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夢之良緣 第十五章 紫竹軒里藏情意,一針一線繡真情

作者 ︰

翌日,穆蘭兒和巧兒跟前一天一樣做好了吃食給東門的乞丐們送過去。巧兒負責將食物分給每一個人,穆蘭兒則來到奄奄一息的老人那里,幫著男孩一點一點的喂老人米湯。

兩人忙了一個晌午,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穆蘭兒就叫巧兒自己回家休息,順便準備一下明天的食物,自己便早早的去了紫竹軒。

瑤姬看穆蘭兒這麼早就來了,奇怪的上前問道,「姑娘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瑤姬姐姐,我想問問這里有沒有女工好的姐妹或老媽媽,我想學做錢袋」;「姑娘怎麼想起做錢袋了?臨淄大街上什麼樣兒的沒有,偏要費那功夫自己做」;「這……我是想做給一個朋友的」;「哦,是姑娘的相好吧?哈哈哈」;「瑤姬姐姐……」,穆蘭兒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好啦,我跟姑娘開玩笑的。我這很多姑娘都會做女工的,但是她們每天都忙著接客,所以沒有那麼多功夫。我給姑娘介紹個老媽媽,她女工很好的,俺們紫竹軒姑娘們的衣服花樣都是她繡的」。說著,瑤姬就帶著穆蘭兒來到了紫竹軒西北角的一個四方院。

穆蘭兒雖說在這里跳舞有些日子了,可是每每都是到時間來跳,跳完就走,還從來沒有在這紫竹軒里四處瞧瞧。推門進去,瑤姬介紹這里是紫竹軒的後勤大院。二十多個老媽媽幾個負責洗衣服,幾個負責洗便桶,幾個負責縫縫補補和繡花樣,幾個負責紫竹軒的衛生清潔、花花草草,還有幾個負責這里上上下下的伙食。大家一看瑤姬進來了,都笑著問候。穆蘭兒跟著瑤姬在院里轉了一圈,心想果然是官辦的女閭,什麼都設想的周到。

瑤姬領著穆蘭兒來到一間小屋前,用手指了指窗戶下坐著的一位老媽媽,「喏,就是她了」。遠遠的,穆蘭兒看見老媽媽靠著窗戶低頭繡著花,偶爾會抬起頭來看著其他姐妹們說笑,自己也會淡淡的抿著嘴笑一陣,然後又低頭繡花。

瑤姬掀開竹簾子將穆蘭兒帶進小屋,屋里略有些昏暗,但是好在東北角老媽媽坐的那邊有一個大窗戶。

老媽媽看見瑤姬進來,微笑著點了點頭,說,「瑤姬今天是想要什麼花樣嗎?」。;「非也。我是帶了一位姑娘來,她想學學女工做個錢袋」。瑤姬走過去,用手模了模窗台上放著的一個小茶碗,然後將里面的水倒掉,又拿起旁邊放著的茶壺,到了點熱水在茶碗里遞給了老媽媽。

「這個好說,姑娘想什麼時候學呀?」,老媽媽的眼楮轉向瑤姬身後的穆蘭兒;「老媽媽什麼時候方便我都行」;「老身什麼時候都可以的」;「那我現在學,可以嗎?」。;「呵呵,瞧這姑娘急的,怎麼,是給自己心上人做的?」。老媽媽一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頓時舒展開,像極了一朵菊花。瑤姬也笑著坐在了老媽媽身旁,「你老就別取笑她了,她剛才都被我逗得臉紅了好一陣」。

穆蘭兒抬起頭看了看老媽媽和瑤姬。瑤姬以往的勢力好像從一進院門就消失了,反而覺得十分的可親。老媽媽雖說已是兩鬢斑白,又皺紋滿面,可是卻衣著干淨利落,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坐在布堆里怡然自樂的繡著各種花樣。

老媽媽伸出手示意穆蘭兒坐到自己身邊來,挑了一塊淡藍色的布料,在窗台下教穆蘭兒做錢袋,瑤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

「姑娘真是天生的一雙巧手,才剛剛學就能剪裁縫制的如此妥貼」;「老媽媽取笑了,蘭兒是臨時抱佛腳」;「蘭兒姑娘只要經常練習,以後一定能練就一雙巧手。對了,敢問姑娘怎麼認識瑤姬的?」;「我是這里的舞姬」。老媽媽抬起頭看了看穆蘭兒的臉,覺得有些詫異。

穆蘭兒看到老媽媽詫異的眼光,突然想起自己臉上的那塊紅斑,于是用手模了模,說「老媽媽是好奇我臉上有這麼大一塊紅斑卻還能在這里做舞姬吧」。穆蘭兒拿起一塊布角,蘸了點茶水將自己臉上的紅斑輕輕的擦掉。

「姑娘為何將自己傾國的容貌遮掩起來?」;「是瑤姬姐姐的主意,她說這樣會消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瑤姬總是想的那麼周到,難為她了」;「是呀,瑤姬姐姐也算是我的恩人了」,穆蘭兒邊縫制錢袋,邊把自己怎樣巧遇瑤姬的故事說給了老媽媽听。「哎,現在這個世道,瑤姬這樣的善心人不多了」。

穆蘭兒抬起頭看了看老媽媽,雖然她也覺得瑤姬人不壞,可是卻覺得過于勢力。「姑娘來的時間短,又少跟其他人打交道,其實瑤姬並不是像外人看見的那麼勢力貪錢,她也可以說是救了我們這些老老少少」,老媽媽用針別了別頭繼續說,「我們這個院里的二十多個老媽媽其實都是這些年連年征戰從燕國、趙國、韓國逃到臨淄的難民。瑤姬看我們可憐,就專門設了這個院供我們吃住,我們也就在這里幫忙做些勞動,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樣。那個洗衣服的趙大娘」,老媽媽用手指了指井邊洗衣老婦,「她是跟我一起從燕國逃來齊國的,可憐她兒子在路上感染了瘟疫,剛到臨淄就死了。瑤姬在東門的破廟里遇見我們的時候,給了她點錢,叫她好好把兒子葬了,然後到這里來做雜工混口飯吃……那個刷馬桶的李媽媽是韓國人,丈夫、兒子都被拉去打仗了,可惜呀,一個都沒有活著回來,自己跟著村里的人昏頭昏腦的逃到這里,幸而遇見了瑤姬,哎……都是可憐人」;「老媽媽你沒有親人了嗎?」。;「哎,我原本有個女兒的……十歲的時候家鄉饑荒,沒吃的,活活餓死了。可……可是……」,老媽媽有些哽咽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活了下來……」,老媽媽用袖子試了試眼淚,「要是我那閨女還活著,應該就像姑娘這麼大,都有十七、八了吧……」,老媽媽望著窗外的藍天嘆著氣。

穆蘭兒听故事听的呆住了,又想起這兩天自己在東門見到的那些景象,一不小心,針扎在了手上,微微滲出血漬,染紅了錢袋左下一小角。穆蘭兒看著錢袋上的血漬仿佛在眼前無限制的擴大︰戰馬狂奔,狼煙四起,妻子喪夫,兒女喪父,老百姓為了那僅有的一線生機,拼命狂奔……噴滿血跡的戰旗,黃沙四起的戰場,沒有衣食,有的只是逃月兌戰亂的驚恐,和對脆弱無比的生命的留戀……

「姑娘,姑娘」;穆蘭兒抬起頭看著老媽媽;「姑娘的手指流血了,快包一下」;「哦,沒事」,穆蘭兒將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血是腥澀的。

穆蘭兒在老媽媽的指導下很快就做好了一個錢袋,可是上面卻染上了一小塊血漬。「怎麼辦呢,不能就這樣給他吧」。老媽媽從穆蘭兒手里拿過錢袋看了看,「干脆就在這血漬上繡一朵花吧」;「繡花?」;「姑娘的芳名可叫穆蘭兒?」;「恩」;「那就在這里繡一朵半開的白色木蘭花。這淡藍的底色配上一朵紅心白木蘭甚是好看的」。老媽媽用手指比了比血跡的大小,然後在旁邊一木盒中找出一小支朱筆,淡淡的在血跡周圍描繪上了一朵木蘭花,接著告訴穆蘭兒哪里怎樣排針,哪里需要多線,哪里需要留白,怎樣才能把花瓣繡的層次分明。

「繡花婆,吃飯了!」,窗外一位老婦喊著。穆蘭兒一看太陽快落山了,自己也是時候去前面準備跳舞了,便告辭了老媽媽。「姑娘可以把這些針線拿回去自己在家繡。這繡花的一針一線都是自己的心和情意,要是這錢袋是送給心上人的,他會明白的」。

晚上,穆蘭兒跳完舞回家,也顧不上吃飯,叫巧兒給自己點燃了兩只蠟燭後,就把錢袋和針線拿出來攤開,對著燭光慢慢的繡著。這一繡不知不覺的繡到了天光,穆蘭兒累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早晨,巧兒推門看見穆蘭兒趴在桌上睡著了,于是走過來幫她吹滅了蠟燭,拿了一件衣服給她披上。巧兒拿起桌上穆蘭兒才繡好的錢袋欣賞了一下,便放回原處,自己出門準備一會兒送到東門的飯食。

巧兒準備好東西之後,進來推了推穆蘭兒,「姐姐今天要是累了,就在家休息,巧兒自己去就可以了」;穆蘭兒揉揉眼楮,「那怎麼可以,東西那麼重,一個人推不動的。沒事,姐姐洗洗臉就跟你一起去」。

穆蘭兒打了點井水洗了洗臉,覺得清醒了很多。回屋換了一件干淨的粗布衣服,捋了捋頭發,畫上紅斑就準備跟巧兒出門。剛走出房門,穆蘭兒想起自己為郎中令繡好的錢袋,于是又轉身回去,在房間里取了一些錢幣放在錢袋里。穆蘭兒心想自己可以每日把錢袋放在身上,如果遇到郎中令就可以還給他。于是,穆蘭兒把錢袋揣好,跟巧兒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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