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天會皇城分會經清韻山莊一役,損傷慘重。會主、柳淨皆受傷不輕,只能藏匿暗處,先行調養再做籌謀。柳淨面對此戰中身受重創的沈翼揚下達了遣回的命令,表面上是說皇城與六星宿之戰告一段落,讓沈翼揚回洛陽助陣,其實是自己重傷在身,留著雲雨紛的人在身邊,如何安心?
支走了沈翼揚,柳淨得以安心閉關養傷,對于佟不知已經無暇監管了。這倒是給蠢蠢欲動的佟不知一個月兌身的機會,他帶著數名精干的部下,偷偷潛回了半仙居。
當佟不知到達正堂,看到被撕毀的畫後面竟是佟不曉的牌位,不禁愕然,凝視了許久。
俄而,他厲目掃了一眼其部下,「這是誰干的?!」
「主人,不是小的們做的。」其部下神情慌張,矢口否認。
「不是你們,還有誰來過這里不成?」
「主人,真的不是小的們所為,小的們根本沒有動過這幅畫。」
佟不知沉思了片刻,看畫被撕裂的口子以及吻合這道裂口牆壁上的深深痕跡,應該是用劍所致,他相信自己的部下當中沒有一個人劍法能夠到這種程度。
「罷了,」佟不知擺了擺手,又指了指天,「你們趕快把這屋頂給我掀了。」
「額……是!」
將屋頂的瓦片除去,借著夜色的暗光,居高臨下,才能將整個室內地面的「痕跡」盡收眼底。
佟不知的部下皆飛上屋頂,開始著手動工。而佟不知雙手放在背後,凝視著跟前佟不曉的靈位,目光深沉。
「不曉啊不曉,當年你頑固不化,堅持不將‘通天決’傳給我,破壞了你我之間的兄弟情義。可你仙逝這麼久,最終還是只有托夢給我,‘通天訣’還是落在我手里。」
「只要我練成了‘通天決’,就可以和你當年一樣,成為名副其實無所不知的天師了!」
佟不知自言自語之間,露出猙獰的笑容,他伸手拿起佟不曉的牌位,突然,手一緊,牌位四分五裂!
「主人,好了。」
佟不知應聲而起,飛上了屋頂,借著幽暗的夜色,他看到了室內地面的痕跡猶如一副地圖,那地圖所標注的正和皇城的地形吻合。而所有的通道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那就是佟不曉的靈位所在,即是皇城的義山!
佟不知欣喜若狂,「原來他把‘通天決’藏在了義山,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
★★★★★★★
「小夜,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原本在房內休息的白岳被韓夜硬生生地拖到了庭院之中。
「自然是有事啊!」
「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在房里說嗎?朽月之末,夜涼如水。小心凍著了!」白岳一臉疑惑望著她。
韓夜不理她的嘮叨,目光突然變得認真起來,「姐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慎重回答我。」
「好,你問。」
「想真正放下對青龍的感情嗎?」。
白岳一怔,頓然不知該怎麼回答。韓夜一臉肅然,接著篤定地道,「想真正放下,就得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你願意嗎?」。
「小夜--」白岳不可思議地驚呼起來。
韓夜又莞爾一笑,「我去見過你那位知音人啦!」
「你……真的認識他?」白岳花容失色,上回對于送琴的事情,白岳事後想來以為不過是韓夜的精心安排而已。
「你們以音律交流,以我的功力很容易就可以測到他的方位,于是就跑了一趟咯!」
韓夜說得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白岳不禁關心起對方的身份來。看著白岳焦慮不安的神情,等待著自己把話說完,韓夜隨意擺弄了一下左右的花花草草,故作感嘆地道,「哎,姐姐,你可想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
白岳點了點頭,韓夜瞪大了眼,一副心花怒放的神態,「他啊!簡直是俊美不凡啊!天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比起那個青龍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要不是因為他是姐姐你的知音人,恐怕做妹妹的我也要忍不住動心了!」
「有你說得那樣嗎?恐怕等我見了之後才知道被你騙了!」白岳捏了一把她小巧的鼻子。
韓夜一手捂著鼻子故作吃痛的樣子,一手扯著白岳的衣袖,又故作誠懇的拼命搖頭,「姐姐,我不騙你的!」
「是嗎?」。白岳不在乎的隨意一笑,其實對方長什麼模樣,她的確一點也不在意。
此刻,韓夜卻突然嚴肅了起來,簡練地道,「今晚亥時,十里坡,不見不散。」
「什麼意思?」白岳感到了不妙,有陷入詭計的意味。
「給你證實我是否騙你的機會呀!」韓夜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卻被白岳一把抓住了臂膀,她激動地道,「你是說真要我和他見面?我不去!在這個時候我不想接觸任何男人!」
「難道你們要做一輩子不相見的知音人?既然心意相通,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我知道你心中還有青龍,正是因為如此,你才需要有一個人來代替他啊!」
「我做不到,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去找另一個人?何況這樣對別人不是一種欺騙嗎?我不可以這樣!」
「姐姐,你們雖然相知不相識,可你了解他的心境吧?他和你一樣,是個受傷的人啊,可能傷得比你還重,倚靠彼此忘記彼此的痛苦,怎麼算是一種欺騙呢?」
他比我更痛苦?也是,我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即便如此,白岳還是猶豫不決。
以音律交流,她確實清晰的感覺到了對方的傷痛絕不亞于自己,也之所以如此,他們才可以毫無阻隔的交心……
「韓夜說得對,白姑娘何不嘗試一下?」風易飄與穆文躍走了過來,風易飄看起來仍舊神采飛揚。
「可是--」
「或者白姑娘不妨可以考慮一下在下啊?」風易飄大膽地毛遂自薦起來,不容他花巧的雙目直射白岳,韓夜當即擋住了他的視線,提起了手掌,翻來覆去,「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有幾根花花腸子了,警告你別打我姐姐的主意,否則--嘿嘿--」韓夜露出獰笑,「小心我掌不留情!」
穆文躍眼明手快,溫柔地握住了韓夜的小拳頭,「女兒家可不能這麼凶!」
瞬間,韓夜紅著雙頰乖乖的應諾,兩人含情脈脈,柔意綿綿,令在場的風易飄與白岳不禁笑了起來。
當白岳轉身準備回房去,韓夜卻不由認真地道,「姐姐,我希望你能赴約。」
白岳只是淡淡一笑,默然回到了屋里,輕輕合上了房門。留給他們的只是等待,等待亥時,白岳的決定。
望著窗外懸掛的下弦月,白岳的心忐忑不安︰去還是不去?放下還是繼續留戀?
憶起和青龍的初遇……在魔教發生的點點滴滴……眼見青龍命在旦夕,自己還哭喊著信誓旦旦的情景……訣別的那天,他痛苦的神情……一切一切都歷歷在目,烙刻在白岳的心中,原本所有她的困擾和對青龍的傷痛,都變成她最幸福的回憶,畢竟他們是兩情相悅的人。可意外的那場婚禮,又將一切打回了原形,傷過得終究還是會痛!
亥時將近,白岳舉棋不定之下,最終還是決定走一趟十里坡。可是剛剛開門,三個趴在門外的人皆倒進了屋里,倒是令白岳委實一驚。三人皆吃痛的爬了起來,韓夜下一刻蹦到了白岳面前,一副興高采烈地模樣,「姐姐,你終于想通啦!」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想去膳房弄點吃的而已!」白岳故意道,令韓夜驟然一副失望透頂的表情,而風易飄索性道,「我正好也有點餓了,我們一起去吃點什麼吧?至于赴約,我勸白姑娘還是不要去了,一來時辰已過,二來這外面已傾盆大雨--」
「外面在下大雨?為何我沒有發覺啊?」白岳想出門張望,穆文躍迅速地關上了門,「待會我讓下人把飯菜送過來就好。」
白岳將信將疑,神情有絲焦慮。
韓夜對著穆文躍振振有詞地道,「雨那麼大,那男人不會等多久就會走的吧?」
「誒,這就要問白姑娘了,相信白姑娘既是他的知音,應該早就從簫聲之中了解到對方的為人。」風易飄又插道。
突然一陣驚天的雷鳴聲,讓白岳不由抬頭望了望天花板,又再看了看這三個一副無辜又略帶如釋重負的表情,白岳謹慎地點了點頭,「好吧,我決定這就去!」一言既出,三人興奮地跳了起來,白岳走到門口時,韓夜遞上了傘,「祝姐姐圓滿而歸!」
白岳接過了傘,消失在雨中。
韓夜的神情卻凝固在這刻,略顯憂郁,穆文躍不禁將她攬入懷中,「別擔心了。」
「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夠幸福!」
「我想會的!」
窩在暖暖的胸懷,韓夜幸福地笑著,反手緊緊擁住了穆文躍……
★★★★★★★
十里坡的十里亭中,嬌龍耐心地等待著,盡管時辰已過,亭外的大雨也驟然而至,嬌龍的半面衣袖幾乎盡濕。看著亭外大雨傾瀉如柱,茫茫遠處更加荒涼,看來對方是不會來了。
嬌龍暗忖,不由從身上抽出那管簫,吹奏起來。
循著這略帶憂悒的簫聲,白岳在雨中漫步而來,一眼便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置身于亭中吹簫的男子。
當白岳來到亭中,擱下手中的傘後也背過身先拍打著衣裳上的水滴。
嬌龍意識到了有人,于是停止了吹奏,緩緩轉身過去,注視著眼前這個女人的背影--這是嬌龍第一次仔細地打量她,以一個男人的身份。
當白岳旋即轉過身來,頓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僵在原處,「是你?」
白岳不住地搖著頭,不敢相信自己的那位知音人竟然會是魔教五龍之一嬌龍!為何她最終還是要和魔教的人糾纏不休呢!
看出了白岳錯綜復雜的心情,嬌龍直直地望著她,聲音溫柔,「可以再撫一曲嗎?」。
白岳一怔,猶豫了下,「無琴無音。」
「早已備好。」嬌龍一躍而起,在亭梁上取下了一把琴放置于石桌之上,「請!」
白岳沒有再遲疑,于是坐下,雙手一揚,指落琴弦之間,頓然一陣美妙的樂聲四起,打碎了這里的一片荒涼之感,帶來了一絲雨後清新,盡管此刻亭外依然大雨滂沱。
曲終,白岳絕然起身,「我得走了。」
她不願再與魔教中人有牽連,否則她又怎能擺月兌青龍給她造成的傷害?
「有音無意,為何不听我吹奏一曲再走呢?」嬌龍的一句「有音無意」令白岳頗為不服氣,也算是激起了白岳的興趣,倒必須耐心坐下來听听嬌龍一曲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是流水,是微風,緩緩流入白岳的耳畔,暖暖停駐在她心頭,所有的顧慮、煩躁瞬間一掃而空。接著,迎著風雨間,竟然有小鳥紛紛飛入亭中梁上歇息,還有一只金絲雀,不顧風雨阻擾,跌跌撞撞,濕漉漉地落到了白岳的面前,讓白岳欣喜之下又愛不釋手。
一曲吹奏完,嬌龍看著早已忘卻一切的白岳正被一群小鳥逗得眉開眼笑,嬌龍輕輕拍了拍手中那管簫,那不和諧的拍擊一響,令小鳥們一瞬之間化為虛無,白岳也猛得清醒了過來,正覺得匪夷所思,嬌龍平靜地道,「這只是一種幻覺,也是用音律所達到的一種意境,一種令你想象不到的意境。」
白岳恍然大悟,「上回魔教大殿上一戰,你也是用這種方式擊敗了我們教主,對嗎?」。
嬌龍點頭,「這才是所謂的‘有音有意’,你明白了嗎?」。
「我還是無法參透,或許只怪我對音律還不夠精通吧?」此時此刻白岳倒對嬌龍產生了敬佩之意。
嬌龍淡然一笑,「若姑娘不介意我乃魔教中人,有空的話,離此地不出十里,飄音谷便是寒舍,隨時歡迎你來!」言畢,嬌龍身形化作一道光而去,留下的是白岳又一次的矛盾與無措。
不過當她再看看掌心之時,盛滿了雨水,她記得分明,是那只金絲雀停駐在自己掌心時所留下的水滴……
——音過留痕。
白岳難以釋懷的愁容卻不知不覺間——笑了。
★★★★★★★
雨漸漸停歇,庭廊邊的池塘里,只見穆文躍又置身其中,風易飄正巧路過,眼見穆文躍在水里沖著站在欄桿邊的韓夜大吼大叫,于是笑道,「穆兄,怎麼又成了落水狗了呀?」
「風兄,你還有空說笑,真是不夠意思啊!」穆文躍一臉不滿,韓夜更是神氣活現起來,「誰讓你剛剛又不听我話,活該!哼!」
「是啊,是啊,真是活該啊!」風易飄笑著走到韓夜的身邊,抬手之間,從手指上射出了一道氣流向韓夜的背後襲去,韓夜疏於防範,未來得及側身躲避,不幸中招,仰天一聲尖叫人,已經狼狽落入水中……
「穆兄,這樣總夠意思了吧,我讓她來陪你了!」
韓夜憤憤地雙手胡亂拍打著水面,掙扎不休,整個身子卻越沉越下,幾乎幾次要淹沒了。突然,只覺得背脊一緊,腦袋又浮出了水面,終于可以順暢呼吸了--原因是穆文躍已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拎了起來。
風易飄見此情此景,忍俊不禁。
--「喂,快點送我上岸啦!我--」大半個身子都在水里,韓夜感覺快要斷氣了,「我求你了啊!」
穆文躍壞壞地一笑,「除非你願意做我的妻子,我才會考慮,不然,我,我只好就此放手了!」
韓夜視死如歸的撇開了頭,一副寧上斷頭台的模樣。穆文躍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手滑開了攥緊著的衣服,韓夜自然地、悲催地又沉了下去!天啊!韓夜掙扎著,斷斷續續地呼救起來,「救我,救,我,我,不,會……」
穆文躍昂了昂頭,故作盛氣凌人之態,「別當我是傻瓜,你想做我的妻子就說好了,何必用這種方式呢?」說時,又一把將韓夜拎了起來。韓夜猛得吐了幾口水,氣憤地道,「你竟用這種手段逼我嫁給你,我寧死不屈!」面對韓夜又大義凜然的模樣,穆文躍顯出失落惋惜的樣子,「既然如此,我只好再次放了你!」穆文躍放手的同時,韓夜這回卻沒有掉下去,而是牢牢勾住了他的脖子,雙腳也纏住了他腰間--如猴子抱樹,死抱著不放!
穆文躍得意地道,「哎,我告訴你,只有我的妻子才可以抱著我的!」
「誰是你的妻子了?我,我只是不想掉水里而已!」韓夜說著發現自己和穆文躍竟然同時在下沉!而穆文躍的臉上笑容依舊,韓夜猛得吐了幾口喝下的水,干笑著,「你,不會吧--」
身體仍在下沉,韓夜摟得他更緊,不容他得意洋洋,雙唇毅然吻住了他。
四面蕩漾著水波,宛若一朵巨大的水花,旋轉之下誕生出許許多多的小水花……視天地無物,眼中只有彼此,彼此炙熱的溫度,已不畏這冰涼的池水,緊緊相擁,深深相吻。
「再沒有別的女人更值得我抱得這麼緊!」
穆文躍在韓夜的耳畔細語,他緊閉著雙眸,深深埋在韓夜濕漉漉的發絲間,他看來是那麼投入,韓夜則微睜著眸子,溫暖的眼底含著一抹憂悒……
--「小姐,你竟然做出這種無恥之事,回去之後定當月兌離不了教規的嚴懲!」
一聲怒斥,諸位星宿赫然出現在池塘邊,為首的壁水星原瑩身為十二星宿的長老,怎麼能夠容忍這種不堪的丑事在自己的面前發生!早已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面對突如其來的局勢,韓夜、穆文躍及在亭廊左看好戲的風易飄皆大驚失色。
風易飄敏捷地越過亭欄,欲擋在他們面前,然卻快不過壁水星原瑩手中一劍,劍挑水光,池塘之水,如江海之勢,掀起漫天浪潮,向摟抱在一起的穆文躍、韓夜席卷而來。穆文躍當即抱著韓夜從水中一躍上岸。
「小姐,還要再做無味的抗爭嗎?」。翼火星廖舍忿忿地目光射了過來,已與風易飄劍鋒相對。
「只要你們有本事可以逮我回去啊!」韓夜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了穆文躍。
「是嗎?」。危角星尤花子走上了前,神情詭異,其後的太陰星劉長劍挾持著白岳月兌穎而出,令韓夜震驚--
「小姐,不听話,這里的人都得死啊!」壁水星原瑩冷冷地警告道,手中長劍也指向了受制的白岳。
韓夜望了望白岳,又看向身邊的穆文躍,眼里盡是平靜,她利落的將手抽離開來的那刻,人已經走向了無言,沒有回頭再他一眼,「無言,放了他們,一切待我回教听憑處置後再說。」
「小夜--」白岳淚水涌了出來,不知該說些什麼。
韓夜莞爾一笑,不作留戀,「姐姐,保重!」
沒有再讓他們多言,韓夜就這樣被六位星宿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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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夜如此的離開,令穆文躍有絲措手不及。前一刻還置身于無盡幸福之中,下一刻便是無奈地分離。
心愛的女人被抓走,他恨自己的無能,連爭取挽留的余力也沒有。他更恨韓夜的眼神,松開手的剎那,是沒有任何期待的眼神。
穆文躍又狠狠灌了一壇酒,身邊的酒壇已經有一堆了。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風易飄不禁低問,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淚流滿面的白岳身上,白岳不自在的避開了他疑惑的目光,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她同風易飄一樣束手無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默默守候在穆文躍的身邊。
看了看那個失魂落魄、喝得爛醉如泥的穆文躍,又看了看身邊這個只知道以淚洗面卻只字不提的白岳,風易飄眉頭越皺越緊……
而順利將韓夜擒回的六位星宿,此刻五人在壁水星原瑩的客房里呆著,司徒昭則時不時望著對面緊閉的房門。
--「真想不到啊,這次能將小姐手到擒來,可悲的是她這一回去即將可能接受終身監禁的懲罰!」危角星尤花子感慨道。
壁水星原瑩則冷冷地哼道,「這都是她咎由自取!身為九玄聖女,竟然無視教規,一犯再犯!」
「這次又是有人暗中相告,否則我們絕不能那麼容易將小姐到手。而今該靜等藝德的出現了!」廖舍深沉地道。
「接下來的任務,帶著小姐,會不會麻煩?」尤花子顧慮道,畢竟韓夜已經給他們增添了不少麻煩。何況九玄聖女的武功,也不能令他們掉以輕心。
「這個,冷月星自有定奪。」廖舍說時,目光也不時投向了對面的客房。
對面的客房,是冷月星無言所住。而此時此刻,韓夜要求與無言單獨一敘,令余下的五位星宿安定的心又懸了起來。不知道這個古靈精怪的聖女又會耍什麼花樣。
此刻,門忽然開了,無言緩緩走了出來,直徑到了這屋里。大家注視著後方,沒有韓夜的身影,虛掩的門,也沒透出一點聲音。
尤花子感覺了不妙,問道,「放聖女一個人在屋子,不怕她——」
「當!」地一聲,無言手中的一樣東西丟在了桌面商,所有人的目光皆緊緊盯著桌上的黑色小瓶子,一臉驚詫。
司徒昭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抓起了瓶子,搖了搖,里面空空如也,不禁面露擔憂之色,「你對她動用了私刑?」
無言冷冷地點了點頭,背過身去,「讓她就此長眠,豈不是件好事。」
「可是--」
「尊主一向看重韓夜,服用令人長眠不醒的「勿覺丹」,將會大大折損韓夜的功力,倘若因此令尊主不滿,必定會遷怒你的!無言,你為什麼這麼做!」尤花子忍不住斥責道。
這也是司徒昭所擔憂的地方。
「依照教規,即便她從輕發落,那個吻她的男人也難逃一死,與其讓她看著自己所愛被殺,又生事端,不如就讓她這樣長眠好了。」無言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我認為無言做的很對!聖女將是尊主唯一的候選,必須慎之又慎。韓夜,服下勿覺丹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原瑩振振有詞地道。
「花子,把這個消息如實傳回九玄天鼎,接下來,就等藝德吧!」無言冷漠地道,人又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床榻上,韓夜安安靜靜地躺著,無言走近她,輕輕將兩邊的垂簾放下,接著坐了下來,為自己默默倒上了一杯茶。
茶已涼,無言卻一飲而盡,一杯接著一杯……
冷月星的房內,兩人面對面而坐,窗外一縷晨光透了進來,細細的微塵映在兩人的眼中。
「哎呀,我最討厭這種氣氛了!」韓夜按耐不住,嘟著嘴巴,囔囔起來。表情雖豐富,卻紋絲不動,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被施以封穴了。
冷月星應身而起,轉身,朝門口走去。
「欸,你干嘛!」
「換個人,換種氛圍。」
「別了!站住!」韓夜無奈地喊住了她,搖了搖頭,「雖然我不喜歡這種沉悶的調調,但這里也只有你最了解我的心意了。」
「什麼心意?」無言旋即坐下,一臉茫然無知的表情。
韓夜嘆了口氣,垂頭喪氣道,「算了,煽情的話,省略吧。就一句,給我服‘勿覺丹’吧!」
勿覺丹,乃是九玄天鼎的刑藥之一。對地位尊貴而屢犯教規者,不忍施以死刑,又不能施以驅逐,便會用勿覺丹,令其永遠沉睡不醒。
冷月星微微一怔,寒冷的目光直逼韓夜,卻沒有問半個字。
「別又用這種眼光看我,冷~~~」韓夜一副渾身發毛的表情。無言當即撇開了目光,兩人沉默了小會。
韓夜忽然笑道,像是在自言自語,「九玄天鼎,最終還是我的歸宿。我呢,想要自由自在,但我知道自己注定沒有自由的。」
「既然知道,何必離開齡夕谷?何必去惹情愛?」
「終于問我了。」韓夜滿意地一笑,目光坦坦蕩蕩,「既然追求自由,有這個機會,我必定把握住,要不顧一切追求一回;同理,既然向往情愛,遇到心儀的男人,我必定要好好愛上一回!在自由的時候,我要最自由,在沉溺幸福的時候,我要最幸福,這樣才不枉此生!但——」韓夜的笑意漸冷,聲音不容置疑,「對任何事物,任何人,我都可以愛完即棄。因為九玄天鼎,才是我唯一的歸宿。」
愛完即棄。
冷月星冰冷地臉上,露出一抹久違的笑意,「想不到,你的心比我的還要冷。」
「我的可沒你的冷,你別誤會啊!」
「是嗎?」。冷月星為自己倒了杯茶,韓夜注視著杯中的茶水,「已經涼了,讓小二換一壺吧!」
冷月星一飲而盡,韓夜瞪大了眼楮,故意道,「這是酒還是茶啊?」
「這個只有喝的人自己知道。」冷月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韓夜朗朗一笑,卻見她杯在手中停頓了下。
「既然如此灑月兌,何不讓我們殺了你的牽掛?何必要選擇一顆勿覺丹?」
「你終于又問了?!」韓夜強忍住笑意,「我對白岳的姐妹之情,對穆文躍的愛慕之情,可是真心的!但在九玄天鼎,絕對威嚴之下,皆可以放棄。放棄,就是救他們。何況我該做的都做了,所以放棄,亦不會有牽掛。至于為什麼要讓你給我服勿覺丹,你現在還猜不到麼?」
「放、棄……你要用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功力做賭注,你以為尊主會于心不忍,而放過穆文躍?」冷月星眼里的光映在茶水里,笑韓夜的愚昧。
「我為什麼要揣測尊主的聖意?此生我已無憾了。我呢,不喜歡離別的憂傷,也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糾纏,更不想看到穆文躍的下場。別猶豫了,就讓我好好睡上一覺吧!說不準我醒來的那刻,什麼煩事都沒啦!」
那燦爛的笑容,就這樣,凝固在那刻。
……冰涼的茶入口,到底是茶,還是酒,冷月星一杯接著一杯,默默獨飲。
★★★★★★
「情,似是這世間最脆弱的東西。」
「我不懂別人的情為何物,我只知道即便死在你的劍下,我依然可含笑而對,此情不改!」
……不久前在蛇頭山的對話,那淡淡笑容還烙印在眼里,如今得以驗證了。
義山小築,鐵辰風止住了腳步,不知為何,他腦海里那些與靜龍的片段一一呈現,渾渾噩噩間,便走到了此處。
——「他來了。」御天冷冷道,人已經朝門外走去。
「誰?」問出口時,靜龍已然知道答案。
「看來水沒死,值得他出手,鐵辰風,必定是漫雲族舉足輕重的人。靜龍,如何斬斷這段孽緣,你好自斟酌吧!」
風逝,人去。
望著空空的門口處,靜龍沖自己一笑,緩緩躺了下來,閉上了雙眼。
「靜龍!」
輾轉進入小築的鐵辰風,當踏入門檻的同時,看到床榻上熟悉的臉龐,猛得渾然一怔,他驚錯不已地沖了過來,望著靜龍,雙手卻不知該置于何處。
見她嘴唇微啟,那單薄無力的聲音卻像是一道道強勁地氣流沖擊著鐵辰風的耳膜,直搗到心窩里,「辰風,辰風,是你嗎?」。
「是我!你還活著?太好了,靜龍……」鐵辰風激動地不知所措。
「辰風--」靜龍微微睜開雙眸,虛弱無力地想伸手觸及鐵辰風的臉龐,卻被他緊緊抓牢在自己的手里。
「靜龍,你還活著,活著,我,我……」
「別說,我一點也不怪你。」靜龍沖著他露出一抹吃力的笑容,「第一次看到你慌亂的樣子,真好。」
「好?」鐵辰風收起了窘態,「我不會在容許自己犯下這種錯誤,絕不!」
「辰風--」
鐵辰風止住了她說話,當下為她把脈,不禁驚異道,「不可能,之前還明明--」
明明斷氣了。
敏銳的目光瞄向了靜龍的傷口處,衣裳上的血跡已干,鐵辰風不顧靜龍投來的驚恐目光,將她的衣裳扒開--
傷口竟然已經被整齊的包扎過了?
「難道說,之前的都不是幻覺?」
「鐵辰風,你在做什麼?你到底怎麼了?」靜龍慌亂地將衣服整理好,投以不解的目光。
「靜龍,你一直昏迷到現在才醒來嗎?知道是誰救了你,為你的傷口上藥包扎嗎?」。
「你說他?」
「他?」鐵辰風頗為一怔,「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是他救了我,他說,他是個救死不救活的大夫,說我很幸運遇到了他,然後他就離開了。」
「就這樣?你記得他長什麼模樣?朝哪個方向而去嗎?」。
靜龍茫然地搖了搖頭,卻看到鐵辰風眼里的殺意。
「鐵辰風,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殺了他!」
「殺了他?可他才救過我,不是嗎?」。
「可他也踫了我的女人!」鐵辰風的目光直直落在靜龍的胸口,那豈是其他男人可以隨意踫觸的地方?
「辰風--」靜龍紅了雙頰,御天確實為她包扎了傷口,可是身為女人,為何之前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倘若不是鐵辰風如此激憤,自己幾乎忘了這事。
「暫且不談這些,如今你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鐵辰風緩了緩情緒,此刻靜龍才注意到此刻的他身上血跡斑斑,應該是墜入幽空之時,猛烈的沖擊造成的傷。
躺在床上眼神里盡是袒露無疑的心疼,靜龍抓住了鐵辰風的手,「去給自己上點藥,休息下吧!」
「讓我先料理了你的傷口--」鐵辰風看著因為自己方才妄動,令她的傷口,鮮血又隱隱透出,不禁慌忙找來了金瘡藥與白紗。可是當笨拙地拆開紗布,鐵辰風雙手停留在半空中,卻始終無法下手,他看起來憔悴而傷神,「傷口,傷口一點復合的跡象也沒有,這樣下去……」
靜龍沉溺于為她忙碌的鐵辰風,釋然一笑,「沒有關系,你無需自責。」
「這一劍,是我刺的,我可以不怪自己嗎?」。鐵辰風一抹痛苦,伸手要抱起忘塵,「來,讓我看看你的背--」
「不必了。」
「那怎麼行?至少要清理一下傷口才是。」
「嗯。」忘塵不再說話,任由鐵辰風抱起,靠在他的胸膛,任由他專注于自己背部的傷口上。
鐵辰風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上化膿的水,眼神卻閃過一抹疑慮,「痛嗎?」。
「不痛,一點都不痛。」忘塵咬緊泛白的雙唇,笑容僵硬在臉上。不知為何,當忘塵話出口的同時,鐵辰風的心一陣錐心的揪痛,令他的手不知不覺顫抖了起來。
見過無數鮮血的男人,此時此刻,居然面對傷口會顫抖,顫抖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救死不救活!他救活了靜龍,卻置之不理而去,任憑靜龍的傷口惡化……如此惡劣的大夫,不要再叫我遇見他!
鐵辰風,眼里泛起一抹殺氣。
「辰風,」忘塵感覺到了他的異樣,雙手緊緊圈住了他,「真的不痛,這點傷算得了什麼。你知道的。」
「我……我知道。」
「忘掉那一劍,忘掉從前,眼里、心里,只有我一個,好嗎?」。
「靜龍……」鐵辰風輕撫著她的發,千言萬語哽咽在喉嚨,無法說出。有太多的理不清,不知道為何自己自上蛇頭山後就瘋狂了,失去理智了,不知道那一個個朦朧的片段,為何時不時出現在眼前,撞擊自己的心,令自己不斷失控……
一向用冷酷來偽裝,在連番的沖擊這下,全部粉碎。現在的鐵辰風,脆弱無措。下了這個結論,靜龍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下山為我抓些藥吧,否則好不容易被救活,說不定又要給閻王召去了。」
「你此刻還有心情開玩笑。」鐵辰風小心地放下來忘塵,神情凝重,「放心,我會盡快回來的。」
鐵辰風輕輕拍了拍忘塵的手,旋即離開了義山小築。
確定了鐵辰風已離開,忘塵平和地目光因一陣風聲異動而剎那銳利起來,她緩緩坐了起來,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現在可是殺我的好時機啊!」
一陣女人的笑聲,窗戶突然被打開了,一縷強而烈的陽光照射了進來,當緊眯著雙眸的忘塵才適應過來時,窗欞邊站著一個戴有銀色面具的女子,她的「風」字耳墜耀眼閃亮,忘塵瞟了一眼,淡問,「風、月二影不是如影相隨嗎?怎麼只有風影來了?」
「你以為我是來找你的?」
「那就是來找鐵辰風的。」
「呵,你還真是命大,被當世兩大神劍貫穿,劍都毀了,你卻還沒死!若是我現在補上一劍,你的命還會這麼硬嗎?」。風影嘴上不饒人,袖中的鋼鞭卻沒有揮出的意思。
「你不會殺我的,原因有三個,」靜龍不懼反笑,氣定神閑地道來,「一,在我為你們會主解圍的那刻起,他便承認了我,無疑,我已是動天會的人了;二,你們提出的交易,我現在答應了。」
風影眼眸一亮,「當真?」見靜龍但笑不語,風影又忍不住問道,「那最後一個原因是什麼?」
「你不是我的對手啊。」靜龍說的理所當然,換來風影的冷嘲,「哼,連床都下不了,真是大言不慚!」
「是嗎!」說時慢那時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靜龍的臉已經緊緊貼著風影的臉,令她一怔,退開了兩步,未料到傷得那麼重,但輕功卻一點也不輸她。
風影倒抽了口氣,她所有的囂張氣焰仿若都在一瞬間被鎮壓住了,不禁感慨道,「靜龍,你是我第一個覺得可敬可畏的女人。」
靜龍緩緩回到床榻前坐下,「令鐵辰風倒戈,滅九玄天鼎,奪往聖之淚和《弒神訣》……」她停頓了下,目光平靜地望向風影,「漫雲族,是想一統武林還是一統天下?」
風影臉色鐵青,頓時啞然。
「我知道鐵辰風是漫雲族的一份子,更知道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你們想方設法讓他清醒,但卻弄巧成拙,結果自己人殺自己人。」靜龍慢條斯理地敘述著,兩根手指輕輕地相踫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我是哪個族類的人,相信你們在決定與我交易之前就很清楚了。要鐵辰風倒戈,由我來背叛他。失去九玄天鼎,又遭愛人背叛的鐵辰風,漫雲族是他唯一的歸宿。想必到了那個時候,我也就失去價值了。」
靜龍垂下了雙手,眼里透著難解的光︰漫雲族的動機我是透徹了,但倘若御天對目前的局勢了若指掌,那麼他執意讓我加入動天會,到底意欲何為?
「那你為什麼要答應這筆交易!」
靜龍付之一笑,人已經靠在了床沿,眼里有絲疲倦,「對一個被正邪兩道都不容的女人而言,投靠動天會不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嗎?」。
「可是你那麼愛鐵辰風,你肯背叛他嗎?」。
「九玄天鼎早已成為動天會的獵物,遲早會滅門。而鐵辰風,畢竟是漫雲族的人,說不定他在你們族中,身份不低。」靜龍輕嘆了口氣,「我已身在局中,由不得我。若不愛他,又何必背叛他?」
風影默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被自己心愛的男人刺中一劍,又自己再刺一劍,心痛不言而喻,但此時此刻,她竟然就這麼原諒了鐵辰風……
若不愛他,又何必背叛他?
令人心酸。
「如今我需要知道有關九玄天鼎所有的情報,包括天下各派的動向,以及凌之族。沒有這些,我無法擬定攻下九玄天鼎的計劃。另外,你們必須保證,漫雲族旗下所有的力量,在實施這個計劃時,都將成為我的力量!」靜龍目光如炬的投向失神的風影,等待她的回答。
忽然變得極其冷靜睿智的靜龍,令風影一時緩不過神來,她「額」了一聲,竟不知如何回答。
靜龍,猜不透。
……
*********
話說才到了義山下,原本健步如飛的鐵辰風卻突然停了下來。
「出來!」鐵辰風冷冷喝道,與此同時,手里凝聚的一道真氣已經朝楓林晚深處飛射了出去,接著只听一片慘叫,數名紅衣持刀者從樹上跌落下來。
「動天會?」鐵辰風一驚,清韻山莊遍地都是如此著裝的尸體,他自然認得。但令他驚疑的是這些動天會的人被發現之後絲毫沒有戀戰的意思,當下便遁地而逃了。
動天會的人豈是如此輕易打發的了的?莫非他們志不在我,而是……靜龍?
鐵辰風眼眸一亮,急忙轉身施展輕功往義山小築而去。
——「 」得推開了房門,投入眼簾的是安然入睡卻被自己的莽撞而驚醒的靜龍,鐵辰風深深長長地松了口氣,如釋重負。
「這麼慌張?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事,只是--」鐵辰風走近床沿,卻無意間瞄見了開啟的窗戶,眼里不禁閃過一抹異光,當即又投向了靜龍,寬眉一笑,「只是才到山下我突然又不放心你孤身一人留在這里,所以決定帶你一起下山求醫。」
「帶我一起去?」
「是啊,在你傷口尚未痊愈期間,就把你安置在醫館里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
「這里早已不是安全之地!」鐵辰風斬釘截鐵地道。
靜龍淡淡一笑,「都听你的就是。」
★★★★★★★
蛇頭山半仙居
數名紅衣持刀者行色匆匆地進了去。庭院中,佟不知負手而立,听著來人的稟告。
「不是讓你們小心行事,不要聲張嗎?」。佟不知驟然戟指怒目,面前的部下皆應聲跪下,面色慌張。
「屬下確實听從主人的話,小心行事,不敢聲張。」
「噢?那怎麼會--」
「屬下不知道鐵辰風會在義山出沒,他武功高強,一下就發現藏匿在暗處的我們,小的們不敵,也不敢戀戰,于是只能撤了回來。」
佟不知雙眸緊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嘴里不禁嘀咕道,「九玄天鼎的鐵辰風?他,怎麼會出現在義山?難道,難道說……」
「那屬下等人是否再上義山——」
佟不知抬了抬手,搖頭道,「不,暫時不可輕舉妄動。暗中監視,伺機而動。」
「是!」
部下們領命退下,佟不知撫了撫花白胡須,掐指一算,似笑非笑地輕輕哼了一聲……
殊不知,在他們前腳離開義山,隨後鐵辰風便帶著靜龍也匆匆下山而去了。在繁華的京都街道上疾步而行,他必須抓緊時間,趕緊讓靜龍落腳安定,否則傷口會更加惡化。
一匹快馬從鐵辰風的身邊飛馳而過,令擠滿人群的街道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騎這麼快,趕著死呢!」一位擺攤的大娘忍不住扯開喉嚨,破口大罵。
身邊的粗布麻衣的小伙子放下了手中的大白菜停止了叫賣,趕緊拉住了大娘,「我說大娘,禍從口出,那位小姐,您是惹不起的。」
大娘嫌惡地甩了甩衣袖,「分明一個丫頭,哪家的小姐會騎馬橫沖直撞的?」
「噓,」小伙子做出小聲的模樣,指了指對面的一家裝飾華麗的大型酒樓,「喏,看到了沒?」
「嵐杏酒樓?那有什麼關系啊?」
「哎呀,大娘,我說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小伙子惱火地大叫道,「她可是嵐杏山莊的二當家,嵐杏酒樓的老板啊!」
--「這里的一家醫館呢?」鐵辰風站在了已被小伙子的話嚇傻的大娘面前。
小伙子熱心的湊了過來,「兄台,你是說那家醫館嗎?」。
繞過堆放滿滿的商販攤位後面,之前帶靜龍來過一次的那家所謂皇城最好的醫館此刻卻是大門緊閉。
「怎麼回事?」
「歐大夫昨日遠行去了。」
「什麼!?」鐵辰風激動地一把拽起了小伙子的衣襟,「他什麼時候回來?難道堂堂一家大醫館,就只有他一個大夫嗎?」。
「這,這,兄台先放手,小的喘不上氣來了,」小伙子瞅了一眼鐵辰風身上昏沉沉的女子,于是干咳了幾聲道,「雖然門是關著的,但歐大夫的公子卻在里面。您繞到後面去,門口有兩座石獅子的,就是歐宅了。」
鐵辰風眼楮一亮,「他會醫術?」
「會,會,會,大伙兒都說他的醫術絕不遜于歐大夫。」
「那怎麼不做生意?」
「他,他--」小伙子故作神秘地左右張望了一下,湊近了鐵辰風的耳畔道,「他有病。」
「什麼病?」
「這個小的說不上來,不過他只要看到女病人就會動手動腳,哎,所以即便他醫術再好,沒有女子敢讓他看癥的。」
靜龍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這倒是奇了,辰風,我們去瞧瞧他的醫術到底如何?」
「可--」
「難道你還怕他對我不敬嗎?」。見鐵辰風不說話,靜龍疲倦一笑,閉上了眼楮,「我也累了。」
「好吧。」
一記頭皮敲打在了小伙子的腦瓜子上,「哎喲,大娘,你這是干嗎呢?」
「你干嗎誣蔑歐少爺啊?人家雖然有病在身,可卻是癆病,你怎麼把人家說成了一個活月兌月兌的色鬼啊?」
「癆病?癆病還心心念念的要娶大娘的女兒?他不是要毀了萍兒姑娘的一生嗎?」。
「所以你就把他說成了色鬼?你看不出這兩個人是江湖中人嗎?眼力勁上哪兒去了?」
「這樣不好嗎?大娘也不想萍兒姑娘嫁給姓歐那小子吧?」
「這……」大娘的表情錯綜復雜起來,任憑哪個母親忍心女兒嫁給一個終身無法給予她幸福的男人呢?
就在方才他們對話之時,匆匆下馬欲走進酒樓的閔兒止住了腳步,雖然方才不過一瞬錯過,但她總覺得那男人背上的女子側面有絲熟悉,于是她回身冷冷望著對街的情景,一男背著一女與擺著菜攤的老婦和小伙子正詢問著什麼。因為他們背對而立,閔兒看不清女子的相貌,但那依身影,卻令人更想上前確認,豈料一輛馬車飛馳而過,令閔兒止步,再次望去,已不見其蹤影。
「掌櫃——」
「上回莊主要找的那名女子的畫像,可還在?」閔兒旋即進了酒樓,跟隨其後的一名中年女子點頭道,「還在。」
閔兒止步,轉身,指了指對街那買菜的老婦,「去打听打听,問剛剛有沒有見過畫像中的女人。」
「是。」
……不過一會兒功夫,那中年女子回來了,朝閔兒點了點頭,一臉肯定,「就是她。」
「知道了。」閔兒揮了揮手,示意她去忙別的,臉上卻焦措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