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經心的捻起一朵宮粉梅,寬大的袖擺拂過描金桃花美人炫紫瓷花瓶,瀟灑飄逸,輕嗅一嗅梅花清幽香氣,溫言道「陸太醫請便!」
陸然偉顯然被我的舉動驚到了,半刻無語,隨後盯著我道「微臣有件事,還請小主作答!」
我背對他,微笑道「陸太醫是想問,我從何得知這方子?以及這方子除卻‘四君子湯’還有哪幾味藥,藥量多少?」
陸然偉似乎很滿意我的表現,言語中多了些興趣道「微臣願聞其詳!」
我甩下手間梅花,嚴肅道「失傳百年秘方,陸太醫既然知曉此方厲害,自然也知道我是不會告知你的!」
陸然偉一時變了顏色,諂媚道「微臣有一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厭其圓滑世故,拂袖蹙眉道「講!」
「只要小主將此秘方給我,我陸然偉即刻稟報聖上,小主懷有龍嗣。微臣一介太醫,只求方子,反正您一個妃嬪要這方子也無用,只要聖上知曉小主你懷有身孕,自會百般寵愛,到時候您育有皇嗣,便可一直扶搖直上,就算做不得太後的位子,升位太妃,也可一生無憂,這豈不是兩全其美嗎?」。陸然偉阿諛奉承道,見我無言,又一拱手至天道「若是小主不告訴微臣的話,微臣稟報聖上,小主假孕爭寵,那麼瀅貴人如今如日中天的身份怕是再也不可能出現了,小主您說呢?」邊說著邊向我靠近,齷齪樣子令人作嘔。
我心知此人狡詐,可一時也想不出對策,思考片刻道「只要陸太醫即刻稟報皇上,說我懷有龍嗣,明日陸太醫來請平安脈之時,我必會將此方送上!」
陸然偉輕蔑笑道「瀅貴人以為微臣痴愚嗎?微臣稟報聖上之後,小主一時起意,又不想給臣方子了,那微臣豈不是白白為他人做嫁衣,此等愚笨之事,臣可不會做!」
我轉身從紫檀木小幾上拿起一包草藥道「我的把柄在你手中,只要你一句話,我隨時都會被誅九族,我徒留個方子又有何用?況且如今我在宮中地位如何,陸太醫也是知曉的,若是此時我懷有身孕,依你所言,步步高升指日可待,到時候要仰仗陸太醫的地方還很多,是一起共榮華,還是打入冷宮,我可是分的很清楚的!」
陸然偉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道「不如小主先將方子給微臣,微臣即刻稟報……」
我揮袖打斷他的話,挑眉道「難道陸太醫以為我方瑤是三歲幼童嗎?若是給了你方子,陸太醫轉身回稟我並無身孕,您自可獨享此方,那還有我方瑤什麼事呢?話說至此,陸太醫要麼即刻回稟聖上,我並無身孕,方子你也別想從我口中得知,大不了就是進冷宮罷了;要不然就依我所言,我保你榮華富貴,陸太醫自己考慮吧!」
陸然偉眼見自己別無他法,便道「瀅貴人喜得龍子,微臣馬上回稟聖上」說罷轉身欲走,又回轉身,燦笑道「瀅貴人身體孱弱,氣血虧損,所以小主這胎微臣會加倍看護,日日來請平安脈的!」
我轉身斂衣側臥于床,吩咐道「偌菀,送陸太醫!」
攢金絲刻蝶戀花的青銅香爐內,檀香陣陣,我略定心神,細細思量該如何應對這個陸然偉,隨意的摳著腰間盤龍攢金絲紐扣,眼盯著芸舒將那一包包草藥收拾進紫檀木描富貴牡丹小匣子里,芸舒轉首盯著我道「小姐,咱們怎麼辦?」
我低頭不語,沉悶異常,一時偌菀進得暖閣內道「小主,此人留不得!」
起身又添了一勺檀木香屑,眼望著鏤空紫檀木雕海棠窗外,一抹明黃愈行愈近,輕言道「今晚注定無眠了……」
不多時,弈灝便掀簾而入,彼時我正與偌菀一起繡著那幅和合二仙,弈灝輕扶起我道「既是有了身孕,便該當心些,繡這個勞什子過于耗費心血,讓她們宮女繡就好了,何必非要自己動手!」
我輕拂其肩上未融化的雪沫,溫言道「這是要給妃姐姐的,宮女繡的怎比嬪妾親手做的,有份心意在呢!」
弈灝听得是給妃的,也不好辯駁,只道「你與妃素來交好,想來清兒寬容,是不會計較這些的,你如今比不得往日,皇嗣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想來朕登基七年有余,只有皇後替朕育有皇子,茹悅雖伶俐可人,可終究是個帝姬早晚要嫁出去的,清兒有孕,如今你也懷了孩子,這宮里總算熱鬧些了!」
我將貴妃榻上放了個攢銀線海棠軟墊,輕倚著靠在弈灝懷里道「嬪妾會小心注意的」,說完輕揉太陽穴。
弈灝伸手替我揉著,溫柔道「怎麼了,看你最近不是很精神的樣子,其實最近棠昭儀也跟朕提過,說你給皇後請安時,總是小心謹慎的。你大可不必因為家世的原因,整日里謹小慎微的,皇後大度,不會跟你計較這些,讓朕每日里看著你委屈的樣子,可憐見的!」
我輕拉著弈灝的手,撫著其掌心紋路,緩聲道「皇上不必擔心嬪妾,嬪妾出身卑微,位份不高,本就該謙虛謹慎些,現下皇上寵愛我,各宮姐姐妹妹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嬪妾就更要卑微些,省的惹各位姐姐不高興!」
弈灝以手堵住我的唇道「不許你日日里,在朕面前‘嬪妾嬪妾’的,沒的生分了,朕已經著朱尚書去查京中空缺官職,到時候找個合適的位置,讓你父親供職,看誰還敢欺你家世卑微。另外朕已經讓內務府去擬旨了,晉封你為瀅嬪,待你生下皇子或帝姬,再升一級,也算宮里正經主子了!」
我抬首看向弈灝,眼神溫柔如水,嘴角微微上揚,這般神色,似乎只在他看向妃姐姐時方才能見到,我一時動情,微笑道「瑤兒知道了,勞弈郎為我費這般心思!」
弈灝眼中閃現灼灼光芒,擁住我道「朕喜歡你這麼稱呼朕,以後就這般稱呼可好!」
弈灝擁的我有些緊,頸項上配的玲瓏翠玉環壓的胸口有些喘不過起來,只得輕聲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