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15日中午12點,能登浩的家中
能登浩和秀人一起吃著午飯,今天的菜單是秀人做的西式海鮮飯。能登浩一邊吃飯一邊看看秀人,從那日他懷疑他故意制造傷病後,秀人就沒再出過狀況。想到這兒能登浩忍不住想笑。秀人雖然對人警惕心強,貌似社會經驗十足。但在短短不到兩周的相處中,能登浩已經發現他的性格單純的很,毫無城府可言,什麼事都寫在臉上。
二人一起吃著飯。忽然秀人像是想起了什麼,指指冰箱磁貼上的三個郵包通知。「今天上午你來了三個郵包,我裝不在家,所以郵局給你留了單子。」
「知道了。」
秀人看看他,「今天還有好幾個電話,我也沒接。為什麼都是今天?」
能登浩想了想,「啊,可能因為是我生日,是家里或者朋友來的電話。」
秀人听到這句話,沉默著沒說話,又低頭吃起了東西。
能登浩吃了兩口,隨意般地問道,「你什麼時候生日?」
秀人的手停了一下,「不記得,不查戶籍想不起來。」他的語氣里沒有警惕,卻帶著一絲黯淡。
能登號的勺子停住了,他抬起頭看看秀人。他只是低頭吃著飯,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能登浩卻能從他剛剛的回答中,听出一絲失落。他沒有再問,午飯的時間在沉默中度過。
吃過了午飯,能登浩離開家去了診所,秀人繼續看家。這次他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刻去鍛煉,而是坐在那兒看著那些郵局的單子發呆。生日,這個詞在被深埋在他心底9年後又一次露出了頭,那份記憶也隨之再次放映在他的腦海里。
「秀人,生日快樂。」那是母親溫和的聲音。4層獨立住家的院子里2,30名客人來訪,院子的一角堆滿了包裝精美的禮物,都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在眾人的注目下吹滅了蠟燭,所有人都在拍巴掌。剛滿10歲的秀人很得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生日會有這麼多人。
午餐會上,秀人草草吃過了午飯,他和鄰居小孩兒約了去附近的公園,那里的小樹林里有他們還未建好的秘密基地。
「哥,帶我去嘛。」大門口,8歲的妹妹拉著他的衣角央求著。
「去去,那是男孩子的基地。」秀人不屑地說道。
「哼,我還不稀罕呢。」妹妹噘著嘴,手上抱著她的日本人偶。秀人沒再理她,徑直出了家的大門。
他和鄰居孩子一直玩到天黑。這一天秀人特別興奮,他們的秘密基地剛剛建成。「明天我給你們帶槍來,我家有好幾把。我們的基地要用槍保護。」秀人向小伙伴們拍著胸脯保證。眾人在商量好後才各自散去。
秀人哼著小曲回了家,剛走到拐角,就注意到家的圍牆都被圍起了藍塑料布,門口停著4,5輛警車和2輛救護車。秀人愣了一下,急忙向家的大門跑去。跑到門口,他被兩名警察攔在了外面,「你不能進去。」
「這是我的家!」任憑秀人怎麼說,他們都不許他進。秀人急了,一口咬在攔他的警察的手上。趁他松手,秀人一溜煙鑽進了塑料布內,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在了那里。塑料布圍起的院內已經滿是蓋著白布的尸體,院子里到處是血,他害怕地向後退著,忽然感到腳下踩到了什麼。他一低頭,那是妹妹從不離手的日本人偶,被血染成紅色的人偶,正向他露出怪異的微笑……
‘叮鈴鈴鈴’一陣電話鈴打斷了秀人的回憶。他雙手抱著頭,緊閉著眼楮,表情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他深深舒了一口氣,努力冷靜了一下情緒,站起身向著他自己的房間走去。
當晚9點
秀人在餐桌上擺著餐具,餐桌中央擺著一個蛋糕,那是今天能登浩的朋友給他訂做的。能登浩拿著一捆小蠟燭來到餐桌前,一根一根地在蛋糕上插著蠟燭。
「你再到生日多大?」能登浩問道。
秀人看看他,「20。」雖然已經極力調整情緒,但他的語氣里仍舊不能掩蓋那份失落。
「我28,那就是說48根蠟燭。」能登浩數著數。
秀人看看他,「你干什麼?」
能登浩笑笑,「我們踫到也是緣分。既然你不知道什麼時候生日,我們就一起過。」
秀人沒說話。能登浩點起了蠟燭,飄滿了小火苗的蛋糕在亮著燈的房間里仍舊顯得格外明亮。
「你先吹,剩下是我的。」能登浩溫和地說道。
秀人看看他,他的體貼緩和了他一下午的失落。秀人點點頭,閉上雙眼許了個願,隨即吹滅了蠟燭。等他再睜開眼楮,看到蛋糕上只剩下一根仍舊有火的蠟燭,他有點不好意思。能登浩絲毫沒有介意,他把剩下的那根吹滅,隨即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秀人,「生日快樂。」
秀人驚訝地看著這份禮物,「給我的?」
能登浩揚揚眉,「打開看看。」
秀人緊緊抿著嘴唇,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生日禮物,他甚至有點舍不得打開那個包裝得很漂亮的盒子。但听能登浩這麼說,他還是拆開了包裝,里面是一個銀制項墜,那是橄欖枝的圖案。
秀人先是驚訝這份精致的禮物,隨即猜到了什麼似地忍不住笑道,「和平。」
能登浩不置可否地笑笑,「每個人都需要。」
秀人看著這份禮物,用手模著項墜上精細的做工,一股發自內心的溫暖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有點想哭,但還是忍著不讓眼淚涌上眼眶。自從10歲那個噩夢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幸福的時刻。
能登浩看著他,他看得出他很珍惜這份禮物。10多天的相處讓能登浩有種直覺,他並不是個冷酷到心的人。也許是一時的迷失讓他選擇了暴力,但能登浩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方式,來潛移默化地將他帶回正軌。
他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我們吃晚飯吧。」
「嗯。」秀人看看他,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歡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