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如初 第十一章 有女如芍藥

作者 ︰

白媽媽派來一個叫一兩的丫鬟服侍如初,小丫鬟才十三歲,長的瘦瘦弱弱的,梳了兩個圓髻,看上去十分可憐見的。如初對她的這個名字大為好奇,一兩解釋說因為她小時候家里十分貧窮,爹爹便把她賣到群香閣做丫鬟,由于又黑又瘦,白媽媽覺得即使長大後姿色也就普普通通,只能做個服侍小姐的丫頭,所以就只肯出一兩銀子。把她買來後,干脆就直接叫她一兩了。

如初體內是個現代人的靈魂,覺得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所以不忍心使喚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丫鬟,結果嚇得這個小丫頭跪在地上抱著如初的小腿就開始掉眼淚,「小姐,你是不是討厭一兩?不要把我送回去,不然白媽媽會打死我的,嗚嗚嗚…」

「別哭了,」如初把一兩從地上拉起來,「那個老妖…哦不…那個白媽媽經常打你嗎?」。

「恩,」提到白媽媽小丫頭一臉的驚恐,「她常常打我,還不給我飯吃,有一次我給她倒茶,不小心燙到手把茶杯掉在了地上,她就用藤條抽我,還把我關到後院的黑屋里,三天不讓吃飯。小姐你長的這麼好看,肯定也是個心善的人,一兩求求你,不要讓白媽媽把我帶回去啊。」說著,又跪了下去,朝著如初不停地磕頭,邊哭便說「「小姐,一兩求求你了。」

「好了,」如初無奈地把一兩拉起來,「我沒說不要你啊,但我有個要求,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給我下跪,我們之間都是平等的你知不知道?」

看著小丫頭茫然地搖了搖頭,如初耐心的告訴她︰「人有身份高低,但沒有貴賤之分,沒有人生來就是高貴的,也沒有人生來就是低賤的,眾生平等,一個人,身份再高,在蒼茫浩瀚的宇宙面前也不過是一個浮游,身份再低,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輕賤你,只要你想,你也可以是高貴的。」

春風滌蕩的五月,外面花開似錦,陽光正好,透過窗欞,大片大片的照射進來,空氣中還隱隱泛著木槿花的清香。在這樣的一個美麗的午後,丫鬟一兩經歷了她人生最重要的一個瞬間。眼前殊顏麗色,不可方物如同天仙一樣的小姐,溫聲細語,親切耐心親切的告訴她一些她從未听過的話語,告訴被家人拋棄,淪落青樓的她,也可以是高貴的存在。她內心漸漸濕潤,春風把動听的女聲字字吹進她的心間,同樣印刻在她心中的還有眼前這個給她溫暖,給她尊嚴的…小姐。

如初正在房間里思考逃出去的方法,突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緊接著一個動听的女聲傳來︰「姑娘,我是白媽媽派來教你的芍藥,請問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門被輕輕地推開,只見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靜靜地站在了那里,上著粉色的軟煙羅,下面穿著一件白色煙籠梅花百褶裙,烏黑的秀發梳成一個雙雲髻,插了一枝七寶珊瑚落墜簪,薄施粉黛,秋水盈盈,俏麗動人。

好漂亮的女子!如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贊嘆了一聲。

那名女子看到如初也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好美麗的小姑娘,是新來的琴箏姑娘吧,我叫芍藥,是白媽媽讓我來教你的。」

「芍藥姐姐好,」如初也綻開一個甜甜的笑容,「姐姐長得真好看。」

「呵呵,」眼前的芍藥明明在笑,可笑容里卻好像帶了一絲落寞,「小丫頭的嘴真甜。可韶華易逝,看到妹妹我就覺得我已經老了。」

「芍藥姐姐太謙虛了,朵朵精神葉葉柔,芍藥香指醉人頭。姐姐正值青春,還來這種無謂的感慨呢?」

只可惜身未老心已老,錦瑟流年,空負韶華。

「妹妹這樣的玉瓊仙姿,怎麼會來到群香閣呢?」不等如初回答,芍藥就自嘲的笑笑︰「肯定也是受到了逼迫,有誰會心甘情願的來到這種地方呢?」

如初打量了芍藥的神情半天,覺得這個女子應該有著什麼難言之隱,甚至是不得已的苦衷,大概也是被騙到這里的,肯定和那個白媽媽不是一路的。能不能求助于她呢?不管了,什麼方法都應該試一下。

「芍藥姐姐,我確實是被擄來的,你能不能幫幫我?只要幫我逃出這里,我一定會讓我的哥哥好好感謝你的。」

芍藥一驚,復又苦笑道︰「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幫你逃出去呢,這個群香閣看上去跟普通的煙花之地沒有什麼區別,可實際上這里的各層樓乃至各個角落都有著不少護院暗中監視。實話告訴你吧,妹妹的房間外有就有兩個護院,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被抓住,然後受到的刑罰就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了。原來有位被拐來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因為逃跑,被十幾個男人凌辱至死,此事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逃走了。所以我勸妹妹還是安心一點吧,憑妹妹的花容月貌,用不了多少時日,肯定就會被恩客相中,如果到時再贖你出去,就能月兌離苦海了。」

只怕是月兌離一個苦海又進入到另一個苦海里罷了。如初暗暗的想著。沒想到這個群香閣的守衛這麼牢固,都怪夜哥哥,當時讓他教自己武功,他說什麼能保護我,這下好了,被綁架了,要是會武功的話,怎麼會在這里無計可施坐以待斃呢,早就打出去了,如今可怎麼辦呢?這里的護院這麼多,恐怕辣椒水也解決不了,要會做迷藥就好了。

芍藥看著如初一副糾結的樣子,輕言安慰道︰「妹妹年輕,這里終究是困不住妹妹的,不過是忍耐些時日罷了。世事無常,歲月不仁,誰不是在煎熬之中苦苦度日,妹妹還是想開點吧。」

如初抬頭直視著芍藥︰「姐姐可有什麼難言之事?」

「哦?」芍藥有些驚訝,「妹妹為什麼這樣說?」

「姐姐年歲不大,但言辭中處處透露著歷經世事的滄桑和對紅塵俗世的失望,所以姐姐一定是有一番與眾不同的經歷,或者是被什麼事什麼人傷過心,才會如此。不知妹妹猜的對不對?

「妹妹真是非同一般,這般容貌已是少見,這份察言觀色洞察人心的才智更令人心折。」芍藥忍不住真心贊嘆,眼神中的孤寂落寞已不再潛藏起來,「妹妹說對了,我確實有難言的心事。」

「不知姐姐可否告訴妹妹,妹妹不才,但還能為姐姐分憂,畢竟有些事情說出來比埋藏在心里要好受的多。」

真的是恍如隔世,那麼久遠,那麼模糊,伸出手來再也觸踫不到那已經是前世的事情。只是為什麼現在回想起來,心還是那樣的痛,不是應該早就麻木了嗎?

也許是眼前的這個少女眼神太過清澈,讓人不由得卸下心房。也許是有些事情在心里埋藏太久,確實需要一個傾訴口來發泄。芍藥終于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緩緩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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