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為二 第三十章

作者 ︰

「師父、師父……您在想什麼,這個問題很難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師父您難道不知道嗎?還是……」小芯抱著霽色像只長頸鹿伸出脖子湊到「樹葉」的身旁似的。這一主一僕無不是擺出一張一臉無害的表情,疑問卻帶著天真無邪的神色,雙眸純淨得可以看清每一粒沙的輪廓。

亦慌亂不已地出聲打斷她「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許是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嚇人,看到對方突然縮回去的身子,不由得放慢語速輕聲道「冰族的事情我已經很久沒有參與了,對不起!」

不知道他的那句︰對不起,是出自于何種心情開的口,只見對方抿嘴小聲道「師父,您還是繼續講冰族的大綱吧。」

「今天就到這吧,我去看看念如何。」他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轉身往獸林走去。他的每一步似乎都顯得沉重無比,地上的腳印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她凝望著對方的身影思考著︰原來每個人都有其不可告人的心事,他們壓在心口沉沉的,一踫就痛。所有人不都是這樣熬過來的,最痛也不過是幾刻鐘而已,多出來的那些時間,是我們在不停地反復溫習帶來的錯覺。其實說到底就是一句話︰我們太過執著,釋懷看似簡單的一個詞,用佛家的話幾句便能闡釋得清,卻因我們執著不該執著的念頭而自尋煩惱。寬心、許是我們從記事起,就一直都在學習的,卻因我們的笨拙、固執、痴迷而始終領悟不到運用不來。

她突然感覺臉上一片濕潤,低頭對懷里的東西開口「霽色,我只有你。你要答應我,不準背叛我,不準棄我而去、不準不听話。」對方嗷嗷叫了幾聲再次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她的臉頰,親昵地與她磨蹭著。她嬉笑道「霽色,你這是在幫我洗臉嗎?討厭!全是你口水的味道。呵呵……」

亦並沒有直接去往念所在的地方,他折身去了獸林的深處。站在雄偉高大的建築下,他站在門口凝望著山洞的內側。許久,來了一人一鳥,他們停在他面前,那只五彩繽紛的鸚鵡在它的主人下背後,漸漸收攏了身體變得和正常的鸚鵡一般大小。

炫笑著說「好像很久沒有見到您了,去異界玩得開心嗎?有沒有什麼新鮮的事可以分享。」

「是你把那東西交給她的嗎?」。亦面無血色的容顏下暗藏滾滾情愫,它們緩緩地流淌著,就像一條江表面平靜底下卻已鬧騰開。

炫伸手做了個疑惑狀,肩上的鸚鵡也在同一時刻伸出翅膀握拳深思。「您指的是什麼?我可是一直都有好好得看守著‘靈動’,從未偷懶過。」他撅嘴以顯示自己的無辜,纓垮垮的臉似乎也說︰您怎麼可以冤枉我們呢。

亦雙眸突然變得犀利,沖他們厲聲厲色道「那為什麼我會在一個女孩的手里見到饕餮的雛形?」

「哦?有這回事,那就一定要徹查此事了。您放心,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定不辱沒女王吩咐的使命,絕不給您丟臉。這樣可以了嗎,老師?」他笑容滿面的模樣完全找不到一點危機感的痕跡。

亦低下頭對方在片刻功夫內倒地,口吐鮮血。纓驚慌萬分地跑到炫的身後顫抖地盯著亦,炫伸手擦掉嘴角的血。他索性坐在地上,有些虛弱地開口「老師,您要動手怎麼也不事先說一聲,我都快被您送到異界去旅游一番了。」

他沉默不語,只是握緊了拳頭留一抹怫然作色之態轉身悄然離去。炫眯著眼看對方的身影,良久開口道「出來吧!」

樹的背後走出一個人,他摘下黑色大衣的帽子,一個長相太過清秀的男生,露出了他俊秀的面容,他朝炫淡淡道「炫,為什麼不反擊。即使他是你的師父,你也不該忍讓。」

他低頭輕咳幾聲「你不懂。」伸手一把將旁邊驚魂未定的纓捧在手心,輕輕撫模著它驚魂未定的身子。「那個人遠比你想象的要厲害,他的兒子百里魅更是神秘莫測。」說著他起身,對方伸出的手,被他輕輕忽略,如同他眼底瞬間即逝的哀愁也一並被他淡忘。

他看著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位于尷尬到極致的處境,輕聲呢喃「是你不懂……」語畢他追上炫,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了山洞。

他們朝黑暗一步步邁進,夜色仿佛就在他們的前面,光被甩在了身後,明亮的風景換成了詭異的畫面。這里是黑暗的世界,主宰者依然是光的分身。它們如同墮落的天使,雖擁有天使的軀殼,但身體里裝載著的卻是一團黑色的像霧一樣的心髒。猶如一汪深不可測的黑洞,讓人永遠也無法抵達它的內部。

他們穿過一株株掛滿五彩繽紛亮光的果實的樹,越過荊刺,跪在一株碩大無比的樹樁下,低頭恭恭敬敬地朝拜道「將軍,您還有吩咐嗎?」。

樹樁很大,需要上千人環抱才能圍得住它。它高聳入雲般的枝葉被黑暗遮得嚴嚴實實,你只能見到它蒼老且健碩的底部。許久,從空中傳來蒼老空靈的聲音。「你等只管回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情,至于接下來的……就等他了。」

「是。」炫起身身後跟著的人,遲遲不肯站立。他示意對方跟上,卻听到對方緩緩地開口「將軍,我有一件事不明。」他緊張地叫道「棕,你在干什麼?」

「哦~」黑暗里的人似乎有些打趣地發出聲示意他繼續。

炫跑上去拉著他的手「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將軍的決定是我們可以問為什麼?」肩上的纓沖他齜牙咧嘴似乎在說︰你也太不識趣了吧!

對方跪在草地上,一臉沉默,倔強地像個不肯認輸的孩子。炫焦急的本想拉著他迅速離開卻被黑暗里的一句「讓他說。」就像突然被人放光了氣的皮球,雙腿驀地軟在地面無數的言語消沉入海。

「說吧。」

黑暗里的時間似乎顯得特別漫長,等了良久棕才開口「您從未明確的告訴我們,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我想知道我們這麼做有意義嗎?」。

等待許久一陣狂傲的笑聲徹響天際。「哈哈哈……鮮少有人會問這個問題,你是第二個。」黑暗中的人調整好語態繼續道「這個問題,當那個人問我時,我就有已經有答案了,那些敵人……是你自己造出的假想。」

炫驚恐地張望著頭頂的黑暗,雙眸陷入無限的恐慌里,仿佛被人牢牢地釘在了十字架上,全身動彈不得。棕轉頭看見他的情形喊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棕,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兩種人最听話,一種是有所求,一種是有所愛。你們剛剛好一人佔了一類,我們來場交易吧。」

「你想要什麼?」棕盯著頭頂的黑暗吼道,他就像一個柔弱的少女抱著她受傷的愛人獨自撐起所有的膽魄質問著敵方。

「只要你乖乖听話,我便給你所想的一切,包括……」

「好!」他咬牙道,嘴角滲出的血絲將所有的後果通通諸之腦後。

層層霧靄里擴散出的笑聲再次徹響雲霄,詭異極致的畫面瞬間換成了明亮的綠意。棕盯著熟睡的人眼底滋生無限的情愫,欲拂上對方臉龐的手,停滯一番終是無力地垂在地面。過了一會兒,炫伸手摩擦眼角,發出哈欠聲「棕,我怎麼在這里。算了,該回家了。」他起身模了模肩上的纓徑直離去,棕盯著他的背影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你要帶我去哪兒呀?」十三看著對方興致勃勃的步伐,不免也跟著心情大好。對方轉頭再次做出的神秘動作,讓她再次笑出了聲。

他們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庭院,轉過一條又一條的走廊隨著一聲「到了。」她看到一大片花如龍爪,有著單生花萼,頂生傘形花序的艷紅色的花群。「好美!」她情不自禁地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魅邪笑道「它叫曼珠沙華。」

她轉頭沖他笑語嫣然「曼珠沙華?名字很雅致,我喜歡。」說著伸手去聞其花香。「似乎有種淡淡的清香,有點像……百合卻又不盡然,反正我喜歡。」

「我也很喜歡它們,妖艷但不脆弱,看似華麗地迎風招搖,背後卻又藏著一抹揮不去的過往,它們的美麗是刺眼的傷痛。生得如此出眾,卻只為了讓路人投一抹短暫的時間停駐在自己的身上,哪怕路人早已忘了前塵往事,也希望他們能記住自己現在的姿態。」他平靜地講述,仿佛是在述說著一段遙遠時期的一個痴心人的心事,只是一則短短的故事罷了。

她抬頭一抹燦爛的光芒明晃晃地擺在她的臉上。「你是真的喜歡它們,還是喜歡它們背後藏著的東西?」

他邪笑著問她「有區別嗎?」。那言外之意就是在說︰這兩個不都一樣嗎?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辯解。

「真心喜歡它們是從這里開始。」她指了指腦袋,看他迷離的雙眸笑道「原因可以是因它們的美艷或者與眾不同。而後者……是因為你把它們當成了自己的同類,以為它們和你相似。實際上如何只有你自知。」她轉頭直視他眸中的身影,透過他的雙眸看到那片迎風搖擺的花海,孤寂卻又不盡然。

他著實被眼前的女子撼住了。是誰說世人只了解自己,他們其實是想告訴後人,眾生只不過是太過了解自己而常常選擇只惜己一人。他想這一世能得一知己,便足已。十三,那個人會是你嗎?

「怎麼不語?莫不是被我戳中了吧!」她嘟嘴繼而開心地笑了起來,但她的心里卻覺得這一舉動無疑是在自掀傷疤。她就在白駿過隙間忽然嘗到口中的唾沫變了味,可她依然倔強地強顏歡笑道「你知道嗎?在我的世界,幾乎每個人都有大大小小的心結,解得開的便隨時間消失殆盡;解不開的久而久之便成為心病。」她悄悄地深呼吸再出聲的同時伸出兩根手指,語氣全無剛剛的嬉戲作樂之息「兩種方法,要麼你自己想辦法,要麼你找專業的心理醫生。收費雖然高了點,但是如果能讓你重拾希望,這些絕對是物超所值。」隨著話語轉峰結尾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像個推銷員,仿佛之前的話語只是在為後面東西做鋪墊,將對方逐步牽引到自己所設的圈套里的誘餌。這麼一想她便俏皮地吐了吐舌,在心底說︰我真的不是來推銷滴!

他開懷地笑了起來,少了幾分嫵媚平添了一絲男性荷爾蒙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你說的對,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所吸引,此刻在她眼里的魅是個真真實實的男子,渾身上下英氣逼人。「啊?」只一個音她便再也抽不出其它完整的句子。她想起多年前似乎有一堂心理課,老師和他們說︰所謂一見鐘情,在心理學上並沒有其相應的定義,有的人說是每個人在單身時都會在心理構想出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包括對方的外貌、身高、年齡、談吐以及作風等,而當他第一眼看到這個人時大腦自然而然的與自己心中所想的另一半作比較進行分析,如果這個人剛好與自己所想的那種類型接近或者是的話那他就會馬上作出判斷,這個人就是我的理想一半。她記得她當時恍然大悟,硬是將這一解釋笑稱為「搭錯經」,現在想來其實根本沒有那麼簡單。那堂課她真的記不得原貌了,很多東西都被時間一筆帶過,亦如現在的她,忘記的東西可以堆成一汪海洋。

「師父,您怎麼才來呀。我都抓到它們了,就因為您沒來,我看它們可憐就……」念坐在樹下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他听到聲音立馬起身,以為看到的會是熟悉的人,結果扭頭一看,四周包圍自己的是一群面目可憎的獸人。

為首的那個獸人兩手空空,而其余的獸人無不帶著斧頭之類的利器。他們盯著念的雙眸就像他是侵犯了自己領地的入侵者,直叫人渾身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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