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夢之良緣 第十四章 東門橋還披風,繁華背後盡滄桑

作者 ︰

後勝一家為了這個倒霉的兒子兩天兩夜都沒有好好合過眼。後勝夫人想叫老爺去宮中請御醫,卻被後勝當場拒絕,並且傳下話去,這件事任何人不得外傳,否則一死。後勝身為丞相,面子問題是自己為官的第一大原則。兒子的這等丑事如果傳出去,自己不僅顏面掃地,還會讓朝中那些一直反對他把持朝政的各級官員抓住把柄,將來自己在朝中就不再有好日子過。灼梓的受傷讓後勝吃了一個啞巴虧。

這邊,穆蘭兒和郎中令相約第二天落日時分在東門橋還披風。穆蘭兒早早就開始對鏡打扮,一身粉紅色的羅裙襯的她嬌艷無比。可是剛剛對著銅鏡欣賞完自己,穆蘭兒突然想起瑤姬的囑托,又想起其實那兩次與郎中令見面都是喬裝過的,如果這次這樣出去,郎中令肯定會大吃一驚,而且太過招搖了。于是,穆蘭兒又把剛穿好的衣衫月兌掉,換上了一身粗布衣服,用朱筆仍就在臉上畫了一塊紅斑。

巧兒看穆蘭兒剛才明明很漂亮的打扮,可是現在又如此,問到,「姐姐剛才很漂亮呀,為什麼又換了呢?」;「瑤姬姐姐囑咐過我不可太招搖,以免像之前那樣惹出麻煩」;「也是,姐姐還是安全最重要」。

其實,在穆蘭兒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秘密沒有表露出來。就是她想以自己最丑的樣子出現在郎中令面前,看看這位跟田峰長著同一張面孔的男人會不會以貌取人。

穆蘭兒收拾完,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囑咐了巧兒之後,自己拿著披風就出門了。穆蘭兒來到東門橋看見郎中令還沒到,于是隨便找了一個石階坐下了。

「姑娘,行行好,給點吃的吧」。穆蘭兒回頭一看,一個老乞丐正伸著手向她要吃食。穆蘭兒模了模身上只有半塊刀幣,于是掏出來給了老乞丐,說「老爺爺,我身上只有這些,拿去買個饅頭吧」;「謝謝姑娘」。

「姑娘行行好,也給我些吧,我爹爹就快餓死了」;「姑娘,行行好,我跟我娘都兩天沒有吃食了」;「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穆蘭兒被一群乞丐圍住了,一個個灰頭土臉,衣不遮體,各個餓的身上只剩下一把枯骨。穆蘭兒看著這些乞丐覺得很可憐,也想幫助他們,可惜自己出門沒有帶什麼錢幣和吃食。

正在這時,郎中令帶著一群侍衛來到東門橋。郎中令看到穆蘭兒在橋下被乞丐圍住了,便走過來叫了一聲穆蘭兒。穆蘭兒一看郎中令來了,又看了看這些可憐的乞丐,眼楮一轉,說,「你們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穆蘭兒跑到郎中令身邊,「郎中令大人,這是你的披風,謝謝你!」;「姑娘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郎中令大人是好人,既然能兩次出手相救與我,那……那可不可以再幫我一次?」;「姑娘請講」;「郎中令身上有錢嗎?」。;「有,怎麼?」;「那些乞丐很可憐,都很多天沒有吃食了,所以……」;「姑娘是想拿些錢幣送給乞丐?」;「是的,但是這些錢算是我跟大人借的,我一定會還給你的」。郎中令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一個錢袋遞給了穆蘭兒。穆蘭兒說了聲謝謝,拿著錢袋走過去給每個乞丐分了點,叫他們拿去買吃的。

「沒想到這里會有這麼多可憐的人」;「姑娘是從外地來到臨淄的吧?這東門積聚的都是各國由于戰爭逃往齊國的難民,哎!」,郎中令嘆了一口氣,站在穆蘭兒的身後一起望著這群可憐的乞丐。

穆蘭兒突然想起自己還要去紫竹軒表演,匆匆將空錢袋還給了郎中令,「大人,我還有事,要先走了,改日我會找機會還你錢的」。

穆蘭兒匆匆跑到紫竹軒,一看瑤姬已經在那里著急的等著她了。「哎呦,我的姑女乃女乃,你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情來不了了呢」;「對不起,瑤姬姐姐,剛才有事情耽擱了」;「沒事兒,沒事兒,人來了就好,讓那些男人們偶爾吊吊胃口也好,呵呵呵,姑娘換衣服吧,我出去招呼那些使錢的主兒了」。瑤姬扭著腰,搖著扇出去了。

穆蘭兒在樂師的伴奏下跳了三支舞。看著這些有錢沒地兒使的男人們,穆蘭兒想起了那些東門橋的乞丐,原來這表面熱鬧繁華的臨淄城里還有那麼多快餓死的可憐人。突然,穆蘭兒想把自己從這些人身上賺的錢拿出一部分來為那些難民做點什麼。

穆蘭兒從紫竹軒回到家,就把剛才的想法告訴了巧兒。「好呀好呀,姐姐我們明天就可以做點飯菜拿到東門,分給他們。以前爹爹還是太史的時候就做過這樣的事,爹爹說幫人是可以積德的,來世就會有好報」。

晚上,穆蘭兒躺在床上籌劃著明天要做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著想著腦海里又滿是郎中令的身影。在穆蘭兒心里,拿著手術刀的田峰變成手握長劍的郎中令,除了眉宇間多了些許的硬朗之外,還有那眼中一絲不為人知的滄桑。

穆蘭兒正想著怎麼找機會把錢還給郎中令的時候,突然想起今天郎中令遞給自己那個有些破舊的錢袋。「他都幫了我三次了,要不我還錢的時候順便做一個嶄新的錢袋送給他吧。可是……我除了會跳舞,哪里會女工呀?」,穆蘭兒想了想,「巧兒應該會吧」。

「巧兒,巧兒,快醒醒」;「姐姐什麼事兒呀?都很晚了」,巧兒揉揉眼楮;「巧兒,你會不會做錢袋呀?」;「姐姐,我要是會做,我們就不用專門上街買了」;「哦,我還以為你爹娘會教你女工呢」;「我從小學的是讀書識字,要不就是跟著爹爹學習一些醫術和上山識別藥材,哪里會做這些,我只會編蝴蝶扣,還是跟女乃娘學的」,巧兒閉著眼楮指了指掛在床頭的那只蝴蝶扣,翻了個身又睡著了。「女乃娘……對呀,紫竹軒里那麼多姑娘還有老媽媽,肯定有會做的,明兒去那里問問吧」。穆蘭兒也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穆蘭兒就起來跟巧兒上街買了些面粉和番薯。回到家里,姐妹倆做了一大鍋的番薯粥和饅頭,又從隔壁王大娘家借了一輛小木車,中午便推著吃食向東門去了。

到了東門,穆蘭兒和巧兒將食物發給坐在街邊的乞丐們。乞丐們接過食物狼吞虎咽的吃著,穆蘭兒看著他們擦了擦臉上汗水,微微的笑了。

「好心的姐姐」,穆蘭兒的衣角被一個人輕輕的拽了拽。穆蘭兒一看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小弟弟,有什麼事嗎?」。;小男孩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好心的姐姐,救救我爺爺吧,救救他吧。他前幾天受了風寒,再加上又沒有吃食,現在已經快……快不行了,姐姐,救救我爺爺吧」,小男孩邊哭邊跪在地上給穆蘭兒磕頭。穆蘭兒趕緊扶起小男孩,跟著他去了爺爺躺著的角落。

穆蘭兒看見一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蒼蒼的白發蓬亂的遮住了毫無血色的臉,一塊破布勉強遮體,孤獨的躺在一張破舊的草席上,已是昏死的狀態。穆蘭兒看到老人如此的境況,心酸的差點流下淚來。穆蘭兒趕忙叫巧兒過來給老人把把脈,看看還能救不能救。巧兒模了模脈,回頭對著穆蘭兒搖了搖頭說,「脈息已經快消失了,如果能灌下一些米湯,也許還能撐兩天」。小男孩一听大哭,跪在老人身邊輕輕搖著老人,「爺爺,爺爺,你醒醒,你不能就這樣丟下孫兒。孫兒已經沒有了爹娘,爺爺不能死呀」。

小男孩的哭聲讓穆蘭兒和巧兒也傷心的流下了眼淚。「姐姐,可能是我醫術不精,也許爺爺還能救活,姐姐我們去請個郎中吧」。穆蘭兒點了點頭,把剩下的一些食物給了小男孩後,就跟巧兒急匆匆的去請郎中。只可惜,郎中們一听是給乞丐看病,都不願意出診。只有一位郎中被姐妹倆說動了,跟著來到東門看了看老人,也只是搖頭說著跟巧兒一樣的話。

姐妹倆沒有辦法,只有將紅薯粥的米湯一點一點的給老人勉強灌下。雖然已經回天乏術,但也要盡盡人事,讓老人走也能閉眼,不至于在陰間做個餓死鬼。

晚上穆蘭兒讓巧兒先回家,自己一個人去了紫竹軒跳舞。站在舞台上的穆蘭兒,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很有價值的,原來還有那麼多人需要自己的幫助,原來跳舞也可以是為了生命的延續。

穆蘭兒每次揮動著衣袖,都覺得責任千金重,自己不再是那些紈褲子弟眼中我見猶憐的舞姬,不再是紫竹軒里的搖錢樹,不再是只為了自己能過上好日子的穆蘭兒。穆蘭兒在舞台上穿著大紅羅裙旋轉著,像一團火,燃燒著自己的悲傷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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