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鏡幽魂 第三回 三條線索

作者 ︰

笑聲忽遠忽近,飄來蕩去,令人無法捕捉。

驀地,兩道利箭從兩個方向如閃電般襲來,一箭射向羿音處,由于羿音是背對著的,故毫無防範。幸虧丁寧眼明手快,劍刃及時抵在了羿音的背後,不偏不移地擋下了這一箭。接著,丁寧快速而自然地將羿音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凝神專注于四周的動靜;另一箭則是向歐陽紅射來,她劍還未出鞘,良無命的暗器已經將箭折斷在半空中。歐陽紅未有一絲感激之意,目光自然而然地望了一眼上方的鐵辰風,他依舊毫無表情……

當即,面對這辨不清方位的女人笑聲,地下庭院中的其他人將目光都齊聚于閣樓窗台上的鐵辰風時,只見鐵辰風施展輕功踏空而去。

隨之,那女人的笑聲也停止了,留下來的是他們五人面面相覷……

「盡快找到鐵辰風!」丁寧冷言,人已經向鐵辰風離去的方向施展輕功而去。

望著丁寧離去的身影,羿音想不到受了傷的他,行動依然自如。方才突如其來的擁抱,還有危難之時流露出的真情,想到這些,此刻臉上又禁不住泛起了紅暈。

歐陽紅瞪了她一眼,沒好生氣的道,「還不快走,要跟丟了!」

「嗯。」羿音甜甜地應諾,追上了歐陽紅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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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郊外樹林之中

「鐵辰風不愧是十二星宿中的第一張王牌,這麼快就找到我了!」一個身著大紅艷裝的女子背對而立。

「你也不錯,單槍匹馬而來,有膽識啊。」

女人再次發出了陰沉沉的笑聲,眨眼之間,她旋而轉身,與鐵辰風面對面,僅差分毫距離。那張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臉,正是動天會皇城分會的花主--柳淨!從那女人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妖艷懾人的味道,而如此近距離的誘惑,卻未見得令鐵辰風被「攝魂」。反而,當柳淨看清楚這個傳言中英俊冷酷的男人果然名副其實,兩道劍眉下那雙無視一切又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挺拔的鼻梁,一張充滿霸氣的臉,還有迎著月光黑發之中那幾縷銀絲閃著孤冷的光……渾然天成的氣質,如同神般遙不可及……

柳淨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看清楚了嗎?」。

「什麼?」鐵辰風低沉地道,他冷酷如常。

「憑我的姿色難道不能讓你松一下眉頭?」柳淨對自己的容貌信心十足,可是卻不料換來鐵辰風的冷笑,「我從來不對姿色平庸的女人感興趣。快說出你的來歷!」

因為鐵辰風毫不留情的話刺傷了柳淨那高傲自尊,令她的臉陰沉了下來,頓然,殺氣蔓延。

「你的問題,還不配讓我回答!」

「那麼你休想離開這里!」鐵辰風的劍刃離鞘三分,射出寒冷的光。

柳淨方才在暗處已經目睹了鐵辰風精妙的劍法,即便是她也未能識破「殘影」,看到鐵辰風真正的劍,所以在沒有十足把握取勝之時,柳淨還是有所忌諱,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還不到我們交手的時候。」柳淨意味深長地道,又退後了一步。

鐵辰風知道這是要「逃離」的征兆,于是劍一橫,追上前一步--

四條黑影從天而降,擋在了鐵辰風面前。

柳淨忽而露出了美艷的笑容,伸開了手,「四鬼,為我們親愛的敵人接風洗塵吧!」

四鬼應聲,亮出兵刃向鐵辰風展開了攻勢,任憑鐵辰風武功了得,也無法分身,只有拔劍應戰。望著劍光撩人的戰圈,柳淨的笑容蕩然無存,「鐵辰風,你最好記住今天給我帶來的恥辱,我發誓--絕不放過你!」那陣陰冷而帶著孤傲之氣地笑聲隨著人影的消失而逝去……

當丁寧等人追蹤而來,只見地上血淋淋地散著殘肢,他們小心翼翼地越過尸體,向悠閑地坐在樹上的鐵辰風望去--鐵辰風竟然在賞月!?

以人頭來計算,應該是死了四人,但身體已被斬殺的支離破碎,鐵辰風下手依舊狂放不羈……

「他們是誰?那個女人呢?」歐陽紅眼見四下無人,那幾具尸首也並未女性,忿忿的目光投向了鐵辰風。

「鐵辰風,大家都在等你的回話,快下來吧!」羿音輕輕地道,她是在幫歐陽紅說話,但方才理直氣壯的質問鐵辰風,此刻不免有些尷尬。

鐵辰風沒有理會,一躍而下,從歐陽紅與羿音的身邊走過,對著仍舊在觀察尸體的丁寧道,「俊少,看出點什麼端倪了嗎?」。

「嗯,相比之下,之前刺我的那劍你最多只施展兩層的功力。」丁寧的結論令眾人愕然︰倘若是全力,丁寧豈不是會粉身碎骨?

而鐵辰風毫不在意地道,「我在問你他們的來歷。」

丁寧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目光瞄向了地上散亂的兵器,「如果我記得沒錯,雲護王曾經講過,江湖上有四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擅用連環刀,據說這四人乃是四胞胎,出生之時臉部變形而長得奇丑無比,被父母所遺棄。歷經十多年成名于江湖不久後,又銷聲匿跡了。此四人被稱為‘四鬼’。」

鐵辰風點頭,又淡淡地道,「我方才會過了那女人。」

大家為之一驚,投以質疑的目光︰鐵辰風會過了那個發出笑聲的女人?那女人竟然能從鐵辰風的面前離開?

「那肯定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丁寧似笑非笑地道,惹得歐陽紅變了臉色,不耐煩地道,「沒事的話就走吧!難不成在這里等藝德出現嗎?」。

「嗯,這里讓我覺得惡心。」梅雪冷冷地撇開頭。

--「這就要離開嗎?」。一條黑影由遠及近,當站在到他們面前之時,才看清楚是一位中年男子,歐陽紅等人皆提高警惕,握緊了手中的劍。

而鐵辰風與丁寧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了對方揮動著一把破扇的手上--手--斷指!

見鐵辰風和丁寧恍然的神情,藝德笑著道,「恕藝德至今才顯身相見,讓各位久候了!」

「哼,那還不趕快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歐陽紅擺出了堂堂赤血星的架子,不屑一顧地道。

藝德向她回以謙恭一笑,目光落向了天王星鐵辰風,「剛剛出現的那名女子便是動天會皇城分會的花主--柳淨,傳聞沒有一個男人能逃過她的‘攝魂’術,而你是第一個不為所動的人。」

除了鐵辰風本人之外皆再次被怔住了︰怪不得那女人可以從鐵辰風眼前輕易離去!

之前還苦于找不到頭緒,無所行動,未料到動天會的花主卻已經急不可耐的來探底了!

丁寧斜眼望了眼不動聲色的鐵辰風,目光又瞄向藝德,「說重點吧!」

「呃,動天會行事隱秘,故而據我多方得來的線索只有三條,六位可以從這三處著手進一步調查,再行對皇城分會展開對策。」藝德神情肅然,目光直直落向鐵辰風,「其一,江湖上人稱無所不曉的‘天師’佟不曉就隱居在皇城北城郊外的蛇頭山上,你們只要想方設法求見到他本人,必定能得到很多關于動天會的線索;其二,兩日前,義山白雲庵被血令所滅,但其中一名弟子似乎僥幸逃月兌,你們只要趕在動天會之前找到那名女子,便可與動天會的人正面交手;其三,白雲庵池師太臨死前拜訪過趙王府,而就在那幾日,趙王府中有高手頻繁出入,這也極可能與動天會有關聯。」

天師佟不曉--對現在、將來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此人行蹤飄忽不定,脾氣怪異難測,尋找他求解的人很多,但能夠經他指點的人卻寥寥無幾。

白雲庵池渃--自從手刃大義門掌門徐若柔之後,在江湖名聲大振,但自此輝煌之後,就此創立白雲庵,不再過問世事。令她揚名一時的神劍冥鏡,也隨之被掩埋于塵世之外,不再出現。

當下,鐵辰風淡淡吐了口氣,目光一一帶過面前的這五個人,「梅雪同我追蹤白雲庵幸存者的下落;丁寧攜同羿音上蛇頭山找到天師佟不曉向其求教;至于歐陽紅和良無命,就前往趙王府暗中調查。」

「我不要同他一組!」歐陽紅想不到鐵辰風竟然安排自己和良無命一起行動,而他自己卻選擇了梅雪,不由氣憤地抗議道。

「難道你想違抗命令?」鐵辰風說話之間卻有意無意的望了丁寧一眼,歐陽紅的不滿對他而言似乎完全不重要。

「鐵辰風,我們如此分散行動,試問動天會若借機將我等個個擊破呢?屆時寡不敵眾,必定令我們有所傷亡,不是嗎?」。歐陽紅忍著氣,眼神卻咄咄逼人。

丁寧輕哼了一聲,一臉無所謂,「個個擊破?事實上個個擊破總比一網打盡要好得多。」

連一向同鐵辰風唱反調的丁寧,都變得格外順從,其他人又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既然各位已經分派好任務,那麼藝德就此告辭了。藝德會在暗中繼續跟進其他線索,一旦有消息再與各位踫面。」藝德抱拳作揖,隨之向陰暗林中走去……

丁寧沒有稍作逗留的意思,獨自向北面而行。羿音為難地望了眼歐陽紅,最終跟上了丁寧的腳步。

鐵辰風則提了提劍,向另一個方向而去,梅雪也只有尾隨而去。

留下氣得發抖的歐陽紅杵在原地,而良無命那鬼般的笑聲隨之回蕩在寂靜幽暗的樹林之中……

才離開不過數百步的距離,丁寧突然慢了下來,緊跟在其身後的羿音感覺到了他的異樣,于是上前一看,不禁震驚︰丁寧的傷口又流血了!

「鐵辰風下手太重了!方才你不該那麼硬撐的。」羿音想扶住他,卻被丁寧側身避開。

「是我技不如人。」丁寧冷冷地道,此刻的他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與方才那個忘情地擁羿音入懷的男人絕對是判若兩人。

「那我們休息再走。」

盡管如此,羿音如何看得丁寧拖著流血的傷口還要繼續前行?叫她于心何忍?

丁寧沒有听進她的話,繼續前行,羿音只有擋住了他的去路,故作大聲地道,「我累了。」

丁寧望著她,見她一臉堅決,于是默然向側面的一棵樹前坐了下來。

許久,丁寧的氣息稍稍平靜下來,傷口的血也慢慢凝固起來,他望著地面,眼中異常淡然,「羿音--」

「嗯?」羿音輕輕應諾,丁寧從很久以來就沒有用這樣的口氣叫喚過她的名字了。

「我們,真是改變了很多啊……」

「嗯,是很多。」羿音慨嘆道。腦海中回憶起年少時的嬉戲,面對而今的彼此,改變的實在太多了。

「可是,」丁寧抬起眼楮,沖著羿音如釋重負的一笑,「我並不後悔!不是一味的想超越鐵辰風,成為十二星宿之首,而是在追逐之中,我慢慢在變得更強,更充實,也更快樂……」

「快樂?」羿音輕輕的重復著這兩個字,丁寧甘願放棄一切,包括自己,而且竟然還感到了快樂?那麼她的快樂注定要被這場追逐戰給埋葬了嗎?想到這里,羿音自嘲一笑,淚水在眼眶里盤旋,「換言之,你還要這樣下去?」

丁寧點頭,態度堅定不移,「直到打敗他為止。」

「可他在乎嗎?他眼里誰也沒有!」羿音委屈地哽噎著,抿緊著嘴唇,「他明知道歐陽紅傾心于他,卻從來都不屑一顧,甚至方才還安排她和良無命一同。他那種目中無人,沒有感情的人,值得你這樣嗎?」。

面對羿音的指責,丁寧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了解鐵辰風有多少?」

羿音不語,只見丁寧的目光冷峻,「藝德提供的三條線索,唯有追蹤白雲庵幸存者是最有機會和動天會正面交戰的。以我的傷勢,若和鐵辰風一同前往,只會成為他的累贅。至于歐陽紅,及得上梅雪的冷靜嗎?」。

羿音啞然。的確,其余兩條線索,只不過是按兵不動,幾乎沒有任何危險。將自己安排在丁寧身邊,必定會細心照料丁寧的傷勢,這是其他人所不能辦到的。如此說來,鐵辰風的安排反倒是顧及了所有的人。

望著羿音知錯的表情,丁寧的目光放遠于林中深處,耳邊不由回響起藝德所說的那個白雲庵的幸存者,而眼前卻不知不覺浮現出忘塵的模樣,丁寧不禁暗忖︰倘若真的是她,那麼鐵辰風此刻必定心中狂喜吧?

丁寧的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意,在風起的那刻,他緩緩而起,提了提手中的劍,俊美的臉上又恢復了孤冷的神采,「走吧!」

六位星宿就此兵分三路,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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