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們擱淺的青春 第二十二章 良顏傾城

作者 ︰

涼顏是一個很糾結的女子。她喜歡文藝,喜歡古典,文文弱弱,溫溫軟軟,待人待物都是規規矩矩的,客客氣氣。也許她是林黛玉的現代版,準確的說是嬌然可人卻並不嬌弱的林妹妹。而且她比林妹妹還博學,比林妹妹還惹人疼愛。

某天天氣正好,她還在湖邊舉一把透明的太陽傘,雖然正午的驕陽這般不給力,連頭豬都烤不熟,她沒想到的是,這不給力的夏日,竟還下起了微微小雨。一把太陽傘,巧妙的變成了雨傘。

豆大的雨自傘間滑落下來,再順著傘檐慢慢流下形成一道雨簾。嘩啦啦的雨水像珠玉一樣散落在湖面,砸起翩翩漣漪,涼顏忽然想起了一句經典台詞——紫薇可憐兮兮,眼淚在打轉,哀怨的問︰你還記得大明河畔的夏雨荷嗎?

她還想起了另外一個很動人大家都耳熟能詳的經典︰白素貞西湖巧遇許仙,釀造一段纏綿淒慘的悲劇愛情。

「愛情?友情?親情?只是故事,那又與我何干?」涼顏心中如是道,決絕而毅然,不帶一絲感情。

涼顏現在是在雨中漫步,雨水氤氳了她的眼眶,她恍然有一種悲苦的情愫在心間慢慢彌漫開來。就是那一天,她踫到過許嘉嵩。在她見到許嘉嵩之前,她就已經有了男朋友,也就是韓松。她那時還不認識許嘉嵩,許嘉嵩則不僅不認識韓松,更不認識眼前的溫軟女子涼顏。他還只是個沒有心計沒有城府,單純的高中生。下雨了,許嘉嵩卻沒有撐傘,雨又下的很急很大,沖亂了他的劉海,使劉海僅僅的黏在他的額頭上。他的發梢還滴著水。他信步緩緩而悠閑,臉上掛著晴朗的笑,淡然的走過。

那個時候,沒有回眸一笑,沒有駐足凝望,沒有停步聊天。他們只是像陌生人一般,緩緩相遇,慢慢擦肩而過。涼顏有一絲感觸︰這個奇怪的男孩足夠沉穩,將來也許是一個有名望的人物。當別人遇到相同的大雨時,他們會拔足狂奔,尋找避雨的地方,或者直接撒腳丫子速度的跑回家。而這個男孩明顯不同,他只是在下雨時疑惑的望了眼天空,然後無奈的蹙起眉頭,只是任雨水砸落,自在的走回去。

後來他們又一次遇見過。涼顏的記憶力很好,許嘉嵩的記憶力也很好,所以他們在後來那場聚會上相見時,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緣分?是惡緣,還是善緣?

涼顏一直都很喜歡在雨中想著她的名言警句,時不時就會蹦出一兩句頗有意境的句子。不過,偶爾是哲學內容,絕大多時候她都是在想著那適合大媽們看的愛情劇本應該怎樣寫下去。而不是想著那並不怎麼屬于她的他還好嗎。

她喜歡在雨里寫大媽們回憶的過去——兩個人的相識,相知,相守,每一步都是讓人感動的故事,或許等到年老是收拾房間,就在一個信封中與愛人曾經筆觸相逢的那一刻的震撼讓人停下來,好像見到千年前流淌過的一池水。這種微妙的記憶很難書寫,堪是最頂級的的情感專家也難書寫,心中有語,卻無法言喻。很難、很難。所以她常常皺眉,蹲下來,由長裙被地上的積水沾濕,然後就像醍醐灌頂一般想出句子來。超神奇。

美貌的涼顏心地似乎很單純很美好,因為有句俗話說的好,相由心生。外表美麗的人,心地應該也是很美麗的吧?

也許?也許。

涼顏不喜歡韓松,一如韓松不喜歡她。

她並不是討厭韓松。她只是一看到韓松那張比較俊秀的臉就會想到自己將要和這個人過一輩子,她心里就感到很無奈很困惑,她困惑什麼叫情,她困惑為什麼自己會這樣選擇男朋友,她困惑自己為什麼一點都感覺不到愛情的氛圍。她也是寫過愛情小說的,但她明白,她無法寫的生動,寫的深入,寫的能夠讓別人感同身受,就是因為她沒有經歷過那所謂的愛情,她沒有那麼多微妙的情愫,她沒有遺憾和孤單,她的生活平淡如水。

有時,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還沒有經歷過愛情,愛情就已經丟失了?她現在是成年人了,她有權利選擇愛情時,卻發現她無路可選。她眼看著比自己小的女孩一個個漫入早戀的情節,而她中規中矩的過著大小姐的淑女生活,根本沒有過初戀。

當她看著別的女孩經歷悲歡離合,她的胸口也會痛,是一種空蕩蕩的、空虛的、難以表述的感覺。那種感覺,就是寂寞像水草一樣,慢慢的將她纏繞,讓她喘不過氣來。她討厭這種對虛無的恐懼。

她討厭一個人在雨中漫無目的的漫步。她多希望會有一個人陪著她,光著腳,在雨天,丟掉傘,淋著雨,手牽手,一起蹦蹦跳跳,任長長的褲腿沾濕,任暖暖的胸腔緩緩顫動,任那個人的面容安好靜默,她只要他能看著她,滿目的溫柔,滿目的疼愛,像春風吹皺的一池春水,漾起的軟顏水波足以讓雨珠洋洋灑灑的自愧不如,便足夠。

她雖不算是一個文藝的女子,卻也常常思索這些文藝的場景。她幻想,若有一天,她能遇到他,她不會再低首、不會再抵觸有關于他的一切。她一定會像飛蛾撲火般沖向他,無論發生什麼都無懼無悔,只為那一次的愛,那一次的情,那一次後可能再不會遇到的刻骨銘心,便做出那一次的果斷,那最後一次的決然。

她出生富貴,她自出生起便已然擁有一切該有的,權利,繁華,眾人的目光,美貌,運氣,大家的羨慕嫉妒恨,她什麼都有,人生等同于完美一詞時,她卻忽然發現自己沒有得到過愛情。她擁有韓松,但這只是家族間為聯系關系而給她套上的枷鎖。她掙不月兌,她泥足深陷,卻又想伸出一只手來取得最後的希望。她只有對她不咸不淡的韓松,沒有看見她就甜甜蜜蜜的男生,她更沒有什麼藍顏知己。她的人生,孤廖單寂。

韓松不喜歡涼顏,一如涼顏不喜歡韓松。

她不是他,她不懂他,就像他不懂她一樣。

他們都只是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但涼顏已經想好了她未來要怎麼度過。她的運籌帷幄,遠在許嘉嵩那小聰明之上。

她的人生規劃中,顯然沒有韓松這個人物。

對于她涼顏來說——所有人都只是跳板,所有人都只會成為她向上前進尋找幸福的跳板。涼顏尋找完跳板,再跳了上去,之拋後一堆愚蠢的給她墊背的人,然後她將要韓松如何自處?

韓松也沒有打算過會娶涼顏。

韓松一向認為,沒有她,他的生活才會有聲有色。他熱衷于忙碌穿插在各種酒會上,酩酊大醉,忘記一切,痛快一會。他原就是屬于花天酒地的比子弟還子弟的子弟。

他只是暫時答應和涼顏做朋友而已。

「女——朋友」和「女朋友~」二者,差別甚大。

而涼顏很明顯是屬于他的前者。

他們都不知道彼此對彼此的評價,這也就導致了他們的郁結,他們的愛情,沒有中轉站,就直接開向了海。

但是,小說里不是總有一個惡俗的橋段嗎——有人挽回了他們的愛。可生活不是小說,也不是電視劇,它是最傷人的過往、經歷。惡目相向之後忽然改變對對方的看法然後相濡以沫了此殘生?!它會發生嗎?

也許?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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