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為掌管全國軍政的官,因此許小姐的父親在越國也是位高權重了,其父許世杰曾南征北戰為越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越國國君也甚為看重,這許小姐名許靈兒曾與三皇子定過親,追究起來,雲風月和許靈兒也算是情敵了。
听小丫頭翠花的描述,這許靈兒也是芙蓉面,窈窕身,膚如凝脂,端的是一副好樣貌,上上之姿,大司馬曾經有意把她許配給三皇子,不過被三皇子給拒絕了,許靈兒就一直視前身為仇敵,認為是前身搶走了她的良人。
秋高氣爽,萬里無雲
一大早大司馬府門前人來人往,馬車的 轆在青石板上碾過的聲音在大清晨掀起喧囂。
「小姐,你有沒有在听婢子說啊?」翠花嘟著嘴不滿地看著挑著車簾的雲風月,雲風月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听著呢,听著呢。」雲風月敷衍道。
「夫人,你看小姐!」翠花告狀。
「好了,你待會兒跟緊小姐,在後面提點小姐就是了,」曲流觴溫和地笑著,溫柔而嫻雅,慈祥的目光照耀了整個馬車,此時的曲流觴收斂了平時的氣質,大家風範盡顯。
翠花低下頭應是。
曲流觴轉而對雲風月道︰「你這次來可千萬不要再與許小姐起沖突了,即使你後面有三皇子他們幫你,但是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她張了張嘴還是把下面的話吞下了,她想說結仇太多,終是陰德有虧,不過這不是詛咒自己女兒麼。
雲風月目光從熱熱鬧鬧的大司馬府門前移到馬車內,點點頭︰「娘親,我知道了。」前身很不喜歡這種氛圍,即使出去聚會也是和三皇子等一群公子哥兒,但這種聚會也是難免的,所以無論如何她也是要參加的,只是十幾歲後曲流觴就順了前身的意,允許她可以偷偷溜出去。前身也在這樣的好幾次中避開了與許靈兒的沖突,只是倆人之間水火不容,許靈兒主動找茬也頗為頻繁,兩人之間的矛盾就越來越大,不過終歸說來還是由一個男人引發的血債。
雲風月著了淡粉色柳絛紋三重廣袖衣,內穿的下裙則是淡紫色百褶裙,縴腰上系著一條青金閃綠四合如意絲絛兒,衣原是模仿玄鳥燕尾所制,其意本為飄然若仙,因而當雲風月從馬車下來時,來往的人群頓時寂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駐足而望。
掛著的絲絛兒隨風飄起,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裙擺若一大叢紫色的玉簪花躍然眼前,拖長的裙擺似是隨風而去,羽化成仙,雲風月揚起下巴,一雙水汪汪的眼楮似乎映著點點水光,淡笑著望著前路,縴手輕放在翠花的手臂上,娉娉走向大司馬府,這是雲家人的驕傲!
曲流觴見這一幕,也甚為驕傲地揚起笑容,明麗的雙眸也在告訴人們︰這是她的女兒!
大司馬府的下人恭敬地把曲流觴母女二人迎進府中。雲風月用余光打量著大司馬府的景色。路旁都是參天大樹、巍峨聳立,怪石嶙峋,堆起的假山有十丈之高,亭台樓宇掩映于樹木之間,若影若現,有觀閣池沼,多樣魚鳥,卻也是雲風月不曾見過的物種,大司馬府中的池榭樓台以氣勢磅礡見長,而雲府中的建築則以精巧細致見長。
不一會兒,雲風月就不得不與曲流觴分開來,雲風月去往閨閣女子的集聚地,而曲流觴則去往貴婦命婦的相聚之處。
雲風月看著周邊的風景愈來愈細致,愈來愈秀美,就知道離許靈兒招待賓客之處不遠矣,果不其然,穿過一個九曲回廊,就見一個附著彩色琉璃瓦的亭子,歡聲笑語傳來,撥動著清晨的情緒。
「大家快看,誰來了?原來是我們越國的第一美人啊。」柔柔的聲音在亭子中央響起,有些嫵媚,有些輕蔑。
雲風月望了一眼身後的翠花,翠花在身後小聲道︰「小姐,這是衛尉卿的嫡女施玉倩。她喜歡祁大將軍。」重點是後面一句。這說話的女子穿著大紅色纏枝花卉的曲裾,顯得亭亭玉立,傲然鮮明。
雲風月掃了一眼亭子中各位少女的神色,明顯的輕蔑,赤果果的輕視,雲風月心中暗嘆,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這些都是你的情敵啊,該怎麼應付!她非常非常後悔答應娘親來參加這次宴會。她借病離開便好了麼!
「雲妹妹,你總算來了,我們可是等了好久了。」亭子中央一位穿著品藍緞繡玉蘭蝶出風毛氅衣的少女柔柔道,此女正是許靈兒。
雲風月揚起笑容︰「這是我的不是了。我給各位姐妹賠禮道歉。」雲風月彎身施禮。
「雲姐姐可不能這麼說,憑你的身份,我們這里又有誰擔當得起你的賠禮道歉呢。」施玉倩火藥味十足道。
雲風月不與她計較,裝作沒有听到她的話︰「這園中桂花盛開,花香濃郁,我們就如此待于此處,可不是浪費光陰。許姐姐,可否帶著姐妹們在園中一游?」
許靈兒笑道︰「雲妹妹,此提議甚好。眾位姐妹,我們大司馬府辦此宴會的目的本就在品花、賞花,辜負了如此光景,可不就是我們的不是了?」
施玉倩恨恨地瞪了雲風月一眼,雙臂纏上許靈兒的胳膊,親昵地挽著許靈兒︰「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走吧。」
雲風月依舊一副風淡雲輕,毫不受影響的樣子,不過這施玉倩也算得上嬌俏可人,那個祁大將軍如何會舍得拒絕如此佳人。當然品性彌堅愈加不會受人外在之影響,她不是在懷疑祁大將軍的品性。
這園子中嬌的嬌,俏的俏,女敕的女敕,艷的艷,端的是百花齊放啊!
「雲妹妹,可有收到三皇子的來信?」許靈兒邊走邊問道。
「收到了。」雲風月不欲多說。
「哦?听我父親說,三皇子在戰場上可不理想,屢次受挫。三皇子還曾寫信給爹爹說,若是有雲妹妹在,那戰況肯定又是另一個模樣了。」許靈兒聲音淡淡的,可是卻能從語氣中听出幾分不甘心。為何三皇子一直不願意接受她的心意?難道她對他的幫助比不上一個商賈之女,她若是能跟三皇子上戰場,也定能夠百戰百勝的,從小到大她研習的兵法又會比雲風月少到哪里去!她原以為三皇子妃是她的囊中之物,誰知中途殺出個呂洞賓,讓她所有的期望化為烏有。
「這是三皇子過譽了!我一個閨閣女子如何能指揮千軍萬馬,只怕我到了戰場嚇都嚇死了。」
「雲風月!你這個虛偽的女子!」許靈兒轉過頭,一臉正色地盯著雲風月,雲風月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逼退了一步。
「許姐姐,何處此言?」雲風月皺著眉,她不接受人無緣無故地詆毀,不過這肯定是前身造的孽!
「是誰說,若是她心上的男子若遭不測,她會以身相隨的!是誰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是誰說他日越國若逢大難,她定挺身而出,為國排憂解難的!你說的都是空口白話,枉費了三皇子和祁大將軍的滿腔信任!你若不是有這番心思,他們二人何至于傾心于你,皇上也道你是巾幗英雄,可是國家危難之際,你只想著如何逃避責任!」許靈兒武將出身,也自有一番武人的豪氣,雖然平時愛拈酸吃醋了些,但是也不可否認她與其父親一樣對戰場懷著滿腔熱血。
雲風月苦笑了聲︰「我何嘗不想報效國家,我也不說那些我是弱女子的話,我平日里看的兵書的確很多,但那都是紙上談兵,我若能擔得起如此重任,何苦置越國百姓于被動挨打之地!我平日里是有一些奇思妙想,能救人于困難之時,曾經救人的藥方也是我無意之間所得,並非我輩之力。你爹爹也是行兵打仗的能手,難道他也以為能憑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更何況三皇子雄才偉略,經世之才,豈是我能相提並論的,若是連三皇子也沒有辦法的事,我又如何能想出其他辦法?」
許靈兒哼了一聲,道︰「巧言令色,強詞奪理。」不過她自己心中也是這麼認為,在她心中,雲風月怎麼比得上三皇子和祁大將軍二人的智慧,不過,「你這話還是拿著和皇上說吧。」
雲風月大驚失色,她已經盡量低調,這一個多月來她幾乎都待在雲府不出來的,還是逃不過去「扭轉乾坤」的命運?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雲風月已經完全失了來大司馬府玩耍的心情。
許靈兒和施玉倩兩人也在一旁咬耳朵。
「你說三皇子和祁大將軍有難是真的?」
「我也是偷听到的。」
「那雲風月要被皇上召見也是真的?」
「嗯。應該不會錯。」
雲風月再次確認了這個噩耗,這件事不管是不是前身惹下的,都是她必須承受的。當然接下來的宴會吃了些什麼,表演了什麼都在雲風月的心事重重下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