內容)。菡漪,你姑父離開也許是注定,但生著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

她似懂非懂,其實我也不太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對于人生,我把握不清,更無法很清晰的解釋給菡漪听。

方才回殿,玉勒縴長的身影從前殿里迎了出來,臉上焦急的神色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我正欲笑著開玩笑的說話,她許是走得太急了,竟然被絆倒在地上。

我憋住笑意,上前伸手扶起了她,嗔怪道,「如此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她順勢跪拜在地上,說道,「娘娘…」

「你一向穩沉,今日怎的這般浮躁?莫不是學了玉勒那焦躁的性子?」我一邊朝殿內走去,一邊問道。

玉勒正想答話,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卻從內殿傳來,整個身子不由得一僵,哪兒來的嬰孩哭聲?

「怎麼回事?」我蹙眉問。

「娘娘,是…是李婕妤在暴室產下的孩子。說是陛下讓宮娥將孩子送到漪蘭殿,讓娘娘先照看著的。」玉勒小聲的稟報著。

匆匆忙忙的奔到殿內,月暮見到我忙退在一側,鵝黃絨絮嬰孩軟榻上,一雙襁褓整齊的安置著,我的步子邁得有些艱難。一聲一聲響亮的啼哭聲讓我眩暈,顫抖的伸出雙手將孩子從榻上摟抱進懷里,到底是女孩,是兩個女孩。

那孩子揮舞著細小的手臂,趴在我的肩上,頓時就止住了哭聲,我凝視著她的小模樣,隱約之間能看到劉徹和屏幽的影子。但,她卻沒有遺傳到劉徹迷人的酒窩,只是飽滿的前額和小巧的嘴唇看似結合了她們的優點。不知怎的,方才緊揪的心,卻落了下來…

「孩子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听聞孩子是昨夜子時誕下的,昨日掖庭令原想回稟,陛下卻不見(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五回聞暴室產子內容)。只得挨到今日稟報了陛下後,才送到漪蘭殿來。」玉勒小心的回話。

「孩子都喂女乃了嗎?」。我摟抱著她,右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很快,她安安靜靜的趴在我的懷里閉上了小眼。

「剛剛已經讓喂女乃的嬤嬤侍弄過了。」

「這兩個孩子叫什麼名兒呢?封號呢?」我沉聲問道。

玉勒和月暮都對視之後,無奈的搖頭。想必,劉徹還未見到,連名字也未取。衛長剛剛出生的時候,劉徹便早已將名字想好,連封號也賜得與眾不同,竟是以長公主自封。我心里雖對這兩個孩子帶著排斥,卻又有惻隱之心,孩子若是替代她承受這些苦痛豈不是便宜她了?

劉徹是在晚膳後才來到漪蘭殿的,我正在內殿里逗弄著孩子。

他只是淡淡的睨了眼在襁褓之中的兩個孩子,便坐在榻邊上讓玉勒伺候著洗漱,我笑吟吟的將孩子抱起起,來到他面前,說道,「陛下,您快看看,小公主在對您笑呢。」

劉徹看了看我,才緩口說,「你既喜歡,這兩個孩子就跟在你身邊吧,也好與菡漪做個伴。」

我稍稍的愣神,連忙笑道,「陛下還沒有給小公主取名、賜封號呢。」

劉徹見我沒有反對,眼底的目光緩和了幾分,接過我手里的孩子,仔細的凝視著。忍不住伸手逗弄著孩子白皙滑膩的臉頰,在劉徹的逗弄之下,她竟發出了咯咯的笑聲,小巧的櫻唇流出了絲絲口水,我忙拿出絲絹擦拭著她的唇角,清亮的眸子骨碌骨碌的轉著,最後又望向劉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椒房繁華夢已沉45章節)。就叫子衿和子佩吧。至于封號…就賜號‘陽石’和‘諸邑’吧!」劉徹轉過頭看著我。

「多謝陛下。」我叩拜在地上,劉徹放下孩子扶起我,笑著說,「你怎麼與我客氣起來了?」

我對內殿外的侍女揮了揮手,便將孩子帶了下去,「陛下既將陽石公主和諸邑公主交予臣妾來撫養,臣妾自當視其為臣妾的親生女兒了。如今承蒙陛下不棄,賜了封號,自然感激不盡。」

內殿里燭火搖曳,劉徹听了我的話並沒有龍顏大悅,反而是長嘆了一聲,拉著我的手坐到他的身側。

「還記得李氏下獄之時,你給過我什麼承諾嗎?」。他看著我,神情凝重。

雙手緊緊的交迭在一起,幾乎都已被我握出了一層細汗,我當然還記得自己哀求過他什麼,現下孩子平安出生,那麼也是屏幽該去的時刻了。我竟還是有些懦弱無法開口,劉徹的沉默和銳利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後背仿佛一陣芒刺,扎得心慌。

「你和李氏之間的過往,我雖然了解些,但這畢竟是**。有宮規,有秩序和朝廷的法律,既然……」我打斷劉徹的話,仰頭迎上他的目光,輕輕笑說,「李婕妤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定然不能輕易饒過,陛下金口玉言,臣妾沒什麼要說的。」

他有些詫異,目不轉楮的盯著我,「可是你的心里話?」

我沉默不語,只是點頭。

他沉吟了片刻,起身,我為他接過長袍掛在桁架上,「既然如此,此事你去辦吧。也罷,你與她姐妹一場,最後還是去看看。」

我將一層薄衾附于劉徹的身上,轉而熄滅了內殿中的燭火才上了床榻。他順手將我摟進懷中,我嗅到了他身上的紫藤花香,似不如從前那麼濃郁了,前額傳來他一陣溫熱的氣息,他的大掌緩緩的游移到我平坦的小月復,輕聲的呢喃道,「也該有了吧……」

我疑惑了一會兒,才領悟他話的意思,臉頰通紅(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四十五回聞暴室產子內容)。他低垂下眼,瞧見了我的模樣,嘴角帶著深深的笑意,「陛下說什麼,臣妾不懂。」

「你若是不懂,豈不枉費我一直以來的努力了?」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我將整個頭顱埋進他的懷里。

一陣悶沉的笑意在他的胸前激蕩著,只是此刻殿外一陣慌張的腳步聲,讓我的心跟著一起慌亂起來。沉悶的推門聲在前殿響起,我和劉徹都相視一眼,之後便听到了玉勒的聲音,「陛下,掖庭令在殿外,說是有急事稟報。」

他速速起身,取下長袍披在肩上,打開了內殿的殿門,帶起一陣急促的旋風。玉勒見到此狀,連忙進殿將燭火點亮了之後伺候著我更衣,不過是六月的天氣,我迅速的穿好衣裙,朝前殿趕去。

殿上他正微蹙著劍眉,臉色已大變,那掖庭令伏首跪拜在他跟前,叩首卻不敢抬起頭來。殿門大大的敞開,從前院傳來的晚風拂過耳畔,嗅到一絲花香,卻覺得不真實。此刻已是安寢時分,掖庭令急事求見,莫非是李屏幽?前殿上的燭台明光閃爍,劉徹居高臨下的斜睨著掖庭令,胸前劇烈的起伏。

「你所匯報,可否屬實?」他暗沉的問著。

「啟稟陛下,臣不敢欺瞞陛下。一得知消息後,便匆匆忙忙找到春公公才得知陛下在漪蘭殿,特此前來稟報陛下!」

劉徹轉過神,看著我,愣了一會兒才說道,「即刻前去!」

「陛下…」我驚呼一聲,內心的惶恐被阻塞,竟再也發不出其它聲音來。

他看了半晌,才扭頭吩咐道,「玉勒,還不快去掌燈,夫人隨朕一同前往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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