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弈語正可憐巴巴地望著傻子。他們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把老人埋了。現在,正模著扁平的肚子。
「什麼時候吃飯啊,你們不餓嗎?」。
咽了咽口水,小癩子鄙視的眼光飄過來︰「就知道吃!」
「我們沒多余的錢買吃的,今天早晨也沒收獲,你先忍忍,我們再出去看看。」傻子悶悶的說。
「不過,小弈,你今年幾歲了,記得嗎?」。傻子為了分散注意力,開始和花弈語閑聊起來。
「就當我三歲吧!」花弈語哪有力氣閑聊,她現在感覺一只鴨正在她眼前飛。
「就當?看來你不記得了。你這麼小,肯定也記不起媽媽爸爸的樣貌吧?」
「嗯」這次花弈語的饑餓成功的被趕走了。家是她的死穴,不能踫觸。
「我也快忘記阿爸阿媽的樣子了,只記得他們站在村口送我們的情景」傻子哽咽的說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花弈語傾訴。
「你多大了?」花弈語好奇的問傻子。
「十二」
都已經十二了,她剛見他時還以為他是七八歲呢。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傻子的個子低小。
「那小癩子呢?」花弈語看了看倒在床板上呼呼大睡的小癩子。
「比我小一歲」傻子看著睡著的小癩子。花弈語很難想象一個十二歲的男孩眼中竟出現慈父般的笑容。
「有哥哥真好!」其實她也有個哥哥,但
「你要是不嫌棄,就喊我哥哥吧!」傻子看出花弈語的難過,以為她是想要個哥哥。
「不用了,」花弈語直接拒絕了傻子,她只有一個哥哥。「你能告訴我你們的原名嗎,我老是叫你們傻子和小癩子,覺得很不禮貌。」
「我叫周波,小癩子叫周濤。已經好久沒听過別人叫我們的名字了」傻子搓著衣角局促的說道。
「那我以後天天叫你們名字,保證你們听得煩,」花弈語笑呵呵的說道。
「好,不過到了外面還是叫我傻子啊!」花弈語沒把周波的話放在心上,名字為什麼還要分地方,她不懂。
「喝口水吧,等會我們就要走了。」周波遞了碗水給花弈語。
「去哪?」花弈語很奇怪他們每天都在干什麼。
「要飯」周波好像很不情願說這兩個字,但他還是說了出口。
「我不去!」花弈語抬頭詫異的盯著周波,他們好手好腳,為什麼非要當乞丐。
「你要不去,我們也拿你沒辦法,不過,晚飯你可以自己想辦法,我覺得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小癩子,也就是周濤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花弈語覺得他還是睡著的時候可愛些。
「你說的真對」花弈語笑眯眯的道。
「你——」周濤抬起顫抖的手指著花弈語,「傻子,我們走,別理他。」
無奈的搖了搖頭,兩兄弟出去了。
花弈語等兩兄弟走後,便收起臉上的笑,她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來,拍掉褲子上的土。然後才慢悠悠的朝外面走去。
她來到了一條很繁華的街。從街上的各種信息來看,花弈語現在身處鶴都。她以前來過鶴都旅游過,但還是不太了解這個城市。而且時間也不對,竟然倒退了五年,花弈語從地攤報紙上標的日期看出來的。
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花弈語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想著一個三歲小孩能干什麼。
「嘿,小孩,你這樣可討不到錢。」花弈語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個老乞丐,老乞丐把手里的方便面桶放到了旁邊,花弈語瞄見里面躺著幾張皺巴巴的毛票。
「怎麼樣,想不想听听我的經驗,老丐我可是過來人。」
暗暗翻了個白眼,花弈語沒理他,繼續為吃飯的事發愁。沒想到,老丐竟不在乎花弈語的冷落,一個人興致勃勃的在那里開講了。
「你有沒有想過,當乞丐也是件技術活,這里面學問很大。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能少。天時就是周末節假日,這是行乞的最佳時段。不過,周一到周五我們還得照常工作,生意差點不要緊,關鍵是要敬業。地段的選擇嘛,一般人都會選天橋,以為人多好賺錢。愚蠢!走天橋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哪有閑工夫搭理你。而公園就好很多,人多且閑。天時地利有了還不行,還得選好目標,主動出擊,不能守株待兔。首先,小孩子同情心很強,但他們的致命缺點就是沒經濟能力,所以,最先排除。老人一般善心也強,但我不會找他們,他們的善心是給小孩的,不過,倒是很適合你。」老丐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被震得不小的花弈語。
「接著說,接著說,剛剛我們分析了老少,下面來看看年輕男女。
男的應該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等會再細說。老丐我比較中意的就是那些既年輕又漂亮的女孩了,這類人最害怕別人纏她,當然,這種軟磨硬泡最好少做。做賊的還宣揚盜亦有道,那我們做乞丐的當然不能輸人啊,我們的道德也不能太低下。我最中意的就是‘三又女孩’,就是又年輕,又漂亮,又有經濟實力。好了,現在我們來具體說說男的。你看那邊站著的一男一女,你會選誰?」老丐用手指著站台下站著的一對男女問道。
「女的」,花弈語配合的說道。
「錯了,應該選男的。他們很明顯是未婚青年,如果你問我怎麼知道,這就是秘密了,不足為外人道也。男的為了在女性面前,尤其還是漂亮女性面前,留下好的印象,他會大方的給你錢。即使他心里不願意。而如果選女的,女人的天性注定你會失敗。她們可以假裝看見你很害怕,從而躲開你,這樣也不會在異性面前失態。如果按概率來說,選男的優勢大。你可能不懂概率,這不要緊,本來我們又不是來賭博的。」
老丐頓了頓,朝四周看了看,又接著說道,「看對面的那對情侶,這次你選誰?」
花弈語順著老丐的目光看去。「誰都不選。」
「哦?怎麼說?」老丐眉毛揚了揚,眼中驚奇之光一閃而過。
「倆人眉頭緊鎖,走路間距很大,你說他們是情侶,我不反對。男的小心的跟在女的右後方,而女的呢,你看她的臉略微轉向左,手緊緊握著肩上的包,撐起的手肘表明她不希望男的靠近。你說,如果他們看見一個髒兮兮的乞丐過來,是會給他錢呢,還是棍棒!」花弈語平淡的說道。
「哈哈,不錯,不錯。小娃悟性極高,很對老丐我的胃口。如果你願意拜我為師,加入我神棍幫,師父保你以後吃香喝辣。」老丐捋了捋下巴上的幾根胡子,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
「就你桶里的那點錢,老爺爺,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哼,原來是個「丐探」。
「嘿,你個小娃,多少人想拜入我妙蓮花門下,我還不收哩。」老丐用一副你真不識抬舉的眼光瞅著花弈語。
「那多謝你的抬愛!」
「你不信?」說時遲,那時快,號稱「妙蓮花」的老丐一把抓起花弈語的手就往懷了放。
花弈語差點就要喊老色鬼了,這人太可怕了,難道是個有戀童癖的變態。但隨即她的手踫到一塊布包的東西。姑且用塊來形容吧。這老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花弈語收起臉上的驚恐,準備靜觀其變。
「模到了嗎,這可是我一天‘賺’的辛苦錢,足足這個數。」妙蓮花伸出四個指頭。
「四十?確實很多」花弈語不想打擊這個看上去得意洋洋的老丐。
「你!氣死我了,是百,不是十。」妙蓮花吹胡子瞪眼的說,臉兩邊的肉一顫一顫。
花弈語確實很震驚,但她不準備再跟這個老丐耗下去了,她還有正事要做。于是,花弈語快速甩掉老丐的手,三十六計,走為上。
「哎,哎,你給我回來——」妙蓮花在後面大喊,但哪還有花弈語的身影。
「有趣,有趣!」眯起精光的小眼,妙蓮花又捋了捋他的幾根胡子,望著花弈語消失的背影,說道︰「我們還會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