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
「小順!」兩人一愣之後,幾乎異口同聲地互相叫了一聲。
「你怎麼會在這里?……」春喜快人快語,想也沒想就問了出來。當然,她瞥見在院子里站著的杜梓揚和那個前不久見過的紫嫣姑娘後,立馬就禁了聲。
梁叔剛才的話,春喜不是沒听懂,他嘴里的公子,想必就是自家的少爺了。少爺在府外安置一位姑娘的事,怎麼就這麼巧,被少夫人給當面撞上了呢?
她真替少爺捏了把汗,又替少夫人感到不平,內心突地揪了起來。可她心里一時堵著的氣,對誰都沒法發出來,就只能往小順身上撒了。她狠狠地瞪了小順一眼,便一言不發地站在了一邊。
小順見了這個場面,臉色泛白,知道這事不妙了,可他沒有半點說話的立場,只能僵在那兒,望望春喜,又瞧瞧秦宛珂,表情很是別扭,額上冷汗直冒。他在心里直喊冤屈︰少爺啊,我啥都沒干,就听您的吩咐,卻當先就給您當了箭靶子。
秦宛珂不是瞎子,這麼一目了然的事,怎麼會不明白呢。再回想起先前在齋堂門口听來的嚼舌根子,這會兒就把前因後果都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見了眼前衣冠楚楚的俊逸男子,突然覺得出乎意外的陌生,難免在心里寒了那麼一寒。
哼,她暗自冷哼,秦綰繡,你的好夫君還真是仁義啊。為了防止有少女被逼良為娼,他自己花錢把人給救出火坑,何等高風亮節!不過,你又有什麼資格去管束別人呢?她問自己,你不是綰繡,所以你和那個人,好像沒有什麼直接關系吧?
可是,她由心底直沖至頭頂的一股憤怒,要如何解釋呢?這個情緒一上來,她就忍不住地想使使壞。行動上,她不能有什麼作為,可語言上,她卻可以為所欲為。
「噢……這麼巧呢,夫君也在這邊啊。」她故意擺出個意味不明的笑臉,聲音甜甜地就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杜梓揚看到來人,竟是自己的妻子,早就呆住了。突然听見宛珂柔聲輕語的一句話,不禁從心里打出一個寒戰來。
他此時的臉色當然不會好看,手心都在往外滲著汗,面對著自己的夫人,他很想馬上給她解釋個清楚明白,「我……」可惜一字出口,其他話,都噎在喉嚨里,講不出來了。
「夫君想說什麼呢?想必您也覺得很巧,難道不是麼?」宛珂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笑容,只是那抹笑,在杜梓揚看來,卻比怒容更加可怖,也讓他心里越發感覺壓抑。
杜梓揚把自己想說的話,在肚子里醞釀了好半天,終是不知怎麼開口,卻不得不強定神色,「嗯,確實甚巧,為夫在幫紫嫣姑娘找落腳處,正好找到這兒。綰繡,你怎麼也在這里,難道這院子的主人是你?」
他說完這翻話,自己都想給自己來那麼一記耳光。這種說辭,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是在故作大方地推月兌和狡辯。可自己想要的做的是解釋,現在,卻反而越描越黑。
本來,自己做的事光明正大,馬上大大方方把現在的情況加以說明,應該是可以的。可剛才卻說得若無其事,好像在故意岔開話題,此後便更加難以開口講清楚了。
秦宛珂眉毛一挑,卻仍然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雙眼一瞬不瞬地探究著杜梓揚此時略帶慌亂的目光。
「哦……是啊,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這院子的主人,是我娘。夫君還真是好眼光呢,為紫嫣姑娘,挑了個這麼好的院子。」宛珂此時,內心中並無太大波瀾,可一股莫名的憤慨,卻讓她內心裝滿了捉弄杜梓揚的心念。她本來還想說,「這院子的主人,是你丈母娘」呢!
听到她這種話里有話的說法,杜梓揚的心緊了緊,「綰繡,我……」可是,我什麼呢,究竟是要解釋自己和那紫嫣姑娘的關系,還是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只怕無論是什麼,此刻講出來都是不恰當的吧。
解釋自己和紫嫣的關系,只怕對紫嫣姑娘來說,是個冒犯;對綰繡來說,也不見得會解釋得清楚。一但說了,就是兩頭都得罪,還是不說來得妥當。
如果解釋自己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就更不好講明白了。他畢竟是背著自己的娘子,在外給另一女子租了個住處,任誰知道,都不可能不往歪處想,何況綰繡還是自己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