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外傳二十年後 第四章 不可貌相(二)

作者 ︰

「周益囂只覺郁簫身上的那股壓力倏然而來,倏然而去,兀自驚疑不定。這時風聲轉急,今夜必然大雨。周益囂定了定神,這才說道︰‘怎樣,小子?今晚上,你是打算血債血償,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心上人慘死于當場?’

「姜羽戈不答,只對著周益囂怒目而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一時間,寂靜的小院中只能听到人們急促的呼吸聲。突然,姜少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將長劍倒轉,橫劍當頸,沉聲道︰‘你放了她,我……即便自刎當場亦無不可!’」

听了這熟悉的話語,風晴雪不覺淚流滿面。羽無雙慌忙遞給她一塊潔白的手帕。晴雪接過去,卻忘了擦。茶小乖繼續說道︰「就听那周益囂縱聲大笑︰‘好!這才是識時務的好小子。你身受重傷,右肩上又中了我的針,現在,恐怕連揮劍都覺困難吧!這小姑娘身上半點功夫沒有,想要帶著她全身而退……哈!我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姜少俠怒道︰‘我欠你的,我自會還你。她與我今天第一次見面,我們全然無干!你放她走!’周益囂惡毒地冷笑道︰‘放她走?恩?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小子,你殺的可是我們堂堂一派的掌門,又不是尋尋常常的弟子。只是橫劍自刎,你不覺得,這個處罰有點太輕?’」

風晴雪皺眉道︰「那他還要如何?」

茶小乖道︰「那周益囂笑道︰‘並不如何。只是三日後,乃是小老兒我的掌門即位大典,你想,我若能在大典上將殺害前任掌門的凶手姜羽戈當眾千刀萬剮,挖出心肝祭拜……你說,血露薇的其他門人會不會因此而對我更加敬服呢?’姜少俠還未答言,就听那周益囂身邊的親信們突然如暴雷般地大喊︰‘是!’又說︰‘掌門天縱英明,仁義播及四方,武功震古鑠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能在周掌門手下做事,小的們簡直比撿了武功秘籍還要高興!每天見周掌門一面,弟子們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上樓也有勁兒了!我們周掌門這個掌門啊,一個頂過去五個!’原來那周益囂尚且不是血露薇的正式掌門,門派中的弟子,也不是個個都服他的。他是想借用擒拿姜少俠,作為自己發家晉升的利器……」

風晴雪感嘆道︰「這種人用心當真歹毒!」又說︰「難道那姜少俠就任由他的宰割?」

茶小乖嘆道︰「可不是嗎?話說那位姜少俠,听到周益囂要將自己捉回去千刀萬剮,開膛破肚,即便是再悍勇的人,這時,也少不得臉上肌肉微微顫動。卻回頭看了一眼柔弱的郁簫。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嗆啷一聲,將手中長劍拋在地下,低聲道︰‘放她走,我就……跟你走。’」

風晴雪急得大叫不要。茶小乖說道︰「那周益囂本來最畏懼姜少俠的劍術,這時見他主動拋劍,心中歡喜得跟個什麼似的。無雙斷定,那用心歹毒的周益囂那時一定早已想好,等把姜少俠帶走之後,就暗地里派人殺掉郁簫,總之不能留一個活口。郁簫見姜少俠本可盡力一拼,這時竟為保護自己主動棄劍,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蕩,道︰‘你……’姜少俠苦笑道︰‘抱歉,今晚驚嚇到你了。’

「就有兩名血露薇的弟子,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用牛皮和鋼絲編成的繩子,縛住姜少俠的雙手。這種繩子甚是堅固,一旦被縛上,即便是武林高手也無法輕易掙開。姜少俠見這些弟子此時仍對自己多有畏懼,不由得微微冷笑,卻全然不作任何的反抗。其中一個弟子,見姜少俠如此配合,心中大感得意,就在他的右肩上狠狠一推,道︰‘還不快走?’正撞在姜少俠中針的地方。姜少俠只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卻沒有申吟,更不曾回罵。

「就有一個弟子笑道︰‘師父前幾日總夸這人劍術出神入化,命我們萬萬不可輕敵,誰知,真到了咱師父手中,還不乖得跟個小貓兒似的?叫走就走,叫停就停,半句也不敢多話。’」

風晴雪怒道︰「那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羽無雙笑道︰「問題晴雪你這麼想,周益囂並不這麼想啊!閃電劃過,雷聲隆隆,血露薇弟子們的阿諛奉承之聲,倒比雷聲更加洪亮。那是眾弟子已將姜少俠推出門口。那時周益囂坐在轎上,只管捻須微笑,听眾弟子們歌功頌德之身絡繹不絕,如沐春風,如飲美酒,陶陶然,燻燻然,簡直不知身在何處。」

茶小乖道︰「猛听一個嬌女敕的聲音笑道︰‘喲,各位要帶他走?可是這該怎麼辦才好?諸位不知,我與這小子有仇。’

「眾人聞言不覺一驚,姜少俠更是莫名其妙,心道︰‘我何時與你結仇?’連忙回頭。誰知小院中站著的,還是只有那個嬌娜不勝的漁女郁簫。疾風之中,只見她一手持杯,一手持壺,斜倚著石桌自斟自飲,那嬌憨的醉態,就更看得人怦然心動。又見郁簫的身邊,突然多出了一根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竹棒。大家都想︰‘難道這位姐姐是大隱隱于市的江湖高人?’誰知細細一瞧,那竹棒卻是鄉下人趕鴨子用的,平平無奇,不值一哂。

「眾皆大笑。就有一個血露薇的門人,越眾向前,揮刀冷笑︰‘你一個渾身上下沒幾兩肉的臭丫頭,也能跟他結仇?你可知道,他是誰?’

「郁簫放下手中的酒杯酒壺,嬌聲笑道︰‘我干嗎要知道他是誰?我只要知道,他欠了我的錢,這就夠了。話說各位,這小子欠了我的魚錢在先,殺了你們的掌門在後。既然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不如這樣吧,先教這小子把我的魚錢還了,再被拉去讓你們千刀萬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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