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春 六十八 孟時騫的怒火

作者 ︰

孟時騫怒不可遏道︰「你家主子對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問你,這藏紅花是從哪里來的?」

胭脂跪在地上,也顧不得方才被摔倒地上的疼痛,一個勁的磕頭道︰「爺,奴婢願望啊。奴婢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方才,奴婢只是用絹子擦了女乃女乃的藥汁,其他的什麼都沒踫過啊。爺若是不信,大可以搜奴婢的房間。奴婢對女乃女乃是忠心不二的呀。」

榮瑾面色發白,心中明白若是她私自喝避孕湯藥的事情傳開,老太太指不定得如何看待她。于是,先一步跪下道︰「夫君息怒。一切都是榮瑾的錯。還請夫君不要累及他人。」

孟時騫正值怒火沖頭,氣紅了眼。到底是誰敢這樣迫害他的子嗣?他定當不饒恕。榮瑾這樣跪地認錯,他心里霎時全明白了。

鷹一般的眼楮死死的盯著她,恨不得將她洞穿。她如何,如何能這樣絕情?他就算不是她心中所愛,可也是在危難之時,照顧她,幫助她的人!她如何能這般狠心!

「我問你。這藥是哪里來的?」他努力維持最後的一絲理智,可緊握的雙拳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榮瑾心想範氏這顆暗棋斷不能現在就攤牌,只梗著脖頸道︰「這藥是我從外邊弄來的。爺若是責怪,就請責怪榮瑾吧。只需一句話,要我生還是要我死。」

孟時騫看著眼前這個明明自己犯了錯,卻倔強不肯低頭的女子,心中怒火高漲,嗤笑道︰「你以為爺只能用這種手段來懲戒你?讓我來告訴你,這府中若是沒有我的扶植,你該是如何的淒慘度日!」

榮瑾仰著頭,對上那一雙潑墨一般的眸子,那里面是糾纏的恨意和怒火。他像是一頭蟄伏的野獸,終于在今日月兌籠而出。榮瑾被他的眼神嚇得心驚,半響不曾說話。

孟時騫走進內室,左右轉了一圈,從高腳櫃子里拿出那個藤編的食盒,從里面拿出只剩下一點藥渣的湯盅,低頭嗅了嗅,轉身從里面大步走出來,「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你既然如此不想留下我的孩子。那我日後便再不踏足你這沁春居!這藥,你留著。等來日,你私會之時,怕還用得上!」負手便擲碎在地。

那湯盅摔碎在地,飛起的碎瓷片劃過榮瑾是臉頰,留下一道血痕。榮瑾壓著心中漸漸涌上的屈辱,對著孟時騫離去的背影,不帶絲毫感情道︰「爺請慢走。」

孟時騫摔門而出,這外邊原本圍成一窩的丫頭,見了孟時騫吃人一般的臉,嚇得紛紛都逃到了遠處。孟時騫對著尚站在院子里的護院道︰「都是干什麼吃的?以下犯上私自窺視主子房里的事情,想拉出去打板子麼?」

幾個好事兒的小丫頭原本躲在遠處的,听了這話,忙著跑回下人房了。

房里,榮瑾松一口氣,頓時癱倒在地上。她倒是走了一步險棋,賭對了。果然,孟時騫不願殺她。無論是二房還是寶兒都需要一個人來照顧。這人是誰並不重要,但重要的是這個女子不會要求太多,為他平添麻煩。榮瑾對孟時騫並無男女之情,更是看透了他冷血的本質。一個能看清現實的女子才能擔當正妻的角色。

「女乃女乃,沒事兒吧?」胭脂連忙拿了盆子將地上的幾塊碎片個撿起來,順勢又將榮瑾扶到床上。

榮瑾靠在床頭,擺擺手疲憊道︰「你退下吧。」

胭脂收拾了地上的碎片,走出屋子,看見天邊一片血紅,寒鴉鳴叫,沒來由道︰「冬夜就要來了。」

過完年,元月十五是元宵佳節。府上做出一派團圓的景象,大家圍著吃了一頓團圓飯。榮瑾和孟時騫擺著面子同桌而食。府里多了好些外邊來的小姐,鶯鶯燕燕,堪比陽春三月的花園。

榮瑾和孟時騫兩個雖然坐在一處,可眼神間的疏離和空氣里微微的沉默還是讓老太太察覺出來。吃完飯,榮瑾就被老太太叫道房里去問話。

原是孟時騫這幾日不再派人去打點沁春居的事物。榮瑾這院子里頓時變冷清起來。原先的圍著轉的幾個丫鬟都偷著模著背地里尋出路。除了那範姨娘偶爾還能派人送些東西過來,院子里的便再無上門的訪客了。門庭冷落大抵如此。

這屋子里無論老太太如何問,榮瑾總是巧妙避過重點,只道是自己蒲柳之姿,福祉單薄,不能承得疼愛。說道動情處,還擠出兩滴眼淚。

老太太詢問無果只得作罷,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寬慰話,就放了榮瑾回去。這家中最不缺的就是女子。若是,眼前的人不能留住自己夫君的心,也怪不得他人。只在四家會里在選一個出來,做了妾,開枝散葉,後繼有人才是。

榮瑾心里也明白,老太太若是看準了她不能得寵愛,必會再為孟時騫挑個好的。若是這樣,倒不如她自己選一個送過去。省得進來一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到時候雞犬不寧。

回了屋子,榮瑾便叫紫鳶去了一趟巧惋閣。

畫像里燕肥環瘦,各色美人都是活色生香的。有將門淑媛,有書香世家,有武林名門,也有皇親國戚。這里面出挑的女子不乏其數。可若是論到合孟時騫心意的。她倒是真不知曉了。

這也沒個比對的,哪里能得知他的喜好。總不能找東來來問一問你家主子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吧?高的矮的?肥的瘦的?

死馬當做活馬醫,榮瑾對著正在房里干活的胭脂道︰「胭脂,我問你,你可知道二爺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胭脂放下手中撢子,皺著眉毛,頓了頓,道︰「我想應該是女乃女乃這樣的女子。」

榮瑾好笑道︰「為何如此說?」莫不成是被孟時騫給騙了?

「女乃女乃,二爺。若是不歡喜與您,為何處處護著您。若是不歡喜與您,也不會為了您喝藥生那麼大的氣。女乃女乃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榮瑾聞言卻並無觸動,語重心長道︰「胭脂,不如你我打個賭吧。我若是輸了,便親自去和二爺認錯。你若是輸了,自此不要再提半個字他的好。」

胭脂不解的看著榮瑾,榮瑾笑一笑,指著耳房里面的高腳櫃子道︰「你打開門,將里面第三格的東西拿出來,送到沁園。」

打開櫃門,胭脂看見幾排雕花的木質的抽屜,她抽開第三格,只見里面有個精致小巧的木匣子,上面雖然帶了鎖頭,可沒有鎖。她一時心癢,就想看看這麼精致的物件里面裝的什麼東西。

耳房外邊傳來榮瑾的聲音,壓著笑低聲道︰「若是想看,便打開來看看吧?」

胭脂打開一看,里面是個精致的荷包。鴛鴦戲水的圖案分明是女子贈予男子的定情之物。這針腳細密,看得出女子花了心思。胭脂模著這鴛鴦的圖案,只覺得手中細膩。頓時睜大眼楮,仔細看了繡品上的絲線。這絲線比起平日用的細化有韌性,分明就是女子秀發。這京都有個傳說,若是女子用秀發繡一副繡品給自己心愛男子,必能和男子白頭到老,永結同心。這,這,這……她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外邊傳來榮瑾悠然的聲音道︰「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將東西送去?」

胭脂一個激靈,拿著東西匆匆便往外邊跑。

正巧踫上打算進來的紫鳶,兩人撞個滿懷。胭脂抱著那懷里的東西,噌的站起來,急急忙忙的便跑了。

紫鳶被撞得,跌在地上,摔得骨頭都疼了,捂著腰,一步一拐的走進屋子,一邊道︰「女乃女乃,這胭脂是怎麼了?跟丟了魂似的。」

榮瑾在室內不說話,只拿起前幾日做了一半的絡子。幾日不做,這上面的線都松松垮垮的。榮瑾索性將這東西拆了。

紫鳶見了不忍心道︰「拆了多可惜啊?」

「東西都壞了,留著做什麼?」榮瑾一遍動手,一遍道,末了又添一句,「人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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