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到了周五,小雁真是佩服陽光夏的定力了。這幾天她們到餐廳吃飯,都有同事不一樣的眼光注視她們,而陽光夏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慢慢的吃飯,也不多說一句她和寒公子的事。她也不避嫌,都是到餐廳吃飯,而不是帶飯到辦公室,小雁直問為什麼,陽光夏拍了拍小雁的頭,笑道——沒有的事,不需要躲避啊,要是真的不在餐廳吃飯,那可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了!
也有人不知好歹的問起,她也只是和平常一樣淡然一笑,一句「沒有的事」應付過去。小雁在身旁連連不滿的嘟嘴,寒公子和卓總周二就去參加電商論壇了,當然沒有什麼事了!
由于寒公子的事,陽光夏的兼職好像更熱鬧了,好像她連寒公子都能搞定,更別說其他的連連!更多的人來向她請教,搞得她都有點應付不過來了。有時她還自嘲一番,這些人真把她當做神了啊?這算不算因禍得福?或許她轉行也是不錯的選擇?
而小雁作為總裁辦公室八卦的源頭,陽光夏只是淡淡的制止,「小雁,不要以為寒公子不在就可以八卦哦!」也不抬頭看小雁一眼。
「嘿嘿。」小雁干笑,她是八卦得厲害了些,誰讓她和陽光夏一個辦公室呢?不為八卦做點貢獻,真是浪費了這麼好的資源了,「是不是除了電梯事件,還有我們不知道的?」
陽光夏實在是無言以對,人的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無中生有這個詞真是造得太好了,老祖宗真是厲害啊!這時內部座機突然響起,陽光夏迅速左手接起電話,「你好,總裁辦公室。」
「陽光夏嗎?」。得到肯定後,電話那頭才繼續說道,「這里是一樓服務台,有你鮮花速遞。」
陽光夏怔仲了一會,她鮮少會收到別人的東西,會是誰呢?「麻煩幫忙簽收一下,我等會去取。」
「要求本人簽收。」
陽光夏皺眉,「我馬上下去,謝謝。」
陽光夏再怎麼冷漠淡然,抱著一束九十九朵的花從一樓大廳踱步到電梯,這其中的幾十秒竟然無比漫長,她不得不接收眾人異樣的目光。可惡的是,電梯竟然比平常慢,陽光夏把臉遮在花束後面,這電梯真的跟她有仇,每次寒公子不都是在電梯旁為難她嗎?
可是,不管是誰送的花,她也沒必要緊張成這樣吧!看來真的是人言可畏啊,估計這些看到花的人不知道又會說些什麼了!而且速遞公司也不知道送花的是哪位,陽光夏微微皺眉,是誰的惡作劇哦?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撞邪了!
陽光夏的瞳孔忽然放大,憶起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一改之前的疑惑,竟是滿臉的淒然,電梯鈴響的同時,手機也響了。
陽光夏一邊走出電梯,一邊接通手機,看到熟悉的號碼,嘴角不禁彎了彎,「沫沫。」
「夏夏,喜歡嗎?」。手機那頭是無比愉悅的脆耳聲音,十分具有感染力,可是卻感染不了心事重重的陽光夏。
除了沫沫,還有誰了解她的心思呢!她會送她巧克力,送她同城的冰激凌,送她公仔,甚至今年送了她不敢想的玫瑰花。可是她又是最不了解她心思的人,五年之前她是多麼想要這些禮物,而自從五年前到現在又是多麼害怕收到這些禮物啊!
不管怎樣,都是沫沫的好心,陽光夏不想把自己的不開心傳染給她,禮儀書上說過——電話對方能感受到你的微笑,所以陽光夏盡力彎了彎嘴角,「是你的惡作劇?」
「讓你的仰慕者有些威脅感,九十九朵玫瑰,你可以在公司風光一陣了!」電話那頭換成了柔和的聲線,「夏夏,生日快樂!」
陽光夏側身低頭靠在牆邊微微苦笑,不曾注意到前方晃過的身影。她的生命如柳絮般可有可無,在公司一直低調行事,從不需要高調,「謝謝。」
「夏夏,怎麼不太開心啊?」
「又老一歲了呀!」女圭女圭臉上演示了什麼叫強顏歡笑,「你什麼時候來我這里,我們去游樂場?」還記得大學的時候,陽光夏和沫沫最愛去游樂場了,她們一起坐過山車,一起玩海盜船,一起坐旋轉木馬,在孩童的純粹快樂里忘記一切煩惱。
「你該高興你又多活了一年!」
陽光夏看著迎面走來的寒盛,頓時想到了他的那句話——逃得了今天,那以後呢?下班了竟然還能踫到往辦公大樓里走的他!以前沒在26樓時,幾乎沒有見過寒盛,如今怎麼像是陰魂不散呢!她是不是該換崗了?可是向來她都控制不了任何東西,換崗更是不可能的事,她不是急需錢嗎?!
陽光夏一邊心里嘀咕,一邊往身旁的凌越靠了靠,讓兩人的距離近一些,惹得凌越懷疑的看向她,陽光夏還未來得及給他任何暗示,已經听到那個令她心里發毛的聲音——去過生日?
陽光夏點點頭。自從畢業後,凌越每年的這一天都會從學校回來與她一起吃飯,今天也不例外。陽光夏上午就接到了凌越的電話,凌越似乎與她心有靈犀,似乎知道她一直避諱生日,五年前更是變本加厲,再也不提生日兩個字,听到這兩個字就變臉,凌越也只是說一起吃飯,從不提生日這兩個字。剛下班便看到了在大廳里等候的凌越,機車外套里是簡單的t恤,搭配著牛仔褲和球鞋,讓陽光夏忍不住說他——都快工作的人了,還穿得這麼休閑!而凌越帥氣一笑,回了一句——難得還有機會穿休閑裝,工作了就只能每天穿白大褂了。
寒盛掃了一眼挨近的兩人,「蛋糕呢?」
「沒誰規定生日一定得有蛋糕。」陽光夏月兌口而出,而後和寒盛相視一眼,都發覺這語氣是這麼的熟悉,原來上午她也說過類似的話。嘴角不禁微苦,她不過生日,更不需要生日蛋糕,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活到27歲了,她真的沒有在生日這天吃過蛋糕,便垂下眼瞼遮住眼里不禁蓄滿的痛苦。
「和男朋友?」
陽光夏微愣,卻還是點點頭。
而寒盛轉向一旁的凌越,好看的唇一勾,「你好,凌越。」
陽光夏的女圭女圭臉頓時垮掉,一臉驚訝,寒盛竟然知道凌越,卻還問是不是她男朋友!故意挖坑讓她掉進去呀,真是一個陰險的人!
「你好,」凌越還有點弄不明白這狀況,為什麼陽光夏要說他是她的男朋友,而對面這個衣著不凡的男子為何又認識他?「你認識我?」
「陽光夏的資料里,你是她的弟弟。」看到陽光夏懊惱的瞪了他一眼,寒盛笑得很是肆意。
可是,寒盛知道凌越,不可能認識凌越啊!忽然意識到什麼,陽光夏覺得背脊發冷,「你調查我?」
而被指責的當事人卻是毫不在意的一笑,「沒想到我猜得這麼準。」
真的是猜得太準了吧!陽光夏有點不敢相信,但寒盛也不再過多解釋,笑著離去。
待寒盛從身邊走過,陽光夏還在心里擔憂,那他不知道她和凌越的真實關系吧?她的擔憂是不是有點多余了?
此時凌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姐,他是寒公子?!」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陽光夏點點頭,「我的上司。」
「他怎麼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陽光夏不由得輕聲嘆息,「沫沫送了鮮花快遞,我和沫沫的通話無意中被他听到。」多麼希望上午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上午在電梯旁,和沫沫又聊了幾句,陽光夏掛斷電話。闔上眼眸,仰頭靠著牆壁,像是失去了力氣,需要牆壁的依靠才能繼續站立下去。今天她滿二十七歲了,她殘喘苟活二十七年了。每年,最討厭的就是這一天了。這一天,預示著她悲慘的開始,預示著她不得不活著,預示著她噩夢的輪回。
「生日快樂?」低沉的嗓音令陽光夏猛地睜開了雙眼,她竟然不知道寒盛今天來上班了,心中冒出一個慶幸的泡泡——幸好早上等電梯的時候沒有踫到他!她都不敢想象那樣的情形,如果不再讓她坐總裁電梯,那倒相安無事,謠言就消停了;要是他還讓她坐總裁電梯呢?
寒盛看著陽光夏迅速收起之前的悲戚神色,換上一如既往的淡然臉色,雖然她轉換的速度很快,可還是逃不過他的眼楮,剛才她在手機里說的話恰恰都被他無意中听到了,「你似乎不怎麼高興?」
「沒誰規定生日一定要高興。」
寒盛嘴角微勾,「我是不是該送你生日禮物?」
陽光夏心中暗叫不妙,正要出聲的嘴唇隨即被封住,寒盛比她高了一個頭還要多,稍微低頭便踫到了她,而她背靠著牆,正好給了他可趁之機,下顎被他輕輕捏住卻掙月兌不開,被縛住得毫無反抗之力。
陽光夏心里驀然升起悲傷,不需要她反抗,過不了幾秒,他便會放開她。
果不其然,寒盛扶著快要倒下的陽光夏,而陽光夏卻像失去了重力一樣癱軟蹲坐在地上,明明身形瘦弱,此時卻讓寒盛根本扶不住。雙手抑制不住的輕顫,手中的花束掉到一旁。再看那張女圭女圭臉,面色慘白,呼吸急促。寒盛明白她不是因為接吻而喘不過氣,他只是輕搗了幾下而已,就發覺了她的不對勁,雙手抓著她的細細胳膊,忍不住絞起眉頭,「夏夏?」
陽光夏費力的拂開了寒盛的雙手,滿是懇求,聲音沙啞,「不要踫我……」
這話是多麼熟悉,這情境是多麼熟悉,「藥呢?」
陽光夏本來就慘白的臉更是泛起比哭更難看的笑,「沒有藥。」她怎麼會有藥呢,什麼藥都治不了她的病。
寒盛略微沉思一會,卻沒有听陽光夏的話,而是輕輕來回撫模著那柔順的不及肩短發,臉上充滿了陽光夏看不到的憐愛與疼惜。而陽光夏似乎並不排斥這樣的安慰,雙手緊緊抱住膝蓋,這樣才能抑制顫抖,把頭埋進手腕里,不讓寒盛看到她難看的臉色。
過了好幾分鐘,寒盛才看到陽光夏慢慢停止了顫抖,下巴抬起靠在膝蓋上,甚是柔弱,甚是惹人憐愛,這才收回還在她頭上的手,不緊不慢地問道,「你生的什麼病?」
陽光夏還未完全恢復的臉色又變得有些蒼白,搖頭不語。
寒盛眸里的疑惑瞬間即逝,她似乎不太喜歡他送的生日禮物,嘴角微勾,「看樣子我需要重新送你一份禮物。」
女圭女圭臉蹙了蹙彎眉,「我不需要禮物,更不需要你的禮物。」停頓一會,又繼續說道,「還有,誰允許你吻我了?一次又一次,傳聞中寒公子不是很有風度的嗎?我怎麼感覺不一樣呢?!」
「那你是什麼感覺?」
難得陽光夏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原先蒼白的臉有點漲紅,漸漸恢復了血色。寒盛也不生氣,勾著的嘴角弧度更大,陽光夏翻了翻白眼,又來了,又是這樣的笑容,她都無法生氣!「不要笑!」她真想拿起旁邊的花束砸向他,可是那是一張笑臉!
忽然想通了,外界傳聞的寒公子總是面帶笑容,陽光俊朗,原來笑容是他的必殺技啊!都說微笑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真是深喑交際之道!陽光夏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再冷靜,對面那個人就是想要她失控,「我對你的感覺,你心里很清楚。」
寒盛忍不住笑出聲來,「我說的是吻的感覺。」
哦,這人簡直就是無賴!一個天生能顛倒話題的人,陽光夏頓時覺得頭疼,她怎麼招惹了這麼一個惡魔啊!「不許再踫我。」不能再讓他接近她!
寒盛的俊美微挑,「你不是逆來順受的嗎?學會用命令句了?」
陽光夏微愣,他怎麼知道她逆來順受?輕輕冷哼,「原來寒公子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逆來順受。」她怎麼能承認她逆來順受呢,即使如此,玫瑰還會帶刺啊,惹惱了她也不好,她也是有脾氣的。
寒盛只是笑著敲了敲陽光夏的鼻子,「小朋友說謊鼻子會變長的哦!」
陽光夏聞言臉色一變,她還是太弱了,不管是言語,還是心理,都斗不過寒盛。是不是換成凌越才能應對心理無比強大的寒盛?微微別過臉,不讓寒盛繼續踫觸到她的鼻子,不想再有那種癢癢的感覺。不僅鼻子癢癢,好像心里也有些癢癢,他的語氣就像是家長寵著孩子一樣,那是她隱藏至深的一種需要,如果爸爸和她這樣對她說話,那該多好啊!只可惜,這是一種不可能的奢望。
而寒盛哪有這麼輕易放棄,大手緊跟著覆上了陽光夏的半邊女圭女圭臉,便看到陽光夏臉色一沉,「寒公子是不想讓我再繼續呆在公司了嗎?」。大庭廣眾之下——雖然這26樓鮮少有其他員工能上來,但是也會經常踫到公司的高層經理,被人撞倒他們現在的情況,一個背靠著牆坐著,一個一手擋住她的去路,另一手捏著她的臉,旁邊還有一束九十九朵的玫瑰,本來就可畏的謠言不是更無法道不明白了?到時恐怕連小雁都不會再相信自己了吧!
「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止于此。」
話音剛落,寒盛便看到陽光夏一臉的憤懣,「你又如何知道我的承受能力不止如此?!」他是鐵了心要讓她在公司為難了!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繼續燒旺八卦之火?她跟這人真是無法溝通下去了,這只笑面虎總是一句話就打回了她的反抗,真是無奈啊,于是搖頭起身,「我該回去工作了。」
寒盛趕緊扶著陽光夏,卻被她甩開了,只看到她定楮望著她,看來她並不知道——他就是喜歡那雙眼里的光彩,听到她語氣頗冷的說道,「我的態度很明確,寒公子不要再為難我了,放過我。」
剛走近辦公室,便听到了小雁興奮的喊叫,「夏夏姐,好大一束花啊!是送給誰的?寒公子的?」
陽光夏把花放到一旁,「不是。」因為一般不會收到花,她連個花瓶都沒有,只能先放到一旁了,中午的時候再找個花瓶放上吧,畢竟是沫沫的一番心意,是自己不願意告訴沫沫的,也難得她還這樣記著她。
小雁的眼里盡是羨慕,「送給你的?!誰送的?寒公子?」
正喝著水的蘇惜突然就嗆了一下,死死盯著剛要坐下的陽光夏,可陽光夏也被小雁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回道,「不是。」坐下後又皺起了眉頭,希望寒盛能明白剛才她的話,她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而是真心的躲避。可是,誰也逃不了命運。冥冥之中,她總是能踫到避之如鬼神的寒盛,就像剛才——下班了也能遇見。
凌越不自覺的皺眉,對著陽光夏一本正經的命令道,「離他遠一點。」從剛才寒盛玩味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寒盛對陽光夏的興趣,她已經夠命苦的了,要是再落入風流大少寒公子的魔掌,豈不是永無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