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鏡幽魂 第六回 歸海嬌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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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教勢如破竹,江湖各派蠢蠢欲動,魔教內情況緊急,黑龍將密報稟報了代教主青龍,不禁神色凝重,「如今形勢危急,教主不在,眼看天女教大隊人馬長驅直入而來,這該如何應對?」

「我們是否也該有所行動,否則--」白龍也禁不住憂心忡忡。

青龍霍然一笑,「各位少安毋躁,此刻更要我們冷靜分析局勢,謀議對策,千萬不可自亂陣腳,中了敵人攻心未上的詭計。」青龍寥寥幾句已穩住了局面,他面向黑龍,問道,「可有靜龍的消息?」

「據屬下剛剛獲悉,靜龍刺殺行動失敗,全是因穆鵬飛的介入而失手,還被其所傷,下落不明。」

「師妹被穆鵬飛所傷?」青龍重復了一遍,又釋然一笑,「只要她能逃離,就必定安然無恙,黑龍,你立刻放出信鴿,希望師妹能與我們取得聯系,盡快回來!」

「是,我這就去辦!」黑龍也十分擔心小師妹的安危,于是旋即退去。

青龍又轉向白龍,「你認為天女教的人以最快的速度,需耗上幾日到達本教?」

「快則七天,倘若慢的話,十九、八天。」白龍似乎想到了什麼,月兌口而出,「靜龍一定會及時趕回來!」

「嗯,你傳令下去,召集教內外所有分舵,趕來增援。」

「是!」白龍應諾。

青龍則嘆了口氣,輕聲低吟,「我是該走一趟飄音谷了。」

白龍暗笑,自己果然猜中了青龍的深意,五龍要再次聯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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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音谷,位于魔教以西約20里地。谷中薄霧輕饒,陽光透過山氣絲絲落下。時而有潺潺溪水流過,時而有鳥兒鳴過,時而又有松濤陣陣。這里常年濕熱,樹木繁翠欲滴,只于山中。

故古詩有雲︰鳥鳴山澗溪潺潺,蟲唱谷中葉沙沙。細紗白氣仙人過,谷中深處還飄音。此處正是魔教五龍之一的嬌龍歸隱之所。

一陣悅耳的簫聲飄蕩在深谷之中,引來飛鳥蝴蝶,猶如仙境般愜意。

一道青光落在了吹簫人的身邊,化為人形。

吹簫人停了下來,他肌膚皙白如雪,眉目清秀,眼里不容一點雜質,眉宇之間倒掛彎月的紅色印記,更顯一份不沾凡塵的感覺。他便是五龍之一,歸海嬌龍!

他望著前方,淡淡地道,「這里不適合你來。」

「我是有事相求才來的。」

「我已放棄塵世,塵世又何須煩我?青龍,你找錯人了。」

「嬌龍,我話還未講,你便先拒絕于我,是否太不顧情面了吧?」

青龍見他默然不語,又道,「當年我們都是教主親手栽培出來的,五龍也曾風光一時,如今教主離開,靜龍生死未卜,你又退隱,眼看正義人士已兵臨山下,你能忍心袖手旁觀,做個不惹塵世的閑人嗎?」。

「你說什麼?」嬌龍的簫從手中滑落,他面色煞白緊張地一把攥起青龍的衣襟,「靜龍出了什麼事?什麼叫生死未卜?」

靜龍是嬌龍致命的弱點,無論他絕望多少次,只要關于靜龍,哪怕僅僅是這兩個字,他總會活過來,活在塵世,擺月兌不了的……

「靜龍奉命刺殺皇帝,不料穆鵬飛從中作梗,靜龍不但失手且遭受重傷,而今下落不明!」

「教主為何要讓她去完成那麼危險的任務?」

「教主一向心思縝密,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以為,若是你沒有拋下一切退隱,那麼這個任務必定是由你擔當。因為,魔教高手如雲,但論到輕功,非你和靜龍莫屬。」

的確皇宮是何等之地,縱使是武功再高也不見得能夠全身而退,然憑自己和靜龍的絕世輕功,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匹敵?

「教主曾經就說過,你和靜龍的領悟能力非常人所及,雖然我不明白這點,但事實確是如此。」

「那你的意思是?」

「魔教的興亡只在你一念之間!」

嬌龍遲疑不決,五龍本是一體,他們曾經一起習武,一起闖蕩江湖,一起為教主共創盛世,也就是朝夕相處的日子里,他愛上了靜龍。這一點不足為奇,靜龍是魔教唯一的女性,何況國色天香,豈能不令人動心?而嬌龍是在眾師兄中最俊美的男子,他浪漫、平易近人、舉止優雅又精通音律,魔教上下都認定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當時的靜龍年幼單純,辨不清情愛為何物之前便一口接受了嬌龍,他們成為了令人羨慕的一對。然而此事傳到了教主的耳中,一向寵愛靜龍的教主對他們之間下了禁令,並要求靜龍閉關思過,靜龍大哭一場之後便乖乖應諾接受懲罰,嬌龍心碎的拂袖而去。他恨石剎天將他們拆散!但他更不能原諒靜龍對愛的不執著!

「不!我不會再回去!青龍,就當我死了吧!」

「你的心真的死了?還是在逃避?你怕見到靜龍會揭開舊傷,因為那道傷從未痊愈過!」

「不錯。我怕見到她,連她的名字也不想听到!」嬌龍旋即要離去,青龍擋在了他面前,「那你現在快樂嗎?一個人抱著回憶守在這里,默默愛一個永遠也得不到的女人,你快樂嗎?」。

嬌龍迎上了青龍的目光,伸手輕輕一揚,飛禽皆驚恐地四散逃竄,一眨眼的功夫,整個深谷死寂一片,猶如地獄般的沉寂。

「永遠也得不到的女人?」嬌龍的聲音冰冷。

「是,你把自己封閉在塵世之外,而她卻在塵世間奔走,兩個世界的人,如何得到對方?」

「我得到過!」

「那時我們在一起!除非--你再回來!」青龍期盼地望著他,關系著魔教的存亡,哪怕是利用一下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只能這樣了。

嬌龍沉默。回去之後,會是如何的局面,誰也不知道。

「三天,你只有三天的時間考慮,若是你還執著于你的飄音谷,我們就此恩斷義絕!」青龍放下重話,施展出輕功而去,留下呆站在原地的嬌龍--

「教主,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嬌龍緊緊握著靜龍的手,跪在石剎天的面前。

「誰允許你們相愛的?!」石剎天雷霆大怒,目光投向了靜龍,「靜龍,你令本座太失望了!」

「教主--」靜龍含著淚低吟。

「你們--不準再見面--直到不愛對方為止!」石剎天下了命令,威嚴而不容反抗。

「不,為什麼?相愛有錯嗎?」。嬌龍忿忿地怒吼道。

靜龍流著淚,默然不語。

「有錯!你以為只要和‘愛’扯上了關系,做什麼就都沒有錯了嗎?」。石剎天眼里迸出懾人的光,接著又平靜下來了,他淡淡的語氣里帶著輕蔑,「世間所謂的愛,不過是人心中對美好的憧憬。之所以沒有,卻想美化這個世間所捏造出來的東西!」

「不是的,絕不是的,教主根本不懂!」嬌龍焦急地否認,卻說不出理由來。

「靜龍,我罰你閉關思過,直到你徹底領悟!」

嬌龍急忙側過頭望向靜龍,只見靜龍的手從自己的掌心抽離,她臉上滿是淚水,卻露出了一抹笑容,「嬌龍哥哥,那你告訴我,愛,到底是什麼?」

如果你能告訴我,那麼我就有堅持的理由。靜龍望著他,嬌龍啞然了,他感覺到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意在背脊里涌動。

靜龍轉過頭對著石剎天恭敬地道,「靜龍接受懲罰。」

……在被送入閉關之地的那天,靜龍穿著白色的長袍,長發披肩,猶如仙子般純潔,也在那一天,嬌龍與石剎天徹底決裂,準備離開魔教歸隱山林。

臨行前,他在這里見靜龍最後一面。

兩人面面相覷,嬌龍被魔教弟子阻擋在一丈之外,靜龍望著他,眼楮清澈如水。

「跟我走吧!」嬌龍語出驚人,令守衛的弟子們拔出了刀劍。

靜龍揚了揚手,所有的人都被那股風勢封住了穴道。靜龍走近嬌龍,「嬌龍哥哥,要走的話,我們聯手絕不是問題,但,我得接受教主懲罰!」

「為什麼?」

「那,你能給我一個要和你走的理由嗎?」。

嬌龍幾乎要瘋掉了,「我愛你,我們相愛,為什麼一定要理由?難道說你不愛我嗎?」。

靜龍低首一笑,「嬌龍哥哥,執著是一種魔障,人們執著于愛的美好,但當出現的時候,嫉妒、謀害、爭奪、慘殺……所有丑陋的一面會讓這個世界更真實,愛,源于此,也滅于此,教主那天的話,我有所領悟,你沒有嗎?」。

「靜龍--」嬌龍的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他不可思議那個整天嘻嘻笑笑的靜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嬌龍哥哥,經過那一天,龍兒長大了,眼淚真是可貴的東西,龍兒絕不會再輕易落淚,哥哥也是。」靜龍伸手拭干了嬌龍臉上的淚痕,那手的余溫像一把利劍插進了嬌龍的心里,血流不止,那手--他再也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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