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傾歌 第十四章 不是男人

作者 ︰

蘇瑾站在崖底,抬頭望了眼上方,萬丈的距離使得崖口看得都變得狹窄了,只見不足一巴掌的天空,顯得遙不可及。蘇瑾收回目光環顧了遍四周,果然是別有洞天!一條暗河從不遠處的山洞里緩緩流穿出崖底,蜿蜒地向著遠方流去。而蘇瑾身後卻是一片蔭郁的叢林,黑漆漆地生長在崖底。蘇瑾思考了片刻便抬腿向林內走去。

蘇瑾從袖中抽出玄天綾,運了運氣,玄天綾瞬間變得剛勁有力,如握一把長劍在手。蘇瑾揮舞著玄天綾,劈斷眼前的荊棘雜草,慢慢地向林子深處模去,直到沒了身影。

幾個時辰過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林子里傳出。過了片刻,只見蘇瑾拖著一大捆木頭,肩上搭著一捆棕色的樹皮似的物事兒,腰上還插著兩把做好的火把,略有吃力地從林子里出來了。

終于到了河邊,蘇瑾一把將木頭放下,輕蹙了下黛眉︰這活怎麼比練功還累?眼看天色將晚,蘇瑾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將肩上收集到的焦樹皮當繩,把那一捆看似沉重實質輕盈的木頭並排捆扎了起來,瞬間就成了一排簡易的木筏。蘇瑾取了把腰間的火把子,又用火折子點亮,一掌將木筏推進河內,舉著火把跳上去順流而去。

這崖底是靜悄悄,而崖上面卻是另一番景象。就在蘇瑾飛下懸崖,西靳國的兵馬還不等南傾的援軍來臨就向偃城攻來,殺得守城的兵將措手不及,連連敗退,險些城門失守。幸好就在此時援軍來襲,挽回了敗局。然這些,蘇瑾是不知道的,她的小木筏順著河流此時已快到西靳的邊城—— 城。

到達 城時,已是子夜。本應是百姓熟睡之時,城內靜悄悄才是。掩在蘆葦叢中的蘇瑾往岸上一瞧,不想卻是另一番景象。只見環城都駐著士兵,點著火把,一副戒備深嚴的樣子。蘇瑾不得不提高警惕,悄悄潛入水里,慢慢地向岸邊游去。

這時,岸上傳來一陣的腳步聲,蘇瑾忙躲到棧橋底下,探出半個身子,豎著耳朵听著上邊的動靜。

只聞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在蘇瑾頭上方頓住。一聲粗暴的嗓門響起︰「都給我精神著點,今天南傾國援軍已到偃城,雖不會立馬反攻,但還是要提高警惕,謹防敵軍派奸細來我軍刺探軍情。听到沒有?」

「屬下明白,定不會放一只蒼蠅進去,將軍且放心!」守城的兵士回答道。

「也不許放任何人出去,除非有大帥的金令。」將軍再次叮囑後才轉身離去。

「是,將軍!恭送將軍。」兵士們齊齊鞠躬應道。

而就在此時,蘇瑾早就利用這一空檔,運起輕功,飛速地從上方掠過,在遠處的樓頂隱了起來。待眾兵將起身,早就無影無蹤了,自然就不知剛才已經放了一個比蒼蠅還大的人進去了,繼續盡責地巡邏起來。

而蘇瑾則繼續運氣飛入城內。此時蘇瑾以為萬無一失,卻不知道就在她方才歇腳樓頂的不遠處,一襲白影就隱在暗處,饒有興趣地跟了上來。

兩個白影就在樓頂上一前一後飛快地掠過,直到蘇瑾在全城最高的樓宇江門樓的房頂上停住時,身後的白影才急急地收住身子,隱在暗處。

蘇瑾沐著淡淡的月光,神情冷漠地說道︰「是個人,就出來!」

白影怔了一下,嘴角微勾,徐徐地從暗處走了出來,直到月光照到他的臉上。

「又是你!」蘇瑾瞥了一眼,略略驚訝後依是冷冷地說道。

「哦?看來本公子給人印象不錯,讓人如此念念不忘。」白影心里竟有股淡淡的說不出的喜悅。

「本公子對誰念念不忘,也不會對一個男子念念不忘。本公子沒那嗜好!」蘇瑾收回目光打算不予理會,她還有自己要做的事。

「上回洛城郊處一遇,還沒來得及感謝閣下的出手相救……」白影面目含笑地說道。

蘇瑾不待他說完,轉身就想離去,不想招惹這個難纏的主。「說了不必。」

白影卻不知何時早已移身過來,見蘇瑾急著甩開自己,忙一把抓住蘇瑾的手臂︰「你說不必就不必嗎?」。

蘇瑾回過頭,面有慍色地盯著抓著自己的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是你想做什麼?」白影放開蘇瑾的手,神情嚴峻起來。「你為何深夜來 城?難道……」

「你懷疑我是探子?」蘇瑾立即明白白影接下來要說的話,反倒扯開一抹笑意說道。

「你是來找什麼東西嗎?」。白影猜測著問道。

「這與你無關,你可以放我走了嗎?」。蘇瑾對這個絆著自己腳步的人很是不耐。

「只要你說你來西靳做什麼,我就放你走。絕不食言!」白影堅持道。

蘇瑾審視著白影的神情,覺得並沒有惡意後,才緩緩說道︰「我來尋藥。」

「尋藥?什麼藥?」白影興趣正濃地問著。

「說了你也未必知曉。」蘇瑾心想,火靈草如此難尋,世人知曉的也不多,想來此人也是知之甚少吧。

「你不說,又如何知曉我不知曉?」白影環著手臂伴著笑道。

「火靈草。知曉了吧?」蘇瑾不耐他的無賴,直接說出火靈草的名字來。

「火靈草?」白影听到這個名字便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為了給娘親尋到良藥,一點點希望也不能放過。

「嗯。」白影環著手臂思索著,卻不往下說。

蘇瑾見白影欲言又止的樣子,知是難為之事了,便也不想再糾纏下去,遂起身要走。

「你要火靈草做甚?」月光下白影的一頭白發異常的冷艷。

「救人。」蘇瑾背著白影沒有轉過身來。

「救何人?」白影還真是追根究底,問個不停。

「親人。」蘇瑾抬頭望了望天空,情緒略有低迷地說道。

白影沉默良久,才悠悠說道︰「你可知火靈草世間難求,整個中原才只有三株?」

「知道。」蘇瑾面色沉重地回答道。

「那……」白影捋著一縷白發,拖長著語氣說道︰「你找個理由說服我幫你。」

「我又憑什麼相信你會幫我?」蘇瑾不答反問道。

白影輕笑一聲,「就憑我欠你一個人情,夠嗎?」。

「這個人情不足矣你幫我,你究竟想要什麼,直說。」蘇瑾不信。

「算啦,不信就換一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幫你。」白影說道。

「什麼條件?」蘇瑾警覺起來。

「條件嘛……我還沒想好,想到了再說。總之不會是殺人犯法之事,放心!」白影望著蘇瑾如只小刺蝟開始警覺起自己來,不覺感到好笑︰原來冷美人也有可愛之面。

蘇瑾望著面前這個有些無賴的白影竟然有些無奈。

「想好了就跟我走。」白影也不羅嗦,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蘇瑾有些錯愕地站在原地,直到白影用傳音入密傳來一聲︰「還不快跟來!」蘇瑾這才飛身追了過去。

一路過來,只有偶爾走過一隊兵士,倒也安靜。蘇瑾緊跟著白影飛過一座座樓宇,看著眼前那一抹白影如雲一般在月下穿梭,月色的襯托下竟有種說不出的清揚瀟灑。「他到底是何人?又會如何幫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應該相信他嗎?……」正想著,蘇瑾這一刻的走神,正好一頭撞上了早在一座宅院外停下來,立身看著自己的白影。

白影看著如一頭小鹿撞向自己胸口的蘇瑾,還處在思緒中時,忍不住舉手輕輕敲了敲蘇瑾的小腦袋︰「想什麼呢?撞到牆頭了!」

蘇瑾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一頭撞在人家懷里,臉上飛起一片紅霞,幸好是晚上看不出來。蘇瑾忙退卻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用手甩開敲在腦袋上的手︰「想什麼要向你稟報?還有,我只答應一個條件換一株火靈草,別的什麼都別想。最後,不要對我動手動腳,放尊重點!」

「又不是姑娘家,害什麼臊啊?我們都是爺們,怕啥?」白影嘻笑著權當沒听到。「難道……你不是個男人?」

「你……」蘇瑾一時語噎。

「哈哈哈……」白影似乎覺得報了上次蘇瑾噎回的仇了,心中一陣暢快。你本來就是個女子,還在我面前裝男人,算了,就先不拆穿你,不然就不好玩了。

「我當然是個男人。」蘇瑾平息著內心的微小慌亂,說道。

「那我怎麼知道,要不我來驗證一下?」說著,白影還真的伸手模了過來。

蘇瑾忙向後飛身退了一丈遠,「你再如此無理,我自己去尋藥,不必勞煩你!」語氣帶著憤怒,甩身就要往回走。

「唉,你別走啊。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別氣了!好了,好了,我賠禮還不成嗎?」。白影見蘇瑾真的生氣了,忙上前追了過來。

「好了,別氣了。到我府上了,先進去吧。」白影說著便拉著蘇瑾的手,輕身一躍,跳進旁邊的一處宅院。

「自己府上還用跳牆?」蘇瑾松開白影拉著自己的手,環著手臂懷疑地說道。

「習慣了,習慣了……呵呵……」白影撥了撥肩上的白發,滿臉燦爛地笑道,說完繼續伸手拉住蘇瑾的手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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