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晴雪聞言苦笑,道︰「阿簫自己也不舒服啊!她這樣,不算逞強算什麼?」
羽無雙笑道︰「已經改稱呼叫阿簫了?看樣子,晴雪你也喜歡她呢!」
風晴雪點了點頭。茶小乖說道︰「姜少俠見郁簫如此倔強,倒也不好相強,何況那時他已經痛得五內如焚,身體搖搖晃晃,無奈之下,只得慢慢地退開一步。心里一松,口中鮮血狂噴,人,早已慢慢地軟了下去。血露薇的門人見他突然倒下,歡聲大作,一個個抄起手中兵刃,這就要上前群毆。誰知郁簫將竹棒一橫,攔住眾弟子的去路。卻轉過頭來,只對著掌門周益囂嫣然一笑,道︰‘周老爺子,咱這劍,到底是比,還是不比?’
「周益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不答話,只將手中重劍高高掄起,對準郁簫那嬌美的頭顱狠狠地擊了下去。風聲呼呼,足見這一劍勁力之足。眾弟子彩聲大作。姜羽戈暗叫不好。慌忙勉力掙起身體,就要為郁簫格擋,無奈傷勢太過沉重,胸中疼痛難當,還未站起,便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人又跪倒在地。那郁簫本來輕身功夫頗高,一般人的攻擊,根本無法沾到她的衣角。誰知這一下子,她竟然不閃不必,只是笑盈盈地站在原地。
「火光之中,但見那年輕女郎笑靨如花,明艷不可方物。那周益囂原本就是個之徒,猛見此景,不由得心中一動,就將劍勢堪堪地正停在距離郁簫頭顱不到一指遠的地方。眾人見他全力揮劍,又能在此千鈞一發之時突然停住,其臂力之強,簡直人所未見,就不由得大聲地喝起彩來。就連半跪在地的姜少俠,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周益囂說︰‘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劍下去,你這個漂亮的小腦袋瓜,可就要四分五裂咯?’郁簫笑道︰‘我自然知道。’周益囂聞言大奇,忍不住又道︰‘難道,小姑娘你並不怕死?’郁簫笑道︰‘我自然怕死。’周益囂道︰‘那為何……’
「郁簫笑道︰‘老爺子你問我為何不躲?’周益囂皺眉道︰‘正是。’郁簫笑道︰‘外面的人都說,周益囂周老爺子是個虛偽下作,自私自利的偽君子,然而我卻認為,外面的人都錯了。周老爺子哪里是個虛偽下作,自私自利的偽君子呢?周老爺子明明是個義薄雲天,公平正直的大英雄、大好漢!’」
風晴雪皺眉道︰「他周益囂算哪門子的大英雄、大好漢?我們蘇蘇才是……」突然臉上一紅,這話就不好再說下去。
茶小乖裝作沒有听見,只說︰「那郁簫人生得美,聲音又爽朗清脆,這幾句話說出來,直如鶯啼燕囀,只听得在場的人五髒六腑,全身毛孔,沒有一個不舒服。周益囂壓根沒想到這倔強的姑娘竟然會主動出言贊美自己。他是個好奉承的人,何況對男人來說,被美女稱贊的價值,遠遠比被同性稱贊的價值高得多。登時喜不自禁,一面捻須點頭,一面溫言笑道︰‘恩,是、是!’郁簫笑道︰‘所以啊,我想,像周老爺子這樣的大英雄,大好漢,是絕不會恃強凌弱,佔我這個生病的弱女子的便宜的。’周益囂笑道︰‘是、是!’又問︰‘那你要如何?要不咱們這場劍,就不比了?恩,這可不行,不行不行。你這個臭丫頭,可不能就指望靠幾句奉承話蒙混過關。我老人家不吃這套的。’」
風晴雪皺眉道︰「他又想當大英雄,大好漢,又非要和人家一個生病的姑娘比劍!你說他這不是恃強凌弱,欺負弱女子,那是什麼?」
羽無雙笑道︰「還不是因為那周益囂突然想起,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劍法通神,今日不除,日後必是個禍害。周益囂這個人冷漠陰鷲,奉承話要听,殺人放火的事,卻也是絕不能不做。」
風晴雪忙問︰「那郁簫又該怎麼辦?」
茶小乖道︰「晴雪姐姐你別心急啊!卻听那郁簫笑道︰‘周老爺子賞臉要跟我比劍?我又豈能不奉陪?這不是給臉不要臉嗎?這個劍,自然是要比的。只不過,周老爺子,我們可不能就站在地上就這麼比。我們得增加點難度。要不然,你膂力比我強,內功比我深湛,站在地面上,就算是贏了,江湖人等也不會稱贊你的。反而會說你……嘿嘿,想我簫宜夜何德何能,又豈能讓周老爺子為我而陷入江湖人等的議論之中?’」
風晴雪訝然道︰「簫宜夜?她不是叫郁簫麼?」
羽無雙笑道︰「晴雪你知道她叫郁簫,可是周益囂並不知道。郁簫怕周益囂回頭報復,所以故意報個假名糊弄,倒也不是不可以。」
茶小乖道︰「那周益囂皺眉道︰‘那你說如何?’郁簫笑著指指身旁被劈成兩半的桌子,道︰‘我們在這兒比!’說著雙腳輕點,人早已飛上了桌面。」
風晴雪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素來臂力強大的人,下盤都不怎麼扎實,輕功更是稀松平常。周益囂那柄重劍,應該是在地上的威力最強,如果一旦上了桌子……」
羽無雙道︰「所以我才驚嘆于這姑娘的智慧啊!正所謂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郁簫最擅長的就是輕功,周益囂雖然明知自己的弱點,卻被人家用話給擠兌住了,倒也不好拒絕。當下嘆一口氣,只得隨她踏上了桌面。
「那郁簫深知自己內力膂力遠不及對方,故而不等周益囂上站穩,便已開始發足猛踢他雙腿。周益囂無法閃避,索性硬撐著挨了她這兩招。郁簫畢竟是女子,勁力不足,那兩腿踢上去,只覺是踢中了堅硬的石塊,反而震得自己生疼,大驚之下,只好向後退去。周益囂嘿嘿冷笑。當下不管郁簫的攻擊,只把一柄重劍使得跟暴風驟雨相似。心知自己輕身功夫不行,與其與這丫頭比快,倒不如一味催動劍勢,單靠劍勢凌厲,就能將這丫頭毀去。
「這時天降大雨。只听得劍聲呼呼,豆大的雨點,為他的劍勢所逼,竟化作一個碩大的水圈。三丈以內的人,都被濺得衣衫皆濕。血露薇中人紛紛往郁簫家的屋檐下跑去。只有姜少俠還一個痴痴地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將自己的衣衫打濕。
「卻見郁簫只是足不停步地前躥後躍,更不敢與周益囂面對面地比劍,明知只要被對方的劍尖帶上一點,這條小命,就算是徹底報銷了。只是周益囂的攻勢甚急,郁簫的速度卻也是快到了匪夷所思。雨幕之中,只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宛如一頭玉燕,飄忽來去,追之不及。周益囂萬沒想到,對付一個生著重病的小丫頭,自己也會久攻不下,心中大急。突然間‘嘿’地大喝一聲,將重劍平平地推出,招式雖然平平無奇,但運劍時卻使上了自己數十年來的全部勁力。因而一出手就有石破天驚之勢。一擊若是挨上了,少不得要筋斷骨折,五髒碎裂。姜羽戈見了,少不得大叫一聲︰‘小心!’血露薇的門人卻是一疊聲地大聲叫好。
「誰知那郁簫一直慢慢地和周益囂磨時間,為的就是等他這一招‘開門見山’。突然之間,只見白影閃動,她竟然躍上周益囂的重劍,揮動手中竹棒,凌空下擊。周益囂見狀大驚,忙將手中劍狠狠地向外撞去。然而郁簫輕功之高,遠遠超出他的想象。蒙蒙水幕之中,只見一個潔白的身影臨風獨立,衣帶飛起,飄飄然頗有登仙之態。周益囂將重劍越舞越急,滿望借猛轉之勢,將郁簫甩下重劍。誰知郁簫只是咯咯嬌笑,並不墜下,反而又前跨了好幾步。周益囂心中更是惱怒,正要發掌向那姑娘腿上猛攻。卻听一聲清嘯,郁簫雙手執棒,身子高高飛起,對準周益囂的額頭狠狠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