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杏山莊,京都第一大莊,位于京都南城門,隔世林海之北。事實上,京都有東西北三城門,通往各處。但唯獨南城門卻是群山巍峨,並沒有城門。越過眾山,便是南城河。河上也沒有建橋,河畔還立有碑文︰皇城禁地。因為對面是無人會去的地方——隔世林海。嵐杏山莊便是在隔世林海之北,依山勢而建的。碧綠蔥翠,樹木繁茂,掩映于半山腰之中。正門口兩個大石獅,足有兩米來高,咆哮之聲呼之欲出。黑漆大門上,兩個正對著的虎頭嘴里各有一個門環。白色的院牆,白色的莊院,于陽光之下更像是白色的雪山一樣。莊院里面呈對稱分布,主店側殿依次排開。從正門進去穿過金鐘河橋便是主殿。後面是莊主風易飄的後花園︰攬翠園。側殿東廂房正是風易飄暫時安頓靜龍之所。
「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何人?」靜龍警惕地看著一個守在自己身邊的陌生男子。
「在下風易飄,此地乃是在下的住所。姑娘放心,呆在這里養傷十分安全,不會有他人打擾。」
「是你救我的?」靜龍打量著這個華麗的環境,可以想象面前的男子肯定豪門世家。
風易飄春風得意地點了點頭,又瀟灑地揮了揮手道,「別道謝,我可不喜歡听客套話。」
靜龍默然,原本也沒準備道謝的意思。
風易飄隨之從丫鬟的手里拿來一件精美的絲織羅衣,看起來價值不菲,「相信姑娘願意月兌下一身男裝,換上這件吧?」
靜龍接過衣裳,柳月眉下一抹溫柔的笑容,「你不會站在這里看著我換吧?」
「倘若姑娘願意,在下也是樂意。」風易飄放蕩一笑,不等靜龍發話,人卻已經退離出房內。接著,簇擁上來的丫鬟,伺候著靜龍梳洗更衣。
……梳洗打扮之後,靜龍被丫鬟攙扶到亭內呼吸下清醒空氣。風易飄聞訊而來,看到佇立在亭中的那婀娜的身影,猶如仙姿,連被風撩起的發都是那麼動人心魄,風易飄心中一悸,一時之間緩不過神來,「呃,呃……姑娘此刻感覺可好些?」
靜龍側過身望向他,他的確算是俊朗,笑的時候還透露著幾分不羈,略帶邪氣。但靜龍的身邊,都是英俊的男人,所以對她而言,男人的模樣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傷勢一時之間無法康復,不過,我不會叨擾太久的。」靜龍冷淡的回應,風易飄一點也不在意,「噢,無礙無礙,姑娘盡管安心養傷便是。」
迎著依稀的陽光,靜龍那蕩人心魄的美貌,令風易飄看得有些失神。靜龍見他眼珠子動都不動一下,于是側過身去,風易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自嘲一笑,「對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靜龍頓了頓,靈光一閃,「石靜龍。」
風易飄似曾听過這個名字,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石靜龍,絕不是普通人家女兒的名字啊!
「這里有調息的好地方嗎?我想專心修煉,讓自己的傷早點好起來。」
靜龍所受的傷,風易飄知道有多嚴重,那是一般人都抵御不了的掌勢,但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確實受了一掌,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後,竟然就跟受了輕傷一樣,這個石靜龍身上的謎團和她的美貌一樣令人心悸。風易飄雖然明了于心,但就是無法不被吸引,「有,待會就帶你去。」
靜龍沖他看了看,又微微一笑。她話語之間也絲毫沒有隱瞞自己有武功,看這男人的身形步伐,也是有武功的人,既然救了自己,就該知道自己受得不是一般的傷,為何卻連半句也沒有問呢?難道說他一點也不好奇?
兩人所有的懷疑和猜忌都化為那一縷暖和陽光下的笑容,微妙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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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教人人臉上蒙著一層擔憂。
「心遙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不過是送張武林帖,最慢兩天也該回來了吧?」沈慧茹皺緊的眉始終未能舒展開來。
五大護法之一的白岳在旁安慰著,「教主,心遙聰明伶俐,即便遇到什麼事,也會化險為夷的。」
沈慧茹深深嘆了口氣,自責道,「如何讓我安心?她閱歷尚淺,不知江湖險惡,命她只身前去是我的疏忽。」
「教主--啟稟教主,據回報魔教教主早已離開教中,將教主之位托付五龍之中的青龍暫任。」紫杉行色匆匆趕來,額上滲著涔涔汗水。
「噢?」沈慧茹沉下臉思索了片刻,低語,「他在耍什麼花招?」
「教主,紫杉還得到消息,說是--說--」紫杉吞吞吐吐,猶豫不決起來。
「有話快說!是不是有心遙的消息了?」
紫杉點了點頭,低下頭輕聲道,「據探子捎信,說是心遙在白馬客棧遇上了石剎天,並幫他殺了吳威在內數十名人士,此後不知去向。」
「什麼!?她竟幫著魔教教主殺害龍虎拳的掌門人?消息是否可靠?證明了消息來源嗎?」。見紫杉默默點頭,沈慧茹猶如遭受晴天劈雷,「反了,反了,除非是心遙受制于石剎天,否則本座不信!馬上給本座查明心遙的下落,務必將她帶回來!另外,借此石剎天不在教內之際,我們的行動也要立即展開!」
「是!」眾人齊聲道,然除心遙之外的四護法皆面面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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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教主商討完大事之後,四人來到了山莊後的幽幽湖邊。
身著紅衣的女子犀利的目光瞄向了紫杉,「你想憋死我們不成?快說啊,探子還傳來了什麼消息!?」
藍熒拍了拍紫杉的肩膀,「說吧,我們都很擔心小師妹。」
紫杉微微點頭,一臉為難的神情,「心遙她,據說她像是為了救石剎天受了重傷,之後石剎天就帶著她進了傳說中的迷界--隔世林海了。」
「天魔洞的所在地?」白岳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所謂的隔世林海乃是一座山,山里面是什麼樣的沒有人知道,因為在近千年前有個精通奇門遁術的人在這座山周圍設下了迷界,從此之後再也無人敢涉足半步。
直到蓮花魔女的出現,她破林入內,發現了一處由千年水晶所築的洞,並命名為天魔洞,成為她的修煉之地。她死後,她的遺體連同她的法寶也隨之被封印在內。
紅汀不解道,「去哪里做什麼?」
「倘若石剎天的目的地是隔世林海,那麼他極可能也是覬覦蓮花魔女的法寶!」白岳神情深重。
「蓮花魔女的法寶?」紅汀一臉茫然。
藍熒若有所思,「我見過一些江湖典籍,其中有記載一說法,蓮花魔女源于九玄天鼎,那是一個遙遠而神秘的教派,她來中原的時候只有一把劍和一顆會發出混沌之光的珠子,僅僅是這兩樣東西就令她創立了魔教,成為人人忌憚的女魔頭。」
紅汀不可思議,頓然啞口無言。她不可想象若是那兩樣法寶落在了石剎天手里會是如何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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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心遙的師姐們在擔心心遙的安危之時,心遙已經注定犯下不可回頭的錯誤。
她望著那張英俊的臉,胸膛散發的熱量將她整個身體圍繞,還有那特殊的氣息嵌在這熱度里面,傳遞到她的心里。
感覺,唯一的念頭,她,心遙,愛上了石剎天。
想到這一刻如果能永遠,那是多美的事情啊!心遙不由自主地貼近石剎天的懷中。
「你後悔嗎?」。石剎天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心遙先是一驚,未料到他已經醒了,又坦然一笑,默默搖了搖頭。
石剎天撫模著她的秀發,除了濃重的嘆息聲再也沒有說什麼。
心遙自然知道他的心目中只有一個女人,是那個令他處在清醒或迷離時永遠不變記掛在心上的名字--玉蓮。可,這世上為愛如此瘋狂的男人又有幾個?如果一如既往的愛著他,也能夠得到這份愛的話,心遙無悔。
沉默了許久,石剎天再次開口,「如果我要娶你為妻呢?」
心遙怔了怔。這該是令她異想不到的驚喜,方才還在幻想能夠得到他的愛,但與此同時心遙的腦海里閃過的是教主的笑臉,師姐們期盼的眼神……她打了個冷戰,離開了石剎天的懷里,抱著衣服坐了起來。天啊!她在干些什麼事?她可是天女教五大護法之一!竟然和魔教教主要廝守一生,那是天理不容的事!
「不,不可以,我們--」心遙咬緊雙唇,背脊傳來一股錐心的寒意,「不可能!」
石剎天在她身後為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衣,「無論你是什麼正道中人,我說了娶你,就一定娶你!」
「為什麼?為了負責嗎?因為我長得像她嗎?不會是為了我吧?你愛的人也不是我呀!」心遙顫抖得越來越厲害,淚水奪眶而去。
「你既委身于我,就說明你愛我,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輩子在一起嗎?」。石剎天平平地道,不帶一絲情義。
這對心遙而言是一種侮辱,他完全無視自己的愛,「難道你不知道相愛的成全才是尊重彼此嗎?」。
「因為我不愛你,所以我的要求讓你難受了?」
「是!」
「那我會試著愛你。」石剎天的話輕如微風拂過心遙的耳畔,令她從心底升起一股暖流。能夠被這樣一個男人試著愛?也算是幸福的事情。即便只是為了這樣一句話而已--
「算了吧。我知足了。我們之間--離開這里後,彼此都忘掉吧!」
心遙欲穿上衣裳離開,石剎天卻抓住了她一只手臂,一個掙月兌著要走,一個抓著不放手,兩人默默僵持在那里……
無法再忍受這樣赤果相對,無法再縱容自己這場沒有結果的愛,心遙回過頭迎上石剎天炯炯的目光,不顧矜持與理智,忿忿地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愛的人不是我?不愛我而為了責任娶我對我而言並不是幸福,而是痛苦!對你自己呢?整天守著一個外表一樣,內心卻完全不同的女人,也會是負擔,是痛苦!值得嗎?必要嗎?即便是相愛,正邪之間,容得了--」
「容得了愛的存在,因為有我在!」石剎天在背後緊緊圈住了她,兩人清楚感應到了彼此心跳的聲音。霎那之間,心遙再多的話一句也無法說出口來……然而就在這刻石剎天眼底閃過一絲幽冷的陰暗,仿若在此刻已有某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